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明早我要吃芒果慕斯,別忘了。」上樓之前的韓芸汐對我說。
聽到芒果慕斯我笑了:「韓芸汐,你真是不怕死。」
第二天早上,我顫抖著站起跪了一夜虛浮的雙腿準備早飯。
黎陽慢條斯理地喝著手中的咖啡。
「楚喬,我的芒果慕斯呢?」剛剛下樓的韓芸汐尖厲的嗓音穿透整個餐廳。
黎陽頓了一下,放下咖啡看向韓芸汐。
「韓小姐,黎家從不允許出現芒果。」我淡淡地說。
「你說你和林靜雅關系很好,她芒果過敏你不知道嗎?」黎陽看向韓芸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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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芸汐有一瞬間的慌張,立刻微笑道:
「我當然知道,就是……表姐她……她從小就不和我們聯系,我記不清了。」
韓芸汐想了想又說道:「而且,自從表姐兩年前不辭而別,我實在記不起來了,黎少,你別生氣。」
聽到靜雅兩年前的失蹤,黎陽一把掃過餐桌,桌上的餐具應聲落地。
我抬起眼皮輕蔑地看向韓芸汐。
「你說,黎陽真的不愛靜雅了嗎?」
我在韓芸汐耳邊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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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字剛落下,我就感覺一隻粗糙的大手掐上我的脖子。
「做保姆就好好做,我和她的事兒輪不到你置喙。」
看到黎陽這麼急於否認的樣子,我反而咧開嘴笑了,沒有理會他。
我沒辦法忘記靜雅死前對我說:
「喬喬,我求你,求你帶著我的心髒活下來,照顧好黎陽,替我好好愛他。」
我甚至還能感受到靜雅湿潤的掌心覆在我的手背上。
「喬喬,不要告訴黎陽我死了,就讓他恨我吧,不然他會痛苦死的。」
「可是靜雅,恨你的黎陽,過得也不快樂。」我對著天空說。
靜雅從 6 歲父母離婚後,就被送到了黎陽家生活,16 年。
跟在黎陽身後喊著「哥哥」的女孩長大了,變成窈窕淑女。
看著黎陽的眼神逐漸沉醉,黎陽想在靜雅 22 歲生日的時候給她一場盛大的表白。
可是一場車禍,讓黎陽寵愛的小姑娘與他天人永隔。
我得到了老天給的這份恩惠,就一定要完成靜雅的遺願。
「可是靜雅,怎麼辦?我的身體開始出現排異反應了,我大概……也沒辦法替你繼續愛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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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黎陽把手機扔到我眼前,問:「怎麼回事?」
「楚喬姐,你口口聲聲說愛黎少,先是和趙明軒上床,又豔照門……」
韓芸汐說到一半,悄悄看了黎陽一眼,見他沒有太大反應,繼續說:
「你也太賤了吧?外邊都知道你是黎少的舔狗,你這樣不是等於給黎少戴綠帽子嗎!」
「啪……」韓芸汐的茶言茶語剛落下,黎陽的巴掌就甩了過來。
我的頭瞬間被打得偏向一邊,我疑惑地拿起手機,然後臉瞬間蒼白,又笑了。
「不是你對徐碩說的嗎?拿走,別玩死嗎?」我顫抖著刷著手機上的圖片。
我抬起頭看向黎陽,笑著說:「不是你說想看看我是不是上鏡的嗎?」
「這不是你允許的嗎?」
黎陽癱坐在沙發上,搶過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嘶吼著:「20 分鍾內給我滾過來。」
15 分鍾,我就看到了跪在黎陽面前的徐碩。
徐碩肥膩的身體渾身顫抖。
「黎少,不……不是……不是你同意的嗎?」
黎陽一腳踹在徐碩的臉上。
「我讓你發出去了嗎?」
「黎少,你聽我說……」徐碩跪著爬到黎陽面前,拽緊黎陽的褲腳。
「反正這婊子也和趙明軒睡過了,這也算是報復趙明軒了。」
韓芸汐坐在一旁嚇得不敢說話,我突然感覺無比疲憊。
黎陽的臉扭曲著,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他猛地站起來,一腳踹在徐碩肥碩的臉上,將徐碩踹翻在地。
「你他媽的活膩了?!」黎陽的聲音像冰一樣,他一邊罵,一邊對著徐碩拳打腳踢。
徐碩抱著頭,不敢動彈,嘴裡含糊不清地求饒著,肥肉隨著他的動作一顫一顫。
我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心裡沒有一絲波瀾,甚至有些想笑。
黎陽打累了,才停下來,他胸膛劇烈起伏著,指著徐碩的鼻子說:
「照片,撤下來!明天我再看到一條消息,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徐碩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起來,點頭哈腰地答應著,狼狽得像條喪家犬。
我的胃部突然泛起一股惡心。
8
「黎陽,我想走了,放我走吧。」
黎陽勃然大怒,掀翻了眼前的書櫃。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和林靜雅一樣,都是騙子!」
當天晚上我就被黎陽迷暈軟禁了起來,是我太天真了。
我和黎陽之間隔著那麼深的誤解,甚至連帶著對靜雅的誤解,黎陽都一起轉移到了我的身上,他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地放過我。
睜開眼時,我在靜雅曾經的房間裡。
淡淡的米色包裹著我,我好像還能聞到靜雅身上連血腥味都掩蓋不掉的栀子香味。
我感到一隻大手劃過我的腰間,我悽厲地尖叫起來。
「不要,黎陽……不要!」
我瘋狂地掙扎,可是黎陽的雙臂緊緊禁錮著我。
「你不是愛我嗎?愛我還裝什麼貞夫烈婦?」黎陽的雙眼猩紅,我知道他會,他一定會。
突然我的脖子感到一陣疼痛,黎陽手裡攥著一條海豚項鏈,他變得更加癲狂。
「還給我黎陽,求你……還給我。」我的手腕被黎陽攥得生疼,心髒驟然疼痛起來。
「那是靜雅留給我唯一的記憶!」我在心裡狂怒。
「楚喬,你還真是有心機,以為戴著和林靜雅一樣的項鏈就會引起我的回憶?」黎陽緊緊盯著我,「我隻會覺得你們兩個一樣賤!」
「你剛出現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多怕你流淚啊,你一哭,我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你。」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也要騙我?」
「為什麼說愛我,卻和我的對手上床?」
「為什麼你說你隻是替林靜雅愛我?」
9
黎陽把我粗暴地拉起,關進黑暗的閣樓。
我因為胃部的惡心和生理的恐懼克制不住地痙攣。
我撕心裂肺地拍打著閣樓的木門。
「黎陽,求求你,放我出去,我求求你!」
「黎陽,你給我開盞燈可以嗎,就一盞燈就好。」
我有幽閉恐懼症,黎陽知道,他在用這種方式懲罰我。
我不知道被關了多久,我拼命地拍門,抓門,我妄想把這扇門打開。
我也不知道管家什麼時候把門打開的,但是他顯然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門邊的牆上、門上都是我染著鮮血的抓痕,我的指甲外翻,十指血肉模糊。
額間的鮮血混合著塵土黏在我臉上,管家迅速把我送進了醫院。
「黎少,楚小姐懷孕一個月了。」醫生斟酌著用詞,「可是眼前楚小姐的情況,可能胎兒會保不住。」
醫生大概以為孩子是黎陽的,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黎陽聽到我懷孕時一拳打在醫生臉上。
「她怎麼可能懷孕一個月。」醫生顫顫巍巍站起來,「真……真的,黎少,楚小姐真的有了一個月身孕。」
我聽到醫生的話,眼神才有了一絲聚焦。
我的腦海中不斷閃現出那個骯髒刺眼的攝影棚,攝影師、燈光師,還有徐碩。
閃光燈一閃一閃地晃得我眼睛生疼。
我被強行流產,送進了精神病院。
「這裡是青山療養院,也就是精神病院,得罪了黎少,你就老老實實待在這裡吧。」
我已經沒有了思考的能力,隻是機械地聽著一個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話。
當天晚上我就知道了這裡的恐怖。
晚飯時間,我的胃和小腹一陣陣抽痛,經歷了幽閉恐懼和流產,我的精神和身體變得異常虛弱。
我看著療養院泛著油光的大理石地板和木頭桌面,還有帶著厚厚油汙的碗筷隻想幹嘔。
一個穿著護士服的胖胖的護士一巴掌拍在我的頭上,讓我整個人直接趴進餐盤中。
「發什麼呆,到了這兒還想挑三揀四?趕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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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飯菜的惡臭燻得清醒一些,餿掉的飯菜混雜著消毒水的味道,刺激著我的鼻腔。
我掙扎著抬起頭,胃裡翻江倒海,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
「還敢嫌棄?你不過就是黎少玩膩了的廢物,你有什麼資格嫌棄。」
護士手裡端著一個金屬餐盤。
我虛弱地往牆角縮了縮,避開那盤「食物」,聲音嘶啞:「水……我想喝水……」
「水?這可不是你能奢求的東西。」胖護士冷笑一聲,突然抓起我的頭發,迫使我仰起頭,「想喝,就喝這個!」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盤餿飯就全扣在了我頭上,黏糊糊的殘渣順著我的頭發、臉頰往下流,滴進我的嘴裡,鹹腥苦澀,像是吞下了一口濃痰。
我一陣幹嘔,卻什麼也吐不出來,隻能發出痛苦的嗚咽。
「裝什麼可憐,進了這裡,你就該慶幸自己還能活著!」胖護士不耐煩地推開我,我無力地摔倒在地上,渾身顫抖。
接下來的日子,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我每天都被迫吃著豬食一樣的食物,稍有不順從,就會遭到胖護士的毒打。
我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舊傷未愈,新傷又添。
我開始出現幻覺,仿佛看到靜雅站在我面前,她戴著那條海豚項鏈,溫柔地笑著,對我說:
「喬喬,我要走了,我等不到哥哥的求婚了,這條項鏈送給你,你替我好好愛他。」
然後,場景一轉,黎陽掐著我的脖子,猩紅的雙眼像是要把我吞噬。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騙我?你說過,你愛我……」
我痛苦地捂住耳朵,想要擺脫這些可怕的畫面,卻無濟於事。
我的精神越來越崩潰,漸漸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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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頻繁地陷入黑暗。每次醒來,眼前都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讓我作嘔。
偶爾,我能聽到胖護士壓低聲音的咒罵聲:
「真是晦氣,又來了,真當自己是黎太太了,暈死了才好呢……」
「黎少,這女人恐怕不行了,您看要不要……」胖護士的聲音諂媚又惡心。
然後,我被送進了醫院。
意識模糊間,我感覺到一陣陣劇痛像電流一樣貫穿我的全身,每一次抽搐都像是要把我的骨頭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