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嫁給江祁懷的第三年，我懷孕了。
意外發現他紀念初戀女友的的小號，我才知道，他原來有個喜歡十年的白月光。
他在小號上寫：「幸好當時沒跟你在一起，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後來，他初戀女友被家暴，終於離婚。
他在情人節陪她，慶祝她新生。
我難過，生氣。
他初戀女友諷刺我：「我是S過一次的人，不會像你一樣，眼裡隻有爭風吃醋。」
他也指責我：「道歉，你可以不信任我，但你不能羞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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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真的不要他了，他卻又瘋了。
1
江祁懷在浴室洗澡。
我在客廳看電影，很多年前的一部電影——《初戀這件小事》。
我每次看都會掉眼淚，還要把裡面的細節反反復復跟江祁懷念叨。
因為，我也像電影裡的女主暗戀男主那樣，暗戀了江祁懷好多年。
很多人都說，如果江家沒有破產，江祁懷不會與我有任何交集，更別說娶我。
可他不僅娶了我，還對我特別特別好。
會記住我的生理期。
會在情人節、紀念日給我準備禮物。
會在下班路上順手給我買束花。
會看到我哭立馬就過來哄我。
……
就像現在。
他剛洗完澡，帶著湿熱水汽的指腹就這麼捧著我的臉吻過來：「乖乖，怎麼又哭了？」
他總是對我很溫柔。
溫柔到我以為，他應該是喜歡我的。
就像我剛嫁到江家的那年。
江家破產，欠了好多錢。
江祁懷為了合作跟對方點頭哈腰，常常工作到半夜連飯都顧不上吃。
我每次下了班，會精挑細選，用最少的錢做出最豐盛又營養的飯菜，再用保溫桶裝著揣在懷裡，去他公司樓下等他。
那年的雪很大，很冷。
我們窮得連一件兩百塊的羽絨服都舍不得買。
我裹了厚厚兩件毛衣，毛衣底下是棉背心。
保溫桶塞在背心裡。
等了幾個小時，飯菜還是熱的。
江祁懷談完合作，看到我的第一眼，立馬衝過來抱住我：「怎麼還在等我？不冷嗎？」
我衝他傻乎乎地笑：「冷啊，但我總覺得，日子已經很苦了。我不能讓你連口熱乎的飯菜都吃不上。」
江祁懷摟著我，溫熱的呼吸夾雜著滾燙的淚水落在我脖頸間：「對不起。虞虞，嫁給我你受苦了。」
那個時候，我以為他是喜歡我的。
不然他不會娶我。
不然他不會對我愧疚。
但我後來才知道。
愛不是愧疚。
愛是心疼。
就像江祁懷對溫連月。
他愛她，他才舍不得她陪他吃苦。
所以，他在落魄的時候，放棄最愛，娶了我。
2
我喜歡江祁懷好多年，可溫家跟江家是雲泥之別。
更別提，我是溫家最不受寵的女兒。
而溫連月，是我姐姐，一個最具天賦的芭蕾舞演員。
光芒耀眼到，隻要她出現，我就隻能躲在陰影裡。
隻要她存在，所有最好的都理所應當被她擁有。
她注定天生不凡。
而我平庸無能。
所以，所有人都愛她，爸爸、媽媽、弟弟……
當江家破產、負債累累，溫家又不得不履行婚約的時候，自小被丟在鄉下放養長大的我終於被接回。
我以為命運終於饋贈我一次。
我終於用一生運氣換來嫁給喜歡的人。
如今卻得知，原來，江祁懷愛的人也是我姐姐。
怪不得。
他結婚那天小號上發的都是：【娶你妹妹，也算做你的親人，守在你身邊。】
真可笑啊。
那麼愛她。
為什麼不娶她呢？
3
我想起我看到的那條微博賬號。
其中有一張聊天截圖。
好友告訴他。
溫連月要回國了。
溫連月要離婚了。
而江祁懷如今，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負債累累、一分錢要掰成兩分錢用的破產窮小子了。
所以好友問他：【後悔嗎？如果當初娶溫連月的是你，她就不會遇到這麼糟糕的婚姻。】
江祁懷回的是：【不後悔。】
【當初的日子太苦。】
【幸好我沒娶她，我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我不舍得她吃苦。】
那現在呢？
舍不得她吃一點苦的江祁懷，會舍得看她吃苦嗎？
我盯著江祁懷，幾乎是自虐一般觀察他臉上的所有表情：「江祁懷，我姐回國了。」
4
江祁懷的動作果然一僵。
他眼裡的情潮退去。
他松開我，點了根煙：「你因為這個不高興？」
我為什麼要不高興呢？
我從前跟江祁懷說過。
我那個芭蕾舞演員姐姐，所有人都偏愛她。
爸爸媽媽為了供她學芭蕾，把所有資源跟精力都放在她跟弟弟身上。
再分到我這裡的，就很少很少了。
少到幾乎沒有。
為了省錢，他們隻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鄉下放養長大。
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江祁懷跟溫連月是初戀。
如果我知道，我是不會嫁給江祁懷的。
江祁懷彈了彈煙，煙灰落在手背上他都沒察覺。
他跟我說：「你姐姐挺不容易的。」
她不容易。
所以，他幫她打離婚官司嗎？
客廳的燈被按亮。
江祁懷披上外套：「溫虞，我去公司，晚點再回，你自己先睡。」
他走之後，屋子裡沒有一絲人氣。
電影已經結束。
我捂著腹部，蜷縮在沙發上。
我從前，真的，好喜歡江祁懷啊。
5
被獨自放養長大的那些年，有一年暑假，我回過一次溫家。
媽媽在電話裡跟我說，他們培養姐姐不容易，讓我別給他們添麻煩。
那明明也是我的家。
可我做什麼都很局促。
半夜餓了，想吃點東西，會被媽媽怒斥：「那是給你姐姐準備的，你怎麼不經過允許就吃了？這麼貴的東西你也配吃嗎？」
我局促不安。
臉上像是被扇了一巴掌那樣火辣辣地疼。
覺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錯事。
於是為了彌補，我找了份兼職。
加班到很晚，隻能讓爸爸來接。
爸爸來接了。
但他一直在罵我：「你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我要接送你姐跟你弟已經很累了，你隻知道給我們添麻煩嗎？養你有什麼用啊？」
還有弟弟。
他從不承認我是他姐姐。
他說他隻有溫連月那樣的姐姐，沒有我這樣又土又醜、上不得臺面的醜八怪。
我不敢回家。
我一回家，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不自在。
但我又好想被愛啊。
我隻能拼命兼職，拼命賺很多的錢給媽媽。
我興奮地向她證明。
看，我很厲害。
我沒有姐姐漂亮，沒有弟弟討喜。
但我很會賺錢。
結果，媽媽斷了我的生活費。
她說：「反正你現在都能賺錢了，也該是你回報我們了。」
可是，姐姐一條裙子都幾千塊，她給我的生活費每月不過三百。
6
我好想被愛。
我以為，被愛的前提是漂亮、有錢、優秀。
而我醜陋、局促、笨拙。
直到遇到江祁懷。
那天下著大雨，我跑出了溫家。
因為姐姐比賽輸了，我笑了一下。
媽媽打了我一巴掌。
弟弟說我心腸惡毒、幸災樂禍。
爸爸砸了臨時給我搭建的行軍床，讓我滾回鄉下。
我覺得委屈，下雨天跑了出去。
我以為，至少會有人關心我的。
但是沒有。
我沒敢跑遠，偷偷躲在距離溫家不遠的地方看著。
隻要他們一出來找我，我就跳出來，說對不起。
雖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錯在了哪裡。
我根本不知道姐姐比賽輸了。
我甚至都不記得自己當時有沒有笑。
可是，一整晚都沒有人來找我。
我快凍傻了。
回到家才發現家裡人早就睡了。
我推不開門。
沒有人在意我。
我看到弟弟醒了，但他不給我開門。
他說，要讓我長點記性。
我隻能抱著小小的自己蹲在門口。
江祁懷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他手裡提著兩袋熱騰騰的包子。
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下，眉眼驚豔。
他揉著頭發看我，睡眼惺忪：「你是誰？」
我不敢說我也是這家的女兒。
我怕給他們丟臉。
我隻是很難過地把自己往狹小的空間擠了又擠。
江祁懷沒再問，丟給我一份包子，走了。
就是這麼一份包子。
我惦記了好多年。
我承認，不被愛的人，接收到的稍微一點好，都會時刻惦記著要還。
所以後來，江家破產，江祁懷不再高高在上，連姐姐也不待見他。
他是天之驕子，如今零落成泥。
我想了想。
就當是還他那點恩情吧。
於是答應嫁給了他。
嫁給他後，他忙工作，為了還錢，焦慮到吃不下飯。
我想著法子給他做好吃的。
每次吃飯都要守著他吃完。
他終於一點一點好起來。
債務一點一點還清。
事業蒸蒸日上，甚至比從前還要好。
他又成為那個人人豔羨的江祁懷了。
可是，他不要我了。
他喜歡的，自始至終都是我的姐姐。
他根本不是去公司。
他去找溫連月了。
7
江祁懷的微博小號又更新了。
這次是一條純文字動態。
【她跟我說好久不見，她哭的樣子還跟當年一樣。】
【我終於有能力幫她解決掉所有問題，包括她那個垃圾前夫。】
【她問我，還能回到從前嗎。】
動態就更新到這裡。
我幾乎是顫抖著攥著手機。
四肢百骸都在疼。
他是怎麼想的呢？
我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我麻木又固執地看著這條動態。
一直到天亮，我都沒等到江祁懷回家。
我揉著腹部想，關於江祁懷讓我不開心的那些小事，又多了一件。
8
發現江祁懷的小號後，我也開始寫日記了，專門記錄，江祁懷讓我不開心的那些事。
沒辦法。
沒發現他的小號之前，他對我事無巨細地好。
我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愛還是不愛。
或者說。
我這樣缺愛的人，稍微一點好我就滿足了。
所以，即使知道江祁懷有個愛而不得十年的白月光，我也很沒出息地舍不得他。
我用這種辦法告訴自己。
記滿一百件他讓我不開心的事，我就離開他。
第 1 件，他有一個專門記錄初戀女友的賬號。
第 2 件，他的初戀女友是我姐姐。
第 3 件，他給初戀女友打離婚官司。
第 4 件，他為了初戀女友徹夜未歸。
……
第 17 件，他陪她過情人節，還騙我。
9
在日記本寫下這些字的時候，我剛在醫院拿到體檢報告。
真可笑。
我懷孕了，老公在陪初戀女友過情人節。
江祁懷是昨天早上九點回來的。
我本來，想讓他陪我一起去拿體檢報告。
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因為來醫院之前，我就自己測過，兩條槓。
我想告訴他，我和他有寶寶了。
但我聽見，他在跟溫連月打電話。
溫連月說：「祁懷，慶祝我離婚成功，陪我出來過情人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