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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十九年春 3407 2025-02-21 16:0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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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今日種種,皆因你而起,你可有反駁的餘地?」


    沈秋白哽住。


    他兄長說的這些因果道理,他明明都知道。


    隻是,在我面前,他早已習慣了高高在上。


    又怎肯折腰?


    從前,沈秋白發病難受時,自嘲苟活無趣。


    我便溫言軟語,變著法子逗他開心。


    他用匕首傷害自己,意圖自傷時——


    更是我,不顧危險,親手奪下了他刺向自己脖頸的刀。


    那次,他看著我滿手的鮮血,還有那深可見骨的傷口,終於後怕,冷靜下來。


    他捧著我的手,心疼得紅了眼睛。


    「我錯了,窈窈,我不該自傷,更不該傷到你。


    「我隻是難受得很……快撐不下去了。」


    我一字一句告訴他:


    「沈秋白,沈姜兩家聯姻之事,滿京皆知。


    「我以後是要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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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做寡婦,所以,若你肯信我,我定會制出救你的解藥。」


    他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裡,虛弱又可憐。


    半晌,終於喉結滾動,應了我一聲:


    「好。」


    那是他唯一一次向我道歉。


    代價,是自那之後,我的右手終生有疾,再也無法長久使力。


    更留下了一道猙獰可怖、走到哪兒都被人嘲笑的疤。


    後來,他漸漸被趙嘉月吸引。


    趙嘉月生得貌美,卻驕矜傲慢,隨心所欲。


    她從不顧及沈秋白的身體。


    生氣了,她會打他鬧他,任由他淋雨生病,也不心軟。


    高興了,她會帶他去街頭暢飲烈酒,去賭坊一擲千金。


    她讓他學會品嘗人生,在驚險刺激裡,感受自己心髒的震動。


    為此,沈秋白好幾次昏死過去,差點丟了命。


    我勸他惜命,別再胡鬧。


    他卻說,是趙嘉月,讓他變得鮮活。


    不像我,乏味無趣,隻會每日對著藥爐,時刻都在提醒他的命不久矣。


    他膩了我。


    更忘了,該怎麼向我低頭。


    眼下,他有些下不來臺,臉上帶了怒意。


    他抬眸望向我,語氣譏诮:


    「可窈窈根本不會生我的氣啊。


    「她更舍不得讓我下跪的……對不對?」


    6


    聞言,我心頭刺痛,面上更覺難堪。


    沈秋白,什麼時候,我的喜歡,竟成你欺負我的倚仗了?


    見我沉默,他又嗤笑一聲,對沈宴之道:


    「兄長可知,她的藥有毒,今日若不是大黃替我擋災,我便死了。」


    我驀然抬眼,再次強調:


    「那隻是以毒攻毒之法。」


    沈秋白神色厭倦:


    「姜窈,你怎麼變得如此厚顏無恥了?


    「大黃已死無對證,你硬要胡謅解藥有用,我也無話可說。


    「隨你吧。」


    包廂裡一陣寂靜。


    這時,冬風驟起,吹開了半扇窗戶。


    沈宴之身子骨弱,本就披雪而來,風一起就開始咳嗽。


    隨行的侍者立刻扶他坐下,關窗,奉上熱茶。


    僵持至此。


    其他人已經連大氣都不敢出。


    隻等著沈宴之發話。


    我咽不下這口氣,便從荷包裡掏出另一隻藥瓶,朝沈宴之走過去:


    「少卿大人,我還有一顆解藥。


    「煩請找幾位名醫或太醫一起求證,還我清白公道。」


    沈宴之不動聲色地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


    就當我以為他要斥責我別再胡鬧時,他忽然將手伸向了我的藥瓶。


    骨節分明的手指打開了瓶塞,將藥丸取出。


    當著眾人的面,他竟將那顆藥放進了自己的嘴裡。


    我呼吸一滯。


    其他人也全都嚇得變了臉色。


    「少卿大人!」


    我愣愣地看著他,手指發顫。


    沈宴之卻似笑非笑,晃了晃空空如也的藥瓶,聲音清朗:


    「何須大夫,我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


    ……是了。


    中毒的人,從來都不止沈秋白一個。


    7


    沈宴之比沈秋白中毒更深,餘壽更短。


    隻因他很少在人前訴苦賣慘,又智多近妖,世人提起他來,才更多的是感懷惋惜,而非心疼。


    眼看著沈宴之咽下藥丸,在場之人無不緊張。


    生怕他下一刻便會死過去。


    「少卿大人為何要……這麼幫我?」


    一開口,我才發覺,自己聲音竟啞得厲害。


    沈宴之靠在椅背上歪頭看我,眉眼裡漾起了點點笑意:


    「也沒什麼。


    「一是信你。


    「二是看不得……他們欺負你。」


    我心頭一酸。


    實在是太沒出息了。


    被趙嘉月按著下跪的時候——


    被沈秋白當眾糟蹋心意的時候——


    我都忍著沒哭。


    可聽了沈宴之的話,我卻沒能繃住委屈,掉下了淚來。


    沈宴之一向從容。


    乍見我哭了,他有些茫然,竟下意識地抬起手,用他那涼涼的指節,摩挲過了我的眼尾。


    我目光錯愕,全身一僵。


    這時,就聽後方傳來了沈秋白咬牙切齒的聲音:


    「姜窈。


    「到我這兒來。」


    我沒理他。


    沈秋白忽然就氣不順了,一怒之下摔了懷爐,還踢翻了桌子。


    爐灰與瓜果茶水滾了一地。


    他陰著臉過來,把我從沈宴之的身側拉走,往他自己的懷裡拽。


    可是,他的衣衫沾了趙嘉月的海棠脂粉味。


    我聞著直犯惡心:


    「放開我!」


    偏他不許我推開,故意跟我較勁。


    直到,他終於瞧見我臉上的淚光。


    他一愣,語氣微微放緩,卻仍拿著架子:


    「哭了?真是嬌氣。


    「現在知道怕了?


    「剛才讓你給月月道歉,你非嘴硬。


    「別以為從前我護著你,你就能恃寵而驕。


    「現在……」


    我聽不下去,揚手甩了他一個耳光:


    「沈秋白,男女授受不親!」


    眾目睽睽之下,他與我如此拉扯,將我的閨譽置於何地?


    偌大的望月樓包廂。


    巴掌聲異常響亮。


    人們都倒吸一口氣。


    沈秋白摸了摸被我扇過的半張臉,眼神晦暗:


    「……授受不親?」


    他強壓著火氣:


    「誰不知道姜沈兩家的聯姻?


    「姜窈,早從出生起,你就是我沈秋白的人了。」


    我腦中「嗡」的一聲,瞪大了眼睛,氣得身子直發抖。


    激怒之下,我竟緩緩笑了:


    「哦。那趙嘉月呢?她又是誰的人?」


    沈秋白這才想起,趙嘉月還在旁邊看著他呢。


    他回頭望去:


    「月月,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可趙嘉月早已紅了眼睛,委屈地瞪著他,幾乎快把手裡的帕子攪碎。


    變故,就是在此刻發生的——


    剛剛服藥的沈宴之忽然吐了一口血!


    8


    隨侍小廝嚇得跪在了地上:


    「姜姑娘,你的藥該不會真的有什麼問題吧?


    「這些年,我們家大人他一直對你……


    「你可千萬不能害他啊。」


    趙嘉月像是終於拿到了把柄,指著我道:


    「姜窈,你不僅害死大黃,還毒殺了宴之哥哥!」


    一片嘈雜。


    根本不容我分辨。


    好在,亂局當中,緩緩傳來一聲虛弱的呵斥:


    「聒噪。」


    是沈宴之。


    他還活著呢。


    他有條不紊地抹去自己唇邊的血色,用淡薄的目光掃了趙嘉月一眼:


    「是誰,總在盼我死呢?」


    趙嘉月被噎得一哽。


    我趕緊去看沈宴之。


    他卻率先抓住我的手,目光隱含歉意:


    「剛剛……沒嚇到你吧?」


    嚇到我?


    他為何這麼問?


    我搖搖頭,立刻給他切脈,並解釋道:


    「以毒攻毒的法子,雖能救人,可過程卻兇險至極。


    「少卿大人中毒多年,即使有吐血之症,也不必驚慌,隻是正常的解毒過程而已。


    「隻是今夜,少卿大人恐會陷入昏睡,此後七天將起熱症,熱症退後的半個月內,亦需格外注意,不可受寒,不可勞累,不可貪酒,不可食性涼,不可……」


    沈宴之撐著下巴看我,慢悠悠道:


    「不可行之事太多了,我家小廝毛手毛腳,記性又差,萬一把我折騰死了怎麼辦?」


    我一怔。


    他這是何意?


    卻聽他又道:


    「不如我正式下帖,請姜姑娘過府看診,小住上一段時日,可好?」


    讓我直接住進去?


    沈宴之不惜以性命做賭注,替我證清白。


    行醫者,親去照顧病人,倒也無可厚非。


    隻是……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沈秋白。


    卻見他目光冰冷,正死死盯著我為沈宴之搭脈的那隻手。


    怒氣騰騰,醋意狂生,似是要吃人。


    真是可悲又可笑。


    沈秋白啊沈秋白。


    受折辱、被糟踐了心意的人是我。


    把解藥喂了狗的人是你。


    如今陰錯陽差,我的藥沒能救到你,反而救了你的兄長,你又有什麼好氣的呢?


    而且,我真的很想知道。


    當你以後得知,今日自己親手糟蹋的,是世上唯一一顆能救你性命的解藥時——


    你又會是怎樣的表情?


    9


    頂著沈秋白吃人般的目光,我答應了沈宴之,三日後會登門沈府。


    直到我一瘸一拐地離開望月樓,沈秋白也沒對我說一聲軟話。


    他就一直陰鬱地盯著我。


    仿佛我才是那個背叛了的負心人。


    反倒是沈宴之這個當兄長的,替他向我道了歉。


    沈宴之交代小廝去我家下帖,置辦登門禮、致歉禮等繁雜事宜。


    又讓人去把大黃的屍體好好埋葬。


    我離開望月樓時,他連馬車都遣人套好了,還送來一件毛茸茸的大鬥篷:


    「姑娘,少卿大人吩咐我送鬥篷來,說外面天寒地凍,千萬別冷著了。」


    「……多謝。」


    我上了馬車,撩開車簾。


    看到沈宴之正站在落雪的屋檐下目送我離去。


    他清瘦蒼白,雋秀動人,好似與雪融為了一體。


    對上我的目光時,他神色寧和,淺色的唇邊溢出笑意:


    「姜姑娘,三日後,沈某靜候。」


    是錯覺嗎?


    原來看似那麼孤冷的人,笑起來時,也會如沐春風。


    讓人不禁想起那句——


    我於窗中窺傷鶴,恰如仰頭見春臺。


    10


    回府後,我強繃著的弦終於斷掉,蒙著被子大哭了一場。


    哭到頭昏腦漲,才渾渾噩噩地睡過去。


    夢裡,沈秋白一開始還是愛我的模樣。


    他說最討厭上京的冬天,等他病好了,要帶我去江南,找個小鎮,買個大大的宅子,把桃樹啊、杏樹啊、梨樹啊全都種上。


    春天賞花曬太陽,夏天睡著搖椅乘涼,秋天摘了果子釀酒。


    等到了冬日,他就懶懶地摟著我,窩在被窩裡,睡他個日上三竿頭。


    他越說越不知羞,我慌忙地紅著臉捂住他的嘴巴,叫他快住口。


    他卻又拽過我的手,彎著眉眼笑:


    「喂,姜大小姐,你手最巧了,我若真能活到及冠禮那日,你可得親手雕一支簪子給我,還得給我納一雙鞋子。」


    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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