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玄渡不是我親哥,他貌似把我當金絲雀養了。
準備逃跑時,一排彈幕出現在我面前。
【女主不作妖,她哥也不會把她抓回來關地下室。】
【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
我開保險櫃的手頓住。
我哥?
把我關地下室?
【女主什麼時候意識到她喜歡她哥啊?】
【等惡毒男配把她哥害死,哭都沒地方哭。】
【不張嘴,強制愛,互相誤會,這種古早虐文,狗都不看。】
我愣在原地。
身後傳來一道涼薄的聲音。
「小乖,你真的……很不老實。」
1
林玄渡是我哥,沒有血緣的哥。
這幾年,他貌似把我當金絲雀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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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近成狂的佔有欲和不可言說的痴迷,就差挑明了。
我第一次計劃逃跑,被他抓現行。
「哥……」
我顫抖著起身。
我哥朝我走來,緩而慢的步伐,周身的氣壓極低。
「你怎麼回來了?」
我朝他僵硬地扯出笑。
我哥很疼我,但這不影響我怕他。
面前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扣在領結上,輕輕一扯,領帶從衣領滑出,掛在掌心。
當年我跟男同學去網吧通宵。
我哥就是這樣。
從國外連夜飛回來,八個小時,西裝革履地站在我面前。
然後面無表情地扯下領帶,捆住我的手。
像抓住落跑的寵物一樣,綁著我回家。
當夜,我跪在他膝蓋前,戒尺一下一下打在我掌心。
一整晚,直到不認錯的我哭出聲。
戒尺被扔在地上,我哥鋒利冷硬的面孔隱在光影裡。
「和男人,夜不歸宿,還不認錯,嗯?」
我臉埋在他膝蓋上嗚嗚咽咽地哭。
「隻是一起去打遊戲升級!」
「隻是?瑜歌!你還想幹什麼?」
他強壓怒意的聲音落下來,我當時嚇壞了。
「哥,不會有下次了。」
滿室隻有我的抽泣。
我哥帶繭的手捧起我的臉,指腹擦拭我眼角的淚。
他晦澀不明地問:「小乖,我是不是太放縱你了?」
我哥很少這樣懲罰我,所以我記憶深刻。
如今,我聽了他人蠱惑,想逃離我哥。
可是被他發現了。
我不敢想我哥要怎麼罰我。
腿一軟,腦子急速運轉,於是謊話脫口而出。
「哥,我腳扭到了。」
我哥立在原地,皺著眉,顯然不信。
我抬起右腳,一蹦一蹦跳到他面前。
食指鉤著他袖口,小心翼翼:「哥,你不信任自己的妹妹嗎?」
手镯和他腕表撞在一塊,叮當一聲響。
我哥視線落在我腳上。
又好像……不單單是在腳上。
我穿著及膝的淺綠色吊帶裙,往下是腳踝之上貼膚的腳鏈。
我看到我哥喉結上下滾動,微微眯起眼。
隨後他彎腰抱起我,帶我回房。
「李叔。」
管家跟上來。
「最近家裡的貓總想在外搭窩,安排人輪流值班守好了。」
管家看了我一眼,點頭,微微一笑:「好的。」
我環抱著我哥的脖子,生怕掉下去。
「我們家什麼時候養貓了?」
我哥不答。
後知後覺的,這貓該不會……
我臉上一熱,不說話了。
彈幕跳得歡:
【不逃跑了?那我的地下室劇情呢?】
【林玄渡都準備好把他妹關起來了,結果妹妹一撒嬌心軟了。】
【汪!我這輩子注定是吃偽骨科飯的狗!】
【女主要是發現地下室的東西和書房裡的傑作會不會再次嚇跑呢?】
2
我想跑。
但我不想我哥死。
【穩穩,怎麼沒來。】
況野發來消息時,我哥正在給我揉「扭到」的腳腕。
穩穩是我小名。
從我學跳舞起,我哥就這麼叫我。
他希望我每次踮腳、旋轉、跳躍都能穩穩落地。
除了我哥,我不太喜歡別人這樣叫我。
今天的逃跑計劃是況野的建議。
按照約定,他現在應該在別墅後門的巷子裡等我。
成功的話,他會送我到港口,登上環遊世界的輪船。
認識況野很偶然,在一場商業酒會上。
他是況家繼承人,出了名的溫文爾雅,言談舉止間充滿紳士禮儀。
追我時行為得體,沒有任何逾矩。
我記得我是問過我哥的,打的電話。
「哥,我可以和況野交往嗎?」
電話那頭安靜了很久,到最後開口時聲音澀到極致:「什麼?」
「我說,我想和況野交往。」
又是很長的沉默,直到我受不了。
「和你說一聲,反正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在這種詭異的氣氛裡,我哥笑了一聲。
這聲笑裡仿佛有什麼情緒在釋放,聽得人心驚膽戰。
「穩穩,不準。」
啪——我當時就把手機摔了。
而我哥,生意場上矛頭突轉況氏,一絲反抗的餘力不給。
下馬威,不是給我,勝似給我。
況野從頭到尾沒提過一句。
真是和我哥天差地別的性子。
在知道我哥嚴格把控著我的一切後,毫無芥蒂地問我:
「好可憐的籠中鳥,要不要逃跑?我幫你。
「尊敬的瑜歌小公主,和我在一起,我給予你無限的自由。」
於是,我把他規劃到一條船上的隊友,從未懷疑。
直至今日——
我哥有筆生意訂單在省外,他早早篤定我哥會沒時間。
現在看,我哥為了攔住我,這筆訂單顯然吹了。
我低頭,回況野信息:【不跑了,以後都不跑了。】
我注意力全在手機上。
直到腳腕處傳來氣息輕撫的痒意。
而後是一道溫軟的觸碰。
我心一抽,猛地抬頭。
我哥神色如常,掌心是我的腳,食指鉤著我的腳鏈。
「哥,你剛剛……」
「好漂亮的鏈子。」他莫名其妙說了這句話。
讓我想起滾動的字幕。
那些文字訴說著我哥是如何想用鏈子鎖住不聽話的我。
他無辜地眨眼:
「剛剛怎麼了?」
剛剛是不是……親我腳腕了。
這麼變態的話我問不出口,也不敢問出口。
其實按照我哥的性子,我說扭到腳的下一秒他就會叫醫生。
但他知道我是裝的。
給我臺階,佯裝配合我。
我沒心思再回況野的消息。
腦子亂得一塌糊塗。
「沒事。我困了,你出去吧。」
「嗯?」
握我腳腕的虎口收緊。
「可是穩穩,你今天差點丟下哥跟其他人跑了。
「不需要被懲罰嗎?」
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
我的脊背溢出冷汗來。
「我以後不會再跑了。」
怕他不信,我舉起右手:「我發誓。」
他挑眉。
腳鏈不知何時到了他掌心。
「穩穩,不要離開哥。
「哥會死的。」
3
有什麼東西好像要被撕破。
我頭皮發麻。
可我哥最後放過我了。
他走之前,還替我撿起落在地上的睡裙。
「給你買好新的了。
「這件替你扔掉?」
生活上事無巨細都是他在安排。
我哥永遠給我最好的,我不疑有他。
「嗯。」
抓著我裙子的手背青筋凸起,隱隱透著興奮。
我不解地看他出門。
垃圾桶就在門邊,他要拿去哪扔?
況野的電話在下一秒響起。
「瑜歌,被你哥發現了嗎?
「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語氣裡是明顯的擔憂。
我躊躇片刻,彈幕說的惡毒男配會是他嗎?
「況野哥,你恨我哥嗎?」
「但我喜歡你。」
他不否認,用了更委婉的方式。
「我哥打壓況氏,搶況氏生意,也不介意的喜歡?」
況野沉默。
沉默有時候往往就是答案。
「你哥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
他在試探。
我不打算再刨根問底,笑了一聲:「抱歉,是我太生氣了,沒理由懷疑你。我哥軟禁我,過兩天再見吧。」
對方明顯松了一口氣。
「好。」
【壞了壞了,女主要長腦子了。】
【終於開始懷疑惡毒男配了嗎?】
【可是男配一出事,勾勾手指頭她還是往上趕。】
看來,她們說的惡毒男配真的是況野。
4
從字裡行間得到的消息多且雜。
而謎團要一個一個解。
家裡有兩個地方佣人不能去。
一個是地下室,一個是我哥的書房。
這兩個地方由我哥親自打掃。
所以在地下室的門前,我猶豫不決。
一道電子鎖,密碼不知道,裡面的秘密或許很嚇人。
我在想,要不要探究我哥的秘密,作換取自由談判的資本。
【按啊按啊!密碼 210110!】
【噫?沒仔細看前面,為什麼是 210110,按套路不應該是女主生日?】
【嘿嘿,悶騷男主的小黃心思。】
210110……
細想之後,按密碼的指尖顫了顫。
這是我 21 歲生日第二天的日子。
我哥特別忙,但也會在我生日前後空出一周的日子陪我。
那天大雪,我們在外面吃完飯。
果酒的後勁上來,我作勁也上來。
從市中心酒店到林家別墅,很長很長一段路。
我非要我哥背著我回家。
這是我意識到男女有別之後,刻意拉開距離的幾年裡第一次主動親近。
李叔撐著傘:「少爺,你今早才退燒。」
我哥背對著蹲在我面前。
「沒事。」
他對我說:「穩穩,上來。」
漫天大雪,傘很難遮住全部往下墜的冰涼。
我緊緊摟住我哥脖子,閉著眼哼哼唧唧喊他:「哥。」
「嗯。」
「林玄渡。」
他笑了一聲:「直呼大名?」
「林玄渡。」
「嗯。」
有雪落在我哥脖頸。
我怕他涼。
我吻上去,舔掉。
我哥的腳步停住,緊繃的身軀和亂掉的呼吸。
以及醉酒的我、記憶停在這的我。
5
我到底沒進去。
是況野的電話攔住我。
「穩穩,我被追尾了,你能不能來一趟?」
我皺眉。
倘若他真的想害死我哥,我們連朋友都沒必要做。
「其實是因為沒能帶走你,思緒出了小差,一不留神就……」
有些話也適合當面聊明白。
畢竟歸根結底有我一些原因在。
「在哪?」
「不遠,」況野頓了頓,又問,「你等會能陪我去醫院嗎?」
「可以。」
在哪聊都是一樣的。
況野笑了。
「穩穩要說話算話呀。」
我眉頭皺著,想著這事過後,提醒他別這麼叫我。
「你別掛電話,一直陪我說話好不好?」
他太奇怪。
我沒應答。
保鏢說,我哥出去了,我要出門,得打電話跟我哥示意。
我不是第一次因為做錯事被軟禁。
習以為常。
鈴聲響了兩下對面就接起,我哥從不讓我久等。
「哥,我想出趟門。」
我哥不允:「太晚了。」
「有個朋友出事了,我去看看,你可以叫保鏢跟著我。」
他沉默。
「很重要的人?」
我在穿鞋,沒注意聽。
「嗯,會很快回……」
「嘟——」
電話霍然被掛斷。
事故發生在沒什麼車流的路段,又將至深夜,更是無人無車。
我下車直奔況野身邊。
他沒什麼大事,低頭,用手機亮光照給我看。
「這,青了,腫了。」
我點頭,不大不小的瘀青。
上前同另一輛車司機交涉的保鏢回頭過來。
「小姐……」
他剛叫完,有道聲音打斷他。
是仿佛含了砂礫,哽著陰沉的落寞。
「穩穩,到哥這來。」
我心震顫。
6
【男配絕世好茶!故意打的電話,故意開的免提,故意刺激男主!】
【好生氣,按照女主的榆木腦袋,她還會義無反顧地站在男配那邊。】
【男主醋瘋了,女主要完,地下室環節又要來咯。】
我與我哥遙遙相望。
況野圈住我手腕。
「你說過會陪我去醫院。」
昏黃路燈照不清四周景。
我心思全在我哥那兒。
他側頭同李叔說話,然後李叔走到破損的車後座,取出來一件西裝外套。
他要我過去,又全然等不了。
我去掙況野的禁錮,他絲毫不松懈。
我哥闊步走來,帶血的手去摘腕表。
他停在我面前,捏著我下巴,抬起來。
「很擔心他?」
這場追尾,明顯我哥受傷更嚴重。
他臉上一道劃痕冒著細小的血珠。
我搖頭。
我哥眼神陰翳地問我:「穩穩這個名字,誰叫都可以嗎?」
「林瑜歌!說話!」
他在暴怒的邊緣。
我的心懸而晃,否決。
「不是,隻喜歡聽你叫。」
況野將我往後扯退一步:「你別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