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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公主的局 3573 2025-03-13 16: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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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放緩了語氣。


    「公子,我母親從未相負,陛下卻在歸朝之後,停妻另娶,將我母親棄若敝屣,為人女兒,我隻想為母親討個公道。」


    「公子放心,無論我做什麼,都與公子不是敵人。」


    柳雲初沉默良久:「你是個好姑娘。」


    我差點被這句話逗笑。


    柳雲初果然也是個妙人。


    他給了我承諾:「不傷及柳家利益之事,我可以幫你。」


    我滿意:「很好,現在,我與公子兩情相悅了。」


    我抬手將柳雲初的茶倒在了地上。


    柳雲初盯著我看,我悠悠道:「這茶對身體不好,公子以後不要喝了。」


    6


    曹承和柳雲初在宮門前打了一架。


    曹承一邊打一邊質問:「你柳家家風嚴正,就是你這麼嚴正的?」


    柳雲初被逼得連連後退:「曹承,你少管闲事。」


    我一邊攔著柳雲初,一邊勸曹承。


    「曹公子,我和柳公子清清白白,那守宮砂是我不小心給蹭掉的,真的與柳公子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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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曹公子,你這樣打是打不死人的,太陽穴,咽喉,後頸,腰腎這些地方都是要害之處,可以保證一擊斃命,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


    柳雲初聞言,側頭瞪著我。


    推攘之間,我發現我隨身佩戴的梅花絡子丟了,兩人停了手,又開始幫我一起尋絡子。


    尋到半途,曹承和柳雲初被小太監叫走,說是陛下傳召。


    隻剩下我一人。


    我便沿著路繼續尋找。


    宮裡的下人們看見我,一個個飛快地低下頭,腳步加緊,匆匆離開。


    我叫她們,也無人理會。


    隻當看不到我。


    我成了一個透明人。


    柳皇後討厭我,可以理解。


    更何況柳皇後善妒,並不是秘密。


    皇帝子嗣稀薄,經常納妃,可宮中的風水不養人,總是來一個死一個。


    死得多了,皇帝的心思也就歇了。


    這些年,也經常聽到帝後情深的傳聞。


    宮中嫔妃,除了柳皇後誕下一子一女之外,其餘人再無所出。


    兜兜轉轉,這後宮裡也隻有柳皇後,曹貴妃,和一位靠著討好皇後苟延殘喘的魏姓美人。


    三人而已。


    直到天色漸暗,皇帝沒有召見我,皇後沒有安置我,我也沒能尋到我丟了的絡子。


    好在,我遇見了剛從大殿裡出來的曹承。


    曹承問我:「公主一直無人安置嗎?」


    我還是笑吟吟的。


    「我還以為兩位公子把我接回來是享福的。」


    曹承認認真真地垂手致歉,「臣再去見陛下。」


    我忍不住逗他。


    「曹公子,英雄救美,我要愛上你咯。」


    曹承一下子紅了耳根。


    我不禁莞爾,說什麼曹公子風流不羈,這不是十分純情嗎。


    他掩面而逃,又去見了皇帝,皇帝派人斥責了皇後。


    皇後派來了一個鼻孔朝天的宮女,讓我跟著她走。


    我跟著她一路七拐八拐,走了很久,到了一處偏僻的院落。


    院落裡雜草叢生,散發著腐朽的味道。


    宮女捏著鼻子,用指尖推開了房門。


    推門聲驚擾了房中舊客,一群老鼠被嚇得滿地亂跑。


    宮女指著房間道:「你住這。」


    「皇後娘娘好心給你一個野種住處,你當心懷感激,不要不知好歹。」


    她說著,徑直推了我一把,將我推了進去。


    我一個趔趄,好巧不巧,踩上了一隻老鼠尾巴,老鼠在我腳下掙扎,吱吱亂叫。


    我的好心情一瞬間消失殆盡。


    初到新地,我本來想做幾日好人。


    但我討厭老鼠。


    因為老鼠會讓我想起四年前帶走了母親的那場大疫。


    我挪開腳,回身問宮女:「你叫什麼。」


    宮女哈哈大笑。


    「你該不會想問了我的名字好去告狀吧,告訴你又何妨,我叫南桔…」


    我擰斷了她的脖子。


    南桔的話到此為止,人安靜了下來。


    我輕聲道:「南桔,我記得了。」


    我在她屍身上撒了藥,丟進房裡,老鼠仿佛嗅到美味佳餚,一擁而上,頃刻之間又暴死一地。


    柳雲初過來尋我時,我給他看了屋子,對他說,「我要換個房間。」


    柳雲初被屋內景象鎮住:「這是你做的?你瘋了,回宮第一日便在宮內殺人?」


    柳雲初的質問讓我心情更差。


    我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公子,請好好照顧我,給我應有的儀制和禮遇。」


    「否則,我會自己解決問題。」


    我取出火折子,順手丟入房內,火焰瞬間升騰而起。


    有人被火焰驚動,頓時高聲呼喊:「走水了走水了。」


    宮內頃刻亂成了一團。


    我冷冷看著柳雲初:「就像現在這樣。」


    7


    柳雲初又去見了很多人。


    我在當天就換上了恢宏氣派的大宮殿。


    他挨個問話,親自為我挑選恪守本分的伺候之人。


    宮裡人對我的態度轉了個彎。


    宮女太監們見了我,無不停下來行禮問好。


    我與他們說話,俱是恭敬回復,甚至小心翼翼,生怕我惱怒。


    想來入宮第一日,就敢殺人燒宮的人,不多。


    我得到了我的封號。


    明德公主。


    明德,真是個好封號,與我甚是相配。


    柳雲初當眾向我賠罪。


    讓我有什麼事一定、千萬、務必告訴他,交給他來處理。


    他絕不讓我委屈。


    態度到位,我很滿意。


    我順勢說我要見陛下。


    柳雲初臉黑,他說他一介臣子,左右不了陛下心意。


    也是,柳雲初畢竟也姓柳。


    柳皇後介意我的存在,於是陛下對我不聞不問。


    帝後情深,莫不如是。


    我不再為難柳雲初。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用法。


    這件事得應該找曹承。


    柳雲初找我其實是有事的。


    國師定下了祭神之禮的吉日。


    他來告知我日期。


    說這話時,柳雲初看我的眼神多有了幾分憐憫。


    我便有了答案。


    祭神之日定在了七月初三。


    他說他為我辯了,隻是茲事體大,難以改期。


    並暗搓搓的表示若是當時曹承願意開口,未必沒有轉機。


    我覺得有些好笑。


    無論如何,勝在有心。


    我施禮道謝。


    「公子此舉雖不聰明,但念微敬謝。」


    可柳雲初隻聽得進我說他不聰明,黑著臉就走了。


    宮女給我燒了一大桶熱水,服侍我洗了個熱水澡。


    又準備了豐盛的晚膳,鋪了滿桌。


    當公主真好,好到我快要忘了,這世道真正的模樣。


    我睡了個好覺,一夜安眠。


    曹承一早就帶了禮物來見我。


    是一個撥動機關便能唱歌的盒子。


    曹承說此物名為八音盒,是番邦進貢的器物,十分稀罕。


    他說昨日之事是他沒辦好,有頭無尾,害我平白受了委屈,這是賠禮。


    我承他的情,行了一禮:「公子不必記掛,我的委屈,當場就討回來了。」


    曹承笑著回禮:「公主機敏果決,實乃天人之姿,曹承心折。」


    既然曹承說自己心折,想必輕易不會拒絕我的請求。


    我當即道:「公子,我想見陛下,不知公子可有方法。」


    「敢問公主是何緣由?」


    我沒接他的話茬,隻道:「當然,曹公子也不必為難,不行就算了,柳公子便拒了我。」


    曹承話鋒頓時一轉:「不為難,既是公主之願,曹承自當盡心竭力。」


    曹承話不說滿,神情卻是十拿九穩的自信。


    我跟著曹承去了大殿。


    曹承進殿,我在外等候之時,看見一個年輕的道袍男人。


    我知道他,國師玄秀。


    因為他,我如今才得以站在皇宮之上。


    他坐在園中,手裡捏著的正是我丟失的梅花絡子。


    我走過去要我的絡子。


    8


    玄秀正望著絡子出神。


    「你是昨天被接回來的那個公主…明德?你說這是你的絡子,如何證明?」


    「這梅花烙中間處穿了一枚轉珠,對著太陽旋轉,可以看見一個秀字,如此,可以證明嗎?」


    玄秀眼如利刃,一瞬捏住了我的肩膀,將我捏的筋骨發疼。


    「這絡子你是怎麼來的。」


    我盯著他的手:「放開。」


    玄秀語氣冷厲,手上力道更大:「怎麼來的?」


    他不動,我便伸手去折他的手指。


    「公子,我的骨頭很硬,你捏不斷。」


    玄秀終是松了手。


    「現在能說了嗎?」


    「公子,我的肩膀很疼,請和我道歉。」


    玄秀與我對視良久,最終還是妥協,道了一聲抱歉。


    我不再計較,告訴了他。


    「此物是一位對我很重要的故人所贈。」


    玄秀問我:「公主可知我是誰?」


    我當然知道。


    「你是玄門神子,當朝國師,玄秀。」


    我忍不住嗤笑:「公子該不會以為,你和絡子有同一個秀字,便能冒充我的故人。


    贈我絡子的故人,是我這此生最仰慕之人,不是你這般模樣。」


    我從他手中取走絡子,他沒有強留,我折身便走。


    走了幾步,身後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


    「陳念微。」


    我下意識回身去看。


    玄秀瞬間血色盡褪,臉色蒼白如紙。


    他踉跄著後退,一邊搖頭,一邊喃喃。


    「不可能,你怎會是念微,念微怎會是公主。」


    我回到大殿前,曹承剛好從大殿裡出來。


    他一眼看見被我重新掛回腰間的絡子。


    「失而復得,恭喜公主雙喜臨門。」


    我問:「雙喜何來?」


    曹承神情驕傲,卻又溫馴垂首,對我行禮:「曹承幸不辱命,公主,陛下傳召。」


    人與人的差距果然都是比出來的。


    我看著曹承,由衷感嘆:「曹公子,我真要愛上你了。」


    9


    皇帝並未掩飾他對我的冷淡。


    他召我進去,一邊看奏折,一邊說了些無關痛痒的話。


    他對我引兩位世家公子鬥毆,以及殺人放火一事,都隻是輕飄飄的一語帶過。


    從始至終不曾抬頭看我一眼。


    說完了,便讓我走。


    我道:「陛下,我要獻藥。」


    皇帝終於有了點興趣,「何藥。」


    我取出一枚玉瓶,雙手捧著:「可以治心疾的藥。」


    「母親直至去世前,還在研究心疾的治愈之法。我以前不懂母親為何如此執著,她隻說是為了一位故人,我被兩位公子帶回宮後,才豁然開朗,原來母親制藥是為了陛下。」


    皇帝面上已然動容,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又突然語塞。


    最終問道:「你母親可還說過別的。」


    「母親說,百姓流離,眾生蒙難,錯不在陛下,當今世道,玄門在左,世家在右,陛下夾在中間,處處受制,處處掣肘,空有抱負卻不得施展。」


    我垂眸,「母親說,若我有機會到陛下身邊,一定要竭盡所能幫助陛下,我那時還以為母親說笑,沒想到我竟真有步入宮門的一日。」


    皇帝已經潸然淚下。


    「沒想到最後知我懂我者,竟是你母親。」


    「你母親雖然出身鄉野,卻是個有見識的奇女子,你生得很像她。」


    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好皇兒,你是何生辰。」


    我回道:「七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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