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即使生著病,男人的腦子仍有基本的推斷能力,他接過飯盒,沒先說謝謝,而是先說:“抱歉,我媽給你添麻煩了,害你跑一趟。”
然後才禮貌說了聲謝謝。
池柚搖搖頭:“沒事,舉手之勞,那我走了。”
岑理眸光盯著她,張唇輕聲挽留:“……你不要進來坐坐嗎?”
然而沒等池柚回答,一道輕佻的男聲先開了口。
“那我能不能也進來坐坐?”
池柚一驚,轉頭,原本靠著牆的陳向北已經探過來了半個身子,歪了頭對岑理打招呼:“你好,我也是來探病的。”
岑理表情微僵,原本就生著病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他緊抿著唇,眼睛裡黑壓壓一片,緊盯著眼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不速之客。
“陳向北!”
池柚責怪地喊了聲陳向北,伸手用力推了他一下,然後忙對岑理解釋道:“那個,是他送我過來的,他不會進去的,我也不進去了,你好好在家養病。”
說完,她拉著陳向北的胳膊就要走,陳向北則是吊兒郎當地任她拉著,也不反抗。
岑理看到她的手指扣在陳向北的手臂上,臉色一沉,突然說:“進來坐吧。”
池柚和陳向北都有些驚訝地回過頭去。
而岑理這時候已經將門完全打開,側過了身又邀請了一遍。
……
岑理的家,準確來說是姜醫生的家,非常的整潔幹淨,放眼望過去客廳,所有的家具都擺放得一絲不苟,一丁點雜亂的地方都找不到,而且地板上別說垃圾,連灰塵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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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還是淺色的,那表面看著跟新的似的,讓池柚甚至不敢往下坐。
陳向北也沒打算坐,他主要是完全沒想到岑理真的會邀請他進來。
他特別想採訪下這位情敵究竟是什麼想法,但礙於池柚在,隻能把疑問暫時咽進肚子裡。
岑理打開保溫飯盒看了眼,直接略過陳向北,對池柚請求道:“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幫我把飯菜拿到微波爐裡加熱一下?”
池柚哦了聲,從他手裡接過保溫飯盒。
接過飯盒的那一剎那,她無意碰到他的指尖,冰得有些嚇人。
池柚語氣復雜:“嗯,我去幫你加熱,你先去床上躺著吧。”
說完,她捧著飯盒要往廚房走去,但忽然想起來什麼,回頭瞪了眼陳向北。
陳向北:“幹什麼?”
池柚沒好氣地說:“你老實待著,別打擾他養病,聽到沒?”
看著她那副警告的小樣子,好像生怕他給她親愛的白月光怎麼樣了似的,陳向北冷呵一聲。
“我還沒那麼缺德。”
池柚心想也是,陳向北雖然性格不怎麼樣·,但人品還是過關的。
她放心地去了廚房。
陳向北瞥了眼岑理,而岑理直接連看他一眼都沒看,轉身回房。
看著男人高挑卻虛弱的背影,陳向北心情復雜。
這下不但是白月光,還是病美人了。
這幅模樣,女人不心疼才怪。
陳向北嘖了聲,上前,語氣不太好地問:“要不要扶你一下?”
“不用。”然而岑理語氣比他還差,直接拒絕。
不知道為什麼,本來挺不爽的,但看情敵比他更不爽,陳向北又稍微爽了點兒。
等岑理坐回床上後,陳向北站在他房門邊,好笑道:“你要這麼不爽我,幹嘛還請我進來?”
岑理胸口起伏,沉聲反問:“那你為什麼要送她過來?”
陳向北向來爽快,反正小冤家又不在這裡,他作為男人的那點心思,在同為男人的岑理面前,沒必要裝。
“你媽給你打助攻,她一個女孩子單獨到你家來給你送飯,誰能保證你會不會對她病後亂性?我當然要護送。”
岑理扯了扯唇。
“我不讓你也進來,難道看著你帶她走?”他微仰頭,靠著床頭,閉眼說,“一個沒生病的男人比一個生著病的男人危險得多。”
這句話有點長,說完他就咳了一聲。
陳向北好笑道:“我要是趁機下手,你以為她今天還能到你家來給你送飯?”
然而岑理沒回他,並不是不想回,而是咳嗽停不下來。
他咳了重重的幾聲,雙眉緊蹙,臉上泛起難受的紅暈。
陳向北猶豫幾秒,問道:“你真病得這麼重?不是裝的?”
岑理沒理他,喉間幹澀,一說話就又痛又痒,拿起床邊的杯子想喝口水。
然而沒水了,他蹙眉,隻好起身,準備去打水。
然而陳向北一個大男人站在房門口,擋了他的動線,岑理淡聲:“麻煩讓開。”
“打水是吧,我幫你。”陳向北伸手。
岑理:“不用。”
陳向北好不容易對情敵升起幾分同情心,情敵居然還不領情,他嘶了一聲,少爺的自尊收到了傷害,倔勁兒一下子上來,直接就要去搶。
“我說我幫你打,你在床上躺好就行了。”
岑理也挺犟,就是不松手。
讓陳向北給他打水喝,他寧願渴死。
熱好了粥端過來的池柚一過來,看到的就是陳向北以一個強勢的態度把岑理堵在房門那邊。
而岑理生著病,一張臉煞白,平時高挑玉立,這會兒看著卻虛弱得不行。
“陳向北!”
池柚大喊一聲,端著粥衝過去就是一聲吼:“岑理都生病了,你要對他幹什麼啊!”
見她不分青紅皂白就兇人,少爺的自尊心頓時更受傷了,陳向北咬著後槽牙說:“我看他病成這樣子,好心幫他打水,你他媽還兇我?”
“打水?”
池柚半信半疑,看向岑理,示意他說。
岑理垂眸,看著她那一副清官斷案的嚴肅模樣,很輕地咬了咬下唇,低聲說:“我口渴,他不讓我打水。”
第54章 回答
“姓岑的, 你他媽是小學生嗎?”
陳向北簡直被他氣笑。
岑理的臉色也很不好,被陳向北咄咄逼人堵在房門口,陳向北這一怒問, 他眉頭緊擰, 又側過頭捂嘴開始咳了。
從深城過來那天就聽到他咳嗽了, 這都多少天了,居然還沒好麼。
池柚連忙說:“你趕緊去躺著吧,我幫你打水。”
顧不上陳向北,她把粥暫時放在一邊,先拉著岑理回床上躺好。
陳向北就那麼在旁邊看著她照顧岑理, 內心實在不爽,但因為顧忌到這姓岑的確實病得厲害,沒有阻攔。
池柚站在飲水機前給岑理接水,陳向北這才走過去, 盯著她,沉聲問:“你不會真相信他的話吧?我真的隻是想幫他打個水。”
他剛剛還說岑理小學生, 結果這會兒自己也像個小學生, 急於給自己澄清, 讓她相信自己。
“我知道。”池柚說。
陳向北語氣不好:“你知道什麼?”
池柚從飲水機前抬起頭來。
“我知道你想幫他打水, 我也知道岑理是故意那麼跟我說的。”
陳向北愣了愣, 不能理解:“那你不說他?”
“他生著病, 我怎麼說他?”池柚無奈說, “本來他一個人在家,結果我們倆來了,吵得他都不能休息。”
沉默幾秒, 陳向北突然問她:“那如果今天生病的是我, 他打擾了我休息, 你會說他嗎?”
池柚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又突然有些煩躁地打斷她,表情冷冷地說:“算了,他是你暗戀多年的白月光,我算個屁。”
池柚的表情變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心裡不舒服,陳向北不小心把這事兒說漏了嘴,一時啞口。
池柚從來沒跟他說過她跟岑理高中時候的事,他完全是大學那會兒不小心看到了她那個有關暗戀的收藏夾後才知道的。
見陳向北不回答,池柚又問了一遍,這次她的語氣比剛剛更嚴肅了一些。
陳向北知道不能瞞她,隻能告訴了她原因。
他有點擔心池柚會生氣,神色小心而探究,然而池柚隻是皺眉沉默,然後嘆了口氣。
“以後真的不能隨便在網上發東西。”
她泄氣地看了眼陳向北,問:“既然你看過,那你記不記得我那篇小作文裡寫了什麼?”
陳向北一愣,搖頭:“你自己寫的東西,問我幹什麼?”
“大一時候寫的了,這都多久了,我哪兒還記得,而且那天我把它刪了,也沒截圖存檔。”
自己寫的自己都不記得了,這是真沒心沒肺。
陳向北確實沒想到這個,有點驚訝:“你把它刪了?刪了幹嘛?”
池柚如實說:“因為當時很生氣,覺得被耍了,就刪了。”
陳向北大概能猜到,估計是岑理做了什麼錯事,然後她一怒之下就給刪了。
因為他也體會過她這種的心狠,當初他們因為出國的事鬧矛盾,他少爺脾氣上來,一氣之下說了分手,看到她被他的話傷得紅了眼睛,再也不像平時那樣笑了,作為男人的虛榮心在那一瞬間得到滿足。
然而沒幾天他就後悔了,再去找她,已經晚了。
明明是他說的分手,可做的最絕的卻是她,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禁止所有的朋友為他說話,否則一並拉黑。
她對他心狠,那她對那個姓岑的呢?
陳向北問她:“那現在呢?你又後悔把它刪了?”
“我不知道,他現在生這麼重的病,跟我也有關系,雖然今天是他媽媽叫我來的,但我自己很清楚,如果我真的不想來的話,沒人能勉強我。”池柚說。
認識這麼多年,陳向北很了解這個小冤家。
她向來是個很幹脆的人,割舍得幹淨,放棄得灑脫,一旦對某件事或者某個人猶豫,那就說明,這件事和這個人,對她而言,是絕對特殊的。
她可以毫不猶豫地拒絕陳向北,卻沒辦法放著岑理不管。
她沒說後悔,可也狠不下心來。
水已經打好,池柚正要給岑理送過去,陳向北突然一把她手裡拿過水杯。
“我給他送過去吧,粥我也一起拿進去,你們又沒和好,少進他房間。”
池柚有些驚訝他居然會主動給岑理送水送粥,可看到他那淡漠的表情,她又有些無奈。
她覺得對陳向北,她已經把話說得夠清楚了。
當初說分手的明明是他。
那她拒絕復合,有什麼錯嗎?
池柚深吸口氣,再次道:“陳向北,其實你真的沒必要這樣,我們之間真的沒——”
“我覺得有必要就有必要。”陳向北打斷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