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心中不齒，臉上卻還是帶著微微笑容，多年的打工人生涯早就練就了一張刀槍不入的假笑臉。
財務還想對我說點什麼，剛好大老板來了，她立馬花枝招展地迎了上去。
老板的臉色如常，但周身氣息有點低，財務還眼色地在旁邊邀功，老板沒理她。
「老板，這年會辦得可好了，大家都猛猛拍照！」
徑直往裡走，等看清楚了內場的布置，腳步一頓，身形一僵，眾人紛紛看著他，老板很快調整好自己，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微笑，舉起左手和大家打招呼。
如果不是右手一隻手在拳頭握緊，我還真的以為他有顆強心髒。
一進場，大家給予老Ṭűₛ板熱烈的掌聲。
讓老板的臉色終於有所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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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老板就座，年會就正式開啟了。
主持人還是上一年主持年會的俊男靚女。
......
「接下來，讓我們開啟這個精彩紛呈的年會吧。
「請大家欣賞節目——龍鼓。」
本以為是大氣蓬勃的開場。
接著是五位剛畢業樣子的小姐姐上場，等她們在場上站好位置了。
音樂都響起了，卻還沒有人把搬鼓上去。
有好事的都忍不住半站起身子探頭看著場邊。
隻見五位小姐姐把身後的小鼓往身前一拉，直接用小軍鼓開場了。
這不是小學儀仗隊升旗或者搞活動用的嗎？
「撲哧！」
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又快速地用手捂住嘴巴。
小軍鼓的音量連嘲笑聲都沒遮蓋住。
5
老板的臉色已經僵了，雙手都握緊了拳頭。
開場舞結束後，主持人都沒回過神來，還是旁人小聲提醒，拉回思維，就是讀主持稿沒之前流利順暢了。
下一個節目是領導發言。
老板從座位上臺，不小心被踉跄了一下，他可能從沒走過那麼矮的舞臺。
主持人連忙上前穩住他的身形。
他拿起麥克風，正準備開始畫今年的大餅。
「非常感謝大家的到來，今年我司感謝各位客戶的合作，員工的辛勤，才令我們公司非常的——嘿，這什麼東西呀！」
原本粘在舞臺背後的簾布突然掉了下來，直接蓋在了領導頭上。
主持和財務第一時間衝上舞臺想幫老板扯下來，隻是這窗簾布不知道多久沒清洗，背後滿滿的灰塵。
「咳咳咳——老——板，咳——咳咳，我來——」
兩人一拉漫天灰塵，被嗆得眼睛看不清，還瘋狂咳嗽。
「快點——」老板的聲音震怒，財務也顧不了那麼多，直接用力一扯。
老板被一扯解救了出來，整個人落湯雞一般，頭發耷拉，禮服髒亂，臉上也是東黑一塊西黑一塊。
老板還沒從被砸中回神過來，就看到其他的簾布像多米諾，開了個頭，從舞臺中央蜿蜒到兩邊，全部一起掉下來。
有客戶驚訝：「這是什麼特別環節嗎？我第一次見。打水漂倒嗎？」
老板氣得直接從臺上轉身離開，財務原本愣在原地，看老板離開，她快速地跟了上去。
留下臺上一片狼藉。
我給另外一個女主持人打了個眼色，多虧上一年有配合。
女主持人心領神會，馬上上臺救場，我趕緊讓酒店上菜。
轉移大家的注意力，隻是剛發生的事情已經有不少人錄像了，大家都紛紛拿起手機快速地分享八卦。
一群大姨聽到指令後開始端著盤子上菜。
有些菜葉子長得太長，甚至都落不盡盤子在空中飛舞著，直接一甩就落在紅毯上。
大姨們不在乎地一撿，直接放進胸前圍裙裡面，又拿起一塊黑不溜秋的布，隨意一擦，大拇指直接泡在盤子裡就給眾人上菜了。
就差蚊子跑來祝賀了。
大家簡直沒有放下手機的機會。
又把服務上菜拍了一波。
一道一道菜色隨著「好服務」擺上桌子。
烤乳豬？梅菜扣肉？
這些菜色越看越熟悉，就是鄉下結婚的流水宴嗎？
耳邊開始傳來嫌棄的吐槽。
「Ṭû⁹這什麼東西呀！」
「這公司要破產了嗎？」
「是不是我們還得隨個份子錢。」
我看了眼桌上的菜色
白白的豬油直接漂在上面，不知道擺放了多久。
蔬菜青黃不接的，基圍蝦缺頭短尾，魚還翻著白眼——
有人用筷子撩了幾下菜，從中還找到了一根頭發。
「嘔——」
老板那桌，領導們手都沒碰過桌子。
銷售同事們不斷地在各桌鞠著腰，賠著笑臉，討好著，臉都笑僵了。
現場的氛圍冷淡到不行。
主持人連忙把抽獎的環節提了上來。
這是大家最期待的環節。
臺下的氛圍終於有些活躍。
我們公司的年會禮品在行業內出了名地是高質量，高價值，隨意的一份都等於普通公司的打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更別提還有各種現金大獎。
主持人見臺下有所活躍，主持的音量也開始高漲起來。
「今晚我們的獎品分別有——有——」 聲音由高到低，越來越小。
旁邊的女主持人看他不對勁，連忙查看主持稿，臉色一變。
男主持人求救的眼神望了望臺下的我，我一頭霧水。
今年的獎品可是採購部和財務決定的，但是以採購部多年來的經驗，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
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讀：「五等獎——充電寶一個，四等獎——保溫杯一個，三等獎——電風扇一個，二等獎——獎金 500 元。一等獎——獎金 888 元。」
主持人讀完，全場一片靜默。
「還說什麼大公司，年會的獎品連我們這種小公司都不如。」不知道哪個人忍不住吐槽道。
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奈何現場太安靜了。
全場人都聽到了，剛整理好自己的老板一回到座位就聽到這句話，臉直接黑了。
我都感到臉上一陣熱意，一所大公司，也太拿不出手了吧。
心中失望極了。
就在這時，在外面接了個電話的歐文總監氣衝衝地大步走了回來，頭一回看到他如此失態。
衝著老板和銷售總監直接扔下一句話：「我們的合作終止。」
頭也不回地直接離開年會。
後面還有個女的追著出來，拉起財務的手看向離開的總監背影，激動地說道：「媽，我就要剛剛那個男的當我的老公，隻有他那樣子的男的才配得上我。」
6
老板和大家被突如其來的發言嚇到了。
那個女的不依不饒地扯著財務走，財務都差點被她扯倒：「你快點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我馬上就要聯系他。」
財務拍了拍那個女的手，安撫道：「好好好，等我工作結束了就馬上給你安排。」
銷售總已經人在地上，魂在天上。
「賠錢，趕緊賠錢！說的什麼上市大企業的年會，辦得還沒我老家的流水席好，分明就是詐騙！」
幾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小老板圍著財務吵了起來。
「我們可是花了ṱų⁾錢買門票進來的，但是這環境這菜色，別說 5000 元了，連 500 元都不值！」
小老板們以為可以見見世面，或者認識幾個大老板，搭橋一下，誰知道人家鳥都不鳥他們，吃也沒吃飽。
推嚷著要財務退錢給他們。
爭吵聲、咒罵聲、嘲笑聲，充斥著整個會場。
不知道是誰沒站穩，一手扯住桌布借力，卻不想本來就是塑料的一次性桌布，哪裡能承受什麼力度。
整張桌子都被拉扯下來。
「噼裡啪啦！」
陶瓷湯水飛灑得到處都是。
老板被眼前的情況氣得說不出話來，直接甩手走人了，全然不顧這年會的S活。
銷售總也是在歐文集團總監離開的第一時間馬上跟著出去。
採購經理也不知道和誰打著電話，著急地在溝通著什麼。
其他的人看舉辦方都走了，也紛紛打招呼提前離開了。
隻留下一些愛看熱鬧的，還待著不走。
隻有財務還在挽留著大家，大喊道：「年會還沒結束了。你們也太沒有禮貌了。大家都去哪裡呀？快回來呀。」
當天的年會，立馬就被人吐槽到網上去。
#最奇葩年會
#年會不能停，八卦不能少
西裝革履的老板們第一次因為非金融消息登上熱搜。
網友戲稱「純天然無機ţù⁺最奇葩版本年會」。
公關部立馬進行危機公關，卻發現找來的攝影師是野雞攝影。
整場的圖片不是失焦就是模糊，僅剩幾張的高清圖清楚拍攝到菜色的豬油渣，破洞的桌布，灰蒙蒙的簾布。
簡直就是火上加油。
公司的形象一夜一落千丈。
J 酒店總監，當晚刷到熱搜後，立馬給我來電。
問我是不是被惡意抹黑。
我跟她說網上拍的是冰山一角，現實看到的要更加奇葩。
哈哈哈哈，她很遺憾自己這次沒來參加，錯過了年度大戲。
第二日，剛回到公司。
總裁辦公室裡就傳來財務哭訴的聲音。
自己辛辛苦苦舉辦的年會，大家居然都不捧場。
還被網友在網上抹黑。
要求老板為她主持公道。
「閉嘴！」老板怒吼道。
「哇——」財務哭得更加大聲。
「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好事？」
全辦公室的人都盯著她，她還毫無悔意地哭喊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公司好。
「說不定就是那個總監自己小氣，因為一點小事就很生氣。」
銷售總監終於忍不住她的奇葩發言：「什麼小事令人家那麼生氣，人家可是我們的大財主，人家就沒有小事，都是大事。」
能讓對方直接中止合作的，絕對不是什麼小事。
7
財務心虛地咽了咽口水。
開口解釋道：「不就是安排錯了他的桌位嗎？」
「昨天那個女孩子又怎麼回事？」銷售總監完全不相信她的說辭，繼續追問道。
「完全就是個誤會，昨天那個女孩子就是我們邀請過來的表演者之一。」財務也知道歐文集團是我們公司的大客戶，一旦得罪他們，老板也肯定不會放過她。
看財務狡辯，銷售總監還想質問她。
採購經理卻忍不住插進來開口：「年會的獎品根本不是我們供應商提供的獎品。供應商提供的獎品呢？」
供應商慣例借公司年會好好地宣傳一波，於是低價給我們公司提供了一批獎品。
可昨天來參加年會的供應商工作人員，卻發現年會的獎品壓根不是他們公司所提供的，立馬找上了採購經理。
採購經理明明在年會前就把獎品移交給財務了，到頭來卻完全不一樣。
銷售總和採購經理SS地盯著財務，想把她直接盯出個洞來。
兩人還沒得到財務答復。
一位銷售部的同事急忙忙地衝進辦公室，大聲匯報道，已經有好幾個重要客戶都打電話來終止跟我們公司的協議。
採購部也有個同事跑了過來，大批量供應商都打電話來取消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