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接著，我以忙著做飯為由，關閉了直播。
接著用小號點開了陳莉莉的直播間。
果然已經有人來告訴她我打算做西餐的事情了。
沒想到她看到彈幕，眼睛一轉，居然哭了起來。
「沒想到林清姐還是不能接受我們農村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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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是農村人，哪裡會吃西餐，連刀叉都不會用！
「而且他們完全不能接受半生不熟的肉，怎麼吃牛排？」
一旁的張桂花臉色有些古怪，想說什麼，但和陳莉莉對視一眼，還是勉強配合了她。
「嗯，對，我沒吃過西餐。
「牛排那血刺呼啦的東西，我肯定不能吃的。
「還要用什麼刀叉，咱們中國的筷子不好嗎？真是崇洋媚外！」
張桂花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僵硬極了。
上輩子我見到張桂花的時候，她就是一副高傲的模樣。
要讓她對著鏡頭說自己多窮多沒見識，估計比殺了她還難受。
彈幕開始有人替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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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姐人還是很好的，肯定不會故意為難阿姨的。】
【是啊，莉莉你想多了吧？】
也有一直看不慣我的人借著這個由頭罵我：
【好個屁，那個林清一開始就想蹭莉莉的熱度。】
【現在還搞什麼牛排西餐，故意想讓阿姨難堪，真是其心可誅！】
陳莉莉掩面哭泣：「我也不想惡意揣測林清姐，可她確實這麼做了。
「我把她當成親姐姐，她卻故意羞辱我們……」
就在她哭訴之時，我敲響了房門。
「莉莉，張阿姨，快出來吃飯吧。」
直播間再次熱鬧起來：
【莉莉快出去狠狠罵她一頓！
【對！把她那張虛偽的面具撕下來！】
而門外的我也打開了直播，坐在餐桌旁靜靜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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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心滿滿的陳莉莉帶著張桂花走出臥室，正準備討伐我，卻看到了桌子上的擺設。
盤子裡是已經被切成小塊的五分熟牛排，旁邊擺著筷子。
我笑眯眯道：「張阿姨，我特意為您準備的晚餐，您嘗嘗吧。」
陳莉莉原本準備好的說辭突然噎住。
隻能硬著頭皮和張桂花坐下來。
一落座，陳莉莉就給張桂花使眼色。
張桂花百般不願，還是撇了撇嘴開口：「我吃不慣牛排。」
我笑道：「阿姨是擔心自己年紀大牙口不好、咬不動嗎？」
張桂花瞬間炸毛：「誰年紀大？誰牙口不好？
「我好得很，什麼肉都咬得動！是你做的牛排太血腥，看著就惡心人。」
我松了口氣，又從身後拿出另一盤牛排，替換了她面前的那盤。
「我就擔心阿姨會接受不了五分熟的牛排，所以我特意做了一盤全熟的。
「本來還怕阿姨會咬不動全熟的西冷牛排，沒想到阿姨牙口這麼好，那真是太巧了。」
我笑眯眯地歪了歪頭。
張桂花的臉色卻越發難看。
西泠是最有嚼勁的部位，還被做成了全熟，筋膜一點都沒剔，可想而知口感了。
陳莉莉連忙給張桂花救場，不好意思地說：「這牛排一看就價值不菲，林清姐太破費了，還是算了吧。」
我溫柔地搖頭：「再貴的東西，怎麼比得過我們的感情呢？
「而且我媽在世的時候就最喜歡吃牛排，如果能看到張阿姨吃我親手做的牛排，我一定非常高興。」
彈幕已經開始幫我趕鴨子上架了：
【剛才那群罵姐姐的人呢？出來繼續叫啊！】
【看來小姐姐真是很好的人，莉莉別辜負了小姐姐的好意，快讓阿姨吃了吧。】
【話說，全熟的西冷牛排能嚼得動嗎……】
【人家阿姨親口說什麼肉都咬得動，你操什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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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彈幕的注視下，張桂花隻能硬著頭皮，把全熟的牛排一塊塊地塞進口中。
她鼓足了勁兒，腮幫子受到了極大挑戰。
這塊牛排她吃了半個小時。
直到最後一口肉被艱難地咽下去，她終於迫不及待地找了個借口逃離餐桌。
我語氣輕松：「看來張阿姨很喜歡我做的牛排呢，吃得幹幹淨淨，明天我還要給她做！」
張桂花的背影不自覺地一抖。
陳莉莉連忙跟著張桂花回了臥室。
第二天一大早，張桂花就收拾好了東西，急著要離開。
看來昨天那塊牛排真的把她給吃怕了。
我依依不舍地開直播跟張桂花告別。
張桂花離開不久，我也出門了。
我直奔市裡最大的商場，並開了直播。
「寶寶們，感謝你們一直以來的打賞直播，我已經攢下了三萬塊。
「我打算給莉莉買份禮物，連帶著這筆錢一起送給她。」
【主播姐姐果然說到做到！】
【就喜歡姐姐這副真誠的性格！】
我乘電梯到商場三樓，徑直走向奢侈品店，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下。
「我想給我的妹妹挑一款日常通勤的背包，麻煩你推薦一下吧。」
我一邊跟導購說話，一邊向直播間展示周圍環境。
就在導購去拿包的時候，直播間突然有人發了一條高亮彈幕：
【主播，剛剛出店的人有點眼熟，你過去看看吧？】
【我也覺得眼熟！好像是張阿姨？】
【不會吧，應該隻是長得像而已，張阿姨怎麼可能出現在奢侈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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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一臉嚴肅認真地說：「是啊，不可能是張阿姨。
「張阿姨是個很樸實的人，難道會花一年的生活費買一個包嗎？」
【主播姐姐，我記得陳莉莉之前說過，張桂花很是愛慕虛榮。
【說不定她剛從莉莉那裡拿了錢，準備揮霍呢！】
看到最後一句話，我這才露出一絲慌張的表情。
「這麼說，我確實應該追上去確認一下。
「莉莉的錢都是辛苦掙來的，不能讓張阿姨再揮霍了！」
我朝著粉絲們所指的方向跑了過去。
果然很快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我快步上前，試探地叫了一聲：「張阿姨？」
張桂花猛地頓住腳步。
她扭頭看清我的臉，二話不說就跑。
我立刻攔住了她：「張阿姨，你不是回老家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與此同時，我的鏡頭對準了她手裡拎著的包包。
「阿姨，這是新款吧？你用什麼錢買的？該不會是莉莉的存款吧？」
彈幕也紛紛跟著我一起聲討。
張桂花臉色變了又變。
「你胡說什麼呢？我花我自己的錢，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你管得著嗎？」
彈幕反駁：【我奶奶也是農民，累死累活一年才掙幾千塊，哪來的錢買奢侈品包？】
我神情嚴肅：「張阿姨，你年輕的時候自己掙錢揮霍我不管，可莉莉掙的每一分錢都不容易，你不能亂花她的錢！」
張桂花氣得滿臉通紅：「誰亂花她的錢了，這是老娘自己做生意掙的！」
彈幕發出質疑：
【做生意？張阿姨不是農民嗎？
【到底誰在說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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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但是，誰還記得張桂花一開始就戴著金銀首飾啊？】
【哪有人會隨便把首飾借人的，肯定就是她自己的！】
我看向張桂花，眼裡寫滿了不贊同：「阿姨，您也太虛榮了。
「您怎麼買得起奢侈品？
「而且作為一位母親，您小時候整天打罵莉莉，現在還用她的錢揮霍，您的良心不會痛嗎？」
張桂花瞪大了眼睛，伸出食指指著自己：「你說誰打罵莉莉？我？
「老娘從小到大沒碰過陳莉莉一根手指頭，你說我打罵她？
「這些都是陳莉莉告訴你的？」
我點了點頭。
張桂花再也忍不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這幾天壓抑的不滿全都發泄出來。
「我和她爸一直在外面做生意，她上大學每個月生活費一萬還嫌不夠，你說誰揮霍誰的錢？」
我佯裝驚訝地捂住了嘴：「你胡說！莉莉大學一直在勤工儉學，空闲時間就去打工！
「阿姨，你不要汙蔑你的女兒！」
張桂花氣得兩眼發昏，掏出手機給我看：「打個屁工！一到假期我和她爸就帶她出國旅遊，這是我們的旅遊照片……」
她剛把照片展示出來，隻見屏幕上顯示陳莉莉打來電話。
張桂花氣衝衝地按下了通話鍵，對著電話那頭大喊：「死丫頭，你在外面就是這麼編派你媽的？」
「說我是農村人就算了，還說我打你！」
手機那頭隱約傳來陳莉莉哀求的聲音：「媽，有什麼話回來再說！這都是林清的陰謀，你別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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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桂花回家後，陳莉莉立刻拉著她開直播澄清。
可堪稱福爾摩斯的網友已經找到了陳莉莉的外網賬號，翻到了她每年出國旅遊的照片。
這下徹底實錘，她根本不是什麼貧困家庭出身。
她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小有實力，也根本沒對她動過手。
陳莉莉當即把澄清的標題改成了道歉。
她在直播間哭得梨花帶雨。
「對不起，讓大家失望了。
「我隻是想獲得大家的關注而已，我小時候爸媽從來不肯陪我, 所以我很缺愛。
「我想立一個悲慘家庭的人設讓大家喜歡我、關心我，沒想到會讓大家傷心。」
【是沒想到會被戳穿吧！騙子！】
【你對得起我們的關愛嗎？用這種名頭來賣慘博同情，真夠沒道德的。】
【還有室友姐姐真是太慘了，好心好意想幫助你，結果三番兩次地被你詆毀。】
【對啊, 室友姐姐還想給你驚喜，你對得起她媽？】
「真的很抱歉。」
她低下頭鞠躬，久久地不敢抬頭。
而那些粉絲紛紛湧進了我的直播間。
他們對我的遭遇表示同情。
【主播姐姐真是太可憐了, 白白浪費了善心。】
【姐姐人真的很好，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難過！】
看著飛漲的粉絲和不停刷過的禮物，我露出了笑容。
可想而知，如果我把這個賬號繼續運營下去, 一定會成為下一個陳莉莉，並且比她的影響力更大。
但……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我看向鏡頭, 語氣平靜地說：「對不起，可能要讓大家失望了。
「我也騙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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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事情從頭到尾坦白得幹幹淨淨。
從一開始知道陳莉莉偷扔月餅、到明知是陳莉莉弄亂的客廳卻假裝要報警，以及最後去商場假裝買包，全都說出來了。
上輩子我要曝光她們, 做了很多調查, 得知張桂花不高興的時候最喜歡去哪裡。
所以張桂花前腳剛出門，我就去了她最愛逛的商場。
而我說那些話，也是故意激怒張桂花的。
上輩子張桂花來看陳莉莉的時候, 我沒在現場。
所以陳莉莉也沒有讓張桂花出鏡, 更沒讓她裝窮。
而這輩子因為我的介入, 陳莉莉為了立住自己的人設, 讓張桂花受了很多委屈。
心高氣傲的張桂花聽了陳莉莉的那些謊言，自然很崩潰。
「很抱歉, 因為我知道沒有關注點就沒有話語權，所以我被迫用另一個謊言拆穿了這個謊言。
「如果陳莉莉原生家庭真的像她說的那樣, 我很願意看到她說出自己的故事來換取大家的關注支持和喜愛。
「但她這樣的行為無異於詐騙, 更是給真正處於困境中的女生們很大的打擊。
「我真正擔心的, 是如果以後真的有女生想說出自己的苦楚，還會不會有人相信？」
彈幕一片沉默。
我對著攝像頭，一字一頓說道：「無論如何, 我相信。」
仿若一顆石子落在水面，激起千層波瀾, 彈幕突然如泉水般湧出：
【我相信。】
【我也相信。】
【我也是。】
我揚起真切的笑容，認真道：
「那些錢，我也沒有送給陳莉莉。
「而是換成了衛生巾，捐給了山區真正貧困的女孩子們。
「接下來我會注銷這個賬號, 徹底結束這個醜陋的騙局。
這次，我也立人設。
「（我」「如果大家感興趣的話，歡迎大家來監督我。
「希望從此以後, 大家聽到的隻有真話, 看到的隻有真相。」
我注銷了這個賬號, 背上行囊走進了大山。
我的初衷是復仇，但在這個過程中，我從粉絲的反應、從大家的討論裡, 漸漸地開始看到了輿論的另一面。
它不僅能殺人，還能救人。
現在我有了話語權。
我想借輿論之力，兼濟天下。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