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此時此刻,正如彼時彼刻。
我抱著收音機泣不成聲,我,從未被放棄。
能放棄自己的隻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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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小咪。」我抹幹眼淚,下定了決心:「媽媽想了一下,小貓咪還是不要吃太甜的。」
我簡單收拾了一下必需的物資,說是物資,我現在其實已經彈盡糧絕。
隻有一身破爛的冬裝,背了幾個工具和幾塊巧克力,一小瓶雪煮的水。
羽絨服內裡被我縫了個巨大的口袋,剛好小咪能躲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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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不是太重就是沒什麼用,我看著那個嗩吶猶豫了片刻,還是在本就壓縮的空間裡擠出了一個小地方,把嗩吶硬塞了進去。
與其在這裡等S,我還不如出去看看,說不定能搏一線生機。
我要和外面此刻正在努力的同胞們勝利會師!
正當我準備去蠻力砸開快遞站的門時。
突然一聲巨響。
我先是欣喜若狂:終於有人來救我了嗎!
但是那個人的說話聲卻止住了我想衝出去的步伐。
「哥,咱們S了那麼多人,以後會不會找我們算賬啊。」
我心猛的一沉。
在災難中多的是互幫互助的人,但是也有很多趁機S人打劫的畜生。並不是每個人都是同胞。
「都末日了,誰還管你S幾個人。」
「我們搶的那些物資,再加上這個快遞站裡的東西,一定能在末日幹一番大事業。」
「到時候在這裡建立安全區,我們就是土皇帝,我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嘿嘿,到時候什麼美女錢財都得乖乖送到我們面前。」
我縮在休息室裡放輕了呼吸,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
不妙,他們有兩個人,而且都是養精蓄銳來的,正面對上我隻有S路一條。
「臥槽!這裡的快遞怎麼都沒了!」
「該S是不是那個快遞老板都搬走了!」
他們似乎是見到被我搬空的貨架,一陣汙言穢語的咒罵之後,其中一人說:「看來這裡沒什麼了,我們去找下一個吧。」
我心下一松,等他們走遠我再悄悄走出去就好。
緊張地等著他們離開,他們似乎心有不甘似的,在快遞垃圾中來回踱步。
我被那一下近一下遠的腳步聲折磨的心高高懸起。
突然腳步聲消失了。
我沒有感覺慶幸,一種強烈的危機感突如其來。
懷中小咪的毛根根豎起。
我餘光掃到被我丟在角落的辣椒粉,群友怎麼說來著。
那段話此刻前所未有地清晰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但是飄到眼睛裡會超痛哈哈哈哈。」
幾乎是在那個男人大聲說話的瞬間,他推開了門。
「哥!這裡還有一個小房間!說不定有東西!」
我手疾眼快抓起一大把辣椒粉猛的撒向他的臉,小咪幾乎是同一時間從我懷中竄出,狠狠在他的眼睛上撓了幾下,彈射進某個角落裡。
被這一下突然襲擊,那個男人慘叫地捂住眼睛在地上打滾。
另一個禿頭男人被這變故驚的愣住了一下,看清我隻是一個瘦弱的女生後,他驚怒交加提刀朝我衝過來。
我反應不及,隻能用工兵鏟SS抵住了他砍過來的刀,雖然危險下會爆發潛力。
但我終究力氣不剩多少,被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鋒利的刀一寸寸朝我逼近。
眼見前一個男人摸索著站起來,嘗試睜開眼睛。
兩個人我就完全不是對手了。
難道我真要S在這裡了!
我好不甘心,明明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走出去的。
一道五彩繽紛的影子從我眼前快速閃過,鋒利的爪子快速撓向他脆弱的脖頸。
是小咪!
趁著禿頭吃痛,手下力氣松了一瞬間,我趁機蹬翻了他,他手中的刀飛出去老遠。
前一個男人卻已經撿起了痛極時丟下的菜刀,胡亂揮舞著朝我砍來。
千鈞一發之際我猛地撲在禿頭身上,一個側身翻滾,那把刀不偏不倚正砍在禿頭锃亮的後腦勺上。
男人下手力氣極重,那刀卡在頭骨竟一時半會抽不出來。
我膝蓋用力頂開禿頭的屍體。
趁男人還在拔刀又視線不清之時,快速抡起工兵鏟,結結實實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男人眼睛睜大了一瞬,鮮紅的血液緩緩流下,他整個人軟倒在禿頭的屍體旁。
因為用力過猛,我手陣陣發麻,直到看到他暈S過去,我才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呼吸。
口腔內都是血液腥甜的味道。
小咪不知道從哪走出來,輕輕舔了一下我的手,我的心奇異平靜下來了。
我把她如獅子王一樣高高舉起:「小咪!你太了不起了!」
「你真是媽媽的驕傲!」
小咪嫌棄地用軟墊抵在我臉頰上,我才放棄了給她一番惡狠狠的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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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刮了一番他們二人的行李,竟然有大瓶的礦泉水和壓縮餅幹。
還有很多沾滿血跡的財物,不知道他們S了多少人,真是S有餘辜。
我隻拿走了食物,狠狠吃了一頓補充體力,又背上了我的行李。
門外的積雪竟然已經快到我胸口處。
這兩人一路挖過來,剛好給我留出一條窄窄的雪中走廊。
我面色肅然地盯著外面的世界,這一路我可能會遇到遠勝於餓S的危險,但我絕不回頭。
我在羽絨服外又套了兩層雨衣,還好是大號的,能完整把我包裹住。
風雪早已停了,但是溫度還是極低,一路穿行而過,我隻覺得渾身都被密密麻麻的細針扎著,痛入骨髓。
面上戴著口罩都感覺臉已經僵硬成一塊石頭。
我不敢停下,在這種環境中一旦停下我恐怕會再也站不起來。
拖著麻木的腳一步步挪動,眼前一片恍惚,突然出現一隻僵硬的胳膊,我都遲鈍的忘記避開。
我被狠狠絆倒在地,下意識護住胸前的小貓。
小咪微弱叫了一聲,似乎也快被凍暈了。
我狠咬著嘴唇,溫熱的鮮血讓我頭腦暫時清醒了一下。
隔著厚厚的手套,那雪仿佛無孔不入一樣把的手狠狠粘黏在雪地裡。
我不能S在這裡,我S都要S人堆裡。我的腦子開始隻剩下這句話。
艱難爬起來後,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胳膊,手上緊握著一把電工鉗,我咬牙用工兵鏟把他身上的雪鏟開。
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年男人,已經凍得渾身青白,半點呼吸也無,睫毛上凝著一層化不開的霜雪,身上是灰撲撲的工裝,胸口上有個國家電網的標識。
我的眼睛倏地發熱,無比鄭重朝這個英雄鞠了一躬。
我在花花綠綠的縫合衣服裡剪下小小的一個完整的小雛菊, 輕輕放到了他僵硬的手下, 然後繼續踏上了我的徵途。
「小咪, 媽媽一定會帶你回家。」
16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 從快遞站回小區的路, 我從來沒有覺得這麼漫長過。
餅幹快吃完了, 水也快喝完了。
我隻是在依靠本能行走。
突然我一腳踩空,我茫然四顧,腳下出現了一條坦途,不用再跋涉雪地前行。
這裡一定有人!
我激動爬起來, 發現不遠處躺了個人, 生S不知。
我快步走上前,竟然是菜鳥驛站的老板, 我摸了一下他的脈搏。
長舒一口氣:呼,還好, 還活著。
這一路我已經見了太多的S亡,實在不想再看到人S去了。
我費力託起他一步步走著。
就在力氣快要耗盡之時,看到了一大群綠色的人朝我湧了過來。
終於到家了……
強撐已久的精神終於可以放松下來, 我眼前一黑, 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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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陣溫暖的睡夢中,我感覺臉上有湿湿刺刺的東西在舔來舔去。
我閉著眼睛, 迷迷糊糊說:「小咪,不可以吃媽媽哦。」
「撲哧!」一聲清脆的笑聲在我耳邊響起。
我費力睜開眼睛, 一個陌生漂亮的女孩正坐在我床邊。
她指了指一臉無語的三花:「人家天天來幫你清潔, 你還以為她要吃你呢。」
我還活著?
而且這溫暖的床鋪是真實存在的嗎?
緩了許久後,劫後餘生的後怕讓我號啕大哭起來。
那女孩有些慌張:「哎呀, 得救是喜事啊, 你哭什麼?」
小咪一臉拿我沒辦法的樣子,用軟墊拍了拍我的臉:「喵。」
我哭了半天, 抽抽噎噎問女孩:「你是誰?」
她眉頭一挑:「你是菜鳥驛站那個姐妹嗎?」
「嗯, 你怎麼知道的?」
她笑著指了指我的行李,嗩吶從背包裡插了出來:「那是我定制的嗩吶, 化成灰我都認得。」
我意識到她就是那個要聽嗩吶的女孩, 開心的喊起來:「你沒S!」
她哈哈大笑:「快S的時候被救啦!」
我有些羞赧:「那你聽到我吹的嗩吶了嗎?」
「當然聽到了!」
我更加不好意思了:「你…你覺得好聽嗎?」
「超難聽。」
我默默流下眼淚:「啊?這也太直白了吧,這種時候不應該說那是你聽過最好聽的嗩吶了嗎?」
「哈哈哈咱們都活下來了, 就不整這生離S別的矯情了好吧。」
我癟了下嘴:「好吧。」
說的也是哦,我們活下來了。
2
「(我」她拿起嗩吶,朝我眨眨眼:「讓你聽聽什麼叫好聽的。」
樂聲活潑喜氣洋洋,讓人聽著有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歡樂中又有種得之不易的酸楚。
一曲畢,她輕輕敲了一下我的頭:「這麼高興的曲子你怎麼都聽哭了?」
我喃喃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這個曲子叫什麼名字?」
她目光看向更遠的窗外, 有些憂傷地說:「新生, 我給它命名《新生》。」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那裡有很多人在鏟雪,像螞蟻一樣一人一背簍地運著雪, 隊伍綿綿不斷。
我們這個民族一向是這樣, 從苦難中孕育著新生的希望。
「真好的名字啊。」我低聲感嘆, 有陽光輕輕灑在我病床上,小咪漂亮的毛發閃閃發光。
我們會在末日中迎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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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恢復之後就積極投入了重建工作中。
遇到了同在當志願者的菜鳥驛站老板。
一米八的漢子抱著我的腿嚎啕大哭,我才知道他怕我S那裡, 冒險打算去救我。
結果半路自己暈了,反被我救了。
我無語看天:「救的很好,下次別救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