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修無情道的掌門,全宗門都想強制愛我。平常愛搶我東西的師妹落水醒來後說:「女主,你無情道畢不了業了。」
我拔出劍,指著今天剛撿到的小乞丐問:「是這個要壞我道心嗎?」
往日最恨我的徒孫也在此時趕到:「如果你要收他為徒,那為什麼我不可以!」
我又把劍移了下:「還是這個?」
「不好說。」她神情復雜,「你殺這個,那個會成為清冷仙尊搞偏執 play;你殺那個,這個會成為霸道魔尊搞囚禁 play。」
「如果你兩個都殺了,可能我體內的惡毒女配會覺醒女筒劇情,搞做恨 paly。
「要是你三個全殺了,全宗門會直接覺醒群體劇情,搞強制 play:)」
不是,這個世界對無情道這麼恨的嗎?
1
我師妹,自從十年前落水之後,就變得神神道道。
雖然本來也算不上什麼聰明,但是現在更加蠢得讓人愛憐了。
我下山除妖,看到被滅門那戶人家的小崽子怪可憐的,順手帶了回來。本來是想塞給師妹做徒弟的,結果迎頭就是她落水的消息。
她睜眼的那刻,我就感覺有點不太對勁了。
好清澈的眼神,眼裡的智商一覽無餘。
但帶個孩子總是沒問題的。我把他推了出去:「師妹,我看這孩子骨骼驚奇,就你收了當徒弟吧。」
誰料那個孩子黏得我死緊,我甩了三下都甩不掉,一時間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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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狗皮膏藥做的吧!
那孩子顫抖著嘴唇,倔強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不,不要拋下我。」
這個時候我已經快想把這個小破孩撕碎了,但面上還得維持掌門高深莫測的表情。
誰家掌門,還是個修無情道的,隨身帶個孩子,這像話嗎!
自小我有什麼東西,師妹便愛搶了去。所以我滿懷期待地看向她,希望她能把這個也搶走。
結果換了新腦子的師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不僅沒動手結果,反而將我倆的手疊在一起:
她露出了類似母親的微笑:「你倆要一直好好的。」
2
從小師兄就跟我說要我小心師妹。
不過此師兄後來對此事拒不承認,並據理力爭地要我把拿命打來的秘寶送給師妹。
這秘寶對我沒什麼用,她要,我就給了。
師妹本來也義憤填膺,結果看到我這麼輕易給了她,反而呆住了。
從那以後我悟了和師妹的相處之道。再加上後來又做了掌門,本著多一事少一事的想法,一般我不要的東西,都給她了。
直到又有一個徒孫站出來主持公道:「師祖對門派嘔心瀝血,卻樣樣都被師叔祖搶了過去,實在是無恥!」
聽說他第二天就御劍過去找師妹討要說法,但之後便杳無音訊。
直到仙門大比時我看見熟悉的臉,他大放異彩,像開屏孔雀一樣,又紅著臉悄悄看臺上端莊微笑的師妹,我懂了。
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
所以最後宣判結果的時候,我說他劍掉了不算,判對方贏。
自此以後這個小徒孫破大防,內門論壇上在黑我的帖子下面他的 ID 頻頻出現。
一個萌新:【沒人覺得掌門冷冰冰的嗎,一天到晚板著臉,好像都欠了她八百靈石似的。】
離**你**:【對啊,離江榭就是內心陰暗見不得人好!!她修的無情道還有誰不知道嗎!】
唉,他一定不知道,我們這些長輩,名字後面是誰都看得見,於是我默默把他德行分又扣了兩分。
我眯起眼看向那一排紅叉叉。太好了,再扣幾分,他就能打包送去外門了。
雖然他罵得越來越難聽,但我一條沒刪,都留著了,有時候甚至能就罵句下酒。
對此活了八百歲、歷經三世的長老曾委婉表示,堂堂掌門被懸掛八百多罵聲這樣不好。
「和平與愛。」他流下八百歲的淚水對我說,「榭榭啊,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如果你與這位小徒孫有什麼誤會的話,趕緊解釋清楚吧。」
我一個無情道,要我去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實在是困難,剛要皺眉拒絕,就看見這個八百歲的老人又流下了淚水:「和平與愛哪!」
這個時候論壇「叮」一聲響起,有了新消息:
離**你**:【有人看見了嗎!!!離江榭更加喪心病狂了,她虐待老人!】
我一把掏出劍,微笑著拍拍長老的背:「您說得是,我這就與他,好,好,和,解。」
3
所以對他不好的印象導致我對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有點討嫌,這孩子簡直完美踩中了我的雷區。
但是我摸過他的骨,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苗子,好好教導,未來成為一代劍道魁首也說不定。
這算是我丟給師妹那麼多東西裡,少數幾件比較有用的了。
誰知一向愛搶奪的師妹如燙手山芋般連忙推開:「不可不可。
「我要是應下了男主一定會懷恨在心。到時候你們相愛相殺的時候就會拿我這個惡毒女配出來祭天,我的良心天地可鑑哪!」
我本來就沒什麼表情,現在是真有點麻。
師妹中邪了?說的什麼屁話。
小孩在這時抓緊時機,握上我的衣角,眼神堅毅:
「請您收下我吧。
「您是掌門,天下最厲害的人。我隻想成為您的弟子,未來斬妖除魔,為我爹娘報仇。」
他這麼說我倒有點欣賞他了,不錯,一心大道,有點我無情道的風範。
我大手一揮,剛想牽著他的手離開,就聽到外面有聲音響起:
「一個乞丐,竟也有臉向我們從不收徒的掌門討要弟子之位?」
來人大跨步朝屋內走來,提著看望病人的東西。
我定睛一看,正是那個容易破防的小徒孫。
而手裡的小乞丐,聽到我從未收過徒之後,眼睛更亮了,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便朝我跪了下去:
「唐淵定不負首徒之名,未來好好修行劍道,終身侍奉師父左右。」
我衝他揚了揚手:「倒也不用說侍奉這種話,未來不一定誰先死呢。」
一道暴怒的聲音與我一同響起:「實在是荒謬!自作多情,還不來人將他打下山崖!」
結果剛說完就聽到我話,他再次破防,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離江榭,你從不收徒,竟要收下這個乞丐嗎!」
4
我皺眉揚起手,想讓人把他拖下去打板子。
無法無天。平常論壇上直呼我大名我也不便追究了,如今真是越來越不知尊卑。
我倒也不是脾氣好,隻是一向愛惜人才。八百長老是看著我長大的,我撅個屁股他就知道我要幹什麼,當時在我拔劍的時候趕緊制止:「榭榭,不可啊!」
我滿身殺氣:「我去教教他什麼叫作尊師重道。」
「诶呦!」他一臉痛心,「容無洛可是我們年輕弟子一派的佼佼者了,對奇才,這種小事就別計較了嘛!」
我舉起劍:「可尊師重道一向是我門派傳統……」
八百長老急了:「當初讓你抄寫門規的時候,你在紙上圈圈畫畫,你師父我們可都當作沒看見。」
我順勢將劍放入了劍柄:「……愛惜人才更是我門派的優良美德。」
容無洛是仙門選拔選上來的,我沒摸過他骨,人才什麼的我道聽途說,所以我今天就是要打他殺殺銳氣!
就在我凌空一點止住他身形,要門外弟子將他拉下去的時候,師妹猛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正疑心開口問怎麼你倆已經狼狽為奸了嗎,就聽師妹在我腦海裡傳音入密:
千萬別打,你這一棒下去,就得出來個未來和你糾纏一輩子的魔尊了!
我興奮得更躍躍欲試了,都說棍棒底下出孝子,我這一打竟還能打出個統領魔教的第一?
師妹眼見勸阻我沒用,趕緊一撲抱上了我:「是一身本事都用來想怎麼囚禁你的那種!」
囚禁我?更興奮了,我睥睨大道,最想要的就是對手。
但是連接未斷開,接下來我就猝不及防地接受了師妹腦子裡一堆光怪陸離、有傷風化、不忍直視、慘不忍睹的東西。
這都是什麼?腐蝕了我無情道幹淨純潔的靈魂!
我面露驚恐,想往身後退去。
但又因為連接沒斷開,我聽到了師妹下意識的反應:
「哦,好大好軟啊……」
我後退三步的腳生生頓住,停在了原地。
5
師妹大驚,連忙伸出手來挽回:「你別誤會,我是正經女孩。」
我驚恐疑問:「你正經?那我剛才看到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我的靈魂純淨了兩百年,連動物打啵都沒見過,結果我剛剛看見了什麼:
鎖鏈,山洞,禁制,堅硬的石板,破碎的衣服……
還有一個現在看起來沒事,實際已經碎掉的我。
這個場景太恐怖了,我決定聽她的話,解開容無洛的束縛,捂著頭擺了擺手:
「你……你回去吧。」
誰料容無洛此時憤怒到極點,一解開就衝上來質問,精致的眉眼裡此刻滿是怒火:
「離江榭,我一直以為你不收徒,所以拜入其他師門,努力成最優秀的那個弟子,隻想你能看到我!」
「結果你,」他怒氣衝衝地伸出手指他,「竟要如此隨便地收這一乞丐為徒。憑什麼?那我當初拼了命地修煉隻想奪魁首是為了什麼!」
「不許對師尊大聲喧哗。」唐淵冷冷地眉頭一皺,捏住他指過來的手腕。
這一下又正好撞在容無洛槍口上,他順勢轉身,捏訣就要揍唐淵。
這倒讓我有些著急,就算唐淵未來大道有成,可如今他未修煉,怎麼可能打得過容無洛呢,也捏了個訣想幫忙。
慢著。
師妹再一次握住了我的手,眼神堅毅地對我搖搖頭。
我著急:我對唐淵又不是打罵,他總未來不會……那個那個吧!
師妹痛心疾首地拍了拍胸口:就是因為你對他太好了——
結果感情變質了。但你修無情道寧死不從,又回到那個結局去了。
……不是,我服了。
太好也不行,太壞也不行,你直接說針對我得了。
6
我隻好默默看著容無洛將唐淵揍得鼻青臉腫之後,才開口安撫他:「我從沒說過我不收徒。」
他嘴唇一抿:「可是仙門大比那次,池長老說你會選擇第一收為你的弟子。」
他眼睛紅了起來:「但你故意判我輸,我以為你是……不想要我。」
池長老,我面前的小師妹池汐汐。
我捂了一把臉讓出身,小聲道:「你幹的,你解釋。」
誰料這時池汐汐又面露尷尬,再次傳音入密:師姐,解釋不出口。
我奇怪,這有什麼不好說的,難道還能比剛才你給我看的更拿不出手?
是啊,師姐!
她再次痛心疾首:池汐汐不是一款標準的惡毒女配。搶你東西是看不慣這些東西在你手上,後來才明白是不想讓你和別人親近。
她不能和你在一起,可不就得也不能讓別人和你在一起嗎!
也就是說,搞不好我也得和師妹走上那種醬醬釀釀的道路。
事情到這一步的時候,我已經無話可說了。
我現在隻想穿越回去,給那個騙我入無情道說這是最好修的師父八百個嘴巴子。
大道漫漫,路上全是障礙。
7
這個世界上保護我冰清玉潔的身子隻有我自己了。我深吸一口氣自救:
「沒有的事,我這個人一貫隨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
我破罐子破摔:「我今日觀你根骨齊佳,不如也一並收作我的弟子。」
容無洛的眼睛紅了紅,覷了眼唐淵:「要大弟子。」
我硬著頭皮說:「行。」
結果唐淵都被揍得沒知覺了,竟在此時還掙扎地站了起來,我剛要感嘆不愧是我選的徒弟,日後必成大器。
卻聽他張口隻是為了:「師尊,我想做您的關門弟子。」
媽的,什麼世界,沒救了。
8
劇情要十年才能觸發,所以這十年我一直小心把握平衡。
隻是和他們待在一起總讓我覺得渾身不自然,相較而言我不由得更親近師妹一些。
雖說都是覬覦我屁股,但至少目前師妹能讓他們不近我身。
終於在第十年,當我拒絕倆徒弟要求,轉而帶上一壺酒找她月下獨酌的時候,她忍不住了:
「師姐,咱們要不還是保持距離?
「雖說我是正經女孩,可你再這樣,快把我身體裡饞你身子的原女配勾引出來了。」
我剛喝了酒,有點微醺,拍了拍她的肩膀:「汐汐她不會的。」
就在這時左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奪走了我手裡的酒杯,同時一道清冷俊逸的聲音響起:
「師尊,別喝了,傷身。」
我眼睛往左一撇,是唐淵。
此時他已出落得如謫仙般高潔,一身白袍仿佛踏雪而過。
這時我右邊又被塞過來一個精美的酒壺,裡面散發著醇厚的酒味,接著是一道明豔亮麗的聲音:
「師尊要喝酒,我這有的是,不如去我屋內聊聊?」
容無洛一身紅衣,鳳眼狹長,俊美的眼睛看向我時好像拉了絲。
「師兄,」唐淵皺眉看他,「你莫要害師尊。」
「唐淵。」容無洛揚起了張揚的笑,「你自己放不下身段,還想讓別人和你一樣窩囊?」
兩人話剛說完,我就感覺身邊有劍出鞘聲。我頭痛欲裂,來不及制止,就看見一襲白衣紅衣糾纏閃過,兩人打了起來。
我是他們的師尊,自然對兩人的情況了如指掌。兩人勢均力敵,真打起來誰都討不著好。
我慌亂地站起身,碰碎了一桌的酒壺杯子,噼裡啪啦碎了一地。
此時唐淵一邊看向我,一邊劍朝容無洛刺去:「師尊!」
容無洛也一手丟出暗器,兩眼卻朝我看了過來:「師尊!」
隻有站起來看到全景的我人麻了。
兩個都有危險,我救哪一個?
更可悲的是我再看向阻止我站起來的元兇——攔在我胸前的一雙手。
池汐汐用一種我十年沒見過的微笑:
「師姐,我好想你,你想我嗎?」
9
我一巴掌拍上池汐汐的臉:「醒醒,快叫那個傻子版本的出來!」
池汐汐瞬間渾身一震,再睜眼後眼裡又是那熟悉的清澈:
「好刺激,剛剛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姬。」
我一把將劍丟給她,恨鐵不成鋼地說:「快點,一人一個控制住!」
她眼神一凜,執劍而去。最後我擋在唐淵身前,攔下了暗器;而池汐汐站在容無洛面前,攔下了長劍。
我正長籲一口氣,心想這樣總算是將自古以來二選一的難題化解了,結果沒想到容無洛再次怒氣衝衝地扔下劍:
「師尊,我就知道……您偏愛那個乞丐!」
我看了眼我身後沉默不語的唐淵,不就沒站你面前嗎,真是個愛吃醋的小辣椒!
我扔下劍,想過去解釋。結果一道阻力又將我拉住,回頭一看竟是唐淵。
他眉眼沉沉地拉住我,眼裡辨不清情緒。
好,估計這個要變態了。
容無洛則根本沒給我機會解釋,他自顧自地冷笑一聲:
「您從沒將我放在心上……但那又怎樣呢,我不會再做您的乖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