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閨蜜的便宜兒子來上大學，

囑託我照顧他。

結果我一不小心，

把人照顧到床上去了。

後來見家長，閨蜜緊張的抓著我。

「聽說那逆子要帶女朋友回家，你說對方是不是瞎啊？看上他啥了？」

我眼神陡然變得幽深。

「嗯……他的肚臍眼上下都挺讓人滿意的。」

1

我舉著手機，快步走進航站樓。

閨蜜已經念叨了 20 分鍾，還沒說到重點。

「我這個便宜兒子，沉默寡言，自從他爸突然走了，就更不愛說話了。你說，這人長時間不說話，會不會變啞巴啊？他要變成啞巴我可怎麼跟他爸交代啊……」

我最後一絲耐心耗盡，強行打斷她：

「你怎麼交代不重要，現在比較重要的是，請把你兒子的姓名和手機號發給我，飛機馬上降落了。」

掛了電話，閨蜜發了一段語音過來：

「我兒子叫景昕啊，一米八大帥哥，臉小有腹肌，鎖骨能養魚，腰窄腿又細，關鍵的啊，包你滿意。手機號馬上發給你……哎，碰！八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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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的她是後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裡來的老鸨。

我這閨蜜莫不是寂寞太久，逐漸變態了？

一串手機號發過來之後，世界終於安靜了。

眼看航班已降落，我點了那串號碼，撥了出去。

「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再撥閨蜜的手機，關機了。

「盧嘉欣，你特麼打油詩張口就來，電話號碼記不住嘛！」

我咬牙切齒，對著手機屏幕，無語問蒼天。

心裡嘆口氣，人還得接，總不能把小孩自己扔機場。

跑去服務臺，借了幾張紙和馬克筆，照著閨蜜語音裡說的，寫：

【景（愛心）】

【一米八大帥哥】

【臉小】

【有腹肌】

然後用膠帶粘在一起，舉著去了到達站口。

人群中一米八的小伙子倒是不少，但綜合形象沒一個符合的。

我不禁懷疑閨蜜的審美，她認為的帥和臉小和我認為的是不是有出入，至於腹肌，我總不能一個個去撩人衣服。

正想再給閨蜜打個電話碰碰運氣，一陣陰影籠罩下來。

我抬頭一看，目測一米八，臉挺小，很帥。

眼神往下移，停在腹部。

看不見，但想撩開確認一下。

禮義廉恥四個字攔住了我的手。

我摘下墨鏡，看著他：

「景昕？」

2

車上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作為長輩，我覺得我得說點什麼。

「咳咳，那什麼，你媽……」

我感受到從後視鏡反射過來一道不贊同的眼神。

「你阿姨……」

不贊同變成了不悅。

「盧嘉欣女士把你的手機號輸錯了，她手機又關機，我聯系不上你，才寫了那麼個接機牌子。」

不悅的眼神並沒有消減。

「我全是按照盧嘉欣說的寫的，一個字不差，不信你聽……」

我點開手機，放出閨蜜的語音。

景昕微微撇了撇嘴，拿起手機，說了句：「專心開車。」

後視鏡裡隻剩下他的頭頂和高挺的鼻梁。

一路上景昕沒有再說話，我挑了幾個話題，也隻得到幾個「嗯」、「是」、「哦」這樣的一字真言。

現在的小孩真是，一點也不開朗。

空長一副好皮囊。

到了京北體育學院的門口，景昕拿著行李下了車。

我搖下車窗，詢問需不需要陪他去辦報道手續。

他扔下一句「不用」，轉身就走。

「哎！」我對他伸出手機，「加個微信，有問題隨時找我。」

他背著光站在路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晌，他走過來，掃了碼，我確認收到申請後，才放他走。

我緩緩升上車窗，揚長而去。

腦子裡是景昕走進學校大門的背影。

膚色、臉蛋兒、身高都不錯。

就是不知道腹肌怎麼樣。

唔……體育學院，機會多的是。

3

晚上，例行公事一樣一步步護膚，視頻裡閨蜜正在卸妝。

「你說你，都送到學校門口了，怎麼也不跟他進去看看？」

「你兒子人高馬大，不傻不呆，報個到還得有人領著啊？」

閨蜜對著鏡子扯假睫毛，在我手機的視角裡，堪比自殘的女鬼。

「我不管，你明天去昕昕學校給我拍幾個視頻，再帶昕昕去吃頓好的。」

閨蜜這股矯情勁，30+了愈演愈烈。

「吃多好？先說好了，五星以下就當我盡地主之誼，五星以上你報銷。」

「我都給你報，姐現在可是富婆。麻將都不自摸不胡。」

我忍不住翻個白眼兒，吐槽：「可別提麻將了。今天兒子都差點丟了，還打麻將呢。」

引來閨蜜一陣爆笑，發給我一張照片，赫然是我接機時舉著那張讓人尷尬的接機牌伸頭張望的蠢樣子。

我騰地從床上坐起來。

「誰？誰拍的？你從哪看的？」

閨蜜笑到拍桌子：「當然是我家昕昕啊。他發了朋友圈。死小子屏蔽我，我拿小號看的。」

我掛了視頻，翻到景昕的頭像，點開朋友圈。

估計是今天剛加，還沒來得及屏蔽我。

第一條果然是我那張蠢照。

配文【社死現場】

50 多個點贊，十多條【哈哈哈哈哈哈】

我氣血翻湧，無法忍受自己的醜照掛在別人的朋友圈。

評論：【乖，刪掉！阿姨明天過去教你該怎麼拍照｛微笑｝】

4

第二天我全副武裝，直奔京北體育學院。

一進門就跟閨蜜開了視頻。

「這學校環境也不怎麼樣嘛～」閨蜜嗑著瓜子，一臉嫌棄。

我衝她擺擺手指，一副你不懂的架勢。

「體育學院要什麼環境？要的是荷爾蒙的氣息啊！」

鏡頭轉向訓練場上各種跑跳拉伸的身影。

閨蜜看直了眼，扔下瓜子，湊近鏡頭指揮我拍這拍那。

我照著地圖一路走到滑雪運動院，第一眼就看見了景昕。

他正在做體能訓練，膝蓋以上的箱子，跳上跳下。

運動衫已經湿透，胳膊上隆起的肌肉，被陽光反射出流暢的弧線。

纖細的小腿和肌肉緊繃的大腿，對比鮮明，衝擊著我的鏡頭和眼睛。

一組做完，他撩起運動衫下擺擦汗，排列緊實的六塊腹肌，隨著他的動作若隱若現。

短褲的褲腰非常不識趣，松緊適度遮住了引人遐想的關鍵部位。

下次要提醒閨蜜，給孩子買褲子要買松一點的。

「盧嘉欣，我有個想法。」

「車悅，他還小。」

我給了鏡頭裡的閨蜜一個白眼兒。

「想哪去了？我隻是想請景昕當模特，我那個私房照工作室正要拓展男性業務，需要個男模做宣傳。」

不再跟閨蜜打诨，掛了視頻，翻出我的寶貝相機，開始抓拍。

景昕似乎對鏡頭很敏感，剛拍幾張他就發現了我，徑直朝我跑過來。

「來教我拍照？」

這孩子可真會哪壺不開提哪壺。

「錯，是來給你拍照，」我對他晃晃手裡的相機，「並正式邀請你當我的模特。怎麼樣，好歹我也是長輩，答不答應？」

他微微擰眉，沉著嗓音說：

「你把那個『好歹』那句去掉，再問一遍。」

我微微愣住，想了想，試探地開口：

「怎麼樣，答不答應？」

他輕揚嘴角：「好！」

5

約定好了時間，我開始著手準備拍宣傳照。

朱成旭看了我抓拍的景昕也是一臉驚喜。

「悅悅，你從哪挖到的寶啊？不行，我也得拍一版。到時候出兩版宣傳照。」

我尋思朱成旭挑男朋友的眼光不錯，應該能發掘到女性視角之外的拍攝角度，於是答應了。

隻是有件事得先跟他說清楚：

「我這外甥……」我想到那天景昕的反應，改了口，「我這弟弟，純直。拍照可以，別打歪主意。」

「哎呀，知道啦！」朱成旭捧著景昕的照片兩眼冒光，「人家現在男朋友好得很，不會劈腿的。」

呵呵，上一個也這麼說，就在一個月之前。

到了拍攝的日子，朱成旭已經準備妥當。

景昕腰間圍著一條浴巾走出試衣間，水珠從湿漉漉的發尖滴下來，打在鎖骨的凹陷處，又順勢流過起伏的腹肌，沒入浴巾的邊緣。

周圍響起一片吸氣聲。

朱成旭端起相機抓拍下這一幕，嘖嘖兩聲，笑得一臉滿足。

我不禁擔心起光靠道德底線還能不能約束住這家伙。

朱成旭開始指揮景昕擺姿勢。

面對鏡頭，景昕倒是沒什麼不自在。

隻是朱成旭讓他擺的姿勢有些過於曖昧和擦邊，他肢體有些僵硬。

「對，保持這個姿勢，放松……你放松一點，」朱成旭嘆口氣，「有女朋友嗎？腦子裡想著女朋友或喜歡的人去做動作。」

景昕的目光突然轉向我，四目相對。

我心跳漏了一拍，他肌肉的線條肉眼可見地松弛下來。

「對對，就是這個感覺！保持住！」朱成旭瘋狂按快門。

強制自己不要多想，我開始變換位置，引導景昕的視線，這組鏡頭才順利拍完。

工作人員布景的工夫，景昕換了一套白襯衫造型出來。

我旨在拍一組單純的男性之美，所以沒有選其他配飾。

襯衫敞懷，袖子半卷，黑色西褲松松掛在腰間。

這個 20 歲的大男孩，好像一下子成熟起來。

我選擇了部位特寫入境，偶爾幾張露全臉的都半遮在窗簾後面。

營造出一種很自然的，不經意流露的，勾引。

拍攝任務圓滿完成，帶景昕去吃飯。

日料店裡很清靜，等菜的功夫，我拿出電腦初篩一遍照片。

「你和……男朋友一起開的工作室？」

「你說阿朱？他不是我男朋友。」

「你和他，很默契……」

「在一起合作久了，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什麼意思。」

「你男朋友不介意嘛？」

我抬頭對上景昕的眼睛，小孩臉上有一絲慌亂。

「你為什麼那麼肯定我有男朋友？」我收好電腦，衝他笑笑，「姐這條命是用來工作的，分不出一秒鍾給男朋友。」

一頓日料吃得很舒心，景昕面前兩疊盤子堆得老高。

心中默默記下：這孩子喜歡吃壽司。

送景昕到學校門口，順嘴說了一句：

「回頭我把成片發給你，你發個朋友圈宣傳一下，你同學來了打九折。」

回應我的是車門被重重地甩上，車身都跟著震了一下。

這小孩，壽司吃多了無處發泄體力嘛？

莫名其妙。

6

成片效果非常好，工作室連夜制作了宣傳頁和電子海報。

宣傳用的是我拍的那版。

朱成旭拍的浴巾+大床，實在是太過女朋友視角，欲得不行。

我以容易被掃黃為由，私藏了。

工作室因為景昕的男模效應，連爆了一個多月的單。

我跟朱成旭幾乎連軸轉。

後果是，我病倒，朱成旭被分手。

景昕來工作室找我的時候，我正頂著 38 度的高燒拍今天最後一組。

見我正在忙，他自覺坐到了角落裡等。

客戶是個富二代，身材弱雞，還非要追求景昕那樣的陽剛之氣。

這組已經拍了一個多小時，始終拍不出他要的效果。

在我的耐心告罄之前，他先不耐煩了。

「這都是什麼鬼東西？你到底會不會拍啊？虛假宣傳我可以告你的，你知不知道？」

富二代一巴掌拍過來，我的相機脫手而出，摔在地上。

我深吸一口氣，把髒話咽回肚子裡，彎腰撿起相機檢查。

腦子裡正盤算著怎麼說服這位爺換個拍攝風格，那邊景昕已經拽著富二代的領子，按到我面前。

「道歉！」

富二代死活掙不脫景昕一隻手的桎梏，破口大罵：

「道你嗎的歉！松手！再不松手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按住景昕的手，眼神示意他放開。

景昕松開富二代，抿著唇一言不發。

我對富二代強扯出一個微笑：

「宋先生，我覺得要不咱們還是換個風格，按我一開始給您定制的那組來拍，看看效果……」

富二代理了理自己的衣領，一臉不屑：

「還拍什麼？爺不拍了！什麼野雞攝影師，怕不是打著拍照的幌子出來賣的吧？」

來不及阻止，景昕一把揪住富二代的頭發，用力撞向工作室的門。

7

從派出所出來，已經晚上 11 點多了。

景昕按住我開車門的手，擠開我，坐進駕駛室。

我沒拒絕，燒還沒退，安全第一。

我閉上眼靠在車窗上，攏了攏羽絨服。

不知不覺，車上的暖氣開大了許多，吹得我昏昏欲睡。

想到還有爛攤子沒收拾，強打起精神跟景昕說話。

「今天謝謝你幫我出頭。不過你太衝動了。幸虧那個富二代傷得不重，不然今天很難善了。」

「我賠得起。」

行吧，忘了這位也是個富二代。

我打了個哈欠，繼續解釋：

「那也沒必要。我能處理。否則也不用丟了單還要賠錢。」

「以後那樣的客戶就不要接，低三下四的有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