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季霄宇一窮二白的時候，是我拿錢支持他創業。
可等到功成名就後，他卻將我拋之於腦後。
他生日那天，回國的初戀戳著他的心口質問。
「你這麼多年不結婚，承不承認忘不了我？」
季霄宇點頭承認了。
他們旁若無人地在走廊上親吻。
我默默地拍下視頻，然後扔掉給他準備的禮物，
轉身握住季霄宇初戀未婚夫的手：「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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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季霄宇三十歲生日，我決定好好幫他慶祝，於是在五星酒店設宴，請了很多朋友。
本來是件高興的事，他卻姍姍來遲，而且看起來不大高興。
在我旁邊位置坐下後，一句話沒說就開始埋頭喝酒，似乎在發泄什麼。
我皺眉按住他的手：「先吃點東西，你胃不好。」
他揚手一揮，口氣很衝：「我沒事。」
我被甩得手肘差點撞倒餐盤，當即沉下臉。
他發小陳洵見狀立馬打圓場。
「嫂子你休息，我來照顧宇哥。」
我吐了口氣，被對面的訂婚宴吸引。
相比我們之間壓抑的氣氛，那邊就熱鬧多了。
透過話筒，訂婚儀式的流程一道不落地傳過來。
到主持人宣布準新郎新娘交換戒指這一步時，季霄宇突然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力道之大，帶動椅子往後砸在地上。
他性格穩重，極少這樣喜形於色。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扯了扯嘴角，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學著他的樣子，一飲而盡。
之後，也起身出了門。
不出我所料。
走廊的盡頭，和衛生間相反的方向，季霄宇靠在窗前抽煙。
距離他一步遠的地方，是對面訂婚宴的準新娘。
她本人比擺在酒店門口的巨幅婚紗照還要好看。
就連端著臉質問季霄宇的樣子，也美得不可方物。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季霄宇又恢復了平常涼薄的模樣，往窗外彈了下煙灰：「與你無關。」
「跟我無關？你敢說不是因為我？」
2
關於季霄宇有個青梅竹馬這件事，我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半個月前，我借用他的電腦處理點公事。
因為操作失誤，文件被刪除。
去回收站找回時，無意間看到一個被刪掉的文件夾。
【季霄宇&孟若萱 Forever】
由於這個名字太特別，我恢復了文件。
裡面全是照片，季霄宇和另一個女孩的照片。
從七八歲到十七八歲。
年代久遠，都在我遇到季霄宇以前。
因此我不知道，原來曾經的他是那麼陽光開朗，會露齒大笑，會揪著女孩的辮子搞怪。
也不知道，他看女生時，眼神也會拉絲。
我跟季霄宇交往五年了，對他的朋友圈很熟悉，卻從來沒聽說過孟若萱這個名字。
接著，我查看了文件修改記錄。
發現這個沉寂多年的文件夾，最近開始頻繁被刪除，恢復，再刪除，又恢復。
聯想到他最近時不時失神，若有所思的反常模樣。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在他生命裡消失許久的人，再次出現了。
並且依舊可以造成他心緒波動。
把文件恢復原樣後，我當即聯系上季霄宇的發小陳洵。
威逼利誘之下，他告訴我，孟若萱是季霄宇的初戀，兩個人感情很好。
尤其是季霄宇，拿她當個寶貝一樣。
結果高三那年，季霄宇家破產，孟若萱卻立馬跟他分手出了國。
也就是說季霄宇被甩了。
為此他受了很大打擊，還消沉了很好一段時間。
說完陳洵疑惑地問我：「嫂子，你怎麼知道孟若萱的？自從她拋下宇哥出國，我們就再也沒敢提起她。」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她回國了，難道你不知道？」
其實我也不確定，但從他猛然瞪大眼的反應來看，我猜對了。
既然他都知道了，季霄宇也必然不可能錯過這個消息。
並且極有可能，兩人背著我重新聯系上了。
陳洵急著想幫季霄宇解釋：「嫂子，你不要誤會，孟若萱在宇哥最難的時候跟他分手，宇哥是絕對不會原諒她，再跟她牽扯的。」
是嗎？
那可不見得。
3
孟若萱猜得沒錯，季霄宇是因為她才來這的，在看到立在酒店門口的巨幅照片時我就意識到了。
否則沒法解釋，一個平日裡從不關心瑣事，連出門系哪條領帶都要問我的人，這次為什麼會在我提出給他辦生日宴時，主動要求來這家酒店。
因為他不僅對前女友的動向很清楚，還知道她要在這裡訂婚。
孟若萱很自信：「季霄宇，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
「呵。」
季霄宇嘲弄地笑了聲。
「你問這個問題不覺得可笑麼？你馬上就要結婚了，而我也有女朋友。」
孟若萱毫不在意地撇撇嘴。
「我那個未婚夫是父母找的，我又不喜歡。隻要你承認心裡還有我，我隨時可以為了你悔婚。」
「至於你那個女朋友。」
她語氣更是傲慢。
「其實你根本沒那麼喜歡她吧，不然為什麼還不跟她結婚？聽陳洵說，你們已經交往五年了。想當初，咱們剛滿十八歲的時候，你可就說過，等年紀到了你就要娶我當老婆。」
說完，孟若萱一點點靠近他，最後幾乎整個身體都貼在他身上，青蔥似的指尖點著他的胸口，媚眼如絲。
「承認吧，霄宇，你這裡忘不了我。」
心思被拆穿，季霄宇胸膛猛烈起伏，一把推開她，眼神銳利地要刺穿她：「我為什麼要記得一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孟茹萱踉跄了兩步，也變了臉色。
「你以為是我想嗎？那時候我才多少歲，父母逼著我跟你分手，我能怎麼辦？！」
「你知不知道，剛被帶到國外時，我因為絕食，差點S在醫院裡！」
她紅了眼眶，淚珠掛在睫毛上，倔強地要落不落。
看起來真是楚楚可憐。
季霄宇臉色變了又變，卻依舊停留在原地，似乎陷入天人之戰。
孟若萱卻等不及了。
她猛地上前一步，攬著季霄宇的脖子吻了下去。
4
季霄宇再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切蛋糕的環節。
黑巧克力塗層的蛋糕表面，有我和他的簡筆畫小人和名字縮寫。
是我特意要求糕點師做的。
還有整個宴客廳的布置，以及賓客邀請名單，都是我抽時間親自過了一遍的。
當初有多用心，此時就有多可笑。
陳洵招呼他：「宇哥，你去哪兒了？快來許願。」
季霄宇被人推到中心。
估計是還沉浸在和孟若萱舊情復燃的餘韻裡，他象徵性地閉了閉眼，然後不耐煩地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陳洵拍了下他的肩，然後伸著腦袋問我：
「嫂子，你給宇哥準備了什麼禮物呀？」
一時間，我成了眾人的焦點。
包括季霄宇。
眼神依舊冷冷的。
面對我，他一向如此。
即使是在情動時。
我以為他天生就這樣。
原來不是的。
我放下手機，撐著腦袋問他：「你想看看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嗎？」
他單手松了下領帶，嘴裡吐出兩個字：「隨便。」
視線劃過他襯衫領口那抹紅，我笑了笑：「我可是用了心的，看看吧。」
說完也不管他反應了，我在一雙雙或期待或好奇的目光裡，打開了手機。
下一秒，宴客廳的屏幕亮起來。
他和孟若萱在走廊裡親吻的畫面，像小電影一樣，在大屏幕上播放，無比的清晰。
眾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覷，沒一個敢說話。
我就在這詭異的氛圍中，走到季霄宇面前，一字一頓道：「分手吧，我不要你了。」
5
「辛想，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季霄宇陰沉著臉將我拉出酒店，回到家，連鞋都來不及換就要找我算賬。
看樣子是真的氣極了。
我心情好多了，慢悠悠走到沙發前坐下。
「要我解釋什麼？不好意思，撞到你劈腿前女友？」
「還是，我應該識相一點，裝作沒看見，然後自動滾蛋，給你初戀騰位置？」
他擰著眉：「我沒說要跟你分手。」
哈哈。
我真的是被氣笑了。
這話說得，跟給了我多大恩賜似的。
即便跟老情人舊情復燃了，還是可以給我留個位置的。
我在他心裡是有多廉價。
也對，我對他多好啊。
五年來，陪他創業，照顧他的生活。
就算是他不像其他男人那樣體貼，也不會哄女朋友開心，我也從來沒有過一句抱怨的話。
愛他到這種地步，可不就得仍由他擺弄嘛。
可惜他看錯了人。
我從包裡拿出一把車鑰匙，上面掛著護身符。
這才是我原本給他準備的禮物。
護身符是我一步一步，去寺廟求的。
我把它扯下來，扔進垃圾桶。
「季霄宇，你太自信了。你以為我辛想真的就離不開你？以為在發現你出軌後，我還會求著你不要拋棄我？」
「實話告訴你，要是知道你有過這麼一段，我從一開始就不會跟你在一起！」
6
我和季霄宇之間，是他主動的。
大二那年的暑假，我去爸爸公司實習，遇到了季霄宇。
他當時剛畢業，準備自己創業，來找我爸爸拉投資。
大熱的天，他穿著襯衫，在太陽底下等了很久。
我們從餐廳出來後，他突然上前，從包裡掏出計劃書。
「辛先生，抱歉打擾您了，希望您能看一眼，這個項目絕對——」
話都沒等他說完，爸爸就上了車。
路上他告訴我，每天都有人來找他投資。
這些年輕人，大多好高騖遠，憑著一腔熱血往前衝，被打擊個幾回就泄氣了，不值得在他們身上浪費力氣。
「不過——」
他話語一轉：「這個年輕人還有點意思，我已經拒絕過他幾次了，他居然還沒S心。」
果然，幾天後，我又在爸爸公司樓下看到了他。
依舊是白衣黑褲，筆直地等在那裡，獨立於人群，很耀眼。
我走上前：「季霄宇，我給你投資。」
他有點意外：「你認識我？」
「當然，我們是一個學校的。」
知道他很優秀，四年來一直是專業第一，還拿過好幾次含金量很高的獎項。
所以一開始，我真的隻是單純看好他有前景，抱著賺錢的目的靠近他。
可是啊，人的感情就是那麼奇怪，有可能一瞬間就會轉變。
我和季霄宇之間的那一瞬間發生在我大四畢業那天。
我是本屆優秀畢業生，他作為榮譽校友被邀請回學校，最後我們一起站在臺上。
底下掌聲雷動時，我們對視了一眼，他眉眼深深，我的心猛地一震。
氣氛烘託下，那時候我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要是以後人生裡每個重要時刻都能有他的參與，好像也不錯。
我想我是喜歡上他了。
兩年裡時不時的接觸堆積起來的情愫，在這一刻匯聚起來，淹沒了我。
可我什麼也沒做。
彼此之間牽扯到利益，關系越簡單，合作越緊密，這是我還小的時候，爸爸就告訴過我的。
我開始長達一年的暗戀，季霄宇應該是察覺到了。
年末公司年會上，他喝了不少酒，我送他回家，要走時被他拉住。
「辛想，你喜歡我麼？」
昏黃的燈光中，他眼睛亮得像黑曜石，緊緊攥著我，看不出清醒還是迷醉。
我面色不改：「喜歡了又怎樣？」
「呵。」
他輕笑了聲，用力一拉，我整個人跌在他身上。
「喜歡就好。」
話音落地，炙熱的嘴唇貼上來，我的理智離家出走了。
什麼利益？什麼合作？
全一邊去吧！
現在，我隻想跟這個人談一場戀愛。
7
對待感情，我的態度是，要麼不談，談就要全身心投入。
跟季霄宇在一起那幾年，我隻差把心剖出來送到他面前。
很可惜，我的真心讓他覺得很廉價。
既然這樣，那我就收回來吧。
攤牌後第二天，我就搬出了季霄宇的家。
他站在旁邊看我指揮人打包。
一晚上過去，他又恢復成那個冷漠自持的季霄宇。
「你沒必要——」
「當然有必要。」
我打斷他：「要分就分幹脆，我沒有跟前任糾纏不清的愛好。」
他下颌緊繃，可最終沒說什麼，回到書房，關上門。
果然，昨晚上的失控，隻是因為我壞了他初戀的名聲。
我轉身把跟他的合照扔進垃圾桶，之後指揮工人把箱子搬上車。
一個後備箱。
住了幾年，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的東西少得可憐。
或許潛意識裡，我早已察覺到，這段感情沒辦法長久。
季霄宇跟孟若萱在一起了。
一個分了手，一個退了婚。
他們迫不及待地要對全世界分享他們的幸福。
季霄宇安排孟若萱進公司，做他的私人助理。
當著同事們的面，孟若萱走到我面前。
「辛小姐，阿予讓我進公司，不會惹你不開心吧？」
這是我們第一次正面接觸。
很顯然，她對我抱有敵意。
其實分手後我想過，在我和孟若萱之間，季霄宇會毫不猶豫選擇孟若萱，一點都不奇怪。
孟若萱是在他感情這張白紙上劃下的第一筆。
最後又在他跌落谷底的時候，狠狠往他胸口加上一刀。
這樣濃烈的愛，夾雜著濃烈的恨。
怎麼可能輕易忘掉？
相比較起來，我就顯得淺薄了。
雖然在他失意時拉了他一把，然而這卻並不是救贖。
遇到我的時候，季霄宇家已經破產好幾年，生活水平急劇下降造成的心理落差已經被他自己消化掉。
我對他來說就是單純的投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