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們去了就知道了。」
當眾人見到那壘成小山的物資時,紛紛瞪大了眼睛。
二娃這才喘口氣跟他們說了事情的原委。
結果沒等來班長的誇獎,反被班長狠狠敲了一板慄。
「二娃,你糊塗啊,這大雪山裡怎麼會突然出現兩個年輕人,幾把草根就給你這麼多東西。」
原本還興奮不已的戰士們瞬間醒悟過來。
「莫不是敵人的糖衣炮彈?」
班長原地踱步,眉頭皺成了川字。
「咱們炊事班身負重任,必須得警惕,這些東西有可能被下了毒,俺們不能被飢餓衝昏了頭腦,萬一這是個圈套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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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的顧慮也不是全無道理,於是眾人便犯起了難,圍坐在一起商量起了對策。
對策還沒商量出來,一回頭卻發現二娃已經每個都打開嘗了一口,大米白面就這樣直接塞進嘴裡幹嚼。
「二娃!你幹啥?找S啊?」
大風吹得二娃滿臉都是面糊子,兩行淚滑過時異常清晰。
「草根都快吃完了,大家不能再挨餓了,東西是俺找來的,如果有問題,俺先S,沒問題大家就趕緊分了吃吧。」
班長眼含熱淚,但事到如今也隻有這一個對策了。
於是小隊伍在原地支起了火,等著大部隊集合。
時間剛剛過去半個小時,二娃突然痛苦地捂著肚子,哎呦哎呦的叫著。
班長焦急地去扶二娃,恨不得能當場替他受了。
「二娃,二娃,你怎麼了?」
二娃摸著圓鼓鼓的肚子,轉哭為笑:「沒事,我是吃太多了太撐了。」
又是一板慄落下,敲得二娃嗷嗷捂著頭。
「臭小子,還是改不了你那個貪玩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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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眾人總算放下心來。
遠山影影綽綽出現大部隊的身影。
班長連忙催促大家幹活。
用幹淨的雪水將壓縮餅幹熬成粥,火腿腸切成小塊後撒進粥裡,又增添了一絲風味。
班長從袋子裡抽出幾小塊豬肉幹,剩下的又小心地扎上袋子口。
豬肉幹剁碎了放進清水裡,這樣一鍋豬肉湯就做好了。
就算是這樣一鍋連油花都沒有的清湯,許久沒見到葷腥的戰士們也是垂涎欲滴。
二娃也不闲著,將那盒糖果全都分了吃了。
七彩的糖紙包裝給雪山添了一絲顏色,二娃不舍地一一撿了起來。
滴米未進的班長招呼著讓炊事班的同志先吃一點,等會繼續出發,剩下的食物全都留給大部隊。
而他隻刮了刮鍋底的糊渣,添上雪水準備煮了自己吃。
二娃連忙盛了一勺稠粥倒進班長的空碗裡。
「多著呢,班長快吃啊。」
班長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將那碗粥又倒進了鍋裡。
「我不餓,當家的還得會過日子呢,這些物資得省著點吃,緊著後面的同志。」二娃看著班長將碗裡的洗鍋水喝得呼啦響,心中若有所思。
門內門外的時間流速不同,我這邊的一天相當於那邊的十天。
因為每天能用的功德值有限,我必須做好計劃,如何用最少的功德值兌換更多需要的東西。
系統看完我的計劃書氣得原地冒煙。
「你不賺錢了?」
「你要是圖名,我勸你省省吧,為了不影響未來,到時候他們的這段記憶都會被清除,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你什麼好都撈不著。」
「他們得到好不就行了。」
系統剛要跟我爭辯,敲門聲響起了,又急又快。
「有人在嗎?」
系統連忙攔在門前,被我揪著衣領一把甩開。
「在在在。」
系統嘀咕了一聲。「大傻妞力氣還挺大。」
我別了系統一眼,開門時卻撞見一個陌生面孔。
一個約莫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滿臉焦急,後背上背著的正是二娃。
「快救救二娃子吧,他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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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二娃,連忙問系統這是怎麼一回事。
系統動手開始操作,調取相關的記憶。
一段段畫面緩緩在我腦海中展開。
我兌換的那些物資雖然不少,但就算再怎麼省也不夠兩百多個戰士吃十天。
每次二娃都把自己的那份分給其他同志們。
同志們不要,二娃就耍賴皮,把自己的碗扣在屁股底下。
「我們炊事班的還能把自己餓著了不成?」
他搖了搖自己鼓鼓囊囊的口袋,得意洋洋。
「再說了,我還有很多糖呢。」
同志們說想看看,他就一把護在懷裡。
「你們不準跟我搶,這是我帶回來的,我要一個人吃。」
同志們笑著搖搖頭。
「小鬼頭,還怪有心眼,我們才不跟你搶,你正長身體呢,確實應該多吃點。」
直到二娃倒下,大家這才發現他的肚子早已餓得幹癟。
那鼓鼓囊囊的口袋裡裝著的,都是裹著糖衣的石頭。
班長原本不信二娃說的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但為了他的一線生機,他還是畫下了那扇門。
沒想到門居然真的開了。
班長的淚被風一吹就結成了冰碴兒,他滿臉愧疚地看著二娃。
「都怪我太傻了,他要是真的有糖,怎麼會不分給大家吃啊。」
我摸了摸二娃的體溫,由於長期飢餓加上受凍,已經有些失溫了。
連忙叮囑系統:「他現在身體虛弱,必須得先補充一點葡萄糖,做好保溫措施,再慢慢恢復。」
聽完我說的話,一排排面黃肌瘦的戰士們圍成了一道牆,替二娃抵擋風雪。
系統還在試圖說服我。
「你那點功德值就算能解一時之需,以後呢?」
「管不了以後,要管的是現在。」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系統隻能用 10 功德值兌換了一箱葡萄糖和更多的食物。
20 籠肉包子,兩大鍋熱騰騰的牛肉面,又煮了一大鍋豬肉韭菜的餃子。
足夠面前的這些人吃飽,剩下的物資還能讓他們帶回去對付一段時間。
有了二娃對我神跡的吹捧,大家雖然驚喜但也不至於太過驚訝。
喝下葡萄糖後,二娃的狀態明顯好了很多。
班長寸步不離地抱著他,時不時摸一下他的體溫。
孤寂的皑皑雪山裡不一會再次飄起了飯香。
可大家全都執拗地守著二娃,沒一個人動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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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娃沒事了,都愣著幹嘛啊,等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好啊,都不吃是吧,等你們都被餓昏了,再讓二娃守著你們吧。」
聽我這樣說,大家總算動起身來。
見到熱騰騰的飯菜,每個人臉上都綻放著笑顏。
隻有系統像個怨婦一樣在我身後飄來飄去。
「我的 kpi 呦~我的退休計劃呦~」
我無視他的聒噪,又喂二娃喝了點熱湯。
見二娃臉色逐漸紅潤,班長突然後退了一大步,伸手就要拜我。
「大恩大德……」
我比他動作還快,連忙一個彈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臉都差點埋進了雪裡。
「別折煞我了前輩,您這一拜我可受不起。」
班長明顯被嚇到了,連忙扶起我。
「姑娘,隻是我沒什麼能跟你換的,我們不能白拿你東西。」
「這樣,我給你打個欠條吧,日後我一定會還給你。」呼嘯的風雪中,他從懷裡掏出了一隻炭筆,僵硬的手指顫抖著在紙條上寫下一行字。
我知道我肯定拗不過他,隻好收下。
然而我剛伸手接過,方才還滿臉堆笑的班長就在我面前直直倒下。
「班長!」
「老劉!」
所有人一擁而上。
手指摸上他的額頭,發現異常滾燙。
「發燒了。」
隔著衣服布料都能摸到他那把幹瘦的骨頭,這才發現他穿的衣服裡連坨棉花都沒有。
穿得如此單薄,想必是受了風寒,還硬扛著帶二娃來找我。
這人是得有多倔啊。
不止班長,不一會隊伍裡又陸續倒了幾個同志。
有的穿著單薄的鞋子,僅僅用稻草裹著小腿御寒,凍得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受了外傷的同志得不到藥物治療,又強行跋涉幾十公裡,早已到達了身體極限。
我急得亂轉,趕忙叮囑系統。
「快快,我要換藥,退燒藥,消炎藥,凍傷膏,還要保暖的棉服棉靴,我全都要。」
系統眉毛眼睛擠到一塊,一副十分不能理解的模樣。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你剛才不是已經用過兌換功能了嗎?你今天已經沒有額度了。」
我立馬採取溫柔攻勢,拽著系統的胳膊可憐兮兮。
「求求你小統統,為我破一次例好嗎?就這一次。」
系統搖了搖頭,堅定地說:「沒有這個先例,我也不會答應你的。」
事到如今,我隻能放狠招了。
9
我一把奪過同志手中的武器,抵在自己額頭。
「你要是不答應,我現在就嗝屁,讓你沒法交差。」
「一哭二鬧三上吊?大哥,你已經是個S人了,你還想怎麼S?」
那把槍頭轉而抵在了系統頭上。
「那現在呢?」
還是那句話。
系統嘴雖然是硬的,但人是慫的。
「服了你了,我試著運作運作。」
其實我知道武器對系統這種虛擬人是沒有威脅的,所以我感激他。
但誰讓他攤上我這麼個無賴宿主呢?
一陣卡頓後,系統終於重新動了起來。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你需要用雙倍的功德值去兌換,兌換這麼多東西需要 20 功德值,雙倍也就是 40。」
「你想好了,要是兌換了,你可就隻剩 40 功德值了。」
「想好了。」
系統這次的動作倒是很快,從門內帶來了成箱的藥。
阿莫西林,布洛芬,蛇油凍傷膏,紅霉素軟膏,碘伏,紗布繃帶,止血藥……
同志們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被這個場面嚇到了。
隊醫仔仔細細地翻看著這些藥物,眼神中都是興奮。
「這麼多藥,太珍貴了!」
「這可是想用錢買都難買到的東西。」
生怕他們用錯了方法,我又給隊醫詳細地介紹了每種藥的用量用法,注意事項。
幾分鍾後,班長終於喝上了退燒藥。
在隊醫的幫助下,其他隊員也在陸續用藥。
系統那邊還沒傳送完,激動萬分的同志們排著隊站在門口接應。
加絨加厚的棉服棉靴棉鞋,成箱成箱地往外運。
為首地對著後面高呼:「大家先緊著老弱病殘發放。」即使物資很多,大家還是相互謙讓著。
每個人臉上都是開心的笑容,仿佛看到了希望。
一個因戰失去右腿的同志坐在大石頭上,比劃著自己的新鞋,轉頭朝著另一個失去左腳的同志笑。
「真好,咱倆一人省一隻,餘出來的新鞋就能留給其他同志穿了。」
我被這一幕弄湿了眼眶。
很快每個人都套上了新棉服,暖暖和和在原地轉了又轉,稀罕的很。
然而我知道這隻能解燃眉之急,還有更多的困難等著我們去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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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捅了捅系統的胳膊,小聲比比。
「既然兌換時限是一天,那我待在這個流速快的時空裡,是不是很快就能再次兌換。」
系統轉頭瞪了我一眼,一副你膽大包天的神色。
「你擱我這卡 bug 呢?」
「你就說行不行吧。」
「行行行,你說什麼都行。」
我就這麼一路跟著部隊前行。
一路上我遇到不少光溜溜的屍體,被半埋在白雪裡。
奇怪的是,他們的衣服全都整整齊齊地疊放在身旁,仿佛一個神聖的儀式。
每當路過這些屍體的時候,大家都會脫帽敬禮。
我問班長:「他們是誰?」
班長伸手擦去眼角的淚水,平日裡異常堅強的漢子如今卻帶著哭腔。
「是走在我們前面的戰士,他們知道自己S後身體僵硬,衣服脫不下來就浪費了,所以臨S前脫下來,給後面的隊友留兩件御寒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