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哐當」一聲,小師妹的劍被挑飛在地。
小師妹隻學會了最基礎的劍術,失去了師父煉的本命寶劍,與廢人無異。
敗局已定,但是仍不能結束。
宗門大比結束前,全場弟子不允許中途離席。
但是我的情緒已經上來了,一時半會受不住,還有很多話要講。
在我的演講結束前,一個都別想走!
我把目光轉向了臺下,眼眸中流轉著不舍與眷戀:「大師兄,我曾經真心實意地愛過你。」
「啪!」
「但我並非S皮賴臉的人,所以,君若無情我便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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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那一年杏花微雨,我替你擋了雷劫,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啪!」
「可悲,可嘆,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啪!」
……
「大師姐,你罵我是溝渠,這我也就認了。」
小師妹的臉早已腫成了豬頭,淚眼汪汪:
「但是,能不能不要每說一句就扇我一下。」
「哎喲,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對不起。」
「大師姐,你是個好人,我不該辜負你。」
每一掌都蘊含著充足內力,扇得她腦殼嗡嗡的,傷害性很大,侮辱性也極強。
這本是我與大師兄之間的對話,我下意識地說道:「不好意思哈。」
「啪!」又是一巴掌。
【這是大比,你是對手,不打你打誰。】
【你該不會以為,掉幾滴鱷魚眼淚,以前的傷害就會一筆勾銷了吧。】
【我都被你騙過一次了,還想騙我嗎?】
【真當普天之下皆你媽呢?】
【真羨慕你的皮膚,保養得真厚。】
「啪!啪!啪!啪!啪」又打了五巴掌,扇出了殘影,扇出了高度,扇出了整個盛夏。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這並非我本意,小師妹卻直接哇哇大哭。
「大師姐別說了,我害怕。」
我:……
大師兄在臺下早已冷汗淋漓:
「之前的事全都是誤會。」
「說好的,打了她就不能打我了喲。」
這副自保的姿態屬實可笑。
如今看來,我眼中高高在上的大師兄也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慫貨而已。
或許,他本就是這樣的人,隻是我的喜歡把他鍍上了一層金光。
我將寶劍收回劍鞘,對淚眼婆娑的師妹說道:
「我對毆打打手無寸鐵的人,不感興趣。」
「所以你——」自己認輸走下臺吧。
但是話沒說完,我的手就自己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塊玄鐵放在小師妹的手上。
別說小師妹了,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滿頭問號:「這是什麼?」
【寸鐵。】
未等細品這句話,小師妹就被一劍挑飛,劃過一道開口很大的拋物線。
臺下傳來此起彼伏的噴嚏聲:
「炎炎夏日,我居然手腳冰涼,渾身發抖。」
「難道這就是傳聞中的冷笑話!」
天邊則傳來銀鈴般的叫罵聲:
「你你你你卑鄙無恥,不講武德!」
「我是真心認錯的,你怎麼就不相信呢?」
我在心裡默默地說,小師妹,其實我信了,但是我沒信,不知道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宗門大比宣告結束,然而此時異變突生。
一道熟悉的金光閃過。
我第一次迎來了真正意義上的,性命之危。
9
小師妹沒落到地上,而是被一道金光穩穩地接住,傷勢也迅速愈合。
整片天地迎來一陣強大的威壓。
我一瞬間撲倒在地,吐出一口鮮血。
我認出那是師父,也就是相離峰峰主,霹靂仙尊的聲音。
「我看,是誰敢欺負我的徒兒!」
「哦~原來是我的另一個徒兒啊。」
正當我準備松一口氣,卻發現師父絲毫沒有收起威壓的意思。
五髒六腑仍在灼燒,走馬燈似乎圍繞著我,我左手扶右手站了起來。
霹靂仙尊寵溺地將小師妹護在身後,他說道:
「你現在該明白為師的心意了吧。」
「傷害了你的女人,即便是大徒兒,我也照S無誤。」
師父的偏心遍布了生活的每一個角落,所以我早就知道了。
就比如方才,小師妹一直在磕各種天材地寶:
「回春丹、高階天露散、仙品百毒不侵丸、美容藥、凡人忽悠師父買的老年保健品……」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德雲社,正在學貫口。
我卻鮮少得到師父饋贈,就連關鍵的本命寶劍也是當年大師兄為我尋來的。
我也曾大半夜失眠,跑去試試和師父撒嬌,師父亦未寢,卻用劍將我驅之別院。
我深呼吸一口氣:「但是師父,我沒有怪過你,很快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分個薄厚而已。」
「我仍記得您除魔衛道的英姿,說拔劍就要斬盡天下不平之事,自從我便有了引路明燈。」
「如今,又是為何要因為一己私欲,輕描淡寫地要抹S弟子的性命。」
我也發現了,小師妹的儲物袋有師父獨門研制的燃爆符,一旦擲出,非S即傷。
我一直在防備著,隻不過直到最後,小師妹也沒用出來。
……
所以,我該怎麼辦呢?
因傷感而逃避戰鬥,將一切丟給第二人格?
不,這次,娘們要自己戰鬥!
10
【可是……】
固然,我容易情緒化,動不動就傷春悲秋。
但人並非生而完美,我也會不斷成長。
【可是……】
「小二,我們本就是一個人,同源而生,實力一致,所以,你做到的,我也可以。」
盡管回想著過去的點點滴滴,我已淚流滿面。
但我仍能吸溜著眼淚,一字一句地罵出口:
「你個為老不尊的老登,這麼大年紀還學人家老牛學嫩草。」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跟著你這個沒有師德的玩意兒。」
「我罵你衣冠禽獸,那還真是惹禽獸了。」
這一刻,天地之間晴朗了些許,我心中的陰鬱之氣隨之而飄散。
【可是……】
「小二,你別再可是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已經悟了,這便是快意恩仇的感覺。」
「總把話藏在心裡,也隻會憋出內傷。」
如今,我很高興。
但我高興得太早了。
轉瞬之間,我的世界便隨著小二的話語迎來了末日。
【可是,我們打不過他啊!】
「怎麼不早說!」
【你今天的話這麼密,我根本插不進去啊。】
師父的一招,相離電決,已近在眼前。
而我,不管是逃跑還是連下跪都來不及了。
我和小二難得達成了同頻,開始自抱自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S,要S,要S,要S!】」
11
誠然,我有著獨二無三的 0.5 靈根,但並非意味著無所畏懼。
正如古籍有雲: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這個老登,雖然隻是雙靈根,但是由於活了千年都未飛升,體內積攢的靈氣不可估量。
這次真的要結束了嗎?
「嘭!」
預想中的痛楚並未到來。
反倒是險些被一陣光芒閃瞎狗眼。
「是高階燃爆符與相離電決抵消了。」
光芒散去,睜眼是小師妹嬌小的背影:
「師父,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
「輸了是我技不如人,我不需要您報仇。」
師父一臉慈愛,卻完全沒有要收手的意思:
「這孽徒出言不遜,今天我是非S不可。」
「為師會將所有一切都捧給你,但前提是,你要乖,不要試圖忤逆我,否則你知道後果。」
「你的儲物袋剩下的符咒威力不夠。」
「大人說話,你就一邊玩去,別傷到了。」
他給的小師妹的愛並不平等,高高在上地逗弄寵物一般,自然也不會理會小師妹的意見。
也難怪,小師妹會選擇大師兄。
小師妹握緊了劍,顫抖著聲線說道:
「有些話我還沒對她說出口。」
「有些被打之仇我還沒有親自報。」
「甚至,還沒有公平競爭共同喜歡的男人。」
「怎麼甘心就這樣結束!」
劍穗在風中飄動,那是一日歷練歸來,我隨手送的禮物,最為廉價卻被珍視著。
隻是時間太久,久到我們都忘了。
她並非一入門就愛上大師兄。
也曾跟在我後面甜甜地喊師姐。
12
「小師妹符咒的威力不夠,那加上我呢。」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觀戰的弟子早已走光。
但有一人負劍而來,走到小師妹身邊:
「雖然我有選擇困難症。」
「但再怎麼說,我的道侶都必須是女的。」
「我沒有任何理由選擇站隊一個糟老頭子。」
「再說了,我身上還有一個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就當做舍命陪君子吧。」
這場大戰一觸即發,我開始疊一層厚厚的防護甲,內心湧現出暖流。
雖然大師兄這個人讓我始終不對勁,也是個無可救藥的渣男,絕非良配,不僅如此,擇偶的範圍甚至還涉嫌性別歧視。
但是事情本就非黑即白,人與人之間又並非隻有簡單的性緣關系。
至少在當下的此時此刻,我還是感激他的。
【還有我還有我,小二無論何時與你同在。】
真心難道真的一無是處嗎?
這個時候,我好像又不能確定了。
「哼!」師父召出鋪天蓋地的電網:「無聊的過家家遊戲。」
這一刻,我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真心或許是有用的。
但他倆確實是一點用都沒有!
「不是,為什麼電網還能自動導航啊!」
「別光劈我啊,也劈一下他們行不行!」
「滋滋滋滋滋。」
「啊——鵝鵝鵝鵝鵝——啊——!」
這種感覺好熟悉,我似乎又要裂開了。
13
鋪天蓋地的電網盡數湧入我的體內。
恍惚間,我好像回到了擋雷劫的時候。
「咔嚓。」有什麼東西裂開了。
下一秒,我如詐屍般彈了起來,體內充滿了無限的力量。
我伸手,朝著虛空一握。
原本如高山般難以跨越的師父,此時如同斷線般的風箏一樣掉了下來。
「怎麼可能,你這是……什麼……怪物。」
是的,我再次裂出了第三個人格。
經常獲得諾貝爾數學獎的弟子都知道,單靈根平均分成三分,便是 0.3333……靈根。
這個無限不循環靈根,代表了無限的可能性。
我贏了。
於是就這樣,我打敗了 BOSS,贏得了最終的勝利,也收獲了兩份寶貴的情誼。
故事似乎迎來了終結,但我卻總有一種打出了普通結局的憋屈感。
因為師父臨S前,說了這麼一句細思極恐的話,令我幾天幾夜沒睡著:
「丫頭,人之將S,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其實,我的電網,壓根就不會拐彎。」
14
距離我打敗師父,繼任相離峰峰主已經有一個月時間了。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宗門大比那會,大師兄說了一句:
「打了小師妹就不能打我了喲。」
明明是慫貨,為什麼有勇氣擋在師父的前面?
師父如果沒有騙我,那麼為何電網會衝我來?
我可還記得,作為避雷針的本命寶劍是大師兄贈我的。
所以,當初的那場雷劫,真的是意外嗎?
我還在相離峰頂中思索。
大師兄就抱著一束花,滿眼深情地自門口的光亮處走進來,想塞給我。
「凌茗,我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其實我愛的一直隻有你一個。」
「那段時間,你扮豬吃老虎,也不能怪我,我隻不過是過於慕強了。」
「但現在我不用再慕強了,因為你就是我的強,我甚至想親昵地稱你為小強。」
愛意是一種難以琢磨的思緒。
即便我早已放棄,但是心髒仍然忍不住為他的表白而跳動著。
然而我卻背過手,問了一句無關緊要的問題:
「大師兄,為什麼嫉妒會是女字旁呢?」
「哈?」
「我當初為了追趕你,苦練了十年就當上了大師姐,你會不會也感覺到壓力呢?」
「是不是都已經嫉妒到恨不得我消失在這個世上,所以再三懇請我參觀你的雷劫?」
「本命寶劍也是特意打造的引雷劍吧。」
「我如願被劈,但很遺憾S不了。」
「於是你便反復看望我,還好,終於確認我成為廢材,再也趕不上你了。」
「你早知道我是個引雷針,於是便放心大膽地在師父面前演一出好戲。」
「但意外的是,我比以前更強了,於是你會怎麼辦呢?」
「嫉妒本就是正常的七情六欲,無需為此感到羞愧,但害人之心不可有。」
大師兄還是一副深情的樣子,說道:
「親愛的,你在說什麼呢。」
「如果我送的寶劍不滿意,你大可直說。」
「但是切莫踐踏我的一片心意。」
確實,這些證據都算不上是實錘。
但問題是,我早上做了一個預知夢。
夢裡,我S了。
在那個未來裡面,大師兄給我的並不是花,而是威力巨大的口令炸彈。
我被引導著,說出了那句口令,然後便在最幸福的時刻,被炸成了齑粉。
那時一道從未聽過的陌生聲音自腦海中響起:
【我已經給你劇透完了。】
【這次,你可不要S了。】
15
其實,要驗證這個夢是真是假,很簡單的。
所以我並沒有接那束花朵,而是微笑著遠離了大師兄,說出了那句口令:
「大師兄,我願意。」
大師兄的瞳孔瞬間放大:「不——」
「嘭!」
花束瞬間炸開,地動山搖之下,熱浪席卷而來。
「大師兄,可真是一個大騙子呢。」
可是此時,他早已變成了不允許描述的模樣,再也無法回應我。
徒留漫天飛舞的花瓣,與稀碎的馬賽克。
在風中飄散, 直到無影無蹤。
【嘻嘻,你是不是很好奇, 這個預知夢從何而來, 到底是誰在劇透呢。】
【再次劇透一下, 答案在番外喲。】
番外 1.
今日, 鑼鼓喧天。
簡蘇這個老狐狸,帶著一批人馬前來拜訪:
「本尊平生最大的夢想,便是一統江湖。」
「我們狐妖一直有一個傳統。」
「那便是男人依靠徵服女人而徵服世界。」
「所以, 當代最強之人, 凌茗,你願意娶我為夫嗎?」
小師妹第一個出場表示反對。
我也很欣慰, 因為如今我確實不能很快地開展一段感情,誰知眼前人是否良配。
如今,小師妹已經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了,竟然已經能洞悉我的想法了。
小師妹卻叉腰說道:「我的心裡咯噔了一下,你是怎麼想的呢,怎麼可以直呼她的名字。」
我:「……這個倒沒所謂。」
「是!」簡蘇居然認同了:「眼前的這位飄渺宗相離峰峰主,飄渺宗大師姐, 飄渺宗大師兄,飄渺宗首席弟子。」
「我有十裡紅妝, 想要吃你軟飯。」
頓了一會,補充道:
「今天我就讓蒼天知道,我不認輸!」
「【鏡」「隻要肯娶我,你想找幾個男人我都不管。」
「哎呀, 別盯著我,羞S了,討厭!」
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尊就這樣捂臉跑遠了。
「咔嚓。」
場面一度十分握草, 我直接裂開了。
跑出來了第五個人格。
奇怪,是不是少了一個。
番外 2.
我在擬訂聘禮名單的時候,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於是開始和小二聊天。
我開始數數:「我是第一人格,然後是暴躁的小二,無限靈氣的小三, 最後是小五, 那麼小四去哪了?」
小二說道:【誰說第一個出來的就是老大, 你這是涉嫌年齡歧視!有沒有一種可能,動不動冒出青春疼痛文學語錄的你就是小四呢。】
【好了,小四找到了,完美。】
這話一聽就是胡說八道。
我扶額:「你這和拆東牆補西牆有什麼區別,退一萬步講, 就算我真的是第四人格,那第一人格,我們的老大又是去哪了。」
小二說道:【或許, 老大的能力是打破次元壁, TA 在某乎平臺最低 0.3 元/天開通了鹽選會員,查看完整內容。所以給我們劇透了後續的危險並留下一個贊呢?】
我一言難盡地從聘禮裡抽出一面鏡子咆哮:
「別以為你編得詳細我就會信你!」
不過,無論如何都好。
宗門大比的新賽季就要開始了,據說有幾個天之驕子想對我發出挑戰。
正好可以測試新成員, 小五的能力。
鏡中人輕啟朱唇,說出了那句話:
【第五人格,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