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道強勁的拳風迅猛地朝況野臉上揮出去。
手腕的禁錮得到自由,有溫熱的血液濺到我臉上。
我嚇一跳,拉著我哥。
「別打,哥,別打!」
我哥的手掌撐在我腰窩,蠻橫地將我往他懷裡帶。
「林氏法務會聯系你,和他談。」
他垂著眸,用手帕將我剛剛被況野握住的手腕擦了又擦。
這會,他才抬眼看我。
「臉髒了,哥給你擦?」
我哥情緒太不對勁。
「好。」
7
血跡沿著破開的傷口流到指尖。
我哥就用這隻手給我擦。
越擦越髒。
唇瓣被他指腹來回蹂躪,血腥味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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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疼。」
他半垂著眼皮,聲音沙啞低沉,性感到極致。
「擦不幹淨,怎麼辦?」
他刻意的,絕不用沾染況野氣息的手帕給我弄幹淨。
「我自己來也……」
「哥給你舔幹淨好不好?」
我瞳孔一震。
嚇得瑟縮。
我哥從來沒有這麼赤裸裸地表達他的佔有欲和痴戀。
我意識到,橫亙在我和我哥之間的窗戶紙正被徹底捅破。
我哥不再允許我做縮頭烏龜。
【男主終於不裝了!舔!給我舔幹淨!嘶哈!】
【別太愛了我說,剛才妹妹下車第一眼不是先生氣,而是怕她著涼。】
【扔手表是怕打人時表盤碎玻璃彈傷妹妹嗎?】
【一邊生氣一邊求親親的瘋狗一枚啊~】
恍惚的意識清醒過來人已經在車上。
車內擋板悄無聲息升起來。
狹小的空間裡,我被託著腰放到我哥腿上。
「哥……」
我在發抖。
商場上殺伐果斷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我抵擋不住。
「不讓親嗎?」
他鉤著我耳邊一縷頭發。
「為什麼要說他是很重要的人呢?」
我惶恐著,壓根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哥一下一下摸著我的脊背。
他沒吻我。
滾燙的唇咬的我耳垂。
「你總是能輕易惹哥生氣。」
可是下一秒,我哥捏著我後頸。
他又輕笑著哄我,說別抖了,他不會強迫我。
鼻尖相抵,氣息交雜。
表面溫和的情緒蕩下來,成兇狠的警示。
「不許再說他重要。
「再有下次……
「哥殺了他。」
8
況野怎麼樣我已經無暇顧及。
這幾天,我快要被早起折磨死了。
我哥靠在門邊,另一隻手扶著我的腰。
「站好。
「系個領帶也軟綿綿的。」
我眼都睜不開。
連續一周七點起,怨氣比鬼都大。
林氏家大業大,我哥是卸不了磨的驢。
我又不是。
我胡亂給他系上,又被他扯掉。
「等你系好再回去睡覺。」
我受不了,終於氣急敗壞。
領帶甩在他臉上:「你煩不煩?」
「還不如軟禁我呢。」
惹生氣了,開心了。
我哥悶笑一聲,手指翻飛,自己系好了。
「那繼續軟禁?」
他總有法子治我。
說況野是重要的人那事兒,他現在氣都沒消。
我多冤吶我。
我的後頸被他捏住。
他俯身在我耳邊低語:
「丈夫出門前,妻子會給一個早安吻。」
酥酥麻麻的痒意,耳朵發燙,我推開他。
他毫不在意:
「別人有的。
「現在你不給。
「以後加倍要。」
坦蕩毫不留情地表達愛。
我哪怕在龜殼裡也要被迫承受。
我不喜歡這樣。
或者說是害怕面對。
可是一想到……
「哥。」
快出門的人回過身。
「嗯?」
我撲進他懷裡,圈著他腰身。
頃刻間感受他的僵硬。
「城東的甜品店出了新品,你晚上回來給我帶。」
我哥的手掌覆在我腰窩,蹭著。
「現在讓秘書去給你買。」
「就要你買。」
無端的親昵和撒嬌。
「穩穩……」我哥聲音啞了些,「這招太厲害了。」
「我要去,不要保鏢跟著。」
閨蜜阿念今晚生日,我哥肯定懂。
「好。
「結束了我去接你。」
「哥,你最好。」
【危險危險危險,女主是不是要跑?】
【看不懂了,劇情是不是崩了?】
【前天況野被況家送到海外,保證再也不回國,惡毒男配都下線了。】
【三刷劇透,劇情其實很早在男主線就崩過了。】
9
我哥接不到我了。
下午六點,我抵達蓋梅施威港,排隊登上行程為時 120 天的環球遊輪。
況野在幾天前被況家送出國。
我哥的手筆。
條件交換,林氏願意與況氏合作,兩億三千萬的訂單。
我看彈幕的意思,惡毒男配這條線算是沒有了。
意味著我哥不會被況野害死。
我再次計劃了出逃。
我說我不會再跑了,我騙了我哥。
海上攔截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我有點怕,又有點無懼。
這艘船要在十五天後停在下一個港口。
我哥要抓我,也得等個十來天。
第二天傍晚,隔著小小的窗口往外看。
湛藍的海水,與天連接處是燒紅的雲。
美到讓人驚愕。
要不是手裡的糕點太難吃,我心情會更好。
隔壁桌的人在熱烈交談。
我西班牙語沒學好,聽不太全。
很帥,有錢,私人飛機,找人,這幾個詞匯出現最多。
其實,但凡我長個心思,就該猜到了……
甲板上,有金發碧眼的男人來搭訕,用蹩腳的中文。
「方便加個聯系方式嗎?」
我下意識緊張地往後望。
而後心裡舒口氣。
這次沒有保鏢來將人趕走。
我掏出手機。
發怔。
沒有刻意關機,但我哥一個電話都沒有。
微信上就四個字:【穩穩,躲好。】
我輕哼一聲。
我哥的聲音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由遠到近,墜入耳裡。
「Hey,buddy.
「She is mine.」
手機從掌心滑落,我汗毛全都立起來了。
瘋子!這個瘋子!
為了抓我甚至動用了私人飛機!
十五天都等不了嗎?
我轉身拔腿就跑。
我跟我哥說過什麼來著?
我說,哥,我再也不跑了,我發誓。
現在呢?
我哥會弄死我的。
我幾乎沒這麼死命跑過。
中途扭頭看了一眼。
我哥慢條斯理地挽起袖子朝我這邊來。
獵手對獵物的,捕殺時刻。
心跳好像掛在嗓子眼,下一秒就要吐出來。
我腳步慌亂,剛推開門。
「嘭——」
門被踢開。
被抓住了。
腰上橫著一隻手。
我被提起來,雙腳離地。
「放開我!
「哥!」
我哥將我抱扔在床上。
他壓上來。
全身的重量都在我身上。
我被迫仰著頭。
他叼著我耳垂。
灼熱的氣息全灑在頸間。
「你發誓過,但不遵守。
「我說不強迫你,是不是也可以……不作數?」
吻沿著耳垂到頸間。
他的手落在我的腰上。
悉數過往壓在心上緊繃的情緒終於崩盤。
我哭出聲。
「哥,我怕。
「我害怕你,林玄渡。」
10
身上的人停下一切動作,不可置信般:「什麼?」
我哭到話都說不利索。
「我不想這樣,我們做兄妹好不好?」
我哥冷笑。
「想都別想。」
他不要,也拒絕。
他與我對視,眼眶赤紅。
稀碎又固執的神色。
「法律把你判給餘家那個混賬東西,我把你要回來,養著。
「餘家不能給你的庇護,我給你。
「我到底,是哪不好?」
我搖頭,抱著他脖子哭:「不是,不是你不好。」
我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可是,正因為這樣,我才怕。
我爸媽青梅竹馬,在一起十幾年,恩愛兩不疑。
現在呢?
相看兩生厭。
愛到最後是惡語相向,是老死不相往來。
我不想和我哥變成這樣。
「穩穩,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嘶啞的聲音,問完又自己回答。
「你不敢認,你要我一輩子時間,卻不敢要我愛你。」
這是真相。
所以我別扭,我糾結,我擰巴。
我崩潰。
我像瘋了一樣。
我說了句什麼?
然後我哥和我一樣,瘋魔不成樣。
「你要算清楚嗎?你現在能把 21 歲那年吻我時我慌亂的心跳平息嗎?」
我 21 歲那道荒唐的吻,在我 22 歲這年被我哥攤在面前講。
他絕對,也不容忍我再逃避。
「如今,你否認我所有,要談我禁錮,偏執,佔有,掠奪你自由。」
他把我的手壓在他心口。
掌心之下是劇烈跳動的心髒。
震得我四肢百骸都在戰慄。
「穩穩,給它一條活路吧。」
原來……
原來我說,要把一切還他,不要這樣。
不要總被軟禁,不要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
不要活在隨時被關在地下室的恐懼裡。
「可是,哥……」
我大口大口喘息,抽泣著望向我哥的眼睛。
「到底是什麼樣濃墨重彩的愛,值得我不做我,去委曲求全?
「你要我做一隻隻會在籠子裡飛的小鳥嗎?
「你要我像八音盒上跳舞小人一樣隻會繞著一個中心點轉嗎?」
我不可以平等地被愛嗎?
不可以被愛的同時也擁有自我嗎?
「委曲求全?」
怎麼會有這麼好笑的詞匯。
我哥伏在我肩上笑。
是笑嗎?
怎麼有滾燙的東西在落下。
11
林氏別墅裡,李叔在指揮人給我收拾東西。
我哥關在他的書房。
從頭到尾都沒出來。
「小姐,回了餘家,受委屈要記得和我說。」
我眼睛紅腫。
從回來到現在幾乎沒睡。
那天,我哥給我擦淚,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我放過你了,也放過我。」
沉默一路,回家他說的第一句話是:
「李叔,給餘小姐收拾行李,送回餘家。」
他消失在樓梯口時,頭也不回:「以後她的事,不必再匯報給我了。」
他不再叫我穩穩。
也不再叫我林瑜歌。
十二歲被庇護在林家的養女,取了另一個名字,叫林瑜歌。
二十二歲,我又做回餘歌了。
事情不在我的掌控範圍內。
以最差的方式宣告我反抗的結果。
人是既要又要的怪物。
但我已經不能既要陪在我哥身邊,又不承認愛。
站在地下室的門前,我精神有些恍惚。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非要在離開前一探究竟。
我輸入密碼。
打開。
第一眼,看到的絕不是鎖鏈,不是稀奇古怪困住人的東西。
也不是這些年我用過的物品。
而是,巨大一幅,畫在牆面上的,紅底的結婚照。
女主角,是我。
穿著婚紗的我,依靠在西裝革履的我哥肩上。
我哥揚著溫和的笑。
我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場景。
我哥蹲坐在架子上,一筆一畫描繪我的眉眼。
勾勒一幅從沒出現的場景。
牆面最下方,有一行字。
【林瑜歌女士與林玄渡先生,於 2021 年 01 月 10 日結為夫妻。】
心髒一瞬間漲到發酸發疼。
旁邊桌子上放著一本假的結婚證。
我和我哥的合照,沒有被認證的印戳。
還有一本結婚請帖,我哥親筆手寫。
【良辰已定,吉日待訪。
【吾有薄酒,以謝良友。
【敬備喜筵,隨後尊駕。
【新郎:林玄渡新娘:林瑜歌。】
我「啊」的一聲,摔坐在地上,號啕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