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叫她得意，活該。」

我顧不上許祐這些小心機，沒日沒夜在許祐和胡冰社交軟件上扒拉蛛絲馬跡。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找了胡冰的小號，並成功發現了她未婚妻的賬號。

 

賬號內容沒有炫富，隻是一些平常的生活日常分享。

 

美食、旅遊、繪畫、追星。

 

和普通女生沒什麼兩樣。

 

我點了關注，開始在她評論區留言。

 

誇她的攝像技術，饞她發的美食，和她一起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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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就發現這世上居然有人和她志趣相投。

 

我知道了她的名字，知道她在哥倫比亞大學上學，知道她創立了自己的繪畫工作室。

 

這麼美好的女生，怎麼可以被那個渣男騙？

 

我開始尋找機會，將真相遞到她眼前。

 

「劉穎。」一隻手拍在我肩膀上。

 

我淡定按熄屏幕，轉頭看向許祐。

 

「有事？」

 

她沒注意到我的舉動，低頭在手機上搗鼓一陣，接著，我手機響起轉賬提示音。

 

她原來的破舊的手機換成了最新的蘋果。

 

許祐撥弄新做的美甲：「這裡是兩萬塊錢，買你那些破爛應該夠了吧，以後我們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

 

許祐，你欠我的多了去了。

 

不過沒人和錢過不去，我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許祐眼底滿是鄙夷，「劉穎，我還以為你有多高尚呢，不也是為了錢什麼都可以嗎？

 

「你也是農村出來的，不比我強！」

 

她大笑著又給我發了幾個紅包。

 

紅包提示音叮叮咚咚，一聲接一聲，許祐笑得越來越暢快。

 

忍了這麼久，終於可以發泄心裡的不甘，她怎麼不舒坦？

 

「我馬上就要嫁進豪門，而你隻配頂著大太陽去找個一月三四千的工作，出生好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不如我。」

 

小人得志惺惺作態。

 

字裡行間都寫著傲慢。

 

朱莉聞言忍不住將她拉開。

 

「出生好？我們寢室有幾個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不都是小城市的孩子嗎？都是憑自己努力一步步考進這裡，哪個靠家裡了？

 

「你自己自卑敏感，還要裝成人淡如菊，我們好心幫你，你卻認為是我們在炫耀、在施舍，你這樣的人，不配被好好對待！」

 

許祐無動於衷，像在看跳梁小醜。

 

冷笑著走開。

 

我拍拍朱莉的手：「小人得志，長不了。」

 

朱莉隻當我說氣話，並不放在心上。

 

隻有我自己知道，許祐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12

 

過了幾天，我收到趙晴私信。

 

「我要回國了，你在哪兒啊？我去找你玩。」

 

看到這條消息，我知道機會來了。

 

我報上學校名稱地址，開始下一步計劃。

 

既然要裝，就不能露餡。

 

我買了趙晴喜歡的女明星的海報貼在床頭，還有小卡、抱枕、代言。

 

為了真實，我特意去買了個女星粉絲的賬號，超話十一級，蹲在裡面熟悉各種話術。

 

沒幾天就把自己腌入味。

 

趙晴如約而至，她本人比照片上更漂亮，五官更濃豔。

 

看見我收藏的周邊時驚掉下巴。

 

「這個小卡我都沒買到，你也太厲害了吧。」

 

「喜歡的話送你了。」

 

趙晴欣然收下。

 

許祐就是在這時回到寢室，她一眼就看見我床邊的趙晴。

 

立馬皺起眉頭。

 

「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我們寢室，濃妝豔抹，俗氣S了。」

 

我擋在趙晴面前：「許祐，你有火衝我發，別針對其他人！」

 

肩膀被拍了拍，一回頭看見趙晴笑意盈盈的眼。

 

她說：「沒事。」

 

趙晴的寬容並沒換來許祐知錯，反而變本加厲。

 

許祐咂咂嘴：「我說的有錯嗎？誰家好女孩化這麼濃的妝、穿這麼短的裙子？也不知道你混的都是什麼地方，和這種人做朋友。」

 

她心中伏藏多年的惡魔終於露出真面目，不假思索去詆毀一個素昧平生的人。

 

趙晴對此十分平靜：「有人想穿也要有那個條件才行啊。」

 

「你……」許祐正要還嘴，手機忽然響了。

 

她接通電話，嬌羞著和對面說了幾句後，急匆匆地離開了。

 

「對不起啊，害你遇到這種事，」我有些抱歉。

 

趙晴表示理解：「你平時也不好過吧，遇上這樣的室友。」

 

我嘆了口氣。

 

「其實她以前不是這樣的，自從交了男朋友就變了。她男朋友叫胡冰，家裡開食品廠，是個富二代，聽說他們一畢業就要結婚呢。」

 

我看見趙晴皺了皺眉。

 

之後的時間她心不在焉，沒待多久就匆匆離開了。

 

導員找到我，跟我提保研的事。

 

「許祐呢？她不是專業第一嗎？」我問。

 

導員嗤笑：「別說了，人家要嫁豪門，哪裡看得起這個保研名額。」

 

沒有許祐，我根本不用競爭就得到了這個名額。

 

她聽說這件事後，不甚在意。

 

「保研而已，有什麼意義？還不如嫁一個好人家。」

 

她斜睨我：「你就算保研清北，以後的日子也就那樣了。」

 

朱莉扯了扯我袖子：「別看她裝，她這幾天可焦慮了。」

 

「怎麼了？」

 

胡冰已經很久沒聯系許祐了。

 

她們約會的地方隻是胡冰臨時租的房子，平時幾乎不去，除非胡冰主動找，否則她根本聯系不上對方。

 

大四上學期一過，實習的實習，考編考研的準備考試，大家都在按自己的計劃穩步前行。

 

隻有許祐，沒有簡歷，保研名額也擦肩而過，她怎麼能不急。

 

朱莉適時補刀：「不會被人耍了吧，就你這樣還想進豪門？」

 

「你說什麼？」許祐拍桌而起，「你就是嫉妒我！」

 

我從手機翻出一張照片，舉到她面前。

 

「許祐，別裝了，胡冰馬上就要訂婚，他小號都發了，你不知道嗎？」

 

許祐一把搶過手機，不可置信地翻看那條微博。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說他要養我的！」

 

她瞪著我，目眦欲裂。

 

「為了騙我你真是費盡手段啊！我才不會信你！」她把手機摔在地上。

 

我笑著說：「上面不是有地址嗎？不信自己去看啊！」

 

許祐唇都咬破了，鮮血直流。

 

直到她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我給趙晴發了條消息：

 

「搞定。」

 

13

 

下午，我們學校上了熱搜。

 

#東大#

 

#東大女學生小三#

 

……

 

我們學校的名字出現在熱搜最前面的位置，而這一切，都拜許祐所賜。

 

熱搜視頻中，許祐衝進訂婚典禮現場，當著所有賓客質問胡冰。

 

「你騙我！你為什麼騙我？」

 

面對在場所有人審視，胡冰穩如泰山。

 

「我不認識你！」

 

許祐一直堅持的信念搖搖欲墜。

 

「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我？你說畢業後就和我結婚，你說你要養我，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胡冰冷笑：「你也不看看這是哪裡，我又是誰？會看得上你這樣的？」

 

許祐神色恍惚，她終於相信，面前這個人不再是之前哄著她的人。

 

他隻是想玩玩。

 

那她算什麼？

 

她望向胡冰，臉上露出一抹譏諷。

 

「你和我約會的地方在星月灣，你胸前有一個紅色胎記，你每次不到三分鍾。」

 

她惡狠狠地一字一句說著，每說一個字，胡冰的臉就白一分。

 

「夠了！」

 

胡冰終於慌了。

 

「我說了，我根本不認識你！保安，快來把這個瘋女人趕走！」

 

保鏢穿過人群。

 

許祐臉色慘白，面上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直到被保鏢按倒在地時，她大喊：「我懷孕了！」

 

全場驚駭，胡冰更是愣在原地。

 

許祐懷孕了！

 

這是我沒想到的，前世根本沒發生過。

 

可也就是這一個小小的變化，保住了許祐的命。

 

賓客哗然。

 

胡冰肩膀微微顫抖：「不可能……怎麼可能？你別亂說！」

 

胡冰父母急著讓保鏢把許祐趕出去。

 

一直沉默的趙晴終於站了出來。

 

「是不是，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盛大的婚禮像猝然熄滅的火苗。

 

視頻最後，許祐被保鏢拖走。

 

學校評論區和私信被吃瓜網友衝到網頁崩潰。

 

由於事件影響太大，學校形象受到損害，加上有網友不停舉報，學校不得不對許祐作出休學的決定，等事態翻篇再復學。

 

趙晴給我發來消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趙晴是個很聰明的人，當我在她社交平臺留言時，她就已經懷疑我目的不純。

 

尤其是在第一次遇見許祐，聽我說出那些話時，更是直接猜出了我的用意。

 

於是我們坦誠相見，聯手布置了這個局。

 

「你為什麼不收集證據，直接和胡家攤牌？」

 

「不夠。」

 

「什麼？」

 

她輕笑：「她還可以發揮更大的價值。」

 

後來我才知道，趙晴不僅順理成章和胡家解除婚約，還利用這次輿論將企業知名度推出去，讓更多人認識到旗下產品。

 

她看不慣她父母的行事作風。

 

「太老套、太古板，遲早被市場淘汰。」

 

於是她接手趙氏企業，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

 

我忍不住唏噓，這樣颯爽的女子，是我平庸生命中少見的風景。

 

14

 

又過了幾天，寢室裡的同學都出去實習，剩我一個人在準備推免材料。

 

許祐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她身上換上了以前老舊的衣服，身形瘦削，走路時如秋風中的落葉，搖搖擺擺。

 

眼神渙散，形容枯槁。

 

我跟導員說了這個情況。

 

導員說：「別管她，我馬上聯系宿管。」

 

她被休學，之前的事在學校裡傳得沸沸揚揚。

 

許祐現在的處境十分尷尬。

 

她忽然走到我身後：「你在做什麼？」

 

「如你所見，準備推免材料。」

 

不知是哪個字眼戳中了她敏感的神經，她發了瘋似的大喊大叫，抓起我的材料就往地上砸。

 

「這是我的！是我的！」

 

說著，又張牙舞爪來打我。

 

關鍵時刻，導員和宿管及時趕到。

 

兩人合力把她從我身上拉下去。

 

「保研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她抱住導員大腿，痛哭流涕，「老師，我想通了，我要保研，讓我保研好不好？

 

「我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保研資格我怎麼辦？我爸媽要是知道我被休學會打S我的！求你了，老師。」

 

導員本就不喜歡她，出了這麼多事對她一點憐憫也沒有了。

 

一腳把她掀翻在地。

 

「你當學校你開的？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許祐被趕出學校。

 

這一世，沒有我的庇護，許祐人淡如菊的面具徹底破碎。

 

我將材料提交上去, 沒幾個月便等到了面試。

 

順利考上了另一所 211 大學的研究生。

 

室友知道後拉著我讓我請客。

 

六人寢如今隻有五個人。

 

我們很珍惜越來越少的聚會，從天南聊到海北。

 

最後不知是誰提到了許祐。

 

飯桌安靜了一會兒。

 

許久，朱莉說：「她大鬧胡趙兩家婚禮現場, 婚事告吹。沒有聯姻, 趙家自然不會提供資金給胡家，胡家的工廠前不久已經破產倒閉了。

 

「胡家人氣不過，想拿許祐出氣, 可她懷了胡家孩子，於是還是咬牙把她接回家。可孩子還沒出生，許祐那貪財的爸媽聞著味兒就來了，獅子大開口, 要兩百萬彩禮加兩套別墅。

 

「胡家哪裡給得起，隻是為了還沒落地的孫子才忍下。可誰想到，孩子檢查出來有唐氏。

 

前世，許祐被誣陷偷錢，張蘭找她對峙，她也是這樣不爭不搶。

 

「「我」「怎麼了？」

 

「許祐跑了！」

 

朱莉嘖嘖咂嘴。

 

「她爸媽找到她時精神已經不正常了，孩子也沒了，聽說被她爸媽送回鄉下老家去了，不過我猜, 應該是被她爸媽賣了……」

 

大家都忍不住感慨, 誰也沒想到許祐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她明明有優異的成績, 聰明的頭腦, 可不知哪一步走錯了, 落得今天的下場。

 

我聽著她們的唏噓, 整個人無比輕松。

 

所謂人淡如菊, 並非不爭不搶, 而是內心澄澈明亮。

 

知世故而不世故，歷圓滑而留天真。

 

番外：趙晴

 

趙晴成了趙氏企業新 CEO, 看到消息時我還是沒忍住給她發了祝賀的消息。

 

隔了許久，她發了個可愛的鴨鴨翻滾表情。

 

想到之前的事，我還是心有愧疚。

 

「之前算計你，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我盯著屏幕，害怕上面會彈出一條讓人難受的消息, 因為我欺騙了她的友情, 按理說，她應該罵我幾句。

 

「為什麼會這麼想？」她回我。

 

「因為我騙了你。」

 

「哈？」後面跟著一個滑稽的表情。

 

「人, 就是要用盡一切手段往上爬，爬得越高我越佩服，狗屁人淡如菊, 不過自欺欺人。

 

「發覺你那些小心思時，我心裡很是欣賞。你是人，不是草木, 既是人, 那就不能任人摧殘。」

 

那一刻，有一道光落在我心上。

 

我打字回復，剛把「謝謝」敲在對話框裡，趙晴的消息就又彈出來了。

 

「千萬別說謝, 惡心。

 

「不過我很欣賞你，畢業要不要來和我大幹一場？」

 

我忍不住學起她的樣子，發了個傲嬌小貓搖晃高腳杯的表情：

 

「嗯……我考慮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