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姜涉的目光如隼，我迎著他的視線。
我心下了然。
姜涉太聰明了。
他幾乎是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將一切細節與前因後果串聯起來，得到了一個結論。
「我、賀洲野、今晚依舊送你回來的這位，誰才是你的目標？」
我看著他，隻平靜地搖了搖頭，淡然地開口：「不是你，一直都不是。」
姜涉的神情辨不出喜怒，靜了片刻後，他彎起唇，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這樣啊，那再好不過了。」
他伸手將棋盤合起，放入案桌的抽屜中。
「回去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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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姜涉的關系大概就是。
不論睡前發生過怎樣的對話。
半夜總會又一起坐在客廳中平靜地看電視。
我走下樓梯，見姜涉坐於沙發中，一如往常般看著電視屏幕。
他此刻戴著細細的銀框眼鏡，泛著冷調的金屬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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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一下封印住了他昳麗面容中的蠱惑感，又平添了幾分禁欲之色。
以往姜涉看我走來，都會在片刻後將電視調至少兒頻道。
而今天，卻遲遲沒看到他有所動作。
鴉青色的睫羽垂下，他看向手中的遙控器，輕輕轉了轉。
「任務如果完不成，會有懲罰嗎？」
遙控器的轉動停了下來。
「任務完成之後，你會留下來，還是回到你的世界？」
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留。」我轉眸看向他。
略過前一句，回答了他的第二個問題。
「我會留下來。」
「好。」他輕聲笑了，隨意地摘下銀框眼鏡，放至桌面上。
而後伸手將電視調了臺。
「睡吧，晚安。」
清晨意識蒙眬間，似乎察覺到脖頸處枕著的觸感有些不對。
我睜開眼，卻發現我與姜涉的臉咫尺相隔。
熹微的陽光落在他的臉頰上，他仍睡著，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射出一小片陰影。
而此刻，我枕在他的肩膀處，整個人幾乎半倚靠在他懷中。
早已不在昨晚所坐的位置上。
我忽然有些頭疼。
這件事有些超出我的認知範圍之外了。
自從那次經過試驗，半夜醒了之後再次睡著後。
我後半夜的睡眠質量變得相當好。
而每當我早晨醒來時，姜涉都已先我一步醒了，或是根本沒睡。
所以這樣的狀況，先前從未發生過。
我便很難判斷，今天的情形，是否隻是偶然。
此刻，系統的鈴聲在我腦海中響起。
下一秒，我阻止了系統還沒迸發出音節的尖叫：「系統，你先別喊。」
「我之前是每晚都這樣嗎？」
系統乖乖將還未出口的尖叫又吞回了肚子裡，有些躊躇著。
【宿主，我不知道啊，我睡覺之後就是待機狀態了，也看不到宿主你這邊的情況……】
系統還沒說完，此時姜涉卻也醒了過來。
他緩緩睜開眼，便與我四目相對。
姜涉的眼神清明，驀地勾唇笑了：「我臉上有金子？」
意識到還沒從他身邊移開，我動了動身子，從姜涉懷中脫離出來。
我微微凝了凝眉，視線掃過時鍾，望向姜涉：「我每天都這樣嗎？」
隻見他帶著幾分剛睡醒的慵懶，坦然地開口：「是啊，沒想到你平時看著很冷淡的樣子，睡著之後倒還挺可愛的。」
說完，姜涉看著我的神情，忽然笑出了聲：「不會真信了吧？」
「騙你玩的，今天隻是個例外，我也沒料到醒來就發現你對我投懷送抱。」
他恢復了一貫淡漠的語調，站起身整理衣領。
我思考著他的話哪句是真。
姜涉穿上西裝，拿起一旁的領帶，轉身回頭：「會系領帶嗎？」
我不解地抬眼：「之前不都是你自己來系嗎？」
他的眸光淡淡掃過來，飽含深意。
「手麻了。」
我站起身，接過姜涉手中遞來的領帶，幫他系上並熟練地打了個結。
姜涉垂眸看我，淺淡的呼吸落在我發頂：「還挺熟練。」
我沒有抬頭，隻淡聲開口：「第一次給別人系，以前給自己系得多。」
姜涉仿佛輕聲笑了。
一閃而過，極難捕捉。
我並沒在意，系好領帶後，便欲後退一步。
他卻忽然開口：「今天我送你上學。」
雖不明白姜涉為什麼突然心血來潮，但我仍搖了搖頭：「不用了，有人來接我。」
姜涉的腳步微頓，語調沒有明顯改變：「那個叫顧淮予的小子？」
他勾唇漫不經心地笑了：「正好，讓他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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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宿主，你就這樣允許姜涉和顧淮予水靈靈地坐到同一輛車上啦？剛剛他跟顧淮予打招呼的時候，那火藥味直衝我天靈蓋啊……】
沉寂了許久的系統在上車後緩緩出聲。
我閉著眼，微靠在後座。
姜涉對顧淮予似乎的確抱有不合乎常理的敵意。
論時間線，此時他們也沒有發生過直接衝突。
但這是他們二人之間的事。
我並不打算深思。
姜涉的手有節律地輕叩方向盤。
微微轉動，在路口轉彎後，他的視線透過後視鏡看向顧淮予。
「顧同學，我沒記錯的話，你是班長對吧？」
顧淮予抬頭看向姜涉，點了點頭：「是的。」
姜涉輕笑一聲：「那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妹妹的照顧了，看來她應該麻煩了你不少事。」
語調淡淡，其中幾個字卻微微加了重音。
不難察覺到，他的話語中涵蓋了些許言外之意。
顧淮予神色不變，隻平靜地應答道：「不麻煩，應該的。」
而我在腦海中復盤著生僻英語單詞，並未留意他們交談的內容。
到了校門口，姜涉停下車。
車門自動打開，我與顧淮予下了車。
正欲向學校走去，卻聽姜涉淡淡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阿月，晚上早點回來。」
我轉過身，降下的車窗內，是他精致而冷峻的面容。
他看著我。
他的目光仿佛一個圈，將我圈在其中。
我望向姜涉，平靜地點了點頭。
隨後和顧淮予一同走進了學校。
剛在座位上坐下，隻見前排的女生向我走來，興衝衝地開口：
「溶月，過幾天要藝術節了，學校決定用這次機會讓我們在高考前解解壓。
「你決定好表演什麼節目了嗎？鋼琴獨奏還是雙人舞？」
據書中描述，以往每年的校園文化藝術節，原主都會拉著賀洲野一起報雙人舞。
怎奈賀洲野一次都沒有同意過跟她跳舞，所以總在最後關頭再替換為鋼琴獨奏。
雖然我曾經也練過鋼琴。
但由於平日任務繁重，多年不彈，手法早已生疏了。
我微微抬起頭，對她開口道：「還沒想好。」
女生聞言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話，便轉身回了座。
待她走後。
身旁的顧淮予側眸望向我。
眼神朗若清月，鴉羽似的眼睫被光線暈染上一層淡淡的金。
他輕聲開口：
「今年不想繼續鋼琴演奏的話……我可以和你跳舞。」
我思忖片刻，點了頭。
我原本便有舞蹈基礎，且多年未曾荒廢。
與鋼琴相比，這顯然是更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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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顧淮予報了華爾茲。
「時間有點趕，我們這幾天可能要多排練一下。」顧淮予將報名表填好遞給我，出聲道。
我點了點頭：「放學後去練舞室吧。」
空蕩的練舞室，顧淮予打開門，將燈按開。
「這裡應該不會有人打擾。」
「嗯。」我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曾經練習過的動作，抬眸看向顧淮予，「那我們開始吧。」
「好。」
顧淮予微涼的指尖覆上來，他牽住了我的手。
我與他踏出了相同的舞步，踩在音節上。
顧淮予是個很好的搭檔。
盡管是第一次排練，卻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牽著我的手抬起，我以右足為軸，踮起腳尖轉了一個圈。
他的手輕輕落在我的腰間，將我與他的距離拉近。
極其親密的姿勢，顧淮予垂眸看我，在燈光的照射下，眼中似有閃爍的光亮。
他微微低頭，仿佛能感知到他帶著些許溫熱的氣息灑在我的面頰上。
遠遠看去，好似一對璧人在親吻。
下一秒，練舞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一道人影衝了進來，並大力推向了我身側的顧淮予。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暴怒的聲音：
「顧淮予，你在做什麼！！」
我抬眸看向這好似發瘋般衝進來的人。
賀洲野。
我的神色冷了下來，伸手拉住顧淮予，阻攔賀洲野似乎還想要推搡的動作。
「是我們該問你，你在做什麼？」
賀洲野接觸到我的目光，好似被刺到般，眼中劃過不可置信與受傷。
「你護著他？姜溶月，你不是……喜歡我嗎？」
他的話音落地，顧淮予的掌心微微收緊了些。
賀洲野從未露出過這樣的神色，眼眶紅得仿佛經受了天大的背叛。
我聞言，半晌後笑了。
「阿野，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我第一次這樣叫他。
賀洲野向後退了半步，看著我，混亂的思緒在他眸中翻湧。
隨後緩緩搖了搖頭，呢喃：「不一樣……真的不一樣，你不是姜溶月。」
說完，他卻好似逃避現實般，轉身奪門而出。
【不是，他也發現了？他居然能發現啊？】
腦海中傳來系統不可思議的叫喊。
練舞室內再次徒留我與顧淮予。
四下寂靜，片刻，顧淮予沒有多問，隻是再次牽起我的手：「我們繼續吧。」
我點了點頭，再次踏出了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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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桌上擺放著一個精巧的禮盒，姜涉坐在沙發上，瀏覽著手中拿的文件。
聽聞開門聲，他抬起頭看向我，隨意將文件放到一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