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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鶴城春事 3904 2025-08-26 14:0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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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和霍燃共同的小生命,種在這裡。


     


    我可以護著他長大。


     


    ……


     


    在慈懿堂裡,我還偶遇了一位面善的婦人。


     


    她曾在富太太家裡幫忙照顧孕婦生產,因為主家的刻薄挑剔被辭退。


     


    如今正好找不到活計,懇請我聘用她,一個月三塊大洋就行。


     


    也許是孕期多思,我感同身受,沒怎麼思考就接納了她。


     


    好在張嫂並沒有辜負我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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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做事細致幹練,把我和肚子裡的孩子照顧得極好。


     


    甚至她還精通一些藥理,時常給我做按摩。


     


    有她陪著聊天解悶,這孤獨躲藏的日子,也不再難熬。


     


    23


     


    很快又一個多月過去。


     


    我面色紅潤了些,小腹有微微隆起的弧度。


     


    張嫂每日去菜市場採買。


     


    有時我過意不去,提出跟她一起買菜,卻被她攔下:


     


    「市場人流太雜,您還不滿三月,得小心護著,不能出一點差池。」


     


    我十分感動,除了我姆媽,沒有哪個長輩對我這樣好過。


     


    肚子裡的孩子,張嫂比我自己還要上心。


     


    她知道哪裡的蔬肉最便宜,哪裡的水果最新鮮。


     


    回來的時候,還會給我帶最新刊印的報紙。


     


    這天,我終於看到了霍燃的消息。


     


    蘇城的兩股軍閥勢力退兵了,退之前,被霍燃狠狠宰了一筆,還反手告上了軍事法庭。


     


    告他們懷揣陰謀,意圖反叛南京政權。


     


    高官陸辭林也幫忙做證。


     


    與此同時,更意外的消息傳出來,陸霍兩家要聯姻了。


     


    我看著報紙上刊登出的婚訊。


     


    他們在萬國飯店舉行婚禮的照片。


     


    心髒像倏地被一隻大掌攥緊,捏得生疼。


     


    霍燃脫困了,可是他沒有來找我。


     


    他留在鶴城,和陸清語結婚了。


     


    淚水不知不覺淌了滿臉,怎麼都擦不幹淨。


     


    我捂著抽痛的小腹,不顧安危地給別館打去了電話。


     


    電話是阿玲接的,她激動極了:「小姐,小姐,您在哪兒?還平安嗎?」


     


    我盡量平穩情緒,安慰她說自己很安全。


     


    又問她,霍燃是不是真的要結婚了。


     


    阿玲一下子沉默了。


     


    她失落躊躇了一會兒,不忍道:「我和張簡告訴了督軍您去了廣城,還給他看了船票。可是督軍自從回來,就一直忙著籌備和那位陸小姐的婚禮……」


     


    我聽明白了,他沒打算找我。


     


    心間一陣陣疼痛,但我習慣了。


     


    除了自己,誰都不可能對誰好一輩子。


     


    過去是霍燃對我太好了,讓我一時間迷失。


     


    忘記了這炎涼世態早就教給我的。


     


    阿玲說,霍燃讓她收拾行李,可能明天就要辭退了。


     


    她去不了廣城,讓我好好照顧自己。


     


    整夜失眠。


     


    寒涼的月光照在我身上。


     


    我縮在被子裡,輕輕撫摸著小腹。


     


    腦海裡終於決定了什麼。


     


    霍燃給過我三十五根金條,到滬城生活的這些日子,隻消費了不到一根。


     


    這裡是通商口岸,跨洋來往的船隻多。


     


    紀龍頭說過,新加坡是個好地方,那裡中國人多,物產豐富,自由和平……


     


    24


     


    我偷偷收拾好了金條,和那塊機械表。


     


    剩下的錢留給了張嫂。


     


    第二天晚上,我踏上了去往新加坡的郵輪。


     


    腥鹹的海風吹拂的,我心中的鬱結驟然消去。


     


    我不會怨霍燃,他給過我愛和庇佑。


     


    讓我在亂世做過一場美夢。


     


    這就夠了。


     


    肚子裡的孩子,我會好好生下來,把他撫養長大。


     


    因為他是我在世上唯一血脈相連的親人。


     


    ……


     


    半夜三點的時候,郵輪忽然響起陣陣鳴笛聲。


     


    一時間人心惶惶。


     


    「怎麼回事?遇到襲擊了嗎?」


     


    「為什麼停下了?郵輪沒油了嗎?」


     


    「老天爺,這可是海上,別真遇上海匪了!」


     


    很快,有知情人說,前方遇到一艘軍艦,郵輪被截停了。


     


    很快,一群帶槍的士兵上了船,說船上有走私的鴉片,要例行檢查。


     


    眾人大氣不敢出,紛紛躲回船艙。


     


    這些人大多數是去新加坡做生意的商人,有的是去移民的,也有去遊玩的名媛小姐。


     


    甲板上站著這群士兵的長官,身形高大,軍裝筆挺。


     


    背著身抽煙,看不清臉。


     


    有大膽的名媛去搭訕,訕訕而歸。


     


    我看了一眼,正要轉身回船艙的時候。


     


    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呼喚:「阿凝。」


     


    我腳步頓了頓,下意識往前跑。


     


    沒能跑到走廊盡頭的房間,就被人緊緊從身後抱住。


     


    雪茄味侵襲而來。


     


    我幾乎立刻紅了眼眶。


     


    「阿凝,你跑什麼?」


     


    「你放開我!」


     


    霍燃任我捶打,仍舊緊緊把我抱在懷裡。


     


    他消瘦了很多,輪廓更加冷硬,卻垂眸凝視著我,滿眼溫柔:


     


    「你不要我了嗎,阿凝?真跑去新加坡,你叫我怎麼辦?」


     


    他怎麼敢說出這句話的?!


     


    明明是他先不要我的。


     


    我好不容易放下了,他又來糾纏。


     


    霍燃輕柔地用指腹拭去我的淚水,又撬開我緊咬的下唇:「別咬出血了,想咬就咬我……」


     


    「嘶。」


     


    我毫不猶豫地下嘴,霍燃卻沉沉笑起來。


     


    他逗我說:「就是這種感覺。咬得再重一點,阿凝。」


     


    尾音繾綣,他俯身吻上我的額頭。


     


    我意識到自己幼稚,吐掉他的手指,冷靜下來:


     


    「你不是和陸小姐結婚了嗎?還來找我做什麼?」


     


    霍燃看著我不說話。


     


    我推門進了船艙,他緊接著跟進來。


     


    無數思緒掠過我腦海。


     


    沒等我反應過來,艙門就被反鎖,霍燃反手把我抵在門板上。


     


    「你幹什麼……唔……」


     


    狂風驟雨般的吻落下來。


     


    像是在懲罰蹂躪,又像在訴說思念。


     


    帶著某種迫切,兇狠地攻城略地。


     


    我被吻得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霍燃好心撈起我,緩下攻勢,吻得纏綿又溫吞。


     


    腿間明顯被某個灼熱抵住。


     


    我驚了一下,趕忙推開他。


     


    「婚禮是假的,做局而已。」


     


    「小沒良心的,你是真打算去找下家?」


     


    他氣急,伸手捏了捏我的臉。


     


    灼熱的呼吸掃到我的面頰上,我盯著這張時常出現在夢境裡的臉,淚水漸漸盈滿了眼眶。


     


    霍燃嘆了口氣:「阿凝,我沒有不要你。」


     


    「你是我最珍貴的寶貝,我丟了誰都不會丟了你。」


     


    我怔怔看著他。


     


    霍燃從沒有說過這樣直白的情話。


     


    他在床上總是混不吝。


     


    纏著我一次又一次墜入欲海。


     


    我感受過無數次親密。


     


    卻依舊不敢確定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此刻,心中好像有某個缺口被輕柔修補。


     


    25


     


    回程的軍艦上。


     


    我見到了阿玲和張嫂。


     


    一瞬間,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連忙抬眼看向霍燃:


     


    「你早就知道我在哪裡?」


     


    霍燃笑了笑。


     


    他抱著我,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一件件講給我聽。


     


    鶴城的婚禮,是一場各取所需的表演。


     


    陸辭林在鶴城丟了重要機密,怕南京怪罪,急忙用聯姻的幌子拖延時間。


     


    作為回報,他可以讓南京政府施壓,逼兩股軍閥勢力退兵。


     


    霍燃答應了合作,暗地裡派人跟著陸辭林的人搜查。


     


    打算順勢截下成果。


     


    可惜一直沒找到。


     


    我靜默地垂了眼。


     


    我小的時候,陸辭林就在鶴城建立了地下情報系統。


     


    人都有路徑依賴,特工也不例外。


     


    在過去成功經驗的潛意識影響下,他再一次把東西存放在了舊聯絡點,典當行。


     


    他太自負,寧願相信情報是丟失在其他環節,也沒聯想到我身上。


     


    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我。


     


    霍燃說,隻有幾日的期限。


     


    陸辭林再找不到,就要被南京政府問罪。


     


    「那陸清語呢?」我思考片刻,還是問了我最在意的問題。


     


    「就算她父親被逮捕,但她嫁給了你……」


     


    霍燃認真道:「她沒有嫁給我。」


     


    「我壓根沒向南京政府遞交婚書。」


     


    我微訝:「你騙陸辭林?」


     


    「他已經急昏了頭,哪有工夫確認別的事?」


     


    霍燃冷笑了聲:「他以為我不知道,蘇州的事端就是他暗中挑起的。他敢先擺我一道,我就能後捅他一刀。」


     


    「這個把柄,會大有用處的。」


     


    「至於陸清語,她是德方的間諜,這一點她父親也不知道。」


     


    「德國人已經從陸辭林那裡拿到了南京鐵礦的開採權,要求她把機密再偷回去,也不是不可能。」


     


    政客的把戲永遠復雜又虛偽。


     


    親如父女,也會有避著對方的陰暗面。


     


    我想起萬國飯店的燈光下,陸清語提起她父親時,崇拜之情那般真摯。


     


    所以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26


     


    陸辭林最終被告上了軍事法庭。


     


    控方稱他泄露軍方機密,應處以S刑。


     


    南京政府默許他用鐵礦和德國人交易,結果鐵礦給出去了,新式武器卻沒有蹤影。


     


    總統震怒,也不願意保他。


     


    法庭上,陸辭林形容狼狽,頭發花白。


     


    和往日意氣風發的高官形象大相徑庭。


     


    「法官,我有異議!東西是在鶴城丟的,和霍燃脫不了幹系!」


     


    霍燃則風輕雲淡地遞上一份材料。


     


    是陸清語通敵叛國的證據。


     


    在南京政府供職期間,她暗中給德國人傳遞過軍政府的不少機密消息。


     


    證據確鑿, 正好成為霍燃巧妙反擊的武器。


     


    「很明顯, 陸長官的女兒是一名潛伏已久的德方諜報人員。德方給她下達了追回機密的指令, 在我們婚禮期間, 她趁亂將東西轉移給了德方接頭人。」


     


    陸辭林怒目圓睜:「你放屁!東西早就丟了, 怎麼可能……」


     


    說到一半,他住了嘴。


     


    婚禮期間, 他自己明確給南京打過報告,說東西還在,因為女兒舉辦婚禮,要耽擱幾天才能返程。


     


    承認了,就坐實了自己主動欺瞞。


     


    不承認, 就落入霍燃的陷阱。


     


    進退兩難。


     


    陸辭林頹然跌坐在地。


     


    最終,軍事法庭宣判陸辭林和陸清語S刑。


     


    27


     


    風波過去後,我把那塊機械表交給了霍燃。


     


    自從我懷孕, 他就在別館二樓設了個書房。


     


    把一半的軍務都搬到這裡處理。


     


    我把表拿給他的時候, 他正在看文件。


     


    以為我又從洋行給他買了什麼小玩意兒要展示。


     


    他擱下了文件, 把我抱到懷裡, 欣然戴上了表。


     


    銀色的表帶箍在他手腕上, 顯得他指節修長, 手背筋絡突出。


     


    「阿凝, 這個有什麼作用?」


     


    他敏銳地發現,機械表的軸承裡並沒有滾珠,表盤上的秒針是卡著不動的。


     


    這樣的表並不是用來看時間。


     


    我還沒開口解釋,霍燃突然福至心靈。


     


    他先是把手放在我肚子上, 輕輕摸了摸。


     


    像是在安撫肚子裡的寶寶。


     


    漸漸地, 大掌下滑到我裙邊,翻著花樣展示。


     


    「這樣?」


     


    「還是這樣?」


     


    「你……別……」臉頰像是被一下子蒸紅。


     


    我氣鼓鼓地咬他脖子:「我每次送你東西,都是讓你這樣用的嗎?!」


     


    上次買的珐琅花瓶, 霍燃說是沒收著力, 不小心才撞碎的。


     


    送他的領帶,他隻在不穿衣服的時候才戴給我看。


     


    他美其名曰:「阿凝,是你送我的禮物, 我自然隻展示給你!」


     


    好不容易把他勸正經了一點,我認真給他解釋了一遍這塊表的由來。


     


    我指尖點點表盤:「裡面可能藏著機密。」


     


    霍燃笑了,眸中溢出點點星光。


     


    他抱著我狠狠親了一口:「阿凝, 你真是我的寶貝!」


     


    後來, 經駐地的武器專家檢驗,表裡藏著的, 是德軍新式坦克的關鍵零件微模型。


     


    有了這些零件信息, 結合已掌握的情況, 很快就能仿制出德式 PzKpfwI 輕型坦克。


     


    駐地成功制造出第一架坦克的時候, 所有人都在歡呼。


     


    「阿凝,這是你的功勞!」


     


    霍燃不吝嗇獎賞我, 他當著所有軍將的面, 給我頒發了一等功榮譽勳章。


     


    所有人議論紛紛。


     


    「這一輛坦克,起碼能保鶴城三年平安!」


     


    「保什麼平安,我們要開著它去開疆擴土!」


     


    「阮小姐真是厲害,怪不得督軍喜歡她……」


     


    霍燃和我對視一眼, 都看到了彼此眼裡的笑意。


     


    花瓣紛揚,我們邂逅在彼此生命裡,注定要享受這一場盛大暖融的春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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