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把冒著寒光的銀槍橫空刺來,將林嬤嬤兒子砍來的刀挑到半空。
兵器摩擦出陣陣火花,林嬤嬤兒子雖奮力接住銀槍那一挑,但還是被震得連連後退。
「誰?!」他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
來人身穿黑衣,蒙著面,看不清臉,隻那雙凜厲清冷的雙眸瞅著眼熟。
黑衣人招式犀利,將林嬤嬤兒子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隻是黑衣人左臂出招有些僵硬,不一會衣袖被浸湿,一滴滴落下來竟是血。
林嬤嬤兒子看準他這隻受傷的手,無所不用其極地攻向它,竟幾次讓他偷襲成功。
我在一旁很是著急,想提醒黑衣人小心,他卻回頭狠狠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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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好的。
我腳底抹油,朝前方跑去,隻要翻過山頭,我便安全了。
身後的打鬥聲越來越遠,我走後他們沒有後顧之憂,解決起來會更輕松。
不知跑了多久,終於看到來接應的人。
接應的人把我帶到一艘船上,娘正焦急的等著,見到我,上前一把將我抱住:
「可急S娘了!」
「表妹,你沒受傷吧?」說話的是大表哥。
「你還說,我們一直在京城等著,都不見你來接我們!」我一見他便氣不打一處來。
按照約定,我在京城傳遞消息,助父親得到皇上信任,登上高位。
父親起兵前,大表哥派人手來接走我們娘三。
可他卻食言了,最後是我和娘想法偷偷送走如湛。
「我們差點被砍頭,你知道嗎?」
一想到不止差點被砍頭,還讓人給追S,我就心有餘悸。
大表哥面帶愧色:「我們的兵馬路上出了些問題,還好有少景,若不是他頂力相助,你們不會這麼順利出城。」
「秦少景啊!」難怪山上那個黑衣人手臂有傷,原來是他。
粗粗算來,我不過也跟他見過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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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想跟鎮遠侯府結親,鎮遠侯手握重兵,秦少景年少有為,戰功赫赫。
初次見他,是在張少卿小姐家做客,張小姐養的狸奴爬到樹上下不來,正是路過的秦世子將它解救了下來。
他抱著狸奴落地的那一瞬,我都能聽見各家小姐心花綻放的聲音。
「倒是一表人才,如果侯夫人非要將他說給我,我也勉強同意的。」
我美滋滋想著,娘卻一下拍在我頭上:
「你倒是敢想!那秦世子是要皇上指婚的。這次給你說的是秦家二公子。」
秦家二公子我也知道的。
他去年才跟王大人家的千金成親。
原本兩家門當戶對,是天作之合,可壞就壞在,這秦二公子是個情種。
他與自己表妹青梅竹馬長大,對她情根深種,曾經絕了食要娶表妹為妻。
可惜表妹的家世實在上不得臺面,侯府隻同意二公子成親後納她為妾。
王小姐哪知這些事情,帶著一腔熱血嫁到侯府,卻硬生生被澆了個透心涼。
秦二公子隻顧著跟小青梅兒女情長,對正妻冷漠之極。
那小青梅也不是個安分的,整日與王小姐找事。
後來,二人同時有了身孕,小青梅設計讓王小姐對自己動手,誣陷她容不得自己和肚中孩子。
秦二公子被小青梅挑撥得怒火中燒,失手打了王小姐,差點讓王小姐一屍兩命。
王家氣憤不已,王大人任職御史臺,當下便連下了四十九道折子,彈劾鎮遠侯府。
最後侯府退還了王家嫁妝,並補償了不少銀兩,籤了和離書,才將此事擺平。
「我呸!」我才不要與秦二公子說親,她侯夫人但凡提一嘴,我都覺得髒了耳朵。
娘愈發憂心:「聽你父親意思,定下與鎮遠侯府結下這門親事。」
鎮遠侯太夫人生辰這天,娘帶著我和周如歡一大早出門。
父親人雖不在京城,但每次家書裡,都囑咐娘外出應酬務必帶上周如歡。
周如歡五官更像父親,深邃中多了一絲柔美。
她打扮得光彩奪目,一出現在侯府宴會廳,便有不少夫人上前打聽她的情況。
這幾年她沉穩不少,舉手投足端莊得體,又是國公府的庶女,是不少夫人心中的搶手貨。
侯夫人更是拉著娘親切萬分,一邊嘮著家常,一邊笑盈盈打量著我和周如歡。
聊著聊著便聊到我二人的婚事上,侯夫人王婆賣瓜般將自己二兒子一頓猛誇。
我跟周如歡都覺得晦氣,假裝害羞,逃離了現場。
侯府有片牡丹園,此時正是花季,園裡各處擺滿了糕點和茶水。
我同周如歡找了處僻靜的地方坐下,互不理睬地吃茶賞花。
不一會,就聽見守在不遠處的丫鬟同什麼人說話:
「回公子,裡面坐著的是咱安國公府的兩位小姐。」
我同周如歡對視一眼,不一會,丫鬟就過來回稟:
「是侯府的二公子同他院裡的姨娘。」
真是晦氣他媽給晦氣開門——晦氣到家了。
我跟周如歡不得不起身過去見禮。
秦二公子打量我二人的眼神同他母親一樣,讓人渾身不舒服。
那姨娘怯生生站在後面,輕輕抓著秦二公子的衣角,露出半張臉看過來。
看向我時目光波瀾不驚,甚至隱隱透出一絲輕蔑。
而當她看到周如歡時,眼神一下便警惕起來,充斥著嫉妒和怨恨。
真是個沒有禮貌的女人!
秦二公子似感覺到身後女人的微顫,轉身看了看淚盈於睫的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寬慰。
回過頭對我們道:「我知道最近我們侯府在與貴府議親,希望二位姑娘能明白,不管是哪位姑娘與我成親,我心裡都隻有青兒一人,已裝不下別人。
「你們年紀還小,不懂情愛。我與青兒兩情相悅,雖然她不能成為我的妻,但我這輩子也隻認定她,縱使你們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說著回頭與他的青兒深情相視。
我跟周如歡不約而同:「有病!」
你們訴衷腸不能回屋去訴嗎?非要當著我們的面表衷心,無非就是看我們小姑娘面子薄,聽了這些糟心話也不敢往外宣揚。
「今兒要不是太夫人壽宴,我高低得給你幾耳光!」我笑嘻嘻望著秦二公子道。
旁邊的周如歡打了個冷顫,有些幸災樂禍地望著眼前二人:
「你們完了。」
她話音剛落,我便哭著跑出了牡丹園。
周如歡愣了下,也抹著淚跟在我身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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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啦?就一會兒功夫不見。」娘見了我們很是吃驚,覺著我們私下不和,也斷不會當著外人的面鬧起來。
「娘,我沒臉活了!」我撲到娘懷裡哭唧唧。
周如歡「撲通」一聲竟還跪下了:「我也是!」
不少夫人被這場面吸引過來。
「別是兩姐妹吵了嘴吧?」
「這個年齡嬌貴著,誰也不服誰,難免鬥氣。」
「我家那幾個崽子天天吵得我耳根子疼。」
夫人們玩笑著上前來打趣,都認定是姐妹間的小矛盾。
我放聲大哭起來:「剛剛在花園裡,秦二公子帶著他的姨娘將我們姐妹二人好一頓羞辱。」
大廳頓時安靜下來。
周如歡哭著接話:「他問我們姐妹倆是誰要跟他定親……嗚嗚嗚……」
在場夫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但凡臉皮子薄的閨閣女子,聽到這種話沒有當場嚇哭都是心性強的。
我又哭道:「他說他的姨娘得到了他的身子,還得到了他的心……」
周如歡補充:「我們就算得到他的身子也得不到他的心……」
夫人們臉色全變了,有孩子的趕緊捂住孩子的耳朵。
我哭喊一嗓子:「他……他說我們年紀小,不懂他和姨娘間的情愛……」
有了前面「身子和心」的鋪墊,夫人聽到耳裡的「情愛」二字都變了味。
全都耳紅面赤。
侯夫人端著的茶杯失手打翻在地。
「怎麼可能?應該是誤會,老二平日沉穩持重,斷不會說這些子胡話!」
我和周如歡抱頭痛哭:「就是呀,為什麼要對我們說這種話?」
「我們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呀!」
侯夫人連忙找來下人對峙,發現跟我們說的幾乎沒有出入。
她又急又氣,一邊安撫我們一邊說要好好教訓秦二公子,說等太夫人壽宴過後一定給我們個交代。
這事傳得很快,第二天,王御史便忙不迭地上折子又參了鎮遠候府。
「怎麼又是鎮遠侯府?」皇上看到折子,眉頭皺成一團。
聽說秦二公子被請了家法,是太夫人親自執法,打得他半個月下不得床,還把侯夫人的掌家權給收了回來。
那個姨娘被連夜送到莊子上,太夫人警告秦二公子若再胡來,就把他姨娘給發賣了,讓他永生都找不著人。
經此一事,我以為鎮遠侯府會歇了與國公府結親的心思。
沒想到,他們竟找了媒婆上門來提親。
「這次是為秦世子來提親的。」娘掩不住的激動,雖說她瞧不上鎮遠侯府,可對這個秦世子卻是相當滿意。
我心生疑惑:「不是說他的婚事要皇上做主嗎?」
娘拿著秦少景的庚貼,左看右看看不夠:
「正是皇上的意思,如今你父親帶的重弩營跟鎮遠侯的鎮遠軍在契合,可卻鬧出秦二公子的事,皇上怕影響軍心,便提了一嘴你二人的婚事。
「上頭的意思是先過定,等你及笄後,再下旨完婚。」
很快侯府便來下了定。
12
來年二月,西北叛軍作亂,一直攻打到舊都,秦少景帶兵回來平亂,才將戰事平息。
「這幾年叛軍四起,這次尤為嚴重,差點打到京城,你說這些人放著好好日子不過,造什麼反?」王夫人來我家做客,憂心忡忡。
年初,王小姐說了門親事,嫁到了阜州,所幸這次嫁了戶好人家。
「唉!」我娘嘆口氣不置可否。
我看了看外面黑壓壓的天,總覺得這天要變了。
秦少景回京面聖,皇上心有餘悸,讓他帶兵在京城外駐扎,等事態平穩再回去。
大半年沒有回家的父親來信說,在那邊找了個神醫,可醫治周如意的腿疾,讓柳氏火速帶著兒子過去醫治。
送柳氏和周如意走那天,周如歡遠遠看著,面無表情,無喜無悲。
我譏笑道:「怎麼,他們不帶你一起走嗎?」
她回頭狠狠看了我一眼:「我的事你少管!」
幾日後,如湛在書院跟人打架,被先生勒令回家,閉門思過,什麼時候先生氣消了什麼時候再回書院。
回家後,娘把如湛禁足在自己院裡,除了一日三餐,不準任何人去探望。
實則,如湛早被我們偷偷送出了城。
周如歡總算盼來了父親的消息,卻不是好消息。
父親讓她即刻啟程,過去見柳氏最後一面。
柳氏到了那邊後水土不服,一下病倒了,病情來勢洶洶,一時間大夫竟束手無策。
周如歡哭著收拾行李,臨行前卻找到我:
「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愣了愣神,撇嘴道:「她S活幹我何事?」
周如歡冷冷看著我:「蠢S算了!」
轉頭便走了。
我在心裡默念一句:我要是跟你一起,你便出不了這京城大門了。
父親手握重弩營,家屬是必定要留在京城的,小妾和庶子離開京城怕是已傳到皇上耳中,若嫡女和庶女也相繼離京,全家人即刻便會被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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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謀劃多年,終於起兵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