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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棲舊年 3907 2025-06-06 15: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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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門那邊除了淺淺的呼吸聲,再沒別的聲響。


    月光透過窗戶映進柴房,婆娑樹影在地面上微微晃動。


     


    不知為何,在這片刻的靜默中,我竟有些想哭。


     


    良久,杜予棠終於開口,聲音有些顫抖。


     


    “穆黎經常為難你嗎?”


     


    我搖搖頭。


     


    “沒有。穆小姐待我很好。”


     


    “真的?”


     


    “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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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那邊的人像是松了一口氣。


     


    他頓了頓,又問:


     


    “你……一直都在京城送柴嗎?”


     


    我依舊淡淡地答:


     


    “今年年初,剛到京城。”


     


    “那之前呢?你過得還好嗎?”


     


    “……還可以。”


     


    他似乎也靠在了門上。


     


    “你身上的傷不輕。被人欺負了嗎?”


     


    我啞然。


     


    不知怎麼的,眼眶隨即一熱。


     


    深吸了一口氣,強裝鎮定:


     


    “沒有。多謝掛懷。杜公子還是快走吧。”


     


    他沒有理會我,繼續問:


     


    “前一陣子,我府上的管家去京郊辦事,途中遇到過一次刺S。


     


    “他人沒事,反倒是那刺客被砍了一刀……是你嗎?”


     


    7


     


    我沉默不語。


     


    怪不得他一直說我可疑。


     


    上一世,我的身世被莫名揭露。


     


    朝廷和百姓皆恨驍王入骨,自然不會放過我這個餘孽。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


     


    我根本沒來得及復盤事情始末,便S在亂箭之下。


     


    這一世我四處漂泊,知道了許多當年怎麼也想不通的隱秘之事。


     


    杜府大管家,青州人士,本姓劉。


     


    他原是驍王手下的侍衛。


     


    就是他將還是嬰兒的我送去江南,放在新科狀元家門口。


     


    那時候他年紀尚輕,隻知誓S完成主家囑託,並未弄清緣由。


     


    本以為回京能在驍王面前露臉領功。


     


    卻沒想到幾月後,驍王兵變,不僅自己變成了喪家之犬。


     


    更是連累了家人親友,S的S,散的散。


     


    朝廷清剿驍王舊部多年,他不敢返鄉。


     


    於是在京城隱忍躲藏,過了許多年老鼠般的日子。


     


    後來他隱姓埋名,在杜府從家丁一路升到管家,期間也算兢兢業業。


     


    直到我的出現。


     


    他知當年的新科狀元已經是兵部侍郎。


     


    而我,害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的親生女兒,一直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


     


    恨意被掩蓋了十多年,在見到我的那一刻,盡數迸發。


     


    他恨驍王,恨我,也恨執意要娶我的杜予棠。


     


    他假意撮合我們,是為了能一網打盡。


     


    他做到了。


     


    這一世,即便我斬斷了所有關系,但隻要這位管家活著,就不是萬無一失。


     


    我想先下手為強。


     


    這也是我回京城最主要的原因。


     


    京郊刺S,未能一擊而中,是我低估了他的身手。


     


    杜予棠急道:


     


    “那日你來我府上,身上還帶著柴刀,是不是也是為了找他?你太魯莽了!萬一!萬一……”


     


    聽他語氣焦急,我一時有些恍惚。


     


    我幾乎脫口而出:“杜予棠,你是不是……”


     


    是不是記得我。


     


    可到了嘴邊的話,怎麼也問不出口。


     


    無論答案如何,都不是我想聽到的。


     


    對於我們來說,對面不識,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或許是因為壓抑著怒氣,杜予棠的語氣反而變得冰冷而疏離:


     


    “你可知道,若不是我怕冤枉了你,刻意隱瞞你的傷勢,你早就抓起來了?一個擔柴女,竟敢如此膽大妄為!在我府上蓄謀S人,不要命了?”


     


    剛才那一絲焦急,原來真是我的錯覺。


     


    我輕笑:


     


    “我沒有,杜公子誤會了。


     


    “公子高坐雲端,自然不知道貧苦人家要如何拼命才能活下去。隨身帶柴刀是我多年的習慣,一來方便幹活,二來可以防身,僅此而已。”


     


    杜予棠沒有說話。


     


    “難怪穆小姐說你不肯歸還我的刀。原來是怕我S人。”


     


    我故作輕松:“還請公子放心,將我的刀還來吧。”


     


    話音未落,屋後傳來杜翎的聲音:


     


    “哥,別聊了,好像來人了,快走!”


     


    杜予棠的腳步遠了兩聲,又急忙折回來:


     


    “你當真有婚約了?”


     


    6


     


    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問,我一時語塞。


     


    門口的人呼吸滯了一瞬,最後輕輕道了句:


     


    “知道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


     


    第二天一大早,穆黎在門外叫我。


     


    “你回去吧。杜予棠已經跑了。”


     


    她氣鼓鼓地丟下這麼一句話。


     


    我反復問了幾次,她才告訴我。


     


    昨晚,杜予棠連夜帶著商隊離京,歸期未定。


     


    歸期未定……我在心裡念叨。


     


    也好。也好。


     


    我悵然若失地去尋我的驢車。


     


    找到時發現車子上堆滿了年貨。


     


    原來今日已是除夕了。


     


    穆黎嘴硬心軟,竟把穆府備下的年貨分了些給我。


     


    趙大哥聽說我被京城最有名的兩戶富商刁難,可急壞了。


     


    見我回來,遠遠的便來相迎。


     


    “妹子,我,我要早知道是這樣,肯定不會讓你去的。大哥對不住你。”


     


    漢子連說話都有些磕巴,一雙手也局促得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我拍拍車上的年貨:


     


    “我一點事都沒有,還帶回來了好東西呢!趙大哥,快,咱們把這些分了!”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我準備這麼多東西,不是讓你跟別人分的。”


     


    我後頸一陣發涼,僵硬地轉過身。


     


    杜予棠。


     


    這些東西都是他準備的?


     


    不對。他跟蹤我!


     


    我正要發火,趙大哥先笑呵呵地開了口:


     


    “東家也來了!”


     


    杜予棠上前:


     


    “趙柴戶,聽說你跟這姑娘有婚約?”


     


    剛剛燃起的火氣一下子被澆滅。


     


    我急忙擋在兩人中間:


     


    “啊!啊,呃,那個,過年好…過年好啊杜公子!新春大吉恕不遠送!”


     


    在我推開杜予棠之前,趙大哥先推開了我,一臉嚴肅:


     


    “東家!您從哪聽來的,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我一個粗人不要緊,可瓦罐兒是姑娘家,名節最是要緊!”


     


    杜予棠擰緊眉頭:“……瓦罐兒?”


     


    去年年初,剛搬到這處院子時,趙大哥一家熱心地幫我拾掇。


     


    問到我的名字時,我恰好看見牆角堆著幾個破瓦罐兒。


     


    這名字就這麼定下了。


     


    本來不覺得有什麼。


     


    被杜予棠這麼一叫,竟有一絲尷尬。


     


    杜予棠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嘴裡還在重復著:


     


    “瓦罐兒。瓦罐兒……”


     


    我漲紅著臉打斷他:


     


    “聽聞杜公子帶著商隊出京辦事,怎的跑到我們這京郊村落來了?”


     


    不知為何,他笑的更放肆了:


     


    “不這樣穆黎哪會放你?再說,事情他們去辦就好,我自然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說呢瓦罐兒。”


     


    說著,他兀自牽起驢子,推開我家柴門。


     


    “快進來吧瓦罐兒。”


     


    我氣惱道:


     


    “這是我家!”


     


    他頭也不回:


     


    “我知道啊,李瓦罐兒。”


     


    7


     


    我愣住。


     


    我沒告訴過他,我姓李。


     


    霎時心裡七上八下,心跳聲密如打鼓。


     


    杜予棠把板車解下來,系好驢子,又給驢槽裡加了好些幹草。


     


    他忙忙碌碌的,一直沒再看我。


     


    不管我怎麼叫他,他都不理我。


     


    我走過去扯住他的衣角,想要仔細詢問。


     


    杜予棠慢慢轉過身。


     


    我這才看見他雙目通紅,眼眶裡一片閃閃爍爍。


     


    他啞著聲音道:


     


    “你這院子灰太大,有些迷眼。”


     


    “杜予棠……”


     


    “……”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極力忍耐著。


     


    終是沒能忍住,無聲流下眼淚。


     


    這一落淚,杜予棠徹底失守,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我終於明白。


     


    他和我一樣,也帶著記憶重生了。


     


    劇烈的酸澀在心中翻湧,衝擊著心裡豎立了十幾年的圍牆。


     


    上一世支離破碎的他,現在就活生生的站在我眼前。


     


    我想觸碰他,想確認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在那之前,他將我一把擁入懷中。


     


    “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


     


    杜予棠語不成句。


     


    是暖的,柔軟的身體。


     


    沒有血跡,沒有刺骨的冰冷。


     


    熟悉的氣息包裹住我,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我閉上雙眼,貪戀著這無數次在夢裡抓不住的溫暖。


     


    已經足夠了。


     


    但這一世,我想我們都好好地活。


     


    我吸了吸鼻子,將他推開。


     


    “我不懂杜公子在說什麼。我雖然出身卑微,但好歹也懂得禮義廉恥。杜公子如此作為,實在是過於輕浮。


     


    “公子快走吧,外面那些東西也一並帶走,不要再來了。”


     


    我轉身進屋,SS抵住房門。


     


    杜予棠在院中站了很久,最終失魂落魄地離開。


     


    我的思念,不甘,也隨他一同走了。


     


    夜裡,我倚在窗邊,等著月亮攀上中天。


     


    冬夜萬籟俱寂,唯有偶爾幾聲鴉啼。


     


    我拎起包裹,帶著毛驢和一把舊柴刀,行走在茫茫夜色中。


     


    我無法改變自己的身世。


     


    任何人跟我有關系的人,都有可能在某一天被我連累。


     


    上一世流的血終歸是太多了。


     


    我不會再拿任何人的安危作賭注。


     


    8


     


    北境冬日多風雪,不適宜進山砍柴。


     


    我尋了間酒坊,在這裡幫著掌櫃打下手。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平日裡同別的伙計一樣作男子裝扮。


     


    時隔三月,天氣漸暖。


     


    這天酒坊剛開門,迎面闖進來一群武卒。


     


    兩個武卒不由分說地按住我和掌櫃,其餘人則衝向後院。


     


    為首的人拿著張畫像,大聲道:


     


    “有人檢舉,你們這裡窩藏叛臣舊部!”


     


    我身上一寒,連忙低下頭。


     


    上一世禁軍闖進我家時,也是相似的場景。


     


    難道是京城出了什麼事,我的身份敗露了?


     


    掌櫃的哭喪著臉道:


     


    “哎呦軍爺,這怎麼可能呢!我這裡你是知道的,都是本分人!”


     


    那人張開畫像就往我跟前走。


     


    “抬頭!”


     


    他大喝一聲,我的額角已落下冷汗。


     


    掌櫃的大叫:


     


    “诶!軍爺!軍爺!我這裡還有不少陳釀,您看,要不您搬去給弟兄們解解渴!”


     


    武卒打量了一下四周,嗤笑一聲,並不滿意。


     


    他捏起我的下巴,反復跟畫像比對。


     


    “倒是有幾分像,隻是……”


     


    掌櫃的又叫:


     


    “軍爺,我這鋪子裡前些日子進了賬,剛好拿來孝敬您,不然,您移步到我這兒來?她是個姑娘家,年紀還小,不可能是什麼舊部啊!”


     


    武卒眯起眼,眼神不懷好意起來:


     


    “哦?是個姑娘?我就說,這也太清秀了些。”


     


    說著越貼越近,動起手來。


     


    我狠狠用腦袋砸向他的額頭。


     


    他大叫一聲,捂住頭蹲了下去。


     


    身後的人大驚,手上一時泄了力。


     


    我掙脫開來,不顧一切提起靠在牆邊的柴刀。


     


    隻要握住柴刀,我心裡就會踏實許多。


     


    正如同過去的十幾年裡,每一次遇到危險時那樣。


     


    幾個人見狀紛紛拔出軍刀,逐步向我逼近。


     


    “掌櫃的快走!”


     


    掌櫃的經我一喊才回過神,慌忙跑了出去。


     


    如此境況,上一世我已經見過了。


     


    這一世自然不會再怕,也不會再逃。


     


    無非是孤注一擲,以命相搏罷了。


     


    這一次隻搏我自己的命,流我自己的血。


     


    有人冷不丁從身後攬住我,一隻手覆上我的雙眼。


     


    我驚叫一聲,拼命掙扎。


     


    “別動。”


     


    他低聲說。


     


    聽到這個聲音,我停止了動作,大腦一片空白。


     


    兵刃相交的聲音環繞在耳邊,夾雜著武卒的叫喊和驚呼。


     


    片刻後,隻聽得一片哀嚎。


     


    而我始終被他護在懷裡。


     


    一如前世。


     


    眼前的大手緩緩落下。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有沒有流血。


     


    我跌坐在地,遲遲不願睜眼,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湧。


     


    在他出現之前,我覺得自己已經無堅不摧。


     


    可他來了,我潰不成軍。


     


    我怕。


     


    怕再看到渾身是血的杜予棠。


     


    直到他輕輕擁住我,撫摸我的頭發,在我耳邊說道:


     


    “我沒事。真的沒事。乖。”


     


    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我抱著他嚎啕大哭,連同上一世的遺恨,這一世的不安,通通發泄了個幹淨。


     


    9


     


    這群武卒根本不是來抓人的,隻是想借個由頭搜刮些銀兩。


     


    誰知為首的武卒見色起意。


     


    銀兩沒拿到,還被狠狠教訓了一頓。


     


    掌櫃的叫來當地負責治安的巡邏兵,帶走了他們。


     


    北境多戰亂,這樣的事屢見不鮮。


     


    哪怕是軍中將領知道這些事,也大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件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杜予棠為了安撫我,好幾天都寸步不離。


     


    我才知道,原來從我離開京郊小院開始,他便一直悄悄跟著。


     


    我後知後覺:“你跟了我三個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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