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場鬧劇謝幕，我也失了想坐海盜船的心情。
顧淮予似乎看出了我的所想：「不想坐了嗎？」
「嗯，」我點了點頭，「我們先去旁邊坐一會兒吧。」
「好。」他應了聲，微微笑了笑，「你先過去坐，我很快就來。」
說著，他輕輕松開了牽著我的手。
徑直向一旁攤販聚集處走去。
我在一處長椅坐下。
片刻後，顧淮予走了回來。
手中拿著一個兔子模樣的棉花糖。
他在我面前站定，將手中的棉花糖遞予我，一向冷清的臉上此刻神情溫和。
我微微一怔，伸手接過，隨後輕輕轉了轉竹籤，端詳著。
顧淮予在我身側坐下。
上次吃甜食還是剛來時在甜品店買的那個草莓蛋糕。
我咬了一口，感受到絲絲縷縷的甜意在口腔中彌漫開。
顧淮予望向我，微微笑著：「好吃嗎？我看那裡買的人很多。」
「挺好的。」我點了點頭，側眸看他，「奶奶現在好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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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顧奶奶，顧淮予面上浮現出柔軟的神色。
「好多了，醫生說過兩天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
顧淮予沒有意識到，說這話時，他眼中有著從未出現過的舒展與安心。
我彎了彎唇角。
一名小女孩忽然從旁跑來，眼淚汪汪的，看到我與顧淮予，撇了撇嘴便不由分說地開始掉眼淚。
顧淮予和我面對此情形，皆是一愣。
他從口袋中拿出紙，伸手替小女孩擦了擦眼淚。
見她沒反抗，顧淮予便輕聲詢問道：「小朋友，你怎麼了？」
「……哥哥姐姐，嗚嗚……我找不到媽媽了。」小女孩抽著鼻子，眼淚蹭到了顧淮予的手背上。
顧淮予卻絲毫不在意，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對她彎了彎唇角：「沒關系，我們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
小女孩看著顧淮予，怔怔地點了點頭，牽上他的手，漸漸止住了哭。
【我天……顧淮予這一系列操作簡直別太絲滑了，這換誰不迷糊啊。】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難得認可了系統說的話。
我極少和小孩打交道。
上次已是許多年前，況且在那時候，我也仍是個半大的孩子。
剛剛那樣的情況，確實對我來說是個難題。
而方才緩過神的小女孩，眼眶仍然紅紅的，卻忽然眼巴巴地看向了我的方向。
目光落在了我手中還剩下一些的棉花糖上。
這回輪到我有些愣了。
小女孩伸手拉了拉我的衣袖，眼睛裡閃爍著還未消散的水光：「姐姐，我可以吃一口這個棉花糖嗎？」
見此情形，顧淮予溫聲對小女孩道：「小朋友，那是姐姐的，你想要的話哥哥再去給你買一個吧。」
「沒事的。」我抿了抿唇，開口道，伸手將棉花糖遞給小女孩。
小女孩眼睛一瞬間亮了，她接過棉花糖，燦爛地笑了起來：「謝謝姐姐！」
我不由得微微莞爾。
顧淮予牽著她，與我一起向遊樂園門口處的廣播室走。
小女孩吃著棉花糖，卻忽然歪頭看了看我與顧淮予，然後軟軟糯糯地開口：「哥哥姐姐，你們是情侶嗎？」
顧淮予一怔，目光微微轉到我面上，隨後輕輕點了點頭：「嗯，是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小女孩仿佛更開心了：「姐姐好漂亮，我喜歡姐姐，哥哥也好帥，哥哥和姐姐好般配！」
顧淮予聞言，如玉般的臉頰上浮現出了些許薄紅。
小女孩想了想，看向手中的棉花糖，而後抬手將棉花糖舉到顧淮予面前。
「哥哥，你吃。姐姐的棉花糖，我不能全吃完，得讓哥哥吃一點才行。」
顧淮予頓了頓，看著小女孩的篤定的神色，有些疑惑：「為什麼？」
「因為哥哥姐姐是情侶呀！」小女孩的腳步停了下來，眼睛裡亮晶晶地閃著光。
「我爸爸媽媽在家就是這樣的，每次媽媽吃的東西都要留給爸爸吃完。我問他們為什麼，我媽媽說情侶就應該這樣。」
這是什麼歪理。
我忍俊不禁地笑了。
看向顧淮予，卻見小女孩將手中的棉花糖又向他唇邊靠了靠。
我之前咬過的那部分貼在了顧淮予的唇上。
他的耳根通紅，一直蔓延到脖頸處，襯得清冷的眉眼徒增了幾分豔色。
他喉結微微一動。
隨後他伸手接過棉花糖，在原處咬了一口後，才將它移開唇畔。
小女孩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興高採烈地轉了個圈。
到了廣播室，傳達完廣播。
片刻後，不遠處跑來一個年輕女人。
小女孩驚喜地呼喊：「媽媽！」
女人跑進來後，俯下身一下子抱住了小女孩。
過了一會兒，她才站起來，望向一旁的我和顧淮予。
「謝謝啊，謝謝你們……」女人連聲道著謝，「我請你們吃飯吧，太感謝了。」
最終我們沒能推脫掉她的盛情邀約。
吃完飯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小女孩牽著媽媽的手，向我們揮手道別。
「哥哥和姐姐要一直在一起哦！」
33
我和顧淮予回到遊樂園。
此時遊樂園中遊客已經所剩無幾，設施也停了許多。
顧淮予的目光落到遠處旋轉著的摩天輪上：「去坐嗎？」
我點了點頭：「好。」
坐上吊艙，摩天輪開始緩緩轉動。
我望向窗外，垂眸看著城市中的萬家燈火，與顧淮予默契地沉默著。
「前幾天，有一個人來找了我。」顧淮予忽然輕聲開口。
我轉頭看向他。
知道他說的大概是岑柯來找他了。
他與我目光交匯，繼續說了下去：
「他說他看上了我的作品，很欣賞我在商業方面體現出的才能，說如果我在規定時間內能夠達到他的標準，就選擇我作為他的培養人。」
我聽著顧淮予的話，並未表現出意外的神色。
「我想問，」他頓了頓，聲音平穩而緩慢，「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他與我四目相對，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我的身影。
我心中清楚。
他想聽到的並非一個答案。
這場現實與理想的博弈中，少年所想得到的，不過是簡單的支持而已。
但是。
「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建議。」我看著他的眼睛，「理想與現實，想要過什麼樣的人生，成為什麼樣的人，隻有你自己可以決定。」
顧淮予聞言笑了起來，眸中綻開璀璨的光芒，仿佛蘊有星河。
「嗯，我拒絕了。
「我想走我自己選的路。」
他字字清晰，聲音輕緩而堅定。
我知道，此刻他徹底跳出了原書對他的設定。
天之驕子與曾經的理想背道而馳，或許在很多情況下，是人生常態。
但這不該發生在顧淮予身上。
「我支持你。」我彎起唇角，望著他淡淡笑了。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好似終於放下了那在他身上積壓了太久的包袱。
空氣回歸了靜默，摩天輪仍在緩緩上升。
更遠處繁華的風景盡收眼底。
片刻後。
「溶月。」顧淮予第一次這樣叫我。
「你……喜歡賀洲野嗎？」
顧淮予神情認真地望著我。
他眼底有光芒在淺淺跳躍，仿佛跳動的心髒。
我微微有些詫異，接觸到他的目光後，輕輕笑了笑。
雖然並不知他為什麼忽然會問這樣的問題。
或許是賀洲野何時與他說了些什麼。
又或者是曾經的那些傳聞。
而我原以為他不會在意。
既如此。
迎著顧淮予的目光，我將與他間的距離拉近。
而後貼向他的面頰，在他唇上淺淺落下一吻。
摩天輪旋轉至最高點。
顧淮予渾身都徹底僵住了。
溫熱的觸感蔓延在唇齒間。
仿若一片輕柔的羽毛。
停留兩秒後，我從他唇上離開。
「我不喜歡賀洲野。」
注視著他略帶錯愕的眼神，我輕聲道。
「我喜歡的是你。」
34
打開門，客廳內亮著一盞燈。
姜涉坐於沙發上，面前是黑白雙色的棋局。
他抬手拈起黑象移了位，而後抬眼看向我。
「回來了？」
「嗯。」我點了點頭，「爸媽不在？」
姜涉的眸光落回棋局，輕笑了聲：「他們倆不是日常不在家嗎？一個比一個忙。」
說完，他指尖叩了叩棋盤，話鋒一轉：「會國際象棋嗎？」
「會一點。」
「那好。」他執起黑皇後，望向我的眸光深深，「來陪我下一盤吧。」
我坐於姜涉對面，位處白子方。
低頭看向棋盤，黑白子各已有所入侵，卻都被困囹圄。
王車易位，仍未有優劣勢之分。
我抬手將車前兵移了位。
棋局霎時形勢變幻。
姜涉看著我的行子，忽而勾起唇角：「很激進的走法。」
「但很有效。」
他將黑象護於王前，抵擋住我方白棋的攻勢。
幾輪推拉後，棋盤局勢更加變幻莫測。
最終，我執起白皇後，斜線移至黑王前，與白王形成殺勢，一招斃命。
單後殺王，勝負已定。
姜涉看著棋局，片刻後笑出了聲，抬眼與我對視。
「你贏了。」
「很厲害，專門學過？」他拿起白皇後，仔細把玩著。
我看著他的動作，沒有回應他的話，開口道：「你放水了。」
剛才的對局中，姜涉出現了一處失誤。
若不是那一步棋，我未必可以如此輕易把黑王將殺。
而以他的水平，不該出現這樣的失誤。
姜涉聞言，微微揚了揚眉，聲音淡淡：「棋差一著而已，我沒有故意給你放水的理由。」
【宿主，他在嘴硬呢，我靠，哥哥還是個小傲嬌！】
我屏蔽了系統日常的胡言亂語，覺得姜涉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原書中提到，姜涉隻有在心情煩躁時，才會一人分飾兩角來下國際象棋。
正當思忖間，卻聽他忽又出了聲：
「你昨天，是怎麼知道我在哪的？
「你的任務是什麼？」
任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