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是。
我嘆了口氣:「那如果,我不愛你呢?」
謝時去這次不僅臉色變了,他直接暈了過去。
病房外,匆匆趕來的我哥忍不住問我:「你到底跟謝時去說了什麼?」
我聲音有點悶:「就說如果我不愛他怎麼辦。」
我哥無語望天。
「岑鸞西,你就不能晚一會兒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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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時去說得沒錯,曾經的我們確實有著很深的羈絆。
確切地說。
曾經的我們相愛過。
我在國外讀大學的時候,遇到了被家人送去國外的謝時去。
那時的謝時去遠不如現在這樣沉穩。
他肆意、張揚,喜歡滑雪、賽車和蹦極。
喜歡各種各樣的極限運動,享受腎上腺素狂飆的快樂。
我不一樣,我就喜歡各種數字,喜歡沉在金融世界裡,喜歡拆解各種案例,喜歡分析股票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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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和謝時去碰上,也純粹是因為課程要求,一起組隊做了個項目。
原本隻是臨時湊人數,可謝時去說他剛見到我,就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
然後,他就開始了他漫長且瘋狂的追人時光。
在謝時去的主動下,我們確實有過一段很快樂的時光。
他試圖帶著我嘗試所有他所喜歡的運動,也試圖融入我的世界。
我喜歡用工作填充自己的所有時間,即使身在國外,也會主動參與公司的事情。
我哥交給我的項目,一次比一次難搞,我眉頭緊皺,在圖書館度過一個又一個漫長的夜晚。
謝時去就推掉賽車推掉滑雪,撐著腦袋眼皮犯困地陪我在圖書館看財報。
等我好不容易把項目搞完,他就會興致勃勃地拉著我的手,去特羅姆瑟看極光。
在雪山環繞的小鎮裡,謝時去擁著我,一起欣賞神奇多彩的極光。
好多人都在感嘆極光的絢爛和璀璨,隻有謝時去一下又一下地親著我的臉,「西西,和你一起看極光,才是最快樂的事。」
聽說在雪山上許願會比較容易實現,謝時去就跟著前去探險的人屁顛屁顛去了。
等到回來的時候,凍得鼻頭都是紅的。
吸著鼻子,笑著說:「西西,我替我們許願回來了。」
然而,快樂總是短暫。
後來的我們出現了很多矛盾。
謝時去不止一次地問我:「岑鸞西ťü₋,在你眼裡,我是不是一點都比不上你的事業。」
「岑鸞西,我在你的世界裡到底佔多大的比重。」
我的回答,比初見那天好不了太多。
再後來,我們分手了。
大概是生氣,分手後的我們形同陌路,誰也沒有聯系過誰。
即使陰差陽錯訂了婚,謝時去再見到我,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就好像,我們從來都不曾認識。
這些事連我哥都不知道,我以為謝時去失憶後,會把這些一並忘掉。
卻不想,他隻記得這些快樂的感覺,遺忘了我們曾經吵架的事情。
我坐在病房外,撐著腦袋發呆。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煥然一新的李嫣紅出現在我面前。
和在小石村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一段時間沒見,李嫣紅皮膚比以前更白皙了些,原本枯燥的頭發此時也像是被打理過,看起來更加溫順。
她換掉了從前常穿的格子襯衫和運動褲,穿上了淺色連衣裙。
頭發散在背後,確實有了點美人的味道。
見我看她,李嫣紅身上也少了很多從前的膽怯。
大著膽子質問我:「是你把李賜帶走的,你為什麼沒有照顧好他!」
10
我皺眉,有些反感她這麼高的聲調。
且不說謝時去還在病房內休息。
單說這是醫院,周圍住著的都是病人。
李嫣紅這樣的舉動就很沒禮貌。
我沒理她。
李嫣紅就一隻手掐腰,一隻手指著我鼻子,宛若女主人一般地質問我:
「岑鸞西,當初在小石村,我把李賜照顧得那麼好,原本他一直在昏迷,是我沒日沒夜地照顧,他才醒了過來。也是我費心費力,才把李賜從一個不能動彈的病人養成了後來身強體壯的樣子。」
「我們的日子過得好好的,你突然出現,以未婚妻的身份自居,拿身份壓我,仗著自己有權有勢,強行帶走了李賜。我反抗不了你,隻能眼睜睜看著李賜離開。我以為你會好好照顧他,可是你呢,就這麼把好好的人給照顧進醫院了?從渝州走的時候,醫生說得清清楚楚,李賜他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一點毛病都沒有。要不是你,他怎麼會進醫院!」
李嫣紅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尖厲。
大有直接把我戳死在醫院的意思。
我抬眼淡淡看過去,有些煩躁。
「李嫣紅,這裡是醫院,不是你大聲喧哗的地方。」
李嫣紅怒目而視:「少來教育我,我該做什麼樣的事,我心裡有數。」
「岑鸞西,也許你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但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愛人。既然你照顧不好他,那你就離開他,換我來照顧。」
我掐了掐手心:「李嫣紅,謝時去他是個人,不是物件,選擇跟誰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我隻會尊重他的選擇,你也同樣無權幹涉。」
「更何況——」我看著她,有些好笑。
再開口的語氣不自覺地就帶上了一些嗤笑的意味:「這麼會照顧人,你談什麼戀愛啊,直接去當保姆,掙得難道不夠多嗎?」
大概是沒料到我會如此犀利地反駁,李嫣紅臉上的表情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緊接著,我又了然地問了一句:「或者說,其實你原本就對謝時去圖謀不軌,你知道照顧謝時去能得到的東西,比你走正道打工能掙到的錢多多了,所以不顧一切要抓住謝時去這根高枝是嗎?」
李嫣紅的臉色一瞬間僵硬下來。
我笑了:「恕我直言,你還沒這本事。」
我對打壓李嫣紅的戲碼不太感興趣,起身要走,李嫣紅忽然叫住了我。
她語氣裡帶著必勝的味道:「岑鸞西,你就不好奇這段時間我在哪裡嗎?」
我沉吟。
自從上次謝時去說,他要帶李嫣紅回江州後,我就再也沒見到過李嫣紅的身影了。
他跟我說,他在著手調查當初的事故。
我也就沒再多問。
這段時間,李嫣紅確實沒在我面前多蹦跶。
和在小石村,她天天想方設法跑到我面前質問我什麼時候放謝時去回來相比,我清淨了不少。
我沒有說話。
李嫣紅朝前走了一步,越發得意。
「謝時去給我安排了住處,不僅為我準備了衣服,裡面還有佣人照顧我的生活。」
她轉了個圈:「我現在身上穿的,就是李賜為我準備的,怎麼樣,是不是比你的衣服好看多了。」
我的沉默助長了她的得意,也更加印證了她心中猜想。
「岑鸞西,你得意不了太久了,就算你曾經是李賜的未婚妻又怎麼樣,他還不是選擇了我。你也別難過,到時候我們結婚,我一定會請你喝喜酒的。」
我轉身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淡:
「挑撥離間的手段我見得多了,像你這樣沒有任何證據還要來我面前炫耀的,倒是第一次見。」
「怎麼,就沒有點別的手段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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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謝時去隻是驚嚇過度引起的昏厥,醒來後就可以出院了。
隻是回家後要注意靜養,切不可再過度刺激。
謝時去把醫囑當免死金牌用,一天八百遍地在我耳邊說:「西西,醫生說了,我不可以受到驚嚇,所以退婚的那些話就不要再說了。」
想了想,他又說:「為了我身體好,我建議你開始籌備我們的婚禮。說不定我一高興,直接強壯成大力士了。」
我很無奈,怎麼謝時去失憶後,厚臉皮程度和過去沒有任何差別。
李嫣紅沒能在醫院見到謝時去,我開車帶著謝時去回家的時候,他把玩著車上的小掛件,語氣隨意地問我:「西西,李嫣紅跟你說什麼了?」
我專心盯著路況:「說我沒有照顧好你,害得你進了醫院,讓我早日把你還給她。」
「沒了?」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還是有的,她說你給她安排了住的地方,她在你的照顧下脫胎換骨,很快就能成為你李賜名正言順的妻子了。」
謝時去湊過來,語氣有些緊張:「那你為什麼沒有跟我提過這些?」
他抿唇:「你是不是很介意這件事,介意到提一下也覺得煩躁。」
我抽出一隻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頭發,溫聲安慰:
「沒啊,我沒有覺得煩躁。」
但是這些話沒有安慰到謝時去,他依舊緊張地盯著我的臉,好像是要從我的臉上盯出個花來。
「我發誓我和李嫣紅之間什麼都沒有,我給她安排住的地方,是想更方便地掌握她的動向,才好盡快把幕後黑手揪出來,跟她想的理由完全是天差地別。」
他指日誓心:「我對你絕對是忠誠的。」
我隻好把車停在路邊。
然後解開安全帶,朝著謝時去的方向湊過去,捧著那張臉,很認真地說:「謝時去,我沒有告訴你這些,是因為相信你,很相信很相信。」
「我知道你不會做這種事,如果你不喜歡我,你一定是會直截了當地通知我,還不至於一邊應付我,一邊金屋藏嬌。」
不管我和謝時去在一起還是分開,我都相信他的人品,他本性不壞,斷然做不出腳踏兩隻船還左瞞右瞞的事。
更別提他之前在飛機上還提前給我打過預防針,隻不過他可能太緊張,自己忘記了這回事。
謝時去眼睛亮了一下:「那你的意思是,不會跟我退婚了?」
我臉上的微笑就這麼僵住,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我剛才的話,哪一句傳達出這個意思了?
雖然,我現在確實是這個意思。
當初分手,我和謝時去鬧得很僵,他不止一次地質問我,我到底愛不愛他,有多愛他。
為什麼他總是覺得我把事業看得比他重要得多。
他想要百分百毫無保留的愛,而我給不了他這樣的愛。
我們之間因此產生過很多矛盾,有過很多痛苦的時刻。
鬧得最厲害的那次,謝時去提了分手。
我至今還記得,他神色冷淡,語氣決絕:「大概是不夠愛吧。」
「岑鸞西,也許你的確沒有這麼愛我,我們之間還是分開比較合適。」
分手後,謝時去放棄了自己從前喜歡的賽車,回到公司,成為一個合格的接班人。
和岑氏有業務往來的時候,謝時去也面色冷淡,隻拿我當陌生人。
我有時候覺得這樣挺好的。
如果謝時去能遇到一個能百分百對他付出的人,也不是一件壞事。
直到我哥說,想要和謝氏聯姻。
其實,和謝時去談戀愛這件事我瞞得很好,家裡沒人知道我和他有過這麼一段。
是我哥次次和謝氏開會的時候,都能察覺到我和謝時去之間詭異Ťŭⁿ的氣氛。
提議兩家訂個婚的。
我沒反對,謝時去也沒反對。
我哥就這麼催促著把這個事辦下來了。
然而,謝時去不知道是真的不喜歡我了,還是在生氣。
即使訂了婚,也每次都和我當陌生人。
我有點難受,就提出想要解除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