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則皺眉凝望著她。
唐霖走過來問我：「校門口嗎？」
我點點頭。
「順路，不如一道走？」
剛到校門口，我就看到了周慕。
宋菀菀正伏在他身上嚶嚶哭泣，看到我，周慕趕緊把宋菀菀往車裡塞。
待看清我身邊的人是唐霖，他臉色頓時變了。
「唐霖？你在這幹什麼？」
周慕語氣不善，而唐霖無所謂地聳聳肩：「沈瑤今天被宋菀菀害慘了，我送她回家。」
我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而周慕連連冷笑，一拳已經招呼了上來。
兩人扭打在一起，嚇得宋菀菀也來拉架。
周慕自然不會拉扯進宋菀菀，何況他也不過是做做樣子。
「沈瑤你個婊子，我他媽還真是看錯你了！」
他憤憤扔下這句話，唐霖又要動手。
我攔住唐霖，扔給周慕一張紙。
Advertisement
冷冷地諷刺：「得了癌症還不忘懷孕生孩子給你傳宗接代，你們的愛情還真是偉大。」
「周慕，你都和宋菀菀滾上床了，怎麼好意思汙蔑我？」
周慕看著手裡的紙，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那是宋菀菀的，孕檢報告單。
13
我最終還是上了唐霖的車。
「去哪兒？」
我剛掛斷蘇蘇的電話，隨口開玩笑：「去最近的酒店吧。」
「周慕都那麼罵你了，你可不得假戲真做！」
微信裡，蘇蘇憤憤不平的聲音夾雜著電流音劃出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忙糾正過來：「送我回家就好。」
車子慢慢停下來，唐霖在等紅燈。
「沈Ṫų₂瑤。」他忽然開口。
「我其實，從沒當這是假戲。」
二，一。
綠燈驀地亮起，原本堵塞的車流次第駛入。
十字路口一片通途。
我側頭看向唐霖。
不知不覺間，我竟坐在了他的副駕駛位上。
他側臉很優越，專心看著前方，似乎注意到我的視線，他苦笑了一下。
「別看我。」
「很容易分心。」
我依言坐直身體，手卻在微微顫抖。
「唐霖。」
「嗯？」
下車前，我叫了他的名字。
「你，再想想吧。」
我飛快關上車門。
14
扔出孕檢報告單之後，周慕明顯消停了。
我不想再管他的事情，而是專心準備工作交接。
小昭中考結束，雖然考上了一中，但隻能被分到普通班。
我媽頗覺得惋惜，希望他能進更好的班級。
他倒是沒什麼落差感，反倒是舍不得我走。
直到我再三保證每兩周都會回來看他，他才勉強高興起來。
四處無人時，小昭掏出手機，翻出一張高糊照片。
「姐，這個人你認識嗎？」
我一眼看出，那是唐霖。
「不認識，你問他幹什麼？」
我假裝平靜地問。
「啊？」小昭卻好像有些失望：「你訂婚那天，周慕先跑了出去，這個男的來找我遞給我一包紙巾，讓我去安慰你。」
「我還以為這是你的哪個暗戀者呢，沒勁！」
小昭的話如石子入水，終究蕩起一層漣漪。
但Ŧû²我目前更重要的，是做工作交接。
母親終究是不滿意我的調動，哭鬧著說我不著家。
但更多的人，還是支持我的。
父親沒有表態，小昭卻拿出了自己的壓歲錢要給我。
我當然沒收，心裡卻感動得一塌糊塗。
「姐，其實這錢不都是我的，還有一大部分是咱爸咱媽給的。」
小昭偷偷告訴我。
我心裡又燙又疼，最終還是收下了那沓紙幣。
一切都似乎向好的方向發展。
閨蜜蘇蘇不時來和我分享八卦。
當初她費盡心思打聽宋菀菀的就診記錄，卻一直無果。
她以為宋菀菀沒在本市看診，十分沮喪。
這時候卻無意間發現了宋菀菀的孕檢報告。
按時間來算，這個孩子就是在我訂婚宴那兩天懷上的。
蘇蘇替我憤憤不平：「好個周慕，前腳你們訂婚，後腳他就去睡了別人。」
「賤人！不要臉！」
我問蘇蘇要了孕檢報告的復印件，給了周慕狠狠一擊。
難怪宋菀菀當時一改往日作風，直接來我們學校挑釁。
「她大概是想直接把你名聲搞臭，她好母憑子貴上位。」
對了，宋菀菀也沒有什麼癌症。
那份診斷書，也是她偽造的。
難怪蘇蘇一直查不到就診記錄。
既然孩子真相大白了，宋菀菀自然是想母憑子貴嫁進周家。
但她不知道，周媽媽何許人也。
周媽媽嚴令禁止她上門，周慕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宋菀菀滿不在乎，反正她肚子裡有孩子，周家不認她，卻不能不認孩子。
這時候周媽媽給了兩個選擇。
要麼打掉孩子辦婚禮，要麼連著周慕一塊掃地出門。
這下周慕也急了。
他是喜歡宋菀菀，卻也沒想著把自己也搭進去。
他的工作全靠父親安排，離開țû⁻家裡無異於死路一條。
15
我辦好離職手續的時候，周慕和宋菀菀已經鬧到了以死相逼這一步。
宋菀菀撺掇周慕，周家隻這一個兒子，絕對不能放棄他。
周慕當著父母的面要跳樓，終於換來他如願的婚姻。
隻是經此一事，周家父母也元氣大傷，周爸爸甚至提前退休。
而周媽媽來約我見面。
咖啡店裡，她整個人似是老了十歲。
我點了她最喜歡的口味，她用勺子攪拌著，卻絲毫沒有想喝的意思。
「瑤瑤……」她欲言又止。
我貼心地遞過去小吃：「您是我尊敬的長輩，您有什麼想說的，我一定聽著。」
然而她隻是搖頭。
我也聽過她和宋菀菀的婆媳大戰，周媽媽在知道宋菀菀懷孕後，直接殺到了她住的酒店裡。
當著一眾工作人員的面把報告單摔在宋菀菀臉上，當場怒罵一頓。
要不是後面周慕及時趕來，隻怕會鬧得更大。
她用心良苦，這麼做無非是一早表明態度，她不認宋菀菀這個兒媳婦。
可鬧到現在，還是要娶宋菀菀過門，不知道她心裡該多難受。
我笑笑：「是我和周慕沒緣分……」
「不。」她卻在這時候忽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我一早覺得，你其實早就料到了，對吧？」
我一時語塞。
但周媽媽卻慈祥地笑笑：「沒關系，周慕那小子不是東西，你及時止損，也挺好。」
周媽媽說他們已經修改了遺囑，周慕將來不會獲得太多財產，他們的積蓄，將捐給福利院。
我不知道她告訴我這些是不是為了安慰我，但我隻能沉默地聽著。
她又問：「我聽說你和小霖？」
我忙要否認，她已經握住了我的手，笑容慈祥溫暖：「沒關系，小霖是我看著長大的，蠻好的一個小伙子，你們要是真有緣分，別忘了請我喝杯喜酒就成。」
我隻能苦笑著認下。
送走周媽媽，我開車準備離開。
其實周媽媽的話沒有錯。
訂婚宴上的那個包裹，本就是我讓人送過去的。
16
訂婚之前，我就發現了周慕的不對勁。
他的瀏覽器開了無痕，所有平臺上的瀏覽記錄也刪的一絲不剩。
ŧúₑ都說女生的第六感是福爾摩斯，我對此深信不疑。
但我越想找些蛛絲馬跡，就越找不到。
我甚至懷疑自己這是婚前焦慮。
直到某天我點開抖音，在一條短視頻下面看到了周慕的留言。
那條視頻很短，文案是，你曾深深地愛過一個人嗎？
周慕的留言, 被頂到了熱度第一。
「高三的題海刷過了，高考也一起經歷過了，大學四年的異地戀咬著牙挺過來，研究生無論如何也考到了一起。我們相戀七年, 七年裡不知道吵過多少次架, 分過多少次手，所以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她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隻知道他有一個前女友，是宋菀菀。
他的留言時間，是前一天。
而前一天, 我們還在一起商量明天訂婚宴的布置。
他的留言下，無數人勸他再去找那個女孩，再去勇敢地愛一次。
「兄弟聽我的，唯其如此，才不負青春。」
我看著每一條留言，快要被文字淹沒。
那我的青春呢？我的愛情呢？
我茫然, 在情緒的海洋裡找不到出口。
直到門鈴被摁響。
是宋菀菀的包裹送到了。
這所房子是周慕大學畢業後就買的，看到寄件人名字的一瞬間, 我隻覺得渾身血液冰涼。
那一瞬間我甚至不可控的思維發散。
這套房子是周慕大學畢業後就買的, 當時他和宋菀菀還保持著戀人關系。
那是不是意味著，她來過這裡，甚至他們在這裡的某個地方相擁而眠？
我隻覺得惡心, 忍不住彎下腰要吐。
快遞小哥都被我嚇到了：「女士，女士你怎麼了？」
「我沒事。」我極力按捺住胸中激烈的情緒。
「麻煩你，明天把這個包裹送到這個地址, 運費我來出。」
周慕跑出宴會廳的那一刻, 我隻覺得諷刺。
看吧沈瑤，這下你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但我並不後悔。
17
離開的那天, 唐霖來找我。
我想起那條被推薦到我首頁的視頻, 還有小昭的話, 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你有沒有點贊過這條視頻？」
我本以為他會否認，但唐霖幹脆果斷。
「對，是我點贊的。」
「其實我本想直接截圖給你，但我沒有那麼做。」
「我創業之初，周慕和他父母給了我很多幫助，他媽媽對我很好, 又那麼喜歡你，我不能那麼做。」
「我隻能是賭一把，賭大數據會站在我這一邊。」
我笑了笑：「謝謝你。」
「所以，還是要走嗎？」他側臉看著我, 微微一笑。
「要走。」我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看著他黯下去的眼神，莞爾一笑：「有緣再會。」
有緣再會吧，唐霖。
看我們的緣分, 有沒有你想的那麼深。
列車漸漸開始提速，路旁的景物飛速前進。
前面，就是新的天地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