第2章
而她依舊人淡如菊,落了個心善的美名。
這一世,不會再有人幫她了。
07
為了準備文藝匯演,班上申請了一個排練場地,好巧不巧就在音樂社旁邊。
因為離得近,音樂社一有風吹草動就傳到我們這邊。
和前世一樣,許祐的名字寫在了音樂社的表演名單上。
可能因為需要用錢的緣故,這一世她練習格外刻苦。
經常踩著閉寢的點回寢室。
看來她也並不是真的什麼都不在乎,隻是沒被逼到絕路而已。
Advertisement
沒幾天我們就遭到隔壁寢的投訴。
「你們寢能不能早點睡?半夜十二點還乒乒乓乓,你看看我臉上的黑眼圈!」
張蘭指著自己烏青的眼底,怒氣衝衝。
不怪張蘭發火,我們寢其他人也被她的作息荼毒不輕,經常半夜被吵醒。
如果是以前還會有人幫她說幾句話,經過偷錢的事,已經沒人再敢幫她。
生怕被她埋怨。
於是當她眼淚汪汪看向我們時,我們十分默契移開視線,當作什麼都沒看見。
她咬著唇,硬著頭皮跟張蘭道歉。
張蘭走後,室友借口吃飯溜出去,不想和她待在同一個屋檐下。
我走在最後一個,非常倒霉被她拉住。
「劉穎,你最近怎麼和我生疏了?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你也知道我拿你當好朋友啊!
朋友跟你心連心,你跟朋友玩腦筋。
不過我倒想看看她又想搞什麼幺蛾子。
「你想到多了,我不一直都是這樣嗎?怎麼,以前的我和現在的我有什麼不同嗎?」
我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向她。
許祐被噎住。
能有什麼不同?
當然是不肯讓她佔小便宜啦,但這種事她怎麼說出口。
她支支吾吾。
「就是……你怎麼不和我一起吃飯了?」
好家伙,缺人付飯錢了。
我不再慣著她:
「雖然我們是朋友,可親兄弟還明算賬,之前幫你買飯的錢還沒給呢!怎麼,拿我當冤大頭習慣了?」
「不是這樣,我們是朋友,談錢多傷感情,我猜你一定不喜歡。」
她說得正義凜然。
我沒拆穿她:「以前的錢就算了,但既然說了,索性全說清楚。以後我的衣服、化妝品,以及生活用品,你都不許碰。
「既然談錢傷感情,那就別談感情了。」
我無視她就要裂開的臉,微微一笑:「傷錢。」
空氣裡好像有什麼碎掉的聲音。
喔,是她的心。
許祐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眼睛說紅就紅。
「原來在你心裡一直這樣想我,我真的白交你這個朋友,沒想到你這麼俗,眼裡隻有錢,真是玷汙了我和你的友情。」
她痛心疾首,捶胸頓足。
老實說,有這演技去話劇社不好嗎?
她一邊哭訴,一邊有意無意撩起自己的袖子。
寬松的長袖下,她手臂上爬滿了青紫色的淤青。
「哎呀,」她十分刻意捂住袖口,「你沒看見什麼吧,都是我不小心弄的。」
好嘛,圖窮匕見。
原來她早想讓我替她出頭,前世我傻傻上了她的圈套。
替她報警,替她作證。
可她扭頭出具諒解書,還將矛頭指向我,害我遭受霸凌。
當時她是怎麼說我來著?
咄咄逼人。
是我自作自受。
呵。
這一世,自作自受的人是她。
08
我裝傻充愣。
「啊?我什麼都沒看見。」
許祐想要哭慘的話到了嘴邊又憋回去。
看得出她很想罵人,但更多的是疑惑。
為什麼我和前世不一樣了?
這種時候我不應該怒發衝冠要替她報仇嗎?為什麼不配合她的表演了?
我不理會她五彩斑斓的表情,頭也不回離開。
打那之後,她就很少回寢室,幾乎整天都泡在音樂社。
朱莉跟我吐槽:「她是瘋了嗎?文藝匯演而已,至於這麼拼命嗎?」
我也有些疑惑。
她的二胡在學生裡數一數二,按理說不用這麼刻苦也能上場,除非……
她不僅是為了上場,還為了獎金。
第一名的獎金有兩千,對許祐來說可是一筆巨款。
可她錢已經還清,不至於拼命到這種地步。
忽然我想到一件事,除了王思敏借她的兩千,剩下的錢是哪裡來的?
我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我找到班長。
「班長,你看隔壁班表演都有服裝道具啥的,我們班是不是也得捯饬捯饬?」
「我們也在討論這件事,不過班費都在許祐那裡,還得和她商量。」
許祐一聽要用班費,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就一個文藝匯演,道具都是一次性的,用了就扔,多浪費啊,還不如穿校服,更有儀式感。」
班上有同學覺得她說得在理。
我們班就一個大合唱,而且大四上學期了,以後再沒機會再參加校園活動,確實有些浪費。
許祐見狀松了口氣。
可有人不幹。
張蘭第一個站出來。
「人家班穿得花枝招展,就我們班穿一件破校服,丟不丟人?這是咱們班最後的一次團體表演,大四一過馬上實習,大家各奔東西,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這次表演也算是個紀念了,摳摳搜搜做什麼?」
班長也點頭:「是啊,而且大多數同學都願意的,這是大家的錢,我們總得聽同學們的意見吧!」
許祐被懟得無話可說,捏著衣角默不作聲。
張蘭最討厭的就是她這種溫吞的性子。
「你就說還剩多少錢,不夠我替大家出。」
張蘭都這麼說了,替許祐說話的同學也無話可說。
我適時補刀。
「是啊,還剩多少錢,至少讓我們心裡有個數吧。」
許祐手足無措,她知道,自己的謊言馬上就要被拆穿了。
「我忘了,錢還在卡裡,等我查了告訴你們。」
如果我沒猜錯,現在卡裡應該隻剩一個零頭。
裡面錢被她用來還了何菲。
她盡可能拖延時間。
可匯演時間已經等不了。
09
為了補上這個大窟窿,許祐忙得四腳朝天。
白天上課,下了課去校外兼職,晚上還要去音樂社練習。
這麼努力,心思用在正道上不好嗎?
排練順利進行。
結束後,我照例從音樂社後的小路回寢室。
正好撞見她被音樂社的人圍住。
她低著頭,小雞子似的瑟瑟發抖。
人的惡意總是無緣無故。
拋開我和許祐的私人恩怨,我確實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霸凌這種事。
即使重生,看許祐被那些人按在地上摩擦很解氣,可我依舊唾棄霸凌者。
注意到有人來,那些人撂下狠話就走了。
許祐抬頭,眼中蓄滿淚水,看向我的眼神透著怨恨。
「我表演的名額被人頂替了。」她說。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幫我?」她衝我大喊。
崩潰嗎?
絕望嗎?
前世我S的時候也很絕望。
為什麼沒人救我?明明來得及叫救護車,明明我可以活下去。
「為什麼要幫你?我欠你的?我活該?
「你自己有手有腳,遇到困難不想著自己解決,一味地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既想要爭取利益,又不想承受後果,隻敢假他人之手,讓別人替你背鍋。
「我幫你的還少嗎?送你衣服,幫你買生活用品,就連考試報名費都是我替你出的,你有真心感謝過我嗎?
「你不是淡泊名利,你這是涼薄自私,你心裡隻有你自己,有今天是你活該!」
我一字一句,把壓在心裡許久的大石頭宣泄出來。
她怎麼好意思來質問我為什麼?
許祐臉色蒼白。
「我們是朋友,幫我你又不會少塊肉。而且你給我的那些東西都是你用過的,難道還要我感恩戴德嗎?
「我已經這樣了,你為什麼還揪著這些小事不放?」
她說得十分坦然,似乎她今天的下場是我造成的。
看啊。
她享受我的照顧,得到了恩惠又責備我沒把更好的都給她。
她始終都是不滿足的。
我笑了。
發自真心的笑。
如果剛才我還對她抱有一絲希望,那現在我徹底S心了。
許祐,你會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在我的再三催促下,班長也急了。
幾個班委找到許祐讓她把班費拿出來買道具。
許祐眼底一片青黑,看樣子有一段時間沒睡好覺了。
上不了臺,拿不到獎金。
早就焦頭爛額。
她這幾天起早貪黑就是為了還上錢,奈何時間緊,根本湊不齊。
「我這幾天有點忙,再等幾天行不行?」
班長有所察覺:「錢到底還有沒有?拖了一天又一天,你到底在搞什麼?」
「我……」
她下意識看向我,目光殷切。
我說:「她連何菲的錢都能還上,又怎麼會拿不出班費呢?再等她幾天吧。」
何菲,班費。
當這兩個詞連在一起,大家很容易就聯想到什麼。
「她哪來的錢還何菲?」
「是啊,不會是用的班費吧。」
……
她訝然看向我,終於發現燃到她身上這把火,是我燒起來的。
震驚,憤恨。
她嚎啕大哭:「不是我!我沒有!」
擦著眼淚跑了出去。
10
關鍵時刻張蘭站了出來,自掏腰包買了服裝道具。
文藝匯演結束,某天晚上導員查寢,告訴我們許祐不見了。
她連著一周沒來上課,打電話不接,她父母也不知道,導員問我們她有沒有在寢室。
我們齊齊搖頭。
導員氣得跺腳。
事情鬧得挺大,沒幾天就傳到了校領導耳中。
就在學校準備報警的時候,許祐出現了,還帶著她的男朋友。
在看清那人樣貌時,我胸口一痛。
雨巷中,我被人按在地上,臉貼著冰冷水泥路。
拳腳雨滴般落在身上。
許祐和男友站在街邊,冷眼看著我。
疼啊。
肋骨斷了,肚子像被人用刀捅進去轉了幾圈,五髒擠在一起相互摩擦。
她們就那樣在那裡看著我,直到我行動逐漸遲緩,意識模糊。
男人讓小混混停了手。
「救護車……許祐,幫我叫救護車。」
她搖搖頭,痛心疾首。
「你還不知道錯嗎?
「誰讓你處處要強和人爭鬥,一報還一報,你自作自受。」
地面真冷啊。
就連S後我的靈魂都像浸泡在冰雪裡。
「班長,這裡是活動用的班費,」她把錢轉到班長微信上。
班長把錢給了張蘭。
許祐朝大家道歉:「之前不是我不把班費拿出來,而是存班費的銀行卡不見了,都怪我沒保管好,我現在賠給大家。」
她意味深長看了我一眼:「怪我老是用劉穎的東西,估計和她的物品混在一起,所以才找不到了吧。」
同學若有若無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
我冷笑一聲:「找不到隻能說明你粗心大意,還好意思說出來丟人現眼。」
許祐咬著唇,眼底泛著淚花。
她男友胡冰將她護在身後,衝我龇牙咧嘴。
「就你叫劉穎是吧,等著!」
我等著。
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為的就是你們兩個。
鹿S誰手可不一定。
這次,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11
前世,許祐為了胡冰放棄保研。
她說胡冰是富二代。
等畢業了,她就嫁過去,在家帶帶孩子,闲下來跟富婆們打打麻將。
可她怎麼不想想,他的父母真會讓他娶一個窮人家的孩子嗎?
我覺得可疑,於是通過許祐的社交媒體扒出了胡冰的身份信息。
這個所謂的富二代家裡其實隻經營本市的一個食品加工廠,而且由於直播帶貨的衝擊,工廠已經瀕臨倒閉。
為了籌集資金,胡家攀附上當地一個大企業家的女兒,兩人馬上就要訂婚。
胡冰把許祐哄得團團轉,隻是和她玩玩。
許祐卻天真以為,自己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
前世因為沒有足夠證據,我不敢將這些事告訴她,隻是旁敲側擊讓她好好學習,以後找個好工作,不要依靠別人。
她卻覺得我在嫉妒,轉頭就將這件事說了出去。
現在我倒想看看,沒了保研,沒了男朋友,她能走到哪一步。
微信裡叮咚響個不停。
許祐流水般在裡面發紅包。
同學們也十分捧場,一邊搶紅包,一邊誇她心善大方。
她發了個吐舌的表情包:「謝謝大家這四年的照顧呀。」
張蘭在底下評論:「窮人乍富。」
都知道張蘭是個火暴脾氣,沒人敢應聲兒,許祐也不再說話了。
朱莉樂得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