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富人家的那些手段，我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師兄師姐都在努力訓練，表面其樂融融，實際上都铆足了勁想在奧運會上舉出個好成績，為國爭光。
我也不例外。
因為是第一次參加奧運會，我除了努力，心裡也很緊張。
每天都泡在訓練場上，一次次記動作要領，挑戰身體的極限，調整自己的情緒和心態。
「知風，你爸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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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練等我放下槓鈴後才說道，臉色有些難看：「我一直派人看著的，可隔得遠，我沒想到他們會動手。」
從教練口中我得知了事情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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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明珠帶著保鏢趾高氣揚地來我家。
「我的十八歲成人禮，姐姐要來參加哦。」
爸媽為難道：「知風要訓練，可能沒時間。」
黃明珠冷笑：「是沒時間還是仗著是爸媽的親生女兒，故意給我難堪。
「給她打電話，這張請柬可不是你們這種窮酸下等人能碰的。」
爸媽當然沒有給我打電話，他們知道我在封閉訓練，訓練結束之前不能和外界聯系。
千嬌百寵長大的小公主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黃明珠暴怒：「給我打，打到他們願意打電話為止。」
我連衣服都來不及換，趕往醫院。
一進病房，看見眼前一幕，怒火席卷胸腔。
爸爸腿上打著石膏，渾身都是傷。媽媽臉上五個手指印像是印在我心上，額頭也擦破了皮。
我努力將湧出來的淚水咽到肚子裡去，怎麼都咽不回去。
「黃明珠打的？」
媽媽拉住我的手，笑得有些苦澀：「我和你爸都沒事，小孩子不知輕重，所以……」
「小孩子！
「黃明珠已經成年了，算哪門小孩子！」
我盡可能讓自己平靜：「報警了嗎？」
媽媽躲開我的目光：「知風，你現在緊要關頭，不能報警。萬一以後……」
「沒報警也挺好的。」
媽媽抬頭錯愕地看著我，爸爸也一臉焦急地看著我，嘴裡「阿巴阿巴」。
「放心，我不會衝動的。」
我安撫父母：「爸爸要住院，我回家給他拿換洗衣服，媽媽你休息會兒。」
媽媽擔憂地看著我，就怕我衝動行事。
「放心，我心裡有數。」
我先回了趟家，家裡用了很多年的老物件都砸碎了，我在一地狼藉中看到一張請柬。
黃明珠成人禮的請柬。
9
黃家的別墅門口，豪車一排排停著。
今天是黃明珠十八歲生日。
她童星出道，長相甜美，有國民閨女之稱。
我無視周圍投來的驚訝和鄙夷的目光，拿出請柬遞給門衛。
門衛檢查了五遍，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我進去。
宴會廳裝飾豪華，穿著西裝和晚禮服的人推杯換盞。
我像是個小醜一樣，身上穿著緊身的訓練服，將我滿身的肌肉疙瘩勾勒出來。
「這是安排的雜耍的人嗎？怎麼到這裡來了。」
「黃家也太粗心了，讓這種人混到宴會上來。」
「空氣都臭了。」
……
我穿梭其中，迎接投來的各種怪異目光和帶著鄙夷的低語。
突然，一隻手抓住我手腕，將我拖到房間裡。
「你怎麼來了？」
我看著黃霽：「我不應該來嗎？」
半個月前還在我面前哭兮兮要我回家的父母緊接著也進來了。
我的親生母親林麗臉色難看：「知風，你為什麼要今天來，你是不是故意想讓別人看我和你爸爸的笑話！」
我的親生父親黃文強叫來管家：「誰把她放進來的？外面的賓客知道她是誰嗎？」
我看著著急的一家三口，十年前冷掉的心好像更冷了一些。
我冷笑一聲，掏出請柬：「你們的小公主親自給我送來的，我怎麼能不來呢？」
說到黃明珠，林麗皺起的眉頭松開：
「明珠這孩子，真是有心了。
「可你也不該真的來。
「你和明珠同歲，比她大幾個月。明珠不顧今天來的賓客的眼光邀請你來，你不能真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記者，如果被拍到什麼，對明珠會有多大的影響……」
我不耐煩地歪了歪頭：「一口一個明珠，我聽膩了。」
黃文強怒目圓瞪：「你就是這樣和你媽講話的！」
黃霽在一旁開口：「我早就說了，根本沒必要把她接回來。她已經被那種下等人養歪了，你們不信，非要念著那點血緣關系。你看她稀罕嗎？」
10
我極力控制內心的悲傷蔓延。
看著眼前我曾朝夕相處了八年的人。
同一棟別墅，十年前在這裡，爸媽也給我和哥哥舉辦了一個生日宴會。
「男孩子要糙養，女兒要嬌養，這個生日會是知風你一個人的。」
哥哥穿得像個小正太，噘著嘴不服氣：「可今天也是我生日啊。」
我穿著公主裙，拉著哥哥的手：「哥哥，爸爸逗你呢，你看蛋糕，上面的小人是你和我喲。」
哥哥噘著嘴笑了，媽媽換好裙子，從保姆手裡接過兩碗面條。
「先把長壽面吃了，我們去切蛋糕。」
房間的玻璃窗剛好可以看到大廳，大廳中央粉色的玫瑰簇擁出一個翅膀高臺，黃明珠站在中間，正在東張西望。
我提醒他們：「你們的小公主在找你們呢！」
一家三口反應過來，順著我的視線看見穿著公主裙的黃明珠，視線都不由地柔和下來。
「你就待在這裡，等宴會結束，我會派人送你回去。」
我嘴角無聲地勾了勾。
接我回家？
派人送我回去！
我看著高臺上的小公主迎來了她的家人。
美好得像陽光下五彩繽紛的泡沫。
我以為我多少會有點不舒服的，可腦海裡想起的全是過去十年的點點滴滴。
爸爸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媽媽一邊給我收拾行李箱，一邊念念叨叨：
「去了學校要聽教練的話，不要給我和你爸惹事。
「你爸炒的辣子，你帶去和師兄姐們嘗嘗，哦還有膏藥，一定要用。」
「知道啦！我有些不耐煩。」
媽媽卻習以為常，把生活費遞給我：「不要想著省錢啊。」
我數了數：「怎麼多了兩百？」
「後天不是你生日嗎？」
不同於夢幻般的生日會，充滿煙火氣和人情味的養父母家卻讓我前所未有地踏實。
11
「嘖嘖，長輩我不好評價，黃霽有點不當人啊！」
一道吊兒郎當的身影倚門而立。
明垚走進來，和我並肩站著：「是不是很羨慕？」
「你不用羨慕，你可是冠軍，國內和你同體重的人還沒有能舉過你的。」
我斜他一眼：「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羨慕了！」
說完，我在他錯愕的眼神裡離開房間。
明垚緊隨其後：「我送你回去吧。」
誰說我要回去？
我穿過慶祝的人群，走向高臺。
在黃明珠驚愕的目光中開口：「妹妹，聽說你很想姐姐來，姐姐來了。」
「下去。」
黃文強和林麗將黃明珠護在中間，怒目瞪我。
黃明珠臉色很難看，她到我家並不是真的想請我來，而是想把我狠狠地踩在泥濘裡。
黃霽要把我拉走。
我拿出燙金的請柬打開：「哥哥，是妹妹邀請我來的呢，你們不也來我家找我，請我回來嗎？
「如你們所願，我回來了。你們好像不太高興呢。」
我和黃霽面對面站著，相似的面孔，眼角下同樣的紅痣。
我的身份呼之欲出。
「黃家被綁架的女兒沒S！」
「不是聽說S了嗎？」
「如果我的女兒這麼丟人現眼，一身肌肉疙瘩，我也對外說她S了。」
賓客議論紛紛，黃家幾人臉色繽彩紛呈。
原來，他們所謂的讓我回家，是不能見光的。
好在，我對他們也不抱任何期待。
「我來是再告訴你們一次，別再打擾我和我的家人。」
黃明珠短暫地驚愕後反應過來：「你是故意來破壞我的成人禮，故意讓我丟臉的。」
她尖叫著上來扯我頭發，我抓住她的手，正想講話。
黃家父母如臨大敵：「放開明珠。
「許知風，放開我的明珠。」
12
黃霽一腳踢在我肚子上。
「我看你就是故意回來報復我們的。
「保安，快叫保安……」
整個宴會亂作一團，嘈雜的聲音中夾雜著咔咔的拍照聲，配合著黃明珠的驚叫：「別拍，別拍！」
「快抓住她。」
林麗眼眶通紅，一巴掌打在我臉上：「我怎麼生出你這種孽種！」
黃霽抱著黃明珠囂張地叫嚷著：「報警。
「不用你報警，我來的時候已經報警了。」
別墅區在山上，警察來需要一些時間。
黃文強良久才深呼吸一口氣，換上笑臉：「抱歉，家裡出了點事，今日招待不周，改日我帶著夫人登門拜訪。」
誰家還沒有點上不得臺面的事，大家都心領神會地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偌大的大廳，除了保安，隻剩我們幾個人。
「啪！」
黃文強扇我一巴掌。
「當年我和你媽的無奈之舉竟然讓你心裡滋生這麼多的怨氣。我好不容易東山再起，你竟然想毀了我們。
「你不是我戶口上的人，滾出我們家。
「往後就是要飯都別要到我們家門口，我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黃明珠靠在黃霽懷裡，眼裡噙淚，嘴角卻微微勾起得意地看著我。
她勝利了，用一場生日會讓我徹底回不了黃家，值了。
我嘴角滲血：「兩巴掌，還了你們的生養之恩。」
我手上一使力，輕松就掙脫開了挾制住我的保安。
「往後，橋歸橋，路歸路。」
黃家幾人一怔，沒想到我這麼輕易就掙脫開了。
一開始我就是故意被挾制，不過是給他們，也是給我一個機會。
了斷前緣。
我有愛我的父母，有等著我回去的家。
這棟別墅裡有什麼？
隻有錢和鬥不完的人。
13
我走出別墅大門，沒想到除了狗仔，還有一人。
警察姍姍來遲，給我和黃家人錄了個口供後，將我叫到一邊。
「你是運動員，要參加奧運會的，不許再胡作非為了。」
黃家人見我被訓斥，臉色松緩了些。
他們以為的訓斥，何嘗不是警察對我的一種苦口婆心的保護。
明垚走過來，盯著我的臉看，神色有些復雜：「這裡沒有公交車，我送你回去吧！」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不用，有人來接我。」
「你就別說大話了，這裡是富人區，現在這個時間禁止外車……」
他話還沒說完，一輛瑪莎拉蒂從遠處駛來，停在我面前。
男人下車，一身休闲服。
明垚驚訝道：「小叔，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和黃家一向不對付嗎？」
明煦：「來接人。」
明煦走到我面前，看著我的臉，皺了皺眉：「解決完了？」
「嗯。」
「你練了這麼多年，竟然還被打成這個樣子，我就是這麼訓練你的！」
我低頭：「對不起，教練。」
明煦沒好氣地踢了旁邊明垚一腳：「往後不許和黃家來往，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明煦雖然隻比明垚大幾歲，但明垚很怕他這個小叔。
小雞啄米地點頭：「不來往了，不來往了，我早就看黃霽那龜孫子不順眼了。天天一副鼻孔看人的姿態，給他牛的。」
說完，又兩眼放光道：「小叔，許知風是不是就是你準備的王牌？」
明煦：「閉嘴，不該猜的別瞎猜。」
「我懂，我懂。」
明垚做了個閉嘴的手勢。
「回家還是去醫院？」
我仰頭靠在車子椅背上，任由明煦給我系安全帶：「回訓練場，特訓還沒有結束。」
我這臉，左右五個手指印，去醫院被爸媽看到，他們得心疼S。
還不如回去訓練。
「明煦。」
我第一次叫他名字。
以前他就跟我說過，年齡相差不大，私底下不用一直叫他教練。
可是運動員對教練就像小雞見了老鷹，天然有一種畏懼，不敢亂來。
明煦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嘴角勾起一個很細微的弧度：「什麼事？」
14
「我把爸媽再交給你一次，你再保持君子風範，遠遠觀察……」
車子急剎，停在路邊。
明煦看著我，神色認真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入黨。
「我會派人寸步不離地跟著叔叔阿姨。」
我被他莊重的樣子逗笑了：「你動用明家的力量，那我該怎麼回報你呢？」
「奧運會拿個金牌。」
「好。」
和父母通了電話後，一條條推送彈幕出現在屏幕上。
「國民閨女成人禮上的不速之客！」
「黃氏集團千金生日會被破壞！」
「國民閨女成人禮被人砸場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