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是媽媽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沒等我跑過去，她笑著踩碎了它。
「哎呀，怎麼這麼不結實，壞了呢。」
她捂嘴笑。
路燈下，破碎的星星還閃爍著微弱的光，像瀕死前的絢爛。
我氣紅了眼。
撸起袖子衝上去揪住夏豔豔的頭發就往地上按。
那幾個跟班隻是虛張聲勢，見我發狠，慫得一批，忙扔了棍子喊著「不關我的事」跑了。
打架而已，無非看誰不要命。
常年挨打的經驗，讓我知道打哪裡最疼還不致命。
我贏了。
打得她嗷嗷告饒。
我俯視著夏白妍：「公主，你的皇冠也並不結實哦。」
校領導找爸爸談話。
爸爸跟夏家父母一起責罵我，即便班主任再三挽留，我還是被開除了。
後來，我再也沒聽過夏豔豔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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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
夏白妍視線掃到我，精致描繪的嘴唇勾起一抹不屑。
「你們演播廳的安保這麼差嗎，什麼雜七雜八的人都往前擠。」
她沒認出我。
15
真好笑。
霸凌者給人帶來無限的噩夢，轉頭卻連欺負過誰都記不得。
還有大批粉絲追隨。
保安胸脯拍得啪啪響：「夏老師放心，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順便用力把我又往後搡了搡。
「這就是熱搜秒上秒撤的真嫂子啊？」
「她這麼普通，池竣瞎了才看上她，還不如夏白妍。」
「別來沾邊，妍妍獨美！」
見這邊有騷動，周圍粉絲群體裡已經開始議論。
還沒等我說什麼，粉絲的聲浪忽然一聲大過一聲。
我循聲看去。
是池竣。
他居然是騎車來的，正笑著朝我揮手。
冬日陽光下，男人的笑容燦爛又好看，仿佛能掃去所有陰霾。
小張助理跟在身後，氣喘籲籲。
「對不起嫂子，我們本來去學校接你，田甜說你已經來了，路上車堵得不行。」
方才矜持高貴的夏白妍忽然膩著嗓子，甜甜叫著：「池哥，我都等你好久了。」語氣親昵。
我給池竣遞眼神，這……該怎麼接戲，在演戲這方面我不太專業。
「走，我們一起進去。」
池竣繞過夏白妍來牽我，他掌心炙熱，牽住我時堅定又鄭重。
「手這麼冰？出門怎麼不多穿點。」他蹙眉，大手包住我的手，揣進他大衣口袋裡。
我愣了下。
保安使勁兒低著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圍粉絲議論聲炸鍋一樣。
「天吶，好心酸，有情人對面不相識，妍妍那委屈的一眼，我心都碎了，池竣怎麼能忍住的。」
「都怪那女的，去死吧！」
「沒事吧，沒事吧，雖然我們也不喜歡真嫂子，但舞到正主面前，別太荒謬。」
池竣半摟著我，路過夏白妍時，我扯了扯他的袖子。
差不多得了。
得罪狠了該哄不回來了。
我可沒忘記夏白妍是他傳聞中的白月光。
見我們腳步停頓，夏白妍眼中一亮，更加甜膩委屈：「池哥～」
「借過。」
池竣忽然像母雞護崽一樣將我護在懷裡，擋住夏白妍看我的視線，帶我進了電視臺大樓。
我：「？」
16
休息室裡。
我打量池竣，他今天將劉海都梳了上去，原本人畜無害的俊臉變得有攻擊性。
嘖嘖，可惜眼光差了點。
想想也是，夏白妍一撒嬌，男人骨頭都會酥。
「你在想什麼？」池竣冷不丁發問。
「想你眼瞎。」我脫口而出。
池竣臉都氣鼓了，不過沒一會兒，他又哄好自己。
「季楠楠，你吃醋了？」
他嘴角揚起的弧度壓都壓不住，丹鳳眼彎成了狐狸眼。
綜藝先導片錄制得還算順利。
接下來是每個人單獨的後採，我按照之前對好的話術，胡扯我跟池竣的愛情故事。
想來池竣也一樣。
17
接下來幾天趕往外地錄制外景。
戀愛綜藝各種橋段設計都讓人臉紅心跳。
我隻是來賺錢的。
山野鄉村情侶劈柴做飯，女生嬌弱，男生展現男友力。
我斧頭舞得虎虎生風。
池竣被襯得倒像個小媳婦。
山上有蟲，夏白妍嬌聲尖叫撲向池竣。
我直接拍死。
晚飯後的闲聊橋段，節目組不做人，偏要出考題，隻要有人答對，明天全員加雞腿。
是觀星解謎遊戲。
我看了眼就知道答案，不過是道初中數學題。
立學霸人設的夏白妍被推出來，她支吾半天，在題板上寫了一堆唬人卻不相關的公式。
我笑而不語。
「報告導演，楠楠說她知道。」
攔著我肩膀的池竣忽然出聲，像小學生答題一樣，抓著我的手舉了起來。
眾人笑成一片。
我羞窘，本不想出風頭，隻能低調賺錢。
看在雞腿的分上，我說出答案。
導演笑道：「答對了。」
眾人贊嘆歡呼，夏白妍臉都氣綠了。
「開心嗎？」池竣忽然湊近我小聲耳語。
耳朵痒痒的，我不自然撓了撓。
「我會讓你更開心。」池竣笑得狡黠。
我不明所以。
可當晚回酒店，我瞧見酒店走廊盡頭有個背影像池竣。
不遠處，是夏白妍的房間。
18
哦豁？
我忙攔住跟上前的小張，眼神示意他懂點事。
老板約會，咱們怎麼能跟著呢？
小張助理會意。
「夏姐？嗐，她跟池哥青梅竹馬，兩人是高中同學而已，熟得很。」
青梅竹馬，高中同學？
可我怎麼不認識池竣？
或許是我被開除後的事，當年夏白妍因為被打，狠狠賣了波可憐，惹得各個年級男生憐愛。
池竣八成也是其中之一。
我看著池竣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原來，他那麼早就喜歡夏白妍。
錄完綜藝回到學校，我一頭扎進圖書館。
池竣也忙了起來，我沒問他跟夏白妍的事，聚少離多下，我們幾乎一個月都沒怎麼說過話。
心裡有點慌。
「手機到賬二十萬元——」
我不慌了。
開開心心整理文獻，攻克 SCI。
隨著手機到賬短信來的，還有池竣的電話。
我秒接金主爸爸電話，對方卻不說話。
「不說話我掛了。」
「聽說……有個學弟送你東西。」他聲音有些別扭。
這事兒啊，有個學弟來找我，捧著把玫瑰花，想讓我論文掛他二作。
我當然拒絕了他啊。
池竣問這個幹什麼。
看看手機餘額，我懂了，他在點我。
「您放心，咱做口碑回頭客的，絕對……」
「你還想要回頭客？」
電話那頭池竣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季楠楠，你給我等著，晚上回去收拾你！」
19
金主生氣了？
不會扣我工資吧。
我警鈴大作，忙主動表示今晚請他吃火鍋。
池竣沉默片刻：「好！」
我莞爾，還挺好哄。
可我沒等到池竣，卻等來了催債的。
下午，我怕堵車，早早收拾東西抄近路回家，剛出了菜市場就被人攔住。
「季耀祖是你哥吧？」
「你哥欠了錢還不上，讓我們來找你要。」
「八十萬，哥幾個拿了錢就走，不然你哥哥斷手斷腳都是輕的！」
兩個地痞一前一後堵在巷子口。
我觀察著周遭環境：「那就打斷好了。」
背後的手機卻悄悄打好了 110。
「……」流氓們語塞，惱羞成怒。
「你家說賣了你抵債，要是不給錢，哥幾個玩膩你拆開賣，心肝脾肺腎總能抵債，你個臭婊子別不識好歹！」
說著，淫笑著衝過來就要拉扯我。
把我賣了抵債？
虧他們想得出來，還真是一次次刷新我對人類認知的下限。
怒氣上湧，腎上腺素飆升。
我敲碎了路邊的啤酒瓶。
因為高中的事，我上大學以後，除了學習外，都在練習格鬥。
我深知，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自己更可靠。
他們想綁我，沒得逞，直接掏出了刀子。
警鈴在巷子口響起的時候，我幾乎力竭，身上被劃了好幾道口子。
「季楠楠！」
我昏迷前看見了池竣。
他驚慌失措地接住了搖搖欲墜的我，我的血染了他滿手，他不停喊著我的名字，哭成了狗。
20
案子很簡單。
非法高利貸暴力催收涉嫌綁架傷害。
流氓都蹲了局子，他們為了減刑，狗咬狗攀扯出堂哥。
原來他早就不滿足賭博，還涉及毒品交易。
涉毒無小事。
堂哥還睡得五迷三道就被緝毒警察抓了起來。
可奶奶他們卻天真地以為隻要我寫諒解書，警察就能把他們寶貝孫子放回來。
真可笑。
我電話微信全都拉黑，他們聯系不上我，居然找到了醫院。
彼時我正在養傷。
怪我，為省錢，沒去池竣安排的 VIP 病房。
三人間的病房沒住滿，護士剛給我打上針，一大幫子人烏泱泱衝了進來。
「我可憐的耀祖啊，怎麼這麼命苦！」
「乖孫女，你哥不懂事，你就放過他這次吧。」
哭喪一樣，煩死了。
「他自己硬要犯罪，我也沒辦法。」
我淡定攤手。
「好好！非要拖耀祖下水是吧，賤蹄子你去死吧！」大伯娘見我不松口，發狠抄起玻璃杯砸了過來。
「楠楠小心！」
還在聯系安保的池竣丟下手機，瞬間撲過來，將我護在他懷裡。
杯子重重砸過來，水潑了滿身，池竣悶痛出聲，額頭滲出血。
我慌了，顧不上扎針的手，忙查看他的傷勢。
池竣卻隻關心我的手有沒有鼓針。
「好啊，小婊子傍上大款了。」
大伯娘認出了池竣，嗷嗷叫嚷，撒潑打滾，引來眾人圍觀。
眾人見真是池竣，都忙掏出手機拍。
醫院保安把大伯娘等人拉走時，他們還在衝著拍視頻的群眾賣慘，顛倒黑白哭訴我是白眼狼，不赡養老人，不幫襯家裡。
信息時代，網速飛快。
我們這點事，再次衝上熱搜。
網友義憤填膺，口誅筆伐，幾乎要將我這個不孝女活剐了。
有圖有視頻，池竣的公司都來不及公關。
熱度飆升不退。
也是從那天起，我就再也沒見過池竣，連出院都是小張來接的我。
我裝作不經意問小張。
小張撓頭：「沒什麼特別的，哦對，今天夏姐生日會，可是……」
話沒說完，小張接了個電話，忙火急火燎地走了。
來電顯示——池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