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昱，你是在防著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人嗎？你就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嗎？」
「如果你還是堅持買房，那麼，為了懲罰你，房子必須寫我的名字，裝修也由你自己負責，不然我們結婚的事情就別談了。」
梁明的語氣，理直氣壯。
我原先抱著念想的這個測試，終於被他斬滅。
我閉了嘴，沒再開口。
6
這些年，梁明確實工作上心，也努力買了房子。
他說房貸壓力大，我便承擔了絕大多數的生活支出。
他說家鄉的父母身體不好，收入不高，我便對他每月都打錢回家養老這件事從不提及。
我始終認為，對家人好的人，不會是個很差勁的人。
可我忘記了，他可以是一個很「雙標」的人。
他曾經跟我說：「我爸媽辛苦了一輩子，將我和弟弟拉扯大，現在沒辦法再給我提供幫助，所以房子、車子以及彩禮都要我自己來掙。」
他還以開玩笑的語氣提到過：
「寶貝，以後彩禮能不能稍微少一點點啊，你知道的，結婚後家裡的所有錢都是你的。」
可這樣一個人，他理所當然地想要我用嫁妝裝修，也理所當然地讓我去啃我爸媽的老。
我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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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平時說的再好聽，我也感受不到在那些時刻，他對我爸媽的尊敬。
那夜我沉默過後，梁明或許以為自己說服了我，變得比往日更加溫柔。
他說生活要多些浪漫，帶我出去吃飯，偶爾還會給我帶幾隻鮮花。
隻不過，他總會不經意給我推薦網上的裝修合集。
有時候說想要一個書房。
有時候說要裝個很可愛的兒童房。
有時候說陽臺可以給我養花。
還有更多的，是裝修小 tips。
那些意見還挺實用的，我也看得認真。
似乎察覺到我的上心，梁明推給了我更多視頻。
他常常不經意間問我，能不能早點嫁妝到位，盡快將房子裝修好，好作我們的婚房。
我每次都笑笑不說話。
7
半個月後，我回了趟南方。
北方這邊的公司被收購了。
總公司在南方，有意願的人可以申請，經過審核批準，可以到總公司工作。
之前因為沒想過離開梁明，也怕他沒有安全感，所以我沒跟他提起有這個申請。
他工作很忙，隻知道我們公司被收購了。
當時，他還恭喜我，說我陰差陽錯進入了大公司。
但更多的東西，他並不在意。
而我，在這次和他鬧出嫁妝裝修事件的第二天，便提交了申請。
申請進展很順利，不到半個月，我便拿到了通知書。
總公司給了我半個月的時間交接工作，處理各項事宜。
我花了五天時間，交接結束，便回了趟家。
梁明隻以為我回家看父母，說自己沒空陪我，讓我給家長帶個問好。
走進家門時，爸媽非常驚訝。
我媽立刻掏出了我喜歡吃的零食。
我爸轉頭去了市場，給我買喜歡的水果和食材。
「昱昱今天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媽一邊擺著零食，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我。
「我準備換工作了，所以抽空回來看看你和爸爸。」
「哦。」我媽抿了抿唇，想說什麼，又語氣一轉：「那你現在這個公司會好一點嗎？」
「嗯。」我點點頭，笑起來：「工資更高，離你們更近。」
我媽被我逗笑：「哦？多近？從飛機 2 個小時，變成飛機 1 個小時 45 分鍾嗎？」
我擺擺手指：「是高鐵 1 個小時哦。」
「高鐵 1 個小時？那不就在這周邊？」
媽媽聲音有些大，正巧我爸提著大包小包進門。
立刻接話：「我不在周邊買東西，還能跑到哪裡去啊？」
我媽立刻自然地將東西接過：「怎麼沒買西瓜？昱昱最愛吃西瓜了。」
「在呢，我不好提，讓店員切了，和菜放在一起，你看看是不是壓在下面了？」我爸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看到啦。」我媽捧著水果盒過來，獻寶一樣遞給我：「快嘗嘗，你以前最喜歡吃西瓜了，吃不到西瓜還要鬧。」
我叉起一塊西瓜喂給她。
見她吃下，我問道：「好吃嗎？」
「好吃，你快嘗嘗！」
我吃下一塊。
瓜很脆、很甜。
鮮美的汁水流進身體，讓我整顆心都暖洋洋的。
我笑起來：「媽媽，我不是小孩子了，現在吃不到西瓜也不會鬧了。」
我媽很自然地接話：「不管你多大，在爸爸媽媽這裡，你永遠還是小孩。」
突然，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
我媽嚇壞了。
一邊手忙腳亂地幫我擦臉，一邊連聲呼叫我爸。
我明明不想哭，也並沒有什麼要哭的淚點。
偏偏見到他們兩個手忙腳亂的樣子，哭得更慘了。
眼淚止都止不住。
我爸急了。
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頂五顏六色的假發，跳起滑稽的舞蹈來。
實在太搞笑了，我噗呲一下笑出了聲。
我爸擦了擦額頭的虛汗，得意道：「還好這頂假發還沒扔，我家昱昱真是從小到大都吃這一套啊。」
我爸剛說完，止住的眼淚又開始稀裡哗啦往下掉。
8
等終於止住情緒，我已經哭累了。
也不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隻不過在這一刻，我終於再次真切的感受到了身邊的愛意。
父母用行動告訴我：你可以不止是一個大人，你可以永遠做小朋友。
平復好心情，我靠在媽媽肩膀上輕聲說：「媽媽，我申請回南方來了。」
我爸欲言又止，糾結的神色顯而易見。
被我媽狠狠一瞪，他撓著衣角，勉強收斂。
看見他倆的互動，我彎了彎眼睛：「我準備跟梁明分手了。」
我爸神情一松，似是終於得到了答案。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我，我媽卻突然大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給我嚇一跳。
「好！」
見我不明所以，我媽繼續說道：「戀愛這麼浪漫的事，就應該多換幾個人體驗體驗，才能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樣的人啊。」
我媽招呼我爸：「老公，我們今天出去吃飯吧，慶祝昱昱恢復單身。」
我爸立刻舉手響應：「好！我把菜放冰箱去，明天再做。」
我弱弱道：「是準備，還沒提，沒正式分呢。」
「分手多簡單啊，隻要你想清楚要分手了，那就是已經分手了，隻要隨便找個時間說一聲就行了。」
啊......這......
他們到底為什麼能這麼自然地說出這麼震撼人心的話啊！
我最後還是被爸媽拉出了門。
吃到了喜歡的麻辣火鍋。
我媽說：「花若盛開，蝴蝶自然來。」
兩人便各自送了我一套小裙子和彩妝，讓我打扮地美美的。
看電影時，梁明的媽媽打來了電話。
猶豫片刻，我還是去外面接了電話。
「昱昱，最近天氣變化大，你和梁明要照顧好自己啊。」和善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基於禮貌，我應好。
她繼續說著家裡的大小事。
說自己前段時間不小心摔倒了。
說梁明的爸爸也因為天氣變化，感冒了許久也沒好。
最後再次叮囑，讓我和梁明照顧好自己。
我敷衍地聽著，腦袋裡卻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畢業後，我和梁明便見過了雙方的家長。
那次見面之後，梁明媽媽便留下了我的電話號碼。
聯系不算頻繁，卻也最少一個月一次。
我問過梁明，他媽媽為什麼聯系我而不是他。
他說，是因為他媽媽喜歡我。
我也猜想，是他媽媽想要跟我好好相處，培養一下感情。
眨了眨眼，我突然打斷梁明媽媽的絮叨。
開口問：「阿姨，家裡的這些情況，還有關心梁明身體的事情，您應該跟他說啊，怎麼會跟我來說呢？」
完全沒有遲疑，她回道：「梁明那麼忙，我怎麼能用這些瑣事去打擾他。再說了，照顧男人本來就是女人的事，我跟你說不就可以了。」
盡管我已經在開口前便做了壞的猜想。
可她理所當然的語氣，遠比我想的更糟糕。
我也不再客氣。
讓她有話直接找梁明說，便將電話掛掉，拉進了黑名單。
9
在家裡住了兩天，我邀著爸媽一起去了新公司所在的城市。
我們一致決定在這裡買個房。
平時我可以一個人住，爸媽來看我，也好有個落腳點。
才剛看了一天，就在公司附近找到一個不錯的精裝房。
房子是個小三室，小區環境好，交通也便利。
而且，通勤時間隻要步行 20 分鍾。
爸媽一拍板，又湊了些錢給我付首付。
貸款核算下來，我隻要每月再付 3000 塊的房貸就行。
花了兩天把家具買來布置好，我便再次回了北方做最後的收拾。
正在打包自己的行李，本在上班的梁明卻突然回來了。
「你回來了？這幾天怎麼沒回我消息？聽我媽說你對她態度不太好？她是長輩了，真有什麼事你多擔待點不行嗎？」
他揉了揉眉心：「我本來就忙，隻希望家和萬事興，我媽這兩天心情不太好，你就當為了我，道個歉行嗎？」
以前我一直覺得，他至少平時是護著我的。
可此刻，我不過剛和他媽鬧矛盾，他甚至不問緣由，就要我低頭。
我沒理他，繼續收拾東西。
他終於看向了那個大箱子。
開口問道：「你在幹什麼呢？又打算把冬天的衣服裝起來了嗎？」
我們住的房子小，衣櫃小，一到換季，我便會將衣服收起來。
此刻，他顯然沒有多想。
他的電話鈴聲響起又掛斷，似乎有人再催促他。
他在床頭櫃翻出了身份證。
轉身離開前，他再次道：「我今天臨時到隔壁市出差，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不用等我。對了，記得給我媽回個電話。」
他匆匆回來，又匆匆離開。
我連分手都沒說出口。
不過，發個消息也是一樣的。
約好的快遞上門，將我的行李一起拖走了。
我到這邊的公司正式辦理完後續手續，便前往了新城市。
10
在上飛機之前，我給梁明發了消息：「我們分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