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實在解決不了就來和爸爸媽媽說。」
我吸了吸鼻子,說了聲好。
當別人好好對待我們的時候,我們也要好好對待別人。
當別人用惡意對待我們的時候,我們也要讓對方受到相應的懲罰。
沒過一會兒,小學弟就從交警的屋子裡走了出來。
隻是他一個人,翟妤寧沒有跟著一起出來。
他徑直走到我面前,抓了抓頭發,張了張嘴,猶豫了好半天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抱起胳膊,饒有興致地等著他先主動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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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妤寧在宿舍裡聊起小學弟來時,總是會情不自禁地吹得天花亂墜。
說小學弟這好那好,隔三差五地就給她買零食,送口紅。
對她百依百順,雖然偶爾會有些大男子主義,但是這也絲毫不影響小學弟把她寵上天。
可經歷這一系列事情後,我隻覺得這男人很窩囊,還是那種憋了一肚子壞水的窩囊。
過了好半天,他終於下定決心開口了:
他小聲說:「對不起啊,真的很對不起。
「那條信息不是我給你發的,是寧寧發的。
「寧寧看了事故的視頻和照片後覺得這件事不是我的責任,所以我不應該賠那五千塊錢。」
我問他:「所以呢?那你想怎麼樣?
「現在交警已經定了你的全責,你還想讓我把那五千塊錢還你?」
他之前說他家現在有難處,讓我體諒,可我體諒之後呢?
換來的卻是他們的變本加厲。
他沒有B險,全責之後對我的賠償現在可不僅僅是五千塊錢就能解決了的。
一聽我的話,他連忙抬起頭,連連擺手:「不是的不是的。
「寧寧她就是有點氣不過,她也沒有故意要沒事找事的。」
我第一次聽到「沒事找事」這個詞語居然還能銜接「不是故意」的前綴。
他又說道:「交警還在裡面勸她,其實她也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何況你們還是舍友,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氣氛弄得那麼僵,誰都不想呀。」
我一字一句地說:「我是不想把氣氛弄那麼僵,是她給了臺階下還蹬鼻子上臉的。
「沒事找事還分故意不故意呢?是我逼得她沒事找事,是交警們逼得她沒事找事。
「那天晚上她連帶著把大頭和敏敏都罵了,這不是純神經病是什麼?
「你要當個百依百順的舔狗我們沒意見,可你要是讓我們跟著你一起當舔狗,我們可沒工夫伺候這位少奶奶。」
他被戳到痛處,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有些難堪。
我原本以為他已經被我懟得半個屁都崩不出來,沒承想他又開口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是她做錯了。」
我糾正道:「是你倆。
「你明明知道你女朋友沒事找事了,還在交警隊槓交警,你在一邊就看戲啊。」
他支支吾吾:「我也不想。」
這人總有各種各樣的借口和說辭來為自己洗白開脫。
明明撞車那天他自己也主動承認是自己逆行,也主動道歉、主動賠償了。
可現在好像翟妤寧一摻和進來後,這人好像就變了個人一樣,和那天態度誠懇的樣子大相徑庭,實在判若兩人。
我不想再和他廢話,轉身要走的時候卻被他先一步伸出胳膊攔住了。
他放低了姿態,哀求著說:「求求你了,我們真的知道錯了。
「你就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我有些好笑地問他:「什麼機會?」
他說:「你撤銷復核可以嗎?
「錢我會和寧寧說,肯定會賠給你的……」
我衝他比了個手勢,我說:「打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要幹什麼,把我當傻子耍呢?
「我前腳撤銷復核,後腳你們就繼續翻臉不認賬。
「這場事故裡我是全責,以後你有個頭疼腦熱都是我來負責,誇張點說,你下半輩子吃喝拉撒就都賴到我頭上了。」
他磕磕絆絆地說:「我沒有那個意思……」
他話音未落,遠處突然衝出來一個人影,三步並作兩步,氣勢洶洶地插在了我和小學弟中間。
是翟妤寧。
她滿臉怒氣,稱得上是目眦欲裂。
她不由分說,一把攥住了我的衣領子就罵道:「你能不能滾遠點啊?
「沒見過你這麼賤的人,明知道是別人男朋友你都上趕著貼!」
她這隻渾身豎滿尖刺的豪豬,把身上的那些尖刺統統對準了我。
她又像是個護犢子的母雞,緊緊地把小學弟護在她身後。
天地良心,剛剛可是我要走,她男朋友不讓的。
還沒等我開口,一旁的小學弟突然罕見離奇地硬氣了一回。
他有些崩潰地衝著翟妤寧喊:「你鬧夠了沒有!
「你別沒完沒了了,行嗎!」
被他這樣吼了一嗓子,翟妤寧先是有些難以置信,接著就是一臉受傷:「你覺得我是在無理取鬧嗎?」
8
翟妤寧一點就炸,她立刻把炮火就瞄準了小學弟,對著他連連炮轟。
甚至有些話講得很難聽,但小學弟短暫地硬氣了那幾秒鍾後,就一直保持著沉默。
不管翟妤寧罵得有多麼歇斯底裡,他硬是沒再開口說一句。
可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翟妤寧嘴裡那幾個不堪入耳的字眼下去後,小學弟再也受不了黑著臉吼道:「你嘴巴就不能放幹淨點嗎?
「老是去S去S講這種話,我是你男朋友,不是你苦大仇深的仇人!」
小學弟轉身就要走,翟妤寧衝上去抓他的袖子,結果卻被他一把甩開。
他們小情侶吵架我實在沒興趣,可翟妤寧那一臉吃癟的樣子不看會後悔一輩子。
翟妤寧攥著拳頭,看著小學弟毅然決然離開的背影想要掉眼淚。
可作為她眼中釘、肉中刺的我還大剌剌地站在這裡,哪怕她的眼眶憋得通紅,愣是也沒當著我的面掉下一滴眼淚來。
她問我:「現在你開心了吧。
「看我倆吵架,你是不是最開心了?」
我翻了個白眼:「又不是我想看的,是你倆非要在我面前表演。
「不用我付門票錢吧?」
她SS地咬著嘴唇,眼眶中蓄滿的眼淚馬上就要掉下來的時候就立刻轉過身偷偷擦。
她理了理劉海,又恢復成平常那副讓人恨得咬牙切齒的嘴臉。
她說:「交警和我聊了,當時你主動認全責是為了好報B險修車。
「所以你才沒把行車記錄的視頻給交警看對吧。」
這兩句話驢唇不對馬嘴,說得很是莫名其妙。
我問:「那又怎麼樣?」
她眼底閃過一絲洋洋得意,彎起嘴角又笑了:「那你確定你還要繼續復核?
「你已經報了B險修車,結果你現在又把行車記錄儀拿出來不認這個全責,那你就是騙保!」
她像是已經拿捏住了我的小命,眼底的笑容不再收斂,得意之色在她臉上逐漸擴散。
她信誓旦旦地說:「你騙保修車,這是詐騙,可不是賠B險公司錢能了事的。
「你會進去踩縫纫機。
「你猜你要是被刑事處罰,學校會不會大度地原諒你,繼續讓你念書?
「你到時候就是全校的笑柄,是被所有人所鄙夷不齒的對象,你爸你媽、你全家都會因為你這麼個敗類而抬不起頭。」
頓時我心中警鈴大作,手臂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一步步向我走近,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叮囑道:「我勸你還是再想想吧。
「畢竟你的大好前途可不能就這樣毀了,韓捷又不是訛你,隻是讓你承擔你應該承擔的責任呀。」
她話裡的威脅已經再明顯不過,語氣就像在說「捏S你比捏S一隻螞蟻還簡單」。
說完這句之後,她就沒了下文,留給我一個「你自己看著辦」的眼神就瀟灑離場。
事實證明,我的善良成功地救了我一命。
我的良心不安,讓我沒有直接走流程報B險修車。
局勢早在這一瞬間就已經被扭轉。
我們從早晨協商到了中午交警下班都沒有個像樣的結果。
下午的時候再去,翟妤寧和小學弟已經和好了。
一見到我,她挽著小學弟的胳膊又緊了幾分,像是在和我宣告主權,也像是在為自己即將到來的慶祝做預演。
他們以為我會取消復核,結果復核非但沒有取消,而是直接以小學弟全責判定了下來。
翟妤寧一臉的難以置信,她本能地看向我,大喊道:「什麼?」
「不是,你居然沒取消復核,你瘋了嗎你!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騙保啊,是要進去坐牢的。」
我兩手一攤,笑得格外燦爛:「沒關系,要坐牢和你男朋友一起坐嘛。
「騙保你以為我一個人騙就好啦,你男朋友沒間接參與嗎?」
她的臉色突然間變得很難看,她衝著我咬牙切齒:「你……
「但是啊,誰告訴你我報B險修車了?」
她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我打斷了,我又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根本沒走B險。」
一瞬間,她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從瞳孔緊縮一臉的難以置信,再到短暫的愣神後,又變成了惱羞成怒的氣急敗壞。
一旁小學弟的表情更加精彩。
他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一張臉變得如紙一般的慘白。
接著他就一把抽出來自己被翟妤寧挽著的胳膊,試圖用這微妙的反抗來劃清界限。
翟妤寧衝上來想抓我的衣領子,結果被交警叔叔攔下。
她氣極了,眼睛黑黢黢地像墨一樣黑,她有些崩潰地喊道:「不是的呀,不是這樣的呀。
「我問了我哥的,你為什麼會不報B險呢?」
交警叔叔按著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到椅子上,一字一句地說:「再鬧真的就沒有意思了。
「人家已經要走常規流程了,你們逆行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翟妤寧氣得都在發抖,可明顯她那股子怒火裡多些害怕和畏懼。
她滿載著陰謀和算計的小船這下終於徹底翻進了溝裡。
交警叔叔把處罰單遞給小學弟,讓他籤字。
小學弟白著臉,接著那張處罰單卻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翟妤寧一把奪過處罰單,說道:「不籤不籤,我們不籤!
「我們沒有B險,她的車那麼貴,我們自掏腰包可賠不起的。
「我們都是大學生,何況我男朋友身體還不好,哪有錢賠給她?」
說著說著她莫名其妙地又掉了眼淚,SS抓著處罰單的手哆哆嗦嗦地像篩子。
她這時候的眼淚,不知道是在像之前那樣扮可憐裝委屈,還是真的感到了害怕。
不得不說,她掉眼淚的樣子真的很是楚楚可憐。
可犯錯的成本和代價絕對不是幾滴眼淚就能夠填補的。
交警叔叔無所謂地說:「沒事啊,你們不願意籤可以強制執行的。
「不想籤字,不想認責任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法律就是法律,不會因為你可憐就怎麼怎麼樣網開一面。
「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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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警叔叔又點著桌子說:「這個結果現在就是通知你。」
翟妤寧身上的囂張氣焰頃刻間已經蕩然無存。
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嘴巴卻依舊硬氣,她反駁道:「這不公平。」
交警叔叔說:「你都坐在這裡了,你還不信任警察,那你報警幹什麼?
「如果承受能力差,以後就少開車,你這樣子,沒學車本吧?
「最好還是別開了。」
翟妤寧突然扯著嗓子,歇斯底裡地哭喊道:「承受不了,我就是承受不了!」
她那發癲一般的架勢,著實把我也嚇得夠嗆。
幾個交警叔叔對著她又是警告又是喝止的,她大腦裡居然一點理智都沒有,甚至抓起凳子還要試圖朝交警叔叔們砸。
如果她這一凳子下去,那她可就是襲警了。
場面亂糟糟地成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