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正在和謝家人商量，謝時去就出事了。
在小石村找到謝時去以後，我試圖和謝時去保持距離。
我記著從前他的沉默，擔心他重蹈覆轍。
沒想到謝時去比從前黏人一百倍。
不管我怎麼說，他都堅信自己很愛我。
在醫院裡，謝時去醒Ŧŭ₁來後，我很誠懇地和他說過從前的事。
包括他當初因為覺得我不夠愛他，而選擇和我分手。
謝時去聽完以後，隻是捏著我的手，不緊不慢地說：「聽你這麼說，我忽然覺得失憶是好事。」
我問為什麼。
他說：「根據我對自己的了解，和你分手，大概率不是真的想離開你，隻是想借機讓你看清自己的心。」
他毫不留情地批判著從前的自己：「你總說你也許沒有那麼愛我，可是如果你不愛我，早在我接近你的時候，就把我送到派出所了，怎麼會容忍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用那麼蹩腳的借口約你出來。」
「我明明就知道這些，不想著找個溫和的辦法解決問題，反而用分手來逼你，真是活該受傷。」
我……
倒也不必如此詆毀自己。
「如果我沒有失憶，可能就會放縱自己的傲慢和無知，任由你這麼好的太太從我手心溜走。這麼一對比，還是受點傷比較好。」
我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提醒：「不用說得這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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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很嚴重，我就是要嚴肅批評自己，兩個人在一起，難免會磕磕碰碰，如果沒有人低頭，日子肯定過不下去。你工作那麼忙，沒時間找我低頭，我一個大男人找你低低頭怎麼了，又死不了。」
「真是的，」他不滿地撇嘴，「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該他沒老婆。」
……
把一切都說開後，我對謝時去的態度就好多了。
大概也正是轉變的態度，給了謝時去不會退婚的感覺。
我坐回到駕駛座上，重新啟動車子，慢慢加入車流。
我的沉默給了謝時去囂張的資本。
拿到新的免死金牌的謝時去開始找我秋後算賬。
「岑鸞西，你這叫什麼事。」
我疑惑：「什麼？」
「你未婚夫身邊出現了一個甩不掉的女人，你不吃醋，還這麼冷靜地幫我想對策，你到底愛不愛我。」
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話刺激到了李嫣紅，謝時去從醫院出來後，她出現的頻率直線提升。
她像個狂熱的私生一樣，出現在謝時去可能會出現的任何一個場合。
謝時去參加宴會，她穿著白色禮服娉娉婷婷出現在宴會廳。
謝時去在別的公司開會，她撐著一把傘等在樓下，說是擔心謝時去出門會淋雨。
就連謝時去在自己公司上班，每天前臺都能收到李嫣紅做的愛心便當。
這陣仗浩大的，不少人都知道謝時去的救命恩人傾心於她。
我有些擔心，給謝時去打了個電話。
「你注意點，李嫣紅到底是通過什麼手段獲取了你的信息。」
出現得這麼頻繁，看得出來，她背後的人著急了。
雖然魚快上鉤了是好事，可是謝時去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隔著電話，謝時去聲音低沉懶散：「岑鸞西，你現在才知道擔心我，不覺得太晚了嗎？」
我「哦」了一聲：「晚嗎？」
謝時去還想再嘚瑟幾句。
我說：「那你當我沒問過吧。」
12
當年那出事故即將查出眉目的時候，渝州下了很大一場暴雨。
雨水淹沒了莊稼，衝毀了房屋。
按照慣例，岑氏和謝氏都是直接捐款捐物資，很少直接派人前去支援。
這次不一樣，謝時去生病的那段時間，是切切實實在渝州住過的。
雖然李嫣紅的目的不單純，但是小石村的其他人對謝時去的好做不得假。
為此，謝時去直接帶隊過去了。
出發之前，謝時去特地給我發消息報備了一下：【西西，渝州那邊信號可能不太好，聯系不上我不要擔心，隻要我一有空，我就會聯系你的。】
我讓他放心去，除了謝氏捐過去的東西外，岑氏的物資也任由謝時去調配。
謝時去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李嫣紅不知道從哪兒搞到了我的聯系方式，每天給我發短信。
內容很簡單，就是謝時去生病期間，李嫣紅照顧他的照片。
照片裡的謝時去面色蒼白，安靜地躺在床上，像一個易碎的陶瓷。
而李嫣紅扯開衣服上的扣子，貼在謝時去身上。
和謝時去臉貼臉地拍下這些照片。
她跟晨昏定省一樣，每天定時給我發兩次，我拉黑，她就換個號碼給我發。
煩不勝煩。
她也約過我，想要和我當面聊聊。
我沒理她。
我和謝時去之間的事，跟她沒什麼好聊的。
她和謝時去之間的事，都是杜撰，我也沒什麼想聽的。
後來，大概是見我沒動靜，李嫣紅開始給各路媒體散發消息。
講述謝時去受傷昏迷期間，她是如何貼身照顧。謝時去醒來後，她又是如何善解人意地拒絕了謝時去想要報答的心，是謝時去自己對她日久生情，在漫長的相處中，愛上了她，想要和她私定終身。
而我又是如何像一個惡毒女配，憑空出現，不分青紅皂白地帶走了謝時去，硬生生拆散了她們。
在李嫣紅散發出去的消息裡，甚至指明，這次岑氏捐款捐物資，不過是作秀。
公關部拿著媒體的爆料給我看，厚厚的一沓文件，全是李嫣紅的「控訴」。
我翻了翻，找了這麼多家媒體，遠不是李嫣紅個人的力量能達到的。
要說這其中沒有對家的手筆，我是不會相信的。
雖然預料到李嫣紅會找媒體爆料，可是她選擇的這個時機讓我很火大。
於是，李嫣紅又一次給我發消息挑釁的時候，我直接照著那個號碼回撥了過去。
嘟聲沒響幾下，很快就被人接了起來。
李嫣紅還有些不可置信：「岑鸞西？」
我語氣很不好：「李嫣紅，你腦子有毛病嗎？現在是個什麼時候，你找媒體爆料這種事。」
李嫣紅靜默一瞬，得意地問我：「岑鸞西，你怕了吧，怕了就老實放手，不要再阻礙我和李賜。」
我用力閉了閉眼：「我怕你個大頭鬼，現在天災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大家都在努力救助，就你個沒腦子的東西選擇在這種時候爆料這種信息。」
一想到這些消息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我就忍不住想罵人。
「沒腦子讓你感覺很光榮是嗎？渝州那些受困的人都是你的同胞，小石村可能還有你的親人，你是怎麼做到不僅熟視無睹，還要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的？」
「李嫣紅，你腦子裡就隻有情情愛愛，看不到一點別的東西嗎？」
被我這麼罵了一通，李嫣紅是消停了，謝時去卻出事了。
渝州的大雨已經停了，各路救援人馬都在積極救援。
經過大家的不懈努力，總算是把圍困人員都轉移出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和齊心協力恢復這座城市被摧毀的部分。
原本在這個時候，謝時去就該回來了。
畢竟後續的工作會有更專業的人士接手，謝時去留在那裡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可是我卻怎麼都聯系不上謝時去。
不僅我聯系不上，謝父謝母也聯系不上他。
我每天忙著處理公司的事情，還要分神派人去尋找謝時去的下落。
遲遲不見謝時去的蹤影，我心頭的不安越來越重。
再看到謝時去的消息時，已經過去很久了。
是一個名叫嫣紅的賬號在替他報平安：【謝時去很好，隻是受了點傷，已經找醫生看過了，身體暫無大礙，很快就能醒來。】
光是發這麼一段還不算完，下面還有一段極蠢的話。
【感謝大雨，讓有情人重逢，我和謝總緣分的開始就是謝總的昏迷，中間雖然發生了很多不愉快，但是兜兜轉轉，大雨又讓我們回到了這裡。】
配上一個很嬌羞的表情包。
配圖是李嫣紅和謝時去的合照。
李嫣紅笑得春光燦爛，謝時去臉上則泛著不正Ţű̂³常的潮紅。
13
因為李嫣紅這段話，謝氏的風評變得極差。
原本就有人在散播謝氏捐款捐物是作秀的言論，李嫣紅的博文更是將輿論推到了頂峰。
對家找了水軍，不斷在網上散播不利於謝氏和岑氏的言論。
不少人不明真相地參與其中。
【謝氏那個大公子怎麼回事啊，前陣子大家還擔心他擔心得要死，怎麼一轉眼就借著天災跟人搞在一起了。】
【和誰在一起是他的自由，但是拿天災宣揚自己的情愛就不妥當了吧，有點腦子沒啊。】
【果真是資本家，一點都不懂大眾的辛酸，天災都能被用來娛樂化，隻能說祝謝氏早日倒閉吧。】
還有人扒出了謝時去早年在國外的生活。
【服了，這個謝大公子早年在國外過得那叫一個瀟灑，身邊美女如雲，一看就不是個正經搞事業的料子。】
【前陣子看謝氏這麼賣力，本來還有點喜歡他的，誰知道反轉來得這麼快。】
【捐款別是謝氏在作秀吧。】
謝氏的公關忙得焦頭爛額，謝父謝母到處聯系人尋找謝時去的下落。
我把公司的所有工作都交給我哥，又去謝家安慰了一下謝父謝母，開始全身心地尋找謝時去的下落。
尋找的同時，我報了警，在警方的指導下，不斷聯系李嫣紅。
我也向警方提供了我手裡掌握到的證據。
外界的輿論紛紛擾擾，矛頭不斷從謝時去身上跳到我身上。
我們兩個被來來回回罵了個遍。
我都不關心，隻想找到謝時去的下落。
李嫣紅一反常態，再也不找我炫耀她和謝時去的事情，從前她用來聯系我的號碼，一個都打不通。
我的心一點一點沉到谷底。
其實我早該看清李嫣紅這個女人，她為了得到謝時去不擇手段，甚至不惜摧毀謝時去。
隻是我太過自信，總覺得她傷害不到我和謝時去，放松了警惕，才給了她可乘之機。
謝時去沒找到之前，對家公司一口咬定這件事跟他們沒關系。
不承認操控輿論，不承認引導水軍。
更不承認當初謝時去出事和他們有關。
我一邊尋找更多的證據，一邊關心謝時去的下落，忙得像隻陀螺，到處跑。
打開手機看，和謝時去的信息還停留在渝州大雨時，謝時去的那句：【西西，相信我。】
靠著這句話，我硬是又撐過了很長時間。
可是李嫣紅那邊的人太過狡猾，位置一次次發生變動，還會丟出好幾個位置來混淆視線。
我們花了很久，才最終鎖定了他們的位置。
是在一個廢舊的倉庫裡。
謝時去生著病，渾身無力，手腳都被捆在床上。
倉庫上方還漏雨，一滴一滴的水落在他身上，渾身的衣服都被泅湿。
謝時去一向幹淨的臉，此刻布滿不正常的潮紅。
衣服湿噠噠地黏在身上，謝時去身上的溫度滾燙。
見我過來，他費勁地睜開了眼，笑了笑：「西西，你來啦，別擔心，我沒事的。」
然後，就暈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