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陳陽，你說我歹毒，那你倒是說說我哪裡歹毒了？

 

「我是N待你女兒了？還是不給她吃不給她喝了？

「她從小到大，哪次感冒生病不是我親自帶她去醫院？不是我衣不解帶地照顧？」

 

他反駁：

 

「狗屁，從小到大不都是我在照顧她？你不過是做個飯，給她洗個澡而已。」

 

是啊，他說得對。

 

「你把陳婷婷看得跟個心肝寶貝似的，可是你隻是嘴上說，實際的事情都是我在做，你除了送她去上學之外，你親手做過什麼？

 

「你隻會安排，隻會指揮，隻會指責我、罵我，說我做得不夠好，說我對你的女兒太過於嚴格。

 

「陳陽，我說得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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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僅有的一隻眼睛裡，透露出慌張。

 

「你……你在說什麼？婷婷，她是我們的女兒，你我都有責任，我要賺錢養家，那你動手不是應該的嗎？」

 

20

 

「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了，笑出了眼淚。

 

笑得陳陽連連後退，笑得陳婷婷停止發瘋，警惕地看著我。

 

「陳陽，你真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你真以為我會當一輩子的傻子嗎？」

 

陳陽眼裡更慌張了。

 

「你……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把你當傻子了？」

 

他，讓我當了十幾年的傻子。

 

要不是我重來一世，可能一直到S，我都在替別人操心，替別人養孩子。

 

替丈夫的情人養孩子。

 

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養一個仇人。

 

多麼的可怕，多麼的荒謬，多麼的惡毒。

 

陳婷婷也有點慌，她哆哆嗦嗦的。

 

「老女人，你到底怎麼了？」

 

我紅著眼睛認真地看陳婷婷，她長得真像陳陽，所以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她根本不是我的孩子。

 

我更沒有懷疑過，她會是陳陽出軌和別人生的女兒。

 

我緊緊地盯著陳婷婷，她不自在地扭了扭。

 

我猛地給了她一巴掌。

 

我，裝不下去了。

 

把她當作我的女兒，裝不下去了。

 

她那麼壞，那麼惡毒，怎麼可能替代我的女兒？

 

她嚇到了，因為我從來沒有這麼兇狠地打過她。

 

「你，為什麼打我？」

 

陳陽眼見我打了他的心肝寶貝，慌忙過來拉我，我反手精準打在他的眼睛上。

 

「陳陽，你……真的該S！」

 

紗布上都是鮮血，他慘叫一聲。

 

「湯暢，夠了，家裡已經夠亂了，你還在這裡添亂。

 

「趕緊把家裡收拾一下，再送我去醫院！」

 

呵呵，醫院。

 

他還想著去醫院。

 

21

 

我打開手機，把那個女人的墓碑遞到陳陽面前。

 

他努力睜大那僅有的一隻眼睛，然後開始驚慌失措。

 

「你……你……你去找她了？」

 

對，我去找她了，我想看看到底是什麼女人，害S了我的女兒。

 

他伸手要來搶我的手機，而我輕而易舉地一腳踢倒了他。

 

「陳陽，你說我歹毒，我想問你，我們倆到底誰歹毒？」

 

他終於慌了，慌得連滾帶爬。

 

「老婆，你聽我說，她隻是我的一個發小，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我們沒有關系。」

 

呵呵。

 

「你們是沒有關系，但是你們有一個女兒，不是嗎？」

 

「不是，不是的，她已經去世十幾年了，我們怎麼會有女兒？」

 

我一把將陳婷婷推到他面前。

 

「是啊，她S了十幾年，陳婷婷也十幾歲。

 

「她的忌日就是陳婷婷的生日，陳陽，你說巧不巧啊？」

 

陳婷婷長大了，她就算再傻也能聽懂我和陳陽的對話，她睜大眼睛看著陳陽。

 

「她……她說的都是真的？

 

「她不是我媽媽？」

 

陳陽還不承認。

 

「不是的，她就是你媽，她隻是生氣了，看你這樣生氣，你乖一點，我們還是幸福的一家人。」

 

幸福？

 

我這就讓他繼續幸福下去。

 

我一凳子砸在陳陽頭上。

 

「陳陽，你很幸福是吧？你覺得很幸福是吧？」

 

他點頭。

 

「不是嗎？我們一家四口，我掙錢，你管孩子，不是很正常的一家四口嗎？」

 

我忍不住咆哮：

 

「那我自己的孩子呢？我拼S拼活懷胎十月，痛了一天一夜生出來的女兒呢？你告訴我，她在哪裡？

 

「你把她還給我，我就會幸福，你還得了嗎？」

 

22

 

陳陽還在狡辯：

 

「你別發瘋了，冷靜一點，婷婷不是在這嗎？」

 

他還在騙我，到現在他還在騙我。

 

他以為我整天待在家裡什麼都不做嗎？

 

我早就報了警，警方昨天已經告訴我結果。

 

「陳陽，你才是歹毒的東西，你不配做一個爸爸，你親手掐S了我的女兒。

 

「你為了養情人的女兒，親手掐S我的女兒，還把她抱回來冒充我的女兒，讓我辛辛苦苦十幾年，一直養著一個仇人。

 

「陳陽，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來？你告訴我，你的心到底是什麼東西做的？

 

「你掐S我們的女兒時，一點都不難過嗎？你一點都不傷心嗎？

 

「這麼多年，你有沒有夢到過她？你有沒有做過噩夢？

 

「她是我的女兒，可她也是你陳陽的骨血啊，你真的不心痛嗎？」

 

陳陽徹底癱倒在地上，他哆嗦著：

 

「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掐S孩子，我隻是，我隻是……」

 

我又一個酒瓶砸在他頭上。

 

「陳陽，你這個畜生，她那時候多小啊，剛出生，媽媽都還不會叫，奶都沒有喝上一口。

 

「你就那麼狠心掐S了她，你真的就那麼喜歡你的情人嗎？那你為什麼不和她結婚，和她光明正大地生個孩子？

 

「為什麼要來禍害我？為什麼要來禍害我的孩子？」

 

陳陽哭了，而陳婷婷崩潰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我真的不是她的親媽。

 

她也從來沒有想過，她的爸爸會是一個這麼狠心、這麼歹毒的人。

 

她離陳陽遠遠的，眼裡都是害怕。

 

「你……你真的，做了那些？」

 

陳陽看陳婷婷恐懼得要遠離他，破防了。

 

誰都可以怕他，誰都可以遠離他，唯獨陳婷婷不可以。

 

他拉著陳婷婷的胳膊。

 

「婷婷，不要害怕爸爸，爸爸不是壞人，爸爸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陳婷婷甩開她的胳膊，退得更遠了。

 

「不，你不要說這種話，不是我叫你這麼做的。」

 

陳陽一隻眼睛流出了淚，另一隻眼睛則流出了血。

 

「婷婷，爸爸沒辦法啊，當初你媽媽生你的時候大出血，我要是不把你抱回來，你怎麼辦，你就沒媽媽了。」

 

「可，可……」陳婷婷結結巴巴的，「可你也不能掐S，掐S她啊……」

 

23

 

是啊，就連陳婷婷這個一點兒都不懂事的孩子都知道，陳陽他為什麼就下得去手呢？

 

「陳陽，她也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麼能……」

 

我也說不下去了，我那僅僅活了幾個小時的女兒，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看好她。

 

是我太信任陳陽，是我給了陳陽機會。

 

陳陽還在給陳婷婷解釋：

 

「我沒辦法啊，你媽媽走了，你再也沒有媽媽了，我不把你抱回來，你怎麼辦？

 

「怎麼能讓你在沒有父愛母愛的家庭裡長大？

 

「你媽媽走的時候叮囑我，一定要照顧好你，一定要保護好你，我……我不能辜負你媽媽。」

 

我聽不下去了，他的每一句話都扎在我的心上。

 

他給情人的女兒溫暖的家，卻親手掐S我的女兒。

 

我一直那麼信任，那麼放心的老公，在我的孕期出軌，情人甚至跟我同一天生產。

 

怪不得他那兩天那麼焦急，一次次往病房外跑。

 

原來有兩個女人在幫他生孩子。

 

陳婷婷甩開他的手，離他遠遠的。

 

「我不接受，我不接受你這樣的安排，我寧願跟我媽媽一起去S，我寧願當一個孤兒，我也不要你這個惡毒的爸爸。」

 

陳陽跌跌撞撞要去拉陳婷婷，可他眼睛看不清楚，沒走兩步就被地上的垃圾絆倒。

 

他趴在地上痛哭。

 

「婷婷啊，爸爸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你媽媽，她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我放不下她。」

 

我扯住了他的頭發。

 

「對，你放不下她，甚至放不下她的女兒，但是，你可以親手掐S我的女兒，陳陽，你去S吧。」

 

我舉起了手裡一根最粗的鐵棍，對準陳陽的腦袋。

 

棍子沒有落下去，一隻大手接住了我的棍子。

 

張開眼睛，一位警察同志滿眼關心地站在我面前。

 

「不要衝動，你還有小女兒。」

 

對，我瞬間清醒，我還有朵朵，我不能因為陳陽這個垃圾去坐牢，我不能。

 

我要好好照顧我的朵朵，彌補我對她所有的虧欠。

 

陳陽被戴上手銬。

 

上車之前，我拉住他，我還有最重要的事。

 

「告訴我，我的女兒，她在哪裡？」

 

他閉了閉眼，深呼吸了一口氣。

 

「我把他埋在了芸芸的旁邊，每次我去看芸芸的時候，也會去看看她。」

 

24

 

我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用力給了他一巴掌。

 

這個垃圾。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你把我的女兒掐S，還葬在你情人的身旁，你讓我幫她養女兒，還把我的女兒送去陪她？

 

「陳陽，你這個垃圾，你就是個畜生。」

 

他不再反駁，低頭看著我：

 

「湯暢, 我對不起你, 有很多次我都想跟你說開，但是我知道你不可能接受。

 

「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是想讓婷婷有一個溫暖的家。」

 

他還說, 他還在說, 警察同志看我已經快要崩潰了, 立馬帶著他離開。

 

陳婷婷站在遠處，現在的她沒了囂張，也沒了往日看我的怨恨。

 

想靠近我卻又畏畏縮縮。

 

最後, 她也隻是小聲地說：

 

「對不起……」

 

我看到她的嘴型, 她喊了我一聲媽。

 

諷刺啊。

 

十幾年了，她從來沒有叫過我一聲媽媽。

 

現在，她反而張了這個嘴。

 

我不要，我不要當她這個媽媽，我自己有女兒。

 

我有兩個女兒。

 

25

 

她走了, 我好幾天沒有見到她, 也沒有她的消息。

 

我也不想管她。

 

她不是我的責任, 不該我管。

 

我在那個女人的墓邊看到了我的女兒, 我不能讓她挨著那個女人。

 

我重新給她找了個好地方。

 

十幾年了, 我終於找到了我的女兒。

 

我趴在她的墓前哭了很久很久。

 

都是我，都是我沒有看好她, 都是我，給了陳陽機會。

 

都是我的錯。

 

我沒有告訴朵朵這些事情, 我收拾了屋子。

 

我要賣了這套房子，帶著朵朵去新的地方生活。

 

朵朵問我, 爸爸為什麼被警察帶走？姐姐為什麼又離開了家？

 

我隻是笑著告訴她：

 

「你有什麼資格打她？你怎麼敢打她？」

 

「往就」陳陽被判了S刑。

 

他讓我去見他，說有事情要和我說。

 

我本不想去的，我不想再看到他。

 

可我又鬼使神差地去了。

 

他頹廢地看著我, 沒有別的話。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婷婷也做了你十幾年的女兒，你對她不是一點兒感情沒有。

 

「你對她的用心我看在眼裡, 當初我就是因為知道你是個善良的人，才把婷婷帶回來。

 

「拜託你，幫我照顧她。」

 

要不是隔著玻璃, 我真的會馬上打S他。

 

我大聲地對著電話說：

 

「去S吧, 陳陽, 去找你的情人邀功吧，看你們在地獄裡面還能不能相愛，能不能一起下油鍋, 一起上刀山。」

 

他還想說什麼，我掛了電話。

 

頭也不回。

 

這一生，他都不配再見我一面。

 

陳婷婷，聽說她沒有再去上學。

 

聽說她開始自己賺錢。

 

我在家門口看到她在馬路對面站了好幾次。

 

她沒有過來, 我也沒有過去。

 

我們的人生，本就不該有交集。

 

就這樣吧。

 

往後餘生，我隻有朵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