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近兩年來，王府一直入不敷出。
周月如從前還開了兩個鋪子，都虧損關門了。
一個是賣滷味的，一個是賣胭脂的。
我粗略看了看，周月如的法子很新奇，隻是經營方式不妥。
若重新再開起來，想必有些搞頭。
不過，不能以王府的名義開出去，若是要盈利，自然是要變成我的私產的。
我吩咐丫鬟，將這件事落實下去。
三朝回門時，眼看誤了時辰，晉王卻遲遲不見。
我不跟周如月爭寵，可體面不能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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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三朝回門時隻有我一人，不僅謝家和我臉上無光。
那皇帝，貴妃，大長公主，王府的臉面都將不復存在。
我派人去請晉王，攬翠苑的門卻緊閉。
當機立斷，我叫人破開院門。
周月如正坐在院子裡飲茶吃果，好不愜意。
晉王卻昏睡在榻，看樣子是中了蒙汗藥。
周如月在旁邊跳腳，說我是個潑婦，沒素質，直接撞門。
我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叫身邊會醫術的丫鬟給晉王針灸。
片刻工夫，晉王便醒來。
晉王見我，皺著眉正要發難。
他近身伺候的小廝三兩句話就將事情說清。
晉王一揮袖子，看著周玉如月：「胡鬧！」
便大步出了攬翠苑。
周如月頓時愣了，隨即紅了眼眶。
我沒工夫跟周如月耗著，也隨之出去，上了馬車。
好在沒有誤了時辰。
7
一切順利，大長公主府裡歡歡喜喜。
回到王府時，已經是天黑。
晉王連忙向周如月院子去，我則自己回正院。
但沒多久，晉王便氣衝衝地從周如月那出來，臉色陰沉地來了我院裡。
我並未多說，隻命下人好生伺候他。
又主動讓丫鬟將被子抱到了外間小榻上。
晉王原先眼裡還有猜疑，我這一通動作下來，他眼裡的猜疑漸漸褪去。
他又出了正院。
丫鬟不解晉王的用意。
我卻知道，他在試探是不是我給周如月使絆子，為的就是將他搶來我院裡。
晉王對周如月發難，也不是因為周如月不讓他和我一同回門。
而是周如月給他下藥。
像晉王這種生在皇家的人，對這種事極其敏感。
這次能下蒙汗藥，那下次指不定會下什麼藥了。
周如月使小性子，卻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逆鱗。
本來晉王平息了一天怒火，回去就準備哄她。
誰知周如月生氣將他趕了出來，兩人之間的矛盾鬧得更僵硬。
隻是他們之間如何，與我無關。
晉王離開，我回到內室榻上，美美睡上一覺。
翌日，我看著府裡要著手裁制新衣，才意識到要入夏了。
以往夏季江南水災多發，皇帝在治理洪涝災害這方面格外傷神。
每年就算是防患於未然，也有不少大壩決堤，百姓深受其害。
想著這件事，我心裡有了計較。
提筆寫信，叫父親做好準備。
等墨跡剛幹，貼身丫鬟便送來了請柬。
直言半月後是國公府老婦人壽辰，邀京中貴族齊聚。
我將帖子收下，便著手準備賀禮。
我剛忙完一切，正準備召府裡各個鋪子裡的管事來時，周如月卻忽然找到我院子來。
她帶著一堆下人，上來便一通打砸。
縱然我的人反應及時，但還是碎掉了一兩個花瓶。
周如月氣衝衝地，紅著眼睛，指著我聲音恨恨。
「謝知蘊，我早就說了阿玦是我老公，你還要上來跟我搶他！
「賤不賤啊，非要貼上來，破壞我們的感情。」
看著一片狼藉和周如月這副模樣，我有些失笑。
我可從未要跟他蕭玦，是她事先觸碰了蕭玦的逆鱗，蕭玦來我這兒不過是試探。
昨晚他離開以後，可是宿在了另外一個侍妾那裡。
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道：「念在王爺喜愛你的份上，你多次僭越我都未計較。
「我希望王爺後院內和和美美，隻是你實在是性情乖張，一介侍妾竟闖進正妃院內撒潑。
「此次我若是不處置了你，傳出去恐怕我要擔個治家不嚴的罪名。」
我冷眼看著地上的狼藉，命人將周如月壓下去，打了十個板子。
又將她禁足在攬翠苑內，寫悔過書。
下人們自覺將東西收拾好，我繼續看著手裡的賬本，想著發家致富的法子。
我一再退讓，隻會助長周如月的氣焰，讓她以為我是真的怕了她。
適當的懲罰，能讓她認清自己。
也能鞏固我在王府裡的地位。
好叫下人們都知道，王府後院是誰在做主。
8
晉王雖在和周如月鬧別扭，但到底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他很快來了我院裡，為周如月撐腰。
面對他的詰問，我從善如流地奉上一盞養神湯。
方才我便想到了應對之法。
晉王患有頭風，發作時疼痛難忍。
我假稱提前知曉晉王的病情，找了神醫調配安神湯。
周如月來我院院裡打砸事小，可實在是不小心弄壞了我原本要給他煮湯的藥材。
想著他的身子，我才一氣之下，懲治了周如月。
晉王對我的說辭半信半疑，看著我暫時沒有發作。
大步出了我的院子，他找人查證，那湯的確有緩解頭風的良藥，這才送來了幾個擺件表明了態度。
我看著那幾個成色一般的花瓶，擺了擺手，讓下人隨意收起來，不必來回稟我。
晉王這樣的人，愛的從來都是自己，隻要是涉及他的利益，他便會站在對他有利的那一方。
這些日子我也打聽清楚，關於當年晉王為周月如頂撞皇上一事，其中也還有著內幕。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周月如治好了晉王的腿疾。
那個時候晉王是最感動的，也是最愛周如月的時候。
可晉王到底是男子，又生在皇家，怎麼可能此生隻一個女人？
我歪在小榻上休息了會兒。
原本以為就此消停下來，夜裡周如月又鬧出了動靜。
她收拾了包袱，爬了王府的牆，想要逃跑。
夜黑風高，她被王府的侍衛錯認成刺客，差點就地斬S。
我穿戴整齊趕到時，晉王還沒有來。
隻是周如月穿著一身鵝黃色的勁裝，抱著個小包袱，坐在地上哭得正傷心。
她手心劃了個口子，鮮血已經幹涸在手上。
我嘆了口氣，叫身邊的丫鬟先給她清理傷口，包扎一番。
夏天天熱，拖得時間越久，傷口就越容易潰爛。
到底都是女子，她也沒做什麼窮兇極惡之事，我也不願意太過為難她。
我太陽穴突突地跳，本朝皇室妃妾私自出逃若百日發現可是重罪。
按照規矩，應當杖斃。
可周如月太過特殊，此事還是要等晉王來了才能定奪。
我命下人將王府SS圍住，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晉王匆匆來時，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看到周如月，並未關心她纏著白布的手。
而是重重一巴掌，將周如月打得偏過頭去。
「放肆！」
「是本王太過縱著你，你愈發沒規矩了。」
我站在一旁，清楚地看到周月如剛看到晉王時的委屈。
和挨打後的不可置信以及失望不甘。
周如月看著晉王：「蕭玦，你竟然打我，你這個家暴男！
「要不是你這兩天都跟別人在一起，冷暴力我，我怎麼會生氣逃跑？
「好好好，當初說得好聽，要對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現在你是一個接一個地往家裡娶。
「真是看我孤身一人好欺負是吧，那我還不如一脖子吊S，成全你跟她們得了。」
周如月苦得傷心，見狀我告訴晉王，這件事並未傳出，就先告退了。
盡管周如月鬧得這樣兇，後來聽說晉王又哄了兩句便好了。
在得知這個消息時，我不忍喟嘆。
這世間女子啊，總是為情所困。
縱然周月如是見識過另一番世面的奇女子。
那也是不例外的。
9
近幾日京城大雨連綿，更別說江南。
我爹來信，隻說我讓他準備的東西全都已經備下。
晉王近日來在朝堂上也頗為忙碌。
他的腿疾是幼時為救皇帝落下的，所以這些年皇帝才對他格外寬容。
晉王腿疾好了後，便進入朝堂，現在在朝中還頗有聲望。
自打他個周如月好了後，府裡也算過了一段安生日子。
國公府老夫人壽辰近在眼前，我告知晉王，隻等翌日前去。
可沒想到，周如月也想去。
若是以前，晉王或許還會不同意。
隻是最近，晉王一直在跟進與胡通商事宜，要是此時有不好的消息傳出去，恐怕會有所影響。
於是晉王拒絕了。
這不是我該關心的事，我提前打聽了京中消息，以用於和京中貴婦交談。
壽宴上，國公老夫人拉著我的手，笑開了花。
她說她記得我，對詩詞很有獨特的見解。
我順勢提出，是我爹娘的功勞。
不僅請大儒為我開蒙，還親自教導我。
國公府老夫人點點頭，看著我愈發歡喜。
老國公能文能武，皇帝是好兄弟，年輕時兩人一同上過戰場，年紀大了後，老國公主動上繳兵權。
又在朝堂上為皇帝出謀劃策。
能入得了老國公夫人的眼，對我的計劃很有幫助。
不過我心裡知曉，要拿捏好分寸，並未多提。
此事要徐徐圖之，不可心急。
晉王見我與國公府老夫人相談甚歡，回去的路上對我也和顏悅色起來。
我知曉他是生了奪嫡的心思，若是能讓老國公站隊晉王府，那將是一大助力。
晉王看到了我的利益，覺著在我身上有利可圖。
不僅流水一樣的珍寶送進了正院，更是晚上要留宿這裡。
我有些焦頭爛額。
連忙命丫鬟調配了秘藥，隻待晚上晉王來的時候迷暈他，卻能讓他在夢裡產生幻覺。
著實是剛入府，我便看清了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心裡惡心得緊。
相安無事度過一晚上後，晉王醒來十分神清氣爽。
周如月卻不高興了，隻是這次她並未鬧起來，
想來是經過之前幾次，稍稍學聰明了吧。
我並未在意。
隻關心江南那邊情況，又到了水災多發的時節。
我爹來信，說以我孤身一人在京城，他放心不下，想要給我送東西為由，採買了不少東西。
水災發生時，他便慷慨地將這些東西全都拿出來救濟災民，挽救了許多人的性命。
我看完後將信燒掉，我爹辦事一向是牢靠的。
隻要我尋找個合適的時機，想必我爹回京述職便更有希望。
10
隻是沒多久，京中出現了一曲戲文。
講的是一位公子與一農女相愛，奈何身份使然，農女隻能做妾。
兩人恩愛許久，最後公子頂不住家裡壓力，娶了正妻。
正妻惡毒，處處陷害農女，最後卻自食惡果，公子和農女終成眷屬的故事。
其中最經典的一句為「皎皎雖為妾，郎君未娶妻。」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戲文講的便是我和晉王還有周月如。
我便是那位惡毒正妻。
京中人都等著看我作何反應。
我不為所動，在消息傳得差不多時，我命人請了戲班子過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