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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棲舊年 4103 2025-06-06 15: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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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杜予棠大婚這日,我臨時去給他們家送柴。


     


    本想辦完事就趕緊走,避免節外生枝。


     


    誰知剛拐進杜府後院,就被從天而降的男人砸了個半S。


     


    男人賴賴唧唧,躺在我身上直喊疼。


     


    我被砸進柴堆裡,眼前黑了一瞬。


     


    暈眩中,一個熟悉的聲音由遠而近:


     


    “杜翎!你又翻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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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趴在地上,餘光瞥見那抹大紅色的衣角已經到了眼前。


     


    我下意識扭過頭去,不讓來人看見我的臉。


     


    上一世,杜予棠他為了護我,武功盡廢。


     


    亂蹄之中,他的頭顱被擊碎成好幾塊,身體被踏成肉泥。


     


    我抱著他大聲哭嚎,卻無法將他的身體拼湊成完整的模樣。


     


    大雪紛揚,沒能蓋住刺眼的血色。


     


    這輩子,我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瓜葛。


     


    杜予棠一把拽起我身上的杜翎,又伸出手來扶我。


     


    我往後躲了一下:


     


    “不必,小人卑賤,怕衝撞了公子。”


     


    杜予棠抽回手,退了半步:


     


    “你……是女子?”


     


    “是。”


     


    我心裡輕笑。


     


    到底是要成婚的人,避嫌兩個字隻差寫在臉上。


     


    我掙扎了幾下,勉強爬起來,五髒六腑震碎了般的疼。


     


    但比起疼痛,我更怕直面杜予棠。


     


    “驚擾二位,小人這就把柴火重新碼好。”


     


    我垂頭退至一側。


     


    杜翎揉著屁股,嘟囔著倒霉。


     


    “哥!你不是應該在拜堂嗎,怎麼還特意來抓我!”


     


    杜予棠沒有回應他。


     


    我知道杜翎身手極差,卻沒想到差成這個樣子。


     


    隱約感覺到溫熱的液體從肩膀上滲出。


     


    怕是身上的傷口又裂開了。


     


    半晌,我被身後的聲響嚇了一跳:


     


    “我記得府裡來送柴的一直是個漢子,你……我怎麼從沒見過?”


     


    痛感時時襲來,我無暇顧及其他,竟不知道杜予棠始終站在我身後。


     


    額角雖冒出冷汗,手下動作卻不敢停。


     


    我假裝從容道:


     


    “是,小人第一次來杜府。素日都是趙大哥來送,隻是他今日身體不適,您府裡柴火又要得急,便託我過來幫忙。”


     


    趙大哥同我一樣都是柴戶,兩家比鄰而居,平日對我很是親厚。


     


    今日是他求我一定要幫他保住這筆買賣,我這才冒險來了杜府。


     


    回身抱柴時,對上杜予棠的視線。


     


    他瞟了一眼我腰間的柴刀,眸子裡是我沒見過的懷疑和冷漠。


     


    2


     


    我抱著柴,不由得眼神閃躲,身後卻退無可退。


     


    前院忽然有人叫喊:


     


    “杜予棠又跑哪裡去了!這親不能結就別結了!退婚!”


     


    接著便是一陣吵嚷。


     


    我聽出來是穆家大小姐,穆黎。


     


    他的青梅竹馬,今天的新娘子。


     


    嘈雜聲越來越大。


     


    杜予棠卻不為所動,大步向我走來。


     


    他伸手按住我的柴刀,欲言又止。


     


    杜翎扯住他:


     


    “哥?你幹嘛呢……還不快出去瞧瞧,一會兒前面打起來了!”


     


    杜予棠目光不移。


     


    他的呼吸逐漸急促,淡淡的霧氣氤氲在我們之間。


     


    周遭的喧囂忽然全都消失,似乎回到上一世剛見到杜予棠時。


     


    那年爹爹升任兵部侍郎,我和娘親隨他遷居京城。


     


    轎輦剛入城,便聽得一陣馬蹄聲。


     


    我好奇京城風物,掀開簾子朝外張望。


     


    隻見幾個少男少女騎著馬,相繼從我身邊奔騰而過。


     


    馬蹄揚起地上松軟的積雪,眼前一片白色。


     


    似霧非霧間,杜予棠輕勒著韁繩,氣定神闲地迎面而來。


     


    那時的杜予棠面色如玉,意氣風發,如同寒冬臘月裡的豔陽。


     


    少女臉頰染起緋紅,快速放下簾帳,卻又在心裡後悔沒有多看幾眼。


     


    娘親關切道:


     


    “怎麼了?莫不是著了涼?”


     


    我抿起嘴唇搖頭。


     


    細想那時也算得上是闔家歡樂,姻緣美滿。


     


    記憶如同幽深無底的湖水。


     


    我是沉溺其中不願求生的落水者。


     


    以至於眼前杜予棠再次開口時,我被嚇得一哆嗦,手裡的柴火哗啦啦掉了好多。


     


    “這姑娘受傷了,你帶去讓府上大夫給瞧一瞧。”


     


    杜予棠雖是交代杜翎,卻仍然注視著我。


     


    我慌忙撂下懷裡這最後一捧柴,邊說話邊往出口的方向靠:


     


    “不必,不必,我沒事!我這就走!”


     


    杜予棠反手拽住我的手腕。


     


    不顧我的錯愕,他又對著杜翎補充道:


     


    “近日府裡事多,她很可疑。誰都不許放她走!”


     


    說完將我推到杜翎身邊,大步離開。


     


    杜翎心不在焉地應著,踮著腳張望,幸災樂禍:


     


    “這下他家那個悍婦可有的鬧了。”


     


    杜予棠轉過身的時候,我才敢正眼看他。


     


    他還是一派翩翩君子的模樣,不曾沾染上半點血汙。


     


    我瞧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心裡一陣酸澀。


     


    杜予棠,看到你很好,我很開心。


     


    我想去後門牽我的驢車,被杜翎伸手攔下。


     


    “我哥說了,你不能走,沒聽見嗎?”


     


    我用力推開他,悶著頭往外跑。


     


    沒跑幾步,身上又是一陣劇痛。


     


    腳下一軟,人直接暈了過去。


     


    恍惚中,我仿佛聽見有人在背後焦急地大聲喊我的名字。


     


    那是我早已拋棄的姓名。


     


    3


     


    上一世,我的名字是李棲年。


     


    身為兵部侍郎之女,我被雙親金嬌玉貴地養大。


     


    與杜予棠兩情相悅,雖然曲折迂回了很多年,終也等到他說要娶我。


     


    隻是那時,他的意識幾乎已經離體。


     


    鮮血混著淚水落在白雪之上,一落便是一個窟窿。


     


    我的心也在風雪中逐漸失去知覺,渾身上下唯有麻木。


     


    前來圍剿我們的不隻有禁軍,還有城內的百姓。


     


    人人目眦盡裂,恨不得將我挫骨揚灰。


     


    隻因我的生父是十九年前叛國通敵的驍王爺。


     


    驍王當年引敵兵進城,大肆屠戮本國百姓,無惡不作。


     


    百姓對其恨之入骨。


     


    後來驍王伏誅,全家都被定了S罪。


     


    用的皆是最殘酷的刑罰。


     


    彼時,那年的新科狀元在自家門口撿到個女嬰。


     


    他成婚多年,未曾有子嗣。


     


    夫婦二人喜極而泣,將女嬰當做上天的恩賜。


     


    狀元一路青雲,直至身任兵部侍郎,一家人定居京城。


     


    卻不想一朝事發,才知道自己捧在手心裡養了多年的女兒,竟然是叛臣血脈。


     


    我從未見過我的生父。


     


    卻因為他,從此受世人唾棄,人人得而誅之。


     


    爹娘替我擋著找上門的禁軍,拼了命保我離開。


     


    多方追捕下,杜予棠更是慘S在我眼前。


     


    這一世,我再不要什麼闔家歡樂,不要什麼姻緣美滿。


     


    我早早離開了爹娘,修書一封,與他們斷絕關系。


     


    為了生計,也為了掩人耳目遠離人群,我成了擔柴女,遊走各地。


     


    我從不與人深交,每隔幾年就換個地方生活。


     


    就連名字,也是換了又換。


     


    貓兒,狗兒,花兒,葉兒。


     


    看到什麼便叫什麼。


     


    名字成了最不緊要的東西。


     


    時而也遇見年輕鮮活的同齡人策馬揚鞭,在長街上呼嘯而過。


     


    我的心卻再沒起過波瀾。


     


    這輩子平安就夠了。


     


    我說的是他們平安。


     


    即便是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唯有午夜夢回時,我還是常被驚出一身冷汗。


     


    濃烈的血色覆在眼前,怎麼都抹不去。


     


    重回京城時,我總抱著一絲希冀。


     


    希望某一天,能在街上遠遠地看他們一眼。


     


    4


     


    再度醒來,是在杜家的柴房。


     


    我稍微動了動,發現身上的傷口已經被仔細包扎好了。


     


    但隨身帶著的柴刀不知所蹤。


     


    門口負責看守的小丫鬟告訴我,我惹了大禍。


     


    杜家是生意人,最忌諱吉日裡遇見血光之災。


     


    我身上的傷不輕,這些天以來一直高燒不退,險些S在杜府。


     


    此乃極大的不祥。


     


    杜穆兩家的婚事因此擱置。


     


    原本應該將我直接丟出府去。


     


    但不知為何,杜予棠堅持將我留在府上醫治。


     


    一治就是七天。


     


    穆家小姐大怒,命人將我鎖在柴房裡。


     


    我心裡一陣懊悔。


     


    本以為他大婚時一定抽不開身,我們絕對不會碰面。


     


    沒想到還是多生出了事端。


     


    杜予棠聽說我醒了,叫人帶我去見他。


     


    堂屋內坐了許多人。


     


    穆黎遠遠看到我,便讓我站在院內,不許進屋。


     


    杜予棠攥緊茶杯,並未抬頭。


     


    杜翎站起來:


     


    “她身上還有傷呢,外面風大,不要緊吧。”


     


    穆黎瞪了他一眼道:


     


    “怎麼你們兄弟二人都對一個擔柴女這麼上心?這麼怕她傷了冷了?”


     


    杜翎嘟囔:


     


    “不是,大夫說她是因為被我砸了一下才暈倒的,我……”


     


    穆黎站起身,走到門邊仔細打量了我一番。


     


    忽然眉頭一皺,臉上滿是怒意:


     


    “是你?我就說,一個擔柴女怎麼會讓杜大少爺如此大動幹戈。原來是舊相識!”


     


    聞言,我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雖然我可以確定,這是我這一世第一次見穆黎。


     


    她看看我,又看看杜予棠,冷哼一聲。


     


    “幾年前你作了一幅畫,畫中女子倒是跟眼前這個人有七八分相像。忘了?”


     


    杜予棠無奈,輕輕嘆了口氣:


     


    “阿黎,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我與她素不相識。留下她隻是因為她確實可疑……”


     


    他過來牽穆黎的手,眼底一片溫柔:


     


    “那幅畫當真是我亂畫的……跟這個擔柴女絕沒有任何關系,你放心。


     


    “別生氣了。你看見她不開心,我趕她走便是。”


     


    穆黎甩開他:


     


    “趕走做什麼?你把她一並納了,豈不正好?”


     


    二人站在我的面前,SS注視著對方,誰都不肯讓步。


     


    良久,杜予棠緩緩道:


     


    “好。那便納了吧。”


     


    5


     


    “退婚!”穆黎氣得轉身就走。


     


    我心下慌亂。


     


    上一世,在認識我之前,杜予棠就已經退掉了跟穆黎的娃娃親。


     


    後來穆黎周遊天下,很少再出現在我們面前,因此我跟她並不相熟。


     


    也從未認真想過,她和杜予棠之間是什麼樣的感情。


     


    我連忙撲通一聲跪下:


     


    “萬萬不可,小人已有婚約了,此生非他不嫁!”


     


    杜予棠皺起眉頭,臉上不太好看。


     


    “你有婚約?”


     


    “是!”


     


    我重重磕了個頭。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


     


    怕他不信,我又補充道:


     


    “我跟趙大哥早已私定終身……您見過他的,就是那個,為杜府供柴的漢子!我們說好攢夠了錢就成親的!”


     


    還是沒動靜。


     


    我稍稍抬眼,才看見杜予棠面色鐵青。


     


    不知過了多久,杜予棠才輕聲道:


     


    “我方才隻是在跟阿黎說氣話。你不必當真。起來吧。”


     


    他背過身去,淡淡地說:


     


    “你可以走了。”


     


    我正欲起身,耳邊傳來穆黎幾聲冷笑。


     


    她一把拽起我,不由分說地往外走:


     


    “你跟我回穆府。穆家的柴房可沒有那麼舒服。我們什麼時候完婚,你什麼時候才能走。”


     


    我幾個踉跄,再抬頭時,杜予棠已經攔在我們面前。


     


    “阿黎,你別鬧了。本就不關她的事,你心裡知道的!”


     


    穆黎手上力氣不減反增,揚起下巴道:


     


    “怎麼就不關她的事。你這麼心疼她,我偏要折磨她。讓開!”


     


    我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他們兩個人拉來扯去。


     


    幾番爭執不下,我大聲道:


     


    “我跟穆小姐走!我去穆府!”


     


    杜予棠還是不肯放手,聲音驟然沉重。


     


    “待在這兒。”


     


    我垂頭道歉:


     


    “耽誤二位婚期,是小人的錯,自當領罰。我……願意跟穆小姐走。”


     


    我能感受到杜予棠的手在微微顫抖。


     


    可我不敢看他。


     


    無論如何,最要緊的是遠離他。


     


    臨走時,我請穆黎一並帶走我的驢車,也請她幫忙找回我的柴刀。


     


    “我是送柴的,命可以丟,驢車和柴刀不能丟。麻煩穆小姐……”


     


    我已經想好了接下來的說辭。


     


    如果她不願幫我,那我就說,東西留在杜府,我難免還會有牽掛。


     


    可她竟然答應得很幹脆。


     


    “知道了,麻煩S了。”


     


    她拎著我,讓我跟她共騎一匹馬,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起回了穆府。


     


    路人都覺得奇怪。


     


    “不是聽說是那擔柴女攪和了兩家婚事被關起來了嗎。怎麼這會兒又被原配接走了?”


     


    “富貴人家的事咱少管。”


     


    穆黎一路不語,安靜得嚇人。


     


    6


     


    穆黎讓我住在柴房不假。


     


    可那柴房被打掃得一塵不染,裡面還放了張極舒服的軟塌。


     


    每日都有人送飯菜過來,瓜果點心日日不重樣。


     


    我隻需要每日幫忙修剪花草,並不需要多做其他的活計。


     


    比我住在京郊山野還要愜意。


     


    她卻放出消息給杜府,說她對我動輒打罵,每日都讓我痛哭流涕跪地求饒。


     


    我覺得有些好笑。


     


    “我隻是個擔柴女,沒辦法幫你掀起什麼風波的。”


     


    她瞧著我,似乎很不甘心。


     


    “不。他對你不一樣。”


     


    兩家各自安靜了一些日子。


     


    有天入了夜,我聽到屋前屋後有兩種腳步聲。


     


    卻幾乎在同一時刻戛然而止。


     


    屋前的人輕聲叩門。


     


    “……你醒著嗎?”


     


    竟是杜予棠!


     


    我捏緊衣角走到門邊,倚著門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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