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興味盎然地看著我,半是試探半是戲弄:「這條手鏈很精巧,玉妃想必會很喜歡,朕拿來借花獻佛,你沒有意見吧?」
我低頭:「奴婢不敢。」
軒轅鴻雲是皇帝,他足夠自信。
他十分享受女人對他的追捧,以及他對女人的掌控。
我轉過身,不過踏出去三兩步,就被一股力道用力一拽。
眨眼間,我已經坐在了軒轅鴻雲的腿上。
他修長的手指輕撫我的脖頸,又勾出來一條掛滿鈴鐺的項鏈來:「你這丫頭,身上到底還掛著多少勾人的玩意?這帶著體香的曲子,是故意唱給朕聽的?」
我直勾勾地盯住他:「皇上要是好奇,不如親自確認一番,這層層衣裙之下,還藏著別的驚喜也未可知。」
我的勾引赤裸而大膽。
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循序漸進,我賭軒轅鴻雲會色欲燻心。
軒轅鴻雲一臉玩味地看著我,指尖撥弄著我頸上的項鏈,指腹緩緩向內探去。
飛蘭進來稟報:「皇上,娘娘已經沐浴完畢。」
我立刻從軒轅鴻雲的腿上跳下來,全身上下的鈴鐺發出一串連續的妙音。
軒轅鴻雲的眸子染上濃濃的欲色,而我踏著輕快的步伐,迅速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9.
我的手段很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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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後,軒轅鴻雲來暖玉宮的次數愈發頻繁。
以往,他會慢悠悠地和玉妃說說話。
現在則是一來便催促玉妃去沐浴。
玉妃還以為,是軒轅鴻雲比以往更加渴求她,每次都羞紅著臉蛋去沐浴。
而事實卻是,軒轅鴻雲在享受放縱的偷情滋味。
我和他,都在欲擒故縱。
我們都堅守最後一步,不讓彼此得到真正想要的東西。
他貪圖美色,而我想要權位。
軒轅鴻雲是上位者,他理所當然地認為主動權在他的手裡。
但事實並非如此。
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
10.
飛蘭來稟報:「皇上,娘娘已經沐浴完畢。」
這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默契,我和軒轅鴻雲偷情,飛蘭望風。
其他宮人則裝聾作啞,就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
但這一次,我趴在軒轅鴻雲的膝上,一動不動。
他有些不悅,抬起我的下巴:「別忘了你的身份,出去。」
我看準時機,猛然吐出一口鮮血,瞬間染紅他的常服。
然後我就順勢閉上眼睛,軟綿綿地倒在了他的懷裡。
耳邊迅速傳來軒轅鴻雲驚慌的聲音:「傳太醫!」
旋即,他將我打橫抱起,徑直送到玉妃的床榻之上。
我正在假裝昏厥,看不見玉妃的表情。
但她慌亂中夾雜著憤怒和痛苦的聲音取悅了我:「鴻雲哥哥,那是我的床。」
玉妃和軒轅鴻雲是青梅竹馬,宮規森嚴,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喚過他。
足見她此刻的無助和恐懼。
畢竟,那個本該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男人,此刻正在為另一個女人擔驚受怕。
而這個女人還是她千防萬防的宮女。
軒轅鴻雲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太醫,她到底怎麼樣了?」
太醫如實稟報:「她中過毒,沒有經過好好調養,身子越來越虛弱,才會如此。」
飛蘭趁勢上前:「皇上,飛雪她為了救玉妃娘娘,以身試毒,才落下這病根子。其實這不是她第一次吐血了。可惜飛雪隻是一介宮女,份例中沒有昂貴的人參,愈發調養不好。」
這件事軒轅鴻雲知道。
但此一時彼一時,同樣一件事,彼時隻是漣漪,如今卻能在他心底掀起巨浪。
他憤怒地對玉妃說:「她舍命救你,你卻連一根人參都舍不得給她吃麼?堂堂宮妃,竟如此小家子氣!」
玉妃本就看不慣我躺在她的床上,此刻愈發委屈:「我哪裡是舍不得給她吃人參,我隻是擔心她吃不慣,反而對身體有害。」
太醫在這時開口:「唉,若是能早些讓微臣給她診脈,飛雪姑娘的病情也不會發展到如此地步。而且人參不過是一種補品,哪裡有吃得慣吃不慣一說。」
軒轅鴻雲冷哼一聲,道:「罷了,你好好醫治她便是,上好的藥材隻管用。其餘的日後再說。」
不得不說,他這架勢,倒像是要為了我和玉妃秋後算賬似的。
11.
軒轅鴻雲特意吩咐,讓我暫時不要當差,隻管安心養好身體。
我便趁此機會,好好調養。
苦肉計隻能用一時,身體養好,才有爭的本錢。
玉妃吃醋,仗著自己得寵,跟軒轅鴻雲鬧脾氣,既不肯和他見面,也不願意搭理我這個宮婢。
但她很快就坐不住了。
在軒轅鴻雲的安排下,流水一般的補品送到我住的小房間,堆都堆不下。
玉妃愈發能感受到,本該屬於她這個小說女主的偏愛,正在慢慢消失,轉而朝我這個工具人湧來。
她纡尊降貴,第一次主動踏入我的住處。
她第一眼看到這個四四方方、宛如牢籠一般的狹窄房間,眼神是輕蔑的。
而堆在這座牢籠裡的補品,又讓她的表情產生了一瞬的扭曲。
她戴上她小說女主的溫柔面具,拉住我的手:「飛雪,這些日子,本宮經過深思熟慮,發覺自己的確是虧待了你。本宮已經決定,明天、不,今天就將你送出宮,彌補你的思鄉之情。放心,本宮還準備了賞賜給你,保你一生無憂。」
我跪在她面前求的時候,她不曾有一次松口。
如今她在軒轅鴻雲心中的地位有所動搖,就急匆匆地想趕我走。
玉妃真是天真呢。
我輕嘆一口氣:「娘娘,奴婢的爹很早就離世,家裡隻剩下一個娘。今年我娘也去世,我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如今我對故鄉再沒有任何牽掛。餘生,我隻想在宮裡好好伺候皇上跟娘娘。」
玉妃立刻道:「不行!你不能再繼續留在宮裡!」
我詫異道:「娘娘此言何意?」
玉妃輕咳兩聲:「咳咳,本宮已經派人查明,你在宮外的未婚夫雖然已經退婚,但尚未娶妻,現在放你出宮還來得及。本宮這也是為了你的終生幸福著想。」
我不禁一陣惡心。
玉妃要利用我的時候,將我困死在皇宮中,一步不得出。
現在她害怕我會威脅到她的地位,便想方設法地要趕我出宮。
她沒有一刻在意過我自己的意願。
我絕對不會如她的願。
我正要開口,一個太監拿著聖旨進來。
我跪在地上,靜靜聆聽軒轅鴻雲將我封為貴人的旨意。
我眼角的餘光掃向門外,看到了門口跪著的飛蘭。
是她去軒轅鴻雲那裡報的信。
軒轅鴻雲哪有看著即將煮熟的鴨子飛走的道理,自然不會放我離開。
我領旨謝恩,微笑著對玉妃說:「姐姐,妹妹多謝你的好意。隻是,一切都太晚了。還好姐姐對妹妹一片好意,在幾個月前沒有放妹妹出宮,不然妹妹還沒有這個機會和姐姐常伴呢。從前姐姐總說把我當成親姐妹,如今嫔妾終於可以好好地喚您一聲姐姐了,嫔妾真開心啊。」
玉妃此刻的表情很好看。
隻不過,她是小說女主,要時刻維持體面,不能尖酸刻薄地對我惡語相向,隻能暗自咬牙:「恭喜妹妹。」
12.
侍寢當晚,軒轅鴻雲褪去我的衣裙,指尖輕輕掠過我身上一串又一串小巧的金鈴鐺,神情痴迷:「朕知道你是刻意討好朕,但這後宮之中,確實沒有哪位嫔妃如你這般,勾得朕欲罷不能。」
我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張臉。
謝雨信的臉、我娘的臉、玉妃的臉……
謝雨信和我娘的臉逐漸模糊,而玉妃的臉逐漸清晰。
翌日,我跟軒轅鴻雲撒嬌,把飛蘭要到我的身邊伺候。
從前玉妃沒有給的賞賜,我一次性補齊,全都賞給了飛蘭。
我看著她驚喜的表情,就好像看到曾經那個卑微的、不論怎麼付出都得不到回報的自己,終於得到了命運應許的報酬。
我對她說:「飛蘭,等你明年歲數一到,我就會放你出宮,絕不強留。」
13.
皇後的病一直沒有好,請安一直都是免的。
我居住的傾雪宮距離玉妃居住的暖玉宮很近,玉妃遣人邀請我去,我沒有推脫。
然而,我的腳還沒踏進門,就聽見薔嫔在和玉妃說我的壞話:「娘娘,這雪貴人實在不知檢點。嫔妾聽說,她是用下流的手段勾引皇上,才一躍成為貴人的。她從前明明是您的奴婢,卻對您不忠,實在是可恨!狐狸精!」
薔嫔在這篇小說裡的定位和我一樣,也是一個吹捧玉妃、為玉妃衝鋒陷陣的工具人。
隻不過,她工具化的程度要比我深太多,我都不用防備自詡清高的玉妃,專防備她這條忠誠的風犬就足夠了。
我踏進門,一一給她們行禮:「請姐姐們的安。」
薔嫔的眉頭幾乎是一瞬間就皺起來。
我知道,她們不喜歡我叫她們姐姐。
可是玉妃說過的話,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隻要我位份比她低一天,我就要喊她一天的姐姐,惡心她一天。
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
這蒼蠅,她必須給我吞下去。
玉妃蹙了一下眉,但很快舒展開來。
她擺出一副上位者的勝利姿態,裝作對我毫不在意的樣子。
「雪貴人,剛剛薔嫔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我點頭:「聽見了。」
薔嫔冷笑:「怎麼,你覺得本宮說得不對?」
我微笑:「不,嫔妾覺得姐姐說得很有道理,嫔妾的確是個狐狸精。」
薔嫔不悅地瞪著我:「你少猖狂,玉妃姐姐才是皇上的真愛,就算你用盡狐媚手段,也隻能得一時好,長久不了的。」
我依然淡定:「嫔妾爭寵的手段下流,就算二位娘娘知道怎麼做才能討皇上的歡心,也斷然不會用和嫔妾一樣的手段。二位娘娘大可寬容些,畢竟,嫔妾隻不過是一個玩物,如何同玉妃娘娘這樣的仙子相比?」
玉妃說:「本宮隻是覺得,人在做,天在看。雪貴人行事,還是收斂些為好,免得玩火自焚。」
「是。」
我當即告退。
回宮後,我收到消息,軒轅鴻雲今天翻的是薔嫔的牌子。
我不能白白挨罵。
我很快有了主意,當即遣人去給軒轅鴻雲送去一份禮物。
錦盒之中,放著一塊繡著鴛鴦的帕子,帕子上面,是一縷銀狐的毛。
當晚,軒轅鴻雲沒去找薔嫔,而是改道來找我。
我要勾他,他便一天也不願意多等,就急急地來找我。
因為他知道我手段多,要多下流有多下流。
這時其他嫔妃無法帶給他的新鮮感。
無論玉妃怎麼鄙夷,我就是贏家。
軒轅鴻雲一進門,就看到我慵懶地臥在躺椅上。
他不由眼前一亮。
因為我穿著一身銀狐皮做的衣裳,手套是狐狸爪子的形狀,戴的帽子上也縫上一對精致的狐狸耳朵。
我從躺椅上下來,身後的狐狸尾巴也在跟著晃動。
軒轅鴻雲大笑:「好一隻美豔惑人的狐狸精。」
呵,我就知道他會喜歡。
既然薔嫔說我是狐狸精,那我就真的當一回狐狸精給她看。
那一夜,薔嫔在自己的宮裡守了一晚上,第二天等來的,卻是軒轅鴻雲一晚上都宿在傾雪宮的消息。
她砸了好多東西。
我聽說後,跟飛蘭打趣道:「希望她少砸點,以後沒了皇上的恩寵,就不會有新賞賜的寶物將她的宮殿重新裝飾起來了。」
然而,也不知是怎樣的因果,這段話恰巧被薔嫔聽見。
就像我恰巧聽見她說我壞話那樣。
14.
薔嫔一進門,抬手就給了我一個巴掌:「惡毒女配就是惡毒女配,說的話就是上不了臺面。告訴你這個賤人,就算你故意截和又能怎樣,本宮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就在剛剛,已經有無數的賞賜進了本宮的院子。」
薔嫔在玉妃的身邊待久了,也總跟玉妃一般,嘴裡總是「女主女配」之類的話。
不過她位份在我之上,又懷有身孕,這一巴掌的仇,我還真就不能當場還給她。
薔嫔打完我還不夠,警告我說:「以後你最好謹小慎微,要是再敢擋玉妃姐姐的路,本宮一定會讓你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說完,這條瘋犬揚長而去。
飛蘭一邊掉眼淚,一邊幫我消腫:「真是太欺負人了,憑什麼她們就可以欺負貴人,在貴人的背後說壞話,貴人你隻是做了同樣的事情,就要挨打呢?」
我攔住她,不讓她繼續碰我的臉:「她既然送我這一巴掌,那我就順勢來一出苦肉計。」
罵我不能白聽,打我也不能白挨。
飛蘭很是擔憂:「貴人,要不還是算了吧。先低調一陣子再說,玉妃或許不會對您怎麼樣,可那薔嫔就像是玉妃的一條狗,見人就咬。奴婢擔心……」
她說得對。
玉妃自詡清高仁善,從來不會自己動手做骯髒的事。
她隻負責享受薔嫔這條忠犬發瘋之後帶來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