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隻要月光就夠了 3927 2025-01-22 13:50:40

  這次匆忙回童州,主要是為了爸爸的病, 畢竟沒有任何男人比自己的父親更重要。


  然而令她所不能預料的是, 岑理追來了。


  她一直所主張的戀愛觀是, 她可以在一段感情中很喜歡很喜歡一個人,也願意為那個人付出,但喜歡這個人的前提必須是,她愛自己,她的所有喜怒哀樂, 應該為自己所主宰。


  她可以被那個人影響,但不能被那個人所主宰。


  而岑理對她來說是一個太特殊的意外。


  “阿姨,我……”


  池柚這人吃軟不吃硬,姜醫生的語氣實在太溫柔了, 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姜醫生看出了她的為難,轉而問她:“岑理惹你生氣了對不對?”


  池柚下意識就否認:“不是, 其實是我……”


  是她一開始的想法太簡單, 把這場戀愛當是一場圓夢之旅, 現在她有些把控不住夢的走向了, 她怕在他的身上重蹈覆轍, 於是叫了停。


  “你不用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 岑理是我生的, 我太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孩子了,”姜醫生說,“小時候他爸爸管他管得很嚴, 所以他的性格一直不夠活潑, 後來我跟他爸爸分開, 帶他回了童州生活,這幾年我忙著醫院的工作,也沒時間跟他好好談心,而他也從不跟我說。”


  “所以前幾天我問他為什麼突然回童州了,他說是惹女朋友生氣了,女朋友說要分手,所以他來找女朋友的時候,我有些沒想到,也有點開心,當然,我不是幸災樂禍,我隻是覺得,他終於肯把自己不開心的事跟我說了。”


  畢竟哪怕是在母子之間最沉默的高中階段,岑理因為壓力大而學會了抽煙,面對教導主任和母親不解的指責,他也就僅僅吐出了“我好累”三個字。


  姜醫生對池柚說:“孩子,我對你的了解雖然還不夠深,但我能看出來,你一定是個很開朗的女孩子,在見到你之前,我好幾次看到你爸媽跟你打過電話後,他們的臉上都是帶著笑的。”


  現在她們姐妹倆因為父親的病而回到童州,看著他們一家人的相處狀態,姜醫生知道自己沒猜錯。


  這是個在一個充滿了□□中長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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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醫生眼神慈愛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子。


  “岑理是我兒子,我不能不幫他說好話。他真的病得有點嚴重,而且這今天因為要處理工作,甚至沒辦法休息,可是如果他真的做了什麼你完全無法原諒的事,你就替阿姨把鑰匙拿給值班臺的護士,護士會替我給岑理送飯的。”


  說到這裡,一個護士過來催促姜醫生,姜醫生回了護士一聲好,最後對池柚說:“無論你去不去看岑理,阿姨都跟你說聲謝謝。”


  以後這吃軟不吃硬的毛病一定要改。


  池柚捧著飯盒,站在醫院附近的公交站臺旁望天嘆氣。


  不過她也有責任,耳根子和心都太軟。


  所以她這樣的人不適合做生意,隻適合給老板打工。


  速戰速決吧,把飯送到人手上就走。


  為了不耽誤時間,池柚不打算坐公交車,而是掏出手機準備叫個車。


  她低著頭正叫車,餘光中看到一輛車緩緩停在了自己面前,還鳴了下喇叭。


  池柚抬起頭看,發現面前停著的是輛顏色低調的跑車。


  其他等車的人都不自覺朝這輛車投來目光。


  她心感不好,果然跑車上下來的是陳向北。


  就知道他沒那麼容易離開童州。


  池柚站在原地沒動,陳向北走過來,他今天穿了身深色的夾克衫,打扮很低調,但因為氣質問題,還是顯得紈绔。


  岑理也偏愛低調的穿著,也同樣喜歡穿深色,跟陳向北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也更加內斂一些。


  池柚晃晃頭。


  不對,她拿這兩個人比什麼?


  陳向北沒在意她打量的目光,也不解釋自己為什麼突然出現,隻是問:“去哪兒啊?我送你。”


  “不用,”池柚直接拒絕,“我叫車就行。”


  被拒絕了,陳向北也不惱,而是瞥了她手裡的飯盒。


  “去給人送飯?”陳向北說,“上車吧,我送你去,保管你送到的時候飯菜都是熱乎的。”


  池柚忍不住說:“這飯盒能保溫,而且我不趕時間,不必麻煩你特意開這麼快的車送我,而且也費油,98汽油挺貴的。”


  陳向北倏地笑了:“喲,小冤家現在對車懂這麼多了,還知道要加98汽油呢?”


  這語氣聽得人格外不爽,池柚垂著眼皮翻了個白眼。


  “不是你以前告訴我的嗎?豪車都加最好的汽油。”


  “誰讓你當時駕校的教練隻教你開車不教你這些開車的基本常識呢,隻能我給你科普了,”陳向北用下巴點了點車子,說,“不過這車沒那麼豪,95的汽油就能喂飽它,上車吧,要去哪兒我送你。”


  池柚:“真不用,我打車就行。”


  陳向北:“那你就當打我的車唄,反正都是坐車,有什麼區別。”


  池柚還是說:“不方便。”


  “哪裡不方便?”陳向北問,“送個飯而已,你是要上天還是下海啊?”


  就這樣來回了幾句,池柚心想這人太賴了,她抿抿唇,不想再跟他費口舌,直接坦白道:“我去給岑理送飯,你要送我去嗎?”


  陳向北果然沉默了,就在池柚以為他要放棄的時候,他突然扯著唇角來了句:“分了手還給人家送飯,你可夠博愛的。”


  “是啊,我最博愛了,”池柚順著他的話說,“所以我自己去就行。”


  陳向北蹙眉,語氣不鹹不淡的:“所以你這博愛的光輝,能分給前男友,就不能分給前前男友?”


  池柚愣住,這時候一輛公交車正好駛過來,陳向北的車又正好暫時違停在站臺旁,她揮手趕人:“你快點把車子開走,別停在公交站這裡。”


  “你上車,我就開走了。”陳向北說。


  池柚以為自己聽錯,睜大眼:“不是,我說我要去岑理家啊,你要送我去?”


  陳向北不耐煩道:“你先上車。”


  僵持間,池柚左右亂看,正好又看到個熒光綠的騎警朝這邊開過來,她還是不想因為自己就害得陳向北違章,隻好先上了車。


  上車之後,陳向北讓她系上安全帶,接著一踩油門,車子疾馳而去。


  沉默了幾分鍾後,池柚雙手環抱著飯盒,還是開口:“你在前面找個能停的路邊把我放下來就行。”


  陳向北完全沒有要停車的意思,單手搭在方向盤上,語氣散漫道:“放你下來幹什麼?那姓岑的家地址給我,我導個航送你去。”


  池柚實在無法理解:“你沒事兒吧?你真要送我去?”


  “你不就是給他送個飯,我有什麼不能去的?”陳向北側頭闲闲瞥她一眼,抿了抿唇,意有所指道,“難不成你除了送飯還要去他家幹別的事兒?”


  池柚一愣,等反應過來後咬牙道:“陳向北!你說什麼呢。”


  看著她還是一副不禁逗的樣子,陳向北心情好轉,懶洋洋說:“沒說什麼,你既然是單純去送個飯就去送唄,算起來我也是那姓岑的前輩,我也博愛一下後輩好了。”


  “……”


  這人有病吧,他算哪門子前輩?


  車子開在路上,他不停車,池柚又不可能跳車,隻能就這樣憋屈地坐在副駕駛上。


  見她不說話,陳向北催促道:“他家的地址呢,還不告訴我。”


  池柚還是執拗:“我真的不用你送我去。”


  陳向北一點兒也不急,反倒順著她的話說:“行,你不告訴我地址,那我隨便開了,就當帶你兜風,順便我也欣賞一下你老家的沿路風景。”


  池柚仰頭,嘆了口氣,報了岑理家的地址。


  算了,陳向北都不介意送她去了,她還介意什麼,還省一筆打車費。


  一路上她也不說話,就捧著飯盒,偏過頭看車窗外的風景。


  “幾年沒見,話痨怎麼變文靜了?”陳向北闲闲開口,“以前坐我副駕駛的時候一張嘴停都停不下來,現在怎麼一句話都不說了?”


  池柚說:“沒什麼好說的。”


  “那我給你起個話題好了,”陳向北也不在乎她的冷淡,主動問,“你好端端的給那姓岑的送什麼飯?他叫你送的?”


  “不是,他媽媽叫我給他送的。”


  陳向北愣了下,略微蹙眉,語氣沉了:“不是說分手嗎?你怎麼連他媽都見過了。”


  “他媽媽是我爸的主刀醫生。”池柚說。


  陳向北哦了聲,但語氣還是不太好,斜睨一眼她。


  “我們沒分手的時候都沒見你給我送過一頓飯。”


  池柚不解:“我們每天吃食堂,要送什麼飯?”


  “不用你送飯,哪怕你給我送杯奶茶呢?”陳向北嗤道,“隻知道享受我的奶茶服務,沒見你回報過我。”


  池柚呸了聲,反駁道:“你打籃球的時候我沒給你送過水嗎?我提了一大袋子水去籃球場,你那些隊友人人有份,我沒回報過你?”


  陳向北噗嗤一聲,樂得笑了。


  池柚正感嘆這人的情緒變化之快,誰知他挑挑眉,心情頗好道:“原來你都記得。”


  池柚:“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對了,當時你還跟我撒嬌說手腕疼,讓我幫你揉來著,這個你還記得嗎?”


  池柚臉色微哂,之後不再和陳向北說一句話。


  陳向北目的達到,也不再逗她,打開車載音樂,用來填補車廂內的寂靜。


  歌單裡基本上都是周傑倫的歌,放了兩首後,一路向北的前奏響起。


  兩個人都對這首歌太熟悉了,陳向北剛要開口說什麼,就見池柚迅速伸手,點擊播放下一首,把一路向北這首歌給跳過去了。


  接著她繼續偏過頭,看向車窗外。


  陳向北張張嘴,垂了下眼,什麼都沒說,她抗拒回憶,他也隻好裝作不在乎。


  徹底到地方,池柚下車,剛要說謝謝拜拜,就見陳向北也下了車。


  “你不會要跟我一起上樓吧?”她不可置信道。


  “你一個女孩子孤身去一個男人家,萬一發生什麼事怎麼辦?”陳向北有理有據,“你反正送個飯就走,又不耽誤時間。”


  池柚覺得荒唐,正要說什麼,他又問:“還是說你還要在他家喝杯茶做個客再走?”


  池柚抿抿唇:“不是,這真的有點太……”


  “太什麼?我又不進去,你送完飯就出來,”陳向北垂眸睨著她,眼神冷漠而無賴,語氣無波,“除非你倆要幹什麼,不方便第三個人在場。”


  “幹什麼!我能幹什麼!”池柚反駁,然後破罐破摔道,“上去上去,我們一起上去行了吧!”


  ……


  等下送完飯,她回去醫院一定要跟池茜狠狠吐槽一番。


  神經病。


  站在岑理的家門口,陳向北抱胸靠在牆上,跟監督似的說:“送個飯就走,別忘了你說的。”


  “我要你提醒?”池柚咬牙,“你別出聲聽到沒有?我把飯盒放好就走。”


  說完,她拿出鑰匙開門。


  剛打開門,池柚還沒來得及把腳伸進去,就聽見屋裡響起動靜,側方向的臥室門被打開,裡面的人用極其沙啞虛弱的聲音問道:“媽,你回來了?”


  池柚捧著飯盒,僵在門口。


  而岑理這會兒身上穿著家居睡衣,從臥室裡走出來。


  他唇色蒼白,臉也因為病氣侵襲幾乎白到透明,在看到門口站著的女孩子時,也愣了。


  池柚咬了咬唇。


  靠,他看起來真的病得好重。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地對視了幾秒,岑理黑眸微閃,垂下長眼睫,掩住眸中剎那劃過的驚喜,朝門口走過去。


  他嗓音很啞,磨砂般粗粝,但語氣仍舊溫和無稜角。


  “你怎麼來了?”


  “我、你媽媽讓我來給你送飯。”


  池柚低著眼,將手裡的飯盒捧起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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