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時間,扔下一句就走了。
我深知,比起秦婷一家我已失去先機。
唯一一點,是他們不知道我已知曉遺囑的事。
我趕緊去律師所找謝苒幫忙。
我再次仔細查看那份遺囑的復印件,同時開始回憶陳垣父母的事。
陳垣曾經提過,五歲那年雙親突然走了。
他在這裡也沒什麼親戚,全程都是秦婷一家幫忙。
喪事料理完後,他迷迷糊糊在床上睡覺,一群陌生人闖入他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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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幾張紙說他父母欠下了一大筆債務,要用房子抵債。
「我那時太小,都被嚇懵了,幸好秦叔叔聽到聲音,將我帶回了家。」
當時心情低落的陳垣提到這,眼裡才有了些溫度。
「後面的事都是他在幫忙處理,雖然沒了房子,但直到孤兒院來之前,有他們一家收留,我才不至於流浪街頭。
「小時候我們兩家人也很親,爸媽經常要我照顧好妹妹。
「如果他們沒出國就好了,這樣我還有家人。」
妹妹,家人,突然去世,債務……
我在白紙上寫下幾個關鍵詞,思索良久。
「這麼晚了還不睡啊?」
謝苒給我端來了一杯熱牛奶。
「你不也沒睡。」
「我不一樣,我在工作呢。」
謝苒坐在我旁邊,揉了揉太陽穴。
「最近接的都是遺產案,法庭上吵得我腦殼疼。
「你都不知道那些子女的嘴臉,為了一隻雞都要爭半天,我真是服了。
「最絕的你知道是什麼嗎?好不容易等到財產分割完了,警察那邊來人了。」
她一臉無語。
「唯一照顧爸媽的兒子居然是下毒的人,好不容易分好的配額又吵起來了。
「果然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對你好的說不定就是背後放毒箭的那個。」
一言驚醒夢中人。
陳垣說過他的父母身體一向很好,就是離世前一個月才開始各種不舒服。
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
難道陳垣父母的S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下毒的人是秦父秦母?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如果猜測是真的,那他們太可怕了!
我深吸幾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不能亂,必須找到證據。
無論陳垣父母的S是否與秦家有關,但遺囑和贈與合同的事肯定有問題。
第二天,陳垣給我發了一條信息。
「我不會去民政局的,這段時間我們都各自冷靜一下吧。」
陳垣的拒絕在我意料之中。
正好趁著這段緩衝期,讓我有更充足的時間去調查當年的事情。
第二天我一早出發去陳垣小時候住的地方。
到了以後,我終於知道秦家為什麼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回國了。
——刺目的「拆」噴在危樓壁上。
10
幾十年的樓齡,如今還住著的人隻有幾戶。
大部分都是臨時租戶,沒什麼有用的消息。
正當我不抱希望敲開頂樓最後一扇門時,開門的是一位老婆婆。
說明來意後,老婆婆眯著眼看了我許久。
「你是小陳家的孫媳婦?」
我忙不迭點頭。
她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我許久。
「你有什麼證據?」
我愣了一下。
隨後打開手機,翻出我和陳垣的結婚照。
老婆婆仔細看了一會兒,才放心點點頭。
「果然是陳家那小孩,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她面色緩和了許多。
「你怎麼突然來了?」
我略過秦婷一家,隻說收到匿名信,有人告訴我們拆遷款要被別人冒領,讓我們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老婆婆猶豫了一下。
「沒想到當年還有知情人。」
知情人?有戲!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衝口而出。
說了才覺得突兀,不禁有些慌張。
老婆婆沉默了。
正當我以為她什麼都不會說時,她悠悠嘆了一聲。
「造孽啊!小陳一家都是好人,可惜好人不長命。」
「被他那個堂弟害得家破人亡。」
我眉心一跳,「奶奶,你說的堂弟是誰?」
「就是住在他對面姓秦那一家。」
老婆婆搖了搖頭。
「他那堂弟當年為了錢入贅改姓秦,那一家都是見錢眼開的人,我們都不喜歡與他們夫妻來往。」
我大吃一驚。
沒想到秦父居然是陳垣的堂叔!
「奶奶,這個堂弟是不是叫陳建強?」
老婆婆看我一眼,「這個我不知道,但肯定姓陳。」
雖然沒得到肯定答案,但我猜秦父很可能就是陳建強!
不然他們搞假遺囑把房子贈與給陳建強為哪般?
陳垣還把他們當成好心鄰居,真是太諷刺了!
「當年小陳兩口子突然沒了,我本想去看看有什麼幫忙的,卻看到秦家兩口子指使一群兇神惡煞的人闖了進去。」
老婆婆回憶。
「可憐那孩子什麼都不知道就被趕了出來,我當時躲在角落,剛好看到秦家夫妻付錢給那群人。」
我不敢置信。
「你是說,當年陳家根本沒有欠債,這一切都是秦家自導自演?」
我覺得無比荒謬又覺得背後發涼。
如果真是這樣,那秦家真的太可怕,也太沒有人性了!
明明是親侄子,不僅剝奪他唯一的棲身之所,還眼睜睜送他去孤兒院,關鍵是這些年還一直以好鄰居面貌裝好人。
簡直無恥至極!
「老婆婆,你剛才說陳家父母被害S,有什麼證據嗎?」
我心裡十分著急,但又覺得希望渺茫。
畢竟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就算有證據也存不下來。
老婆婆神色復雜看了我一眼,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
「當年我看到姓秦的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但一直沒有找到。
「還聽到說萬一被警察找到就麻煩了。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
說著便關上了門。
我又陷入了謎團中。
秦家找的東西,如無意外就是當年的犯罪證據。
這也是他們把陳垣趕出那套房子的原因。
他們認定了東西就在陳家,不能讓陳垣給發現了。
但他們應該沒有找到。
可問題是他們沒找到,我更加不可能找到。
想到這,我又泄氣了。
好不容易得到線索,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
我站在樓道裡,看著不遠處的學校出神。
大概是在上體育課,一群孩子在玩捉迷藏。
我靈光一閃,想起陳垣說過小時候父母經常和他玩尋寶遊戲。
有好幾個隱秘的地方隻有他和父母知道。
難道秦家要找的東西藏在了那裡?
我不由分說跑到了陳垣的舊居。
早已腐朽的木門昭示這裡荒廢許久。
我直接踹了好幾腳,硬生生踹出一個大洞,彎腰走了進去。
裡面空蕩蕩,毫無生氣。
但依稀能看見舊時生活過的痕跡。
我按照陳垣說的,逐個逐個地方探查。
直到撬開臥室牆角的一塊地磚後,一個鐵盒出現在眼前。
我打開鐵盒,裡面是一封泛黃的信件,還有一盒依稀寫著補品的東西。
我顫抖著手打開信封。
當年的真相終於展露出來。
11
陳垣的父母在離世前曾經去醫院檢查,卻什麼都查不出來。
秦父秦母送來了許多補品,說他們太勞累了,補一補就好。
在此之前,秦家因為股票虧了很多錢,曾經向他們借錢遭拒,導致兩家人關系一度十分緊張。
這次秦家主動上門道歉和關心,陳垣父母以為他們悔改,自然欣然接受。
隻是吃了補品後他們身體卻越來越差。
出事前一晚,陳垣爸爸已經陷入了昏迷。
陳垣媽媽剛打完 120 也開始頭暈眼花。
這時她已經意識到是補品的問題。
為了以防萬一,她強撐著寫下這封信藏了起來。
同時將剩餘的補品放在一起。
信件末尾還提及,當年秦母是做B險行業的。
之前哄她買下一份巨額B險。
當時以為是好心,可現在想來卻是別有用心。
一旦他們S了,秦母就可能打著陳垣的名頭代領B險費,用來償還欠債。
後面的字跡越來越潦草,顯然她的意識開始模糊不清。
我將信件收好,心卻砰砰跳個不停。
陳垣的父母原來真的是被秦家害S的!
秦家想找的就是剩餘的這盒補品,這盒S人證據!
估計當年陳垣的媽媽剛把東西藏好不久,沒等到 120 來就跟他爸爸一樣毒發身亡。
我小心將鐵盒重新蓋上。
物證有了,但陳垣父母去世多年,加上當年喪禮也是秦家操持,肯定是匆忙下葬,不會有屍檢。
單憑手上這些證據,我擔心還不能立案。
唯有從別的地方打開突破口,才能將他們一家繩之於法。
我帶著證據回去想了好幾天,終於想到一個請君入瓮的辦法。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聯系我的陳垣來電了。
「小敏,你趕緊去銀行把房產證取出來。」
我微微一愣。
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秦家父母居然哄得他拿房產證了。
隻不過我很好奇,他們用的是什麼理由?
要我們的房產證又有何所圖?
我問:「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他的聲音很焦急。
「婷婷不是失蹤,她是被綁架了!」
12
「綁匪說要三百萬現金,他說不能報警,否則會立刻撕票。
「我手頭上沒有那麼多現金,隻有把房賣了才能湊齊贖金。」
陳垣一邊說,電話那邊一邊傳來秦家父母哭泣的聲音。
「小敏,我知道賣房這件事對你不公平,但你相信我,等把婷婷救出來後,我一定會努力賺錢,把房子再買回來的。
「我保證隻寫你一個人名字,好嗎?」
綁架?
我差點笑出聲。
沒想到他們為達目的,居然連這麼荒謬的借口都說得出來。
也就陳垣還相信他們的話。
秦家父母明知道我見過秦婷,可還是依舊出此下策,顯然拆遷辦那邊等不及了。
不過,房屋贈與需要的是贈與人的房產證明,他們拿陳垣的房產證有什麼用?
我思忖片刻,決定將計就計,好好把握他們主動送上來的機會。
「我們真的不能失去婷婷啊!」
秦母在電話那頭誇張地大哭,「陳垣,萬一婷婷不在,你叫我們怎麼活呀!」
陳垣悲痛的聲音再度傳來。
「秦媽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婷婷出事的!」
秦母很明顯在利用陳垣刺激我。
讓我歇斯底裡,哪怕說出見過秦婷的話,陳垣也會誤認為我在爭風吃醋詆毀她。
不過她打錯算盤了。
我對陳垣的愛,早在他一而再再而三背棄我後便不復存在。
「事到如今我知道無論跟你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既然如此,還是那句話,離婚吧。
「明天就去民政局,一手離婚證一手房產證。」
陳垣沒想到我對離婚這件事這麼執著。
過了好一會兒才語氣沉重地問道:
「你一定要這樣嗎?」
我肯定地回答:「既然恩情在你心中重於小家,我一定成全你。」
隻是,在你得知真相後,不知你是否會後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陳垣沉默片刻,最終還是回了句:「好。」
在他答應的那一刻,我發現內心居然很平靜。
或許是哀莫大於心S吧。
又或者是早就預料到這個結局,隻想壞人早日得到報應。
我讓謝苒撥通了秦婷的電話。
13
想起上次秦婷對她父母的態度,上梁不正下梁歪,利益至上的家庭往往大難臨頭各自飛。
我讓謝苒告訴秦婷,說可以接她的案子,但是需要高分成。
像她這樣的人,如果律師沒所圖,她反而會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