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和他結婚不過七年。
6
第二天，把可頌送到幼兒園後，我去住院。
怕付鵬記不住可頌放學的時間，我編輯了一條信息，仔仔細細跟他講清楚。
又發了個信息給他的助理小張，讓他幫忙提醒一下。
可到了放學時間，我還是接到了幼兒園的電話。
沒有人去接可頌。
打電話給付鵬，無人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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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電話給小張，小張說付鵬上午來了一下公司就走了，一直沒有看到人。
沒辦法，我隻能打電話給我的閨蜜蘇小娟。
她正在開會，我聽著她在電話那頭說：「會議暫停，我去接個娃。」
蘇小娟領著可頌來醫院的時候，可頌的眼睛還是紅紅的。
下午做了穿刺，我的胸口纏著厚厚的紗布。
我不敢用力抱她，傷口疼得厲害。
可頌看出來了，她小心翼翼貼著我：「媽媽，你別怕，我會求玉皇大帝保佑你的。」
手機鈴聲響了，是付鵬的電話。
可頌按了接聽，喊了聲爸爸。
付鵬哎地應了一聲，讓她把手機給我。
「宋天驕你可真有意思，你自己把孩子接走了，你還騙我來接孩子幹嘛？
「我從迪斯尼慌慌忙忙往回趕，到了幼兒園人老師說孩子早被接走了。
「你不就是小心眼，看不得我招待人家沈曉曉嗎？說什麼要檢查住院，就是氣不過，找個借口好把孩子丟給我，絆著我的腳是吧。」
我的胸口起伏，帶動傷口更痛。
蘇小娟聽不下去了，她搶過手機說孩子是她去接的。
「你老婆在醫院住院，你不照顧她也不管孩子，倒是有闲心陪別人逛迪斯尼。付鵬，你這個老公跟爸爸當得可真夠格。」
她把電話掛了，扔到床上。
「這幾天可頌就交給我吧，我工作再忙，也不會沒空接孩子。」
她去買了飯菜，和可頌一起陪著我吃晚飯。
本來我是不準備吃飯的，沒胃口。
可她說不吃飯不行，生病了更要營養均衡，不吃飯連生氣都沒力氣。
我跟她說了沈曉曉的事情。
還有以前許許多多的事情。
「老蘇，你也知道，我生可頌的時候難產，順轉剖受了兩道罪。坐完月子後付鵬回公司，我就一直自己一個人帶孩子。
「我以前總想著，我在家帶孩子，他在外工作賺錢，等到可頌上幼兒園了，我也可以不用一直在家裡。
「好不容易可頌上幼兒園了，我卻住院了，付鵬又是這個樣子。」
話說到最後，隻剩一聲嘆息。
這些年，我不想當著孩子的面和付鵬吵架。
總想著等孩子大了，我也開始上班後，和他會慢慢好起來。
「先別想這些了，好好養身體。你要是願意，跟他離了，帶著可頌跟我過得了。」
蘇小娟收拾好飯盒垃圾，給我倒了杯水。
不一會兒，付鵬的電話又來了。
「你在哪個醫院，我去把可頌接回來。」
7
可頌還是跟著付鵬回了家。
蘇小娟雖然喜歡可頌，可她是一個沒結婚沒孩子的工作狂。
給孩子洗澡哄睡擦屁股這些事，多少有點難為她。
晚上，我打開了可頌房間的攝像頭。
她一個人，抱著娃娃，小臉上滿是淚水。
我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一般。
深呼吸一口氣，我打開了攝像頭的通話功能。
「可頌，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呀？」
我努力穩住聲線，不讓她聽出我的擔憂。
「沒有，我很好，隻是有點想媽媽。」
聽到我的聲音，她擦了擦眼淚，很認真地看著攝像頭。
她知道我在看著她，還努力擠出來一個笑容。
「爸爸呢，今天媽媽不能陪你了，讓爸爸陪你好不好？」
「可是，我想要媽媽。」她的聲音委委屈屈。
也是，這幾年都是我陪著她，她爸爸隻是偶爾帶她玩一下。
和她說了一會話，把她哄好了，我給付鵬打了個電話。
現在九點多了，可頌還沒有洗澡。
他接到電話，有點不耐煩，一連串「知道了知道了我現在就去給她洗澡」，掛了電話。
可我分明聽到那邊有別人的聲音。
想到他把可頌一個人放在家裡，我的腦袋嗡地一下。
趕緊打開家裡其他的攝像頭，我要檢查一下窗戶有沒有關好。
客廳的攝像頭剛打開，就看到付鵬和沈曉曉母子，三個人正有說有笑。
沈曉曉站在付鵬身邊，笑得伏在他肩膀上，就差整個人都掛上去了。
好。
很好。
昨天沒能讓沈曉曉住家裡，今天趁我不在，他就把人帶回了家。
截了張圖，我發給付鵬。
他抬頭看了一眼攝像頭，然後把攝像頭的電源拔了。
8
不得已，我隻能再給蘇小娟打電話。
放任我的孩子和這樣的父親在一起，我做不到。
電話裡，我叮囑她，接到孩子就走。
不要跟付鵬起衝突。
我焦急地等著她的電話，她卻在隨後的電話裡告訴我我想多了。
「付鵬攔了一下，那個沈曉曉就說讓我接走可頌也好，明天他們要出去玩，沒空接送孩子。
「搞得跟他們家一樣，還讓我別忘了帶孩子的洗漱用品和換洗衣服。
「行了，等到家了我讓可頌跟你視頻，你別擔心了。」
看著可頌在蘇小娟的床上開心地蹦蹦跳跳，我終於放下心來。
睡前，我給付鵬發了條消息，就五個字——
【我們離婚吧。】
他沒有回。
9
住院兩天後，醫生幫我拆了繃帶。
病理結果要幾天後才能出來，我可以先出院，回家等結果。
打車回到家，喊了鍾點工阿姨把家裡徹底打掃一遍。
這是我的家。
付鵬可以舊情難忘，可以鴛夢重溫，但我的家是我的領地，決不允許別的女人踐踏。
沈曉曉已經帶著她兒子回去了。
她的朋友圈剛剛發了她和她兒子坐上高鐵的照片。
衛生間裡有她忘記帶的卸妝水和一枚耳環，陽臺上晾著她的蕾絲內褲，客廳裡還有幾樣不屬於可頌的玩具。
這些東西，我都讓阿姨收拾好，打包在一起，丟在付鵬衣櫃裡。
冰箱裡還剩下半瓶沒喝完的可樂。
廚餘垃圾桶裡裝著不少骨頭和龍蝦殼。
想起昨天沈曉曉朋友圈發的照片。
穿著圍裙的沈曉曉，坐在餐桌上對著鏡頭吐著舌頭比耶。
我家的餐桌上，擺著幾隻清蒸澳龍、幾盤菜、兩杯紅酒、一杯可樂。
配文：【感謝最親愛的付付，今天假裝自己是女主人。】
那張自己精心挑選的大理石餐桌，突然就不想要了。
就跟我和付鵬的婚姻一樣。
不想要了。
10
接到可頌後，我帶著她去了蘇小娟家。
麻煩了她這幾天，至少也要請人吃個飯。
她問我檢查結果什麼時候出來，又給我推薦了一個醫生。
是她託人聯系上的，乳腺問題的專家。
「結果出來後你跟我說，我讓我朋友陪咱倆一起去找他看看。
「我查過了，就算是惡性的，現在治療手段也有不少，你不用擔心。」
她問我要不要帶著可頌住到她家去，她可以幫忙照顧可頌。
「可頌，你也喜歡跟阿姨一起睡覺覺的，對不對？」
可頌甜甜地點頭，問我可不可以三個女生一起睡。
我跟蘇小娟說我準備離婚。
「按理說，我現在生著病，可頌又小，正是需要人的時候，不該提離婚……」
她握著我的手：「老宋，你知道的，我一直都站在你這邊。」
我努力壓著眼裡的淚意：「嗯，老蘇，以後少不了有很多麻煩你的地方。」
吃完飯後，我帶著可頌回家。
付鵬已經回到了家。
「餐桌呢？怎麼沒了？」
他喝著水，像個沒事人一樣問我。
「不喜歡，叫收廢品的拖走了。」
「那不是你挑了好久之後一眼看上的嗎，這麼快就變心了？」
他的語氣裡滿是戲謔和嘲諷，很是瞧不上我的反復無常。
「不是變心了，是我那時候眼瞎。」
我當初怎麼就看上付鵬了呢？
他那時就那麼好嗎？
明明那時候有很多更好的選擇呀。
還是他後來變了呢？
他是什麼時候變的，又是為什麼會變呢？
我想了兩天兩夜，也沒想明白。
後來不想了，想得頭疼。
沒關系，就當是自己眼瞎吧。
大膽承認自己眼瞎，心就沒有那麼痛了。
「家裡少了餐桌，總感覺不太對勁，你趕緊再挑一張新的吧，這次可得擦亮眼睛。」
放下水杯，他徑直走進書房。
給可頌洗完澡哄睡後，我也進了書房。
有些事，總是要談談的。
「離婚的事，你怎麼看？我希望盡量協議離婚。」
真要走到訴訟離婚那一步，也沒關系。
「宋天驕，你又在鬧什麼，好好的，離什麼婚？」
他從沙發上坐起身，瞪大眼睛看著我。
「哦，就因為我陪著沈曉曉玩了兩天，沒聽你的，讓她和她兒子住到家裡了，你就要離婚啊？
「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跟我離婚了還有誰要你？」
他又向後靠，整個人半陷進沙發裡。
我不想吵架，很平靜地回答他。
「是，就是因為你讓她和她兒子住在我家裡，我不喜歡。」
但他似乎並不平靜。
「這是你家，這也是我家，你不喜歡，你不喜歡就要離婚嗎？」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問道：「那個餐桌，是不是因為沈曉曉在那上面吃過飯，所以你不要了。」
「是。」我答道。
他笑了：「那那個沙發，她也坐了，廚房她也用了，衛生間她也用了，你怎麼不把沙發馬桶都換掉？」
我點點頭：「你說得對，都換起來太累了，那這套房子我不要了，分給你吧。」
11
跟付鵬第一次談離婚，沒有談出來什麼結果。
他好像覺得我就是在和他開玩笑。
照他的話說，我沒工作沒收入，離了他，我都活不下去。
再說了，他和沈曉曉那是清清白白。
人家夫妻倆感情很好，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反倒是我，疑神疑鬼。
「沈曉曉老公對她放心得很，你對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再說了，你不是開著攝像頭監視我們嗎？」
到頭來，還成我的錯了。
是我不信任他。
晚上跟可頌擠在她的床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把可頌送去幼兒園之後，我把兩個人的東西收拾收拾，連帶家裡的貴重物品，都搬到了蘇小娟家裡。
我本意是先借住一下，等找好房子再搬出去。
她卻讓我不要在意：「你和可頌盡管住，房子這麼大，我一個人住著也無聊。」
我開始著手準備離婚的事情。
付鵬的資產情況我了解。
這幾年，就算我沒工作，公司的財務我也沒放下。
現在住的那套房子我不想要，以前那套小房子賣了就好。
我隻要現金。
等到病理報告出來，後續的治療方案也能大概定下來。
治療費用先貸款，屬於共同債務。
沒理由兩個人在一起時候患的病，要用我一個人的錢來治。
可頌肯定是要跟著我的。
感情上，她從出生後到現在一直是我在帶。
而我因為這個病，不會再要孩子，付鵬還年輕，他完全可以再娶妻生子。
聯系律師擬好離婚協議書，其中一份直接交給小張。
付鵬不一定會在意，但是小張會提醒他。
晚上吃過飯，沈曉曉的消息來了。
她說她落了點東西在家裡，問我方不方便寄給她。
我直接拉了個群，把她和付鵬都拉進來。
又把她剛發的消息截屏發到群裡。
我@沈曉曉，問她除了卸妝水、一個耳環、一條蕾絲內褲、幾件玩具，還有沒有別的東西。
又@付鵬，跟他說這些東西都收起來了，就放在他衣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