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顧淮予又看著顧奶奶把餛飩吃完，我和他才一起走出了病房。
他關上門，轉眸望向我，臉上還有薄紅尚未褪去。
我笑了笑，也沒再多說什麼。
回到顧淮予家。
我和他再次在桌前坐下，翻開了書本和試卷。
討論一道附加題的隱藏解法時，我的目光落在了他放在一側的筆記本上。
扉頁中用漂亮有力的正楷寫著一行字：
——【一以貫之的努力，不可懈怠的人生。】
我輕輕揚了揚眉，彎唇笑道：「你也喜歡這句話？」
曾經在科大入學時，對我有過一期採訪。
當時主持人問我有沒有什麼喜歡的句子，我想了想，最終答了這句話。
「也喜歡」。
顧淮予一怔，有些意外，然後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
「這個嗎？」他拿起筆記本，忽然微微笑了笑，眼底一片柔和，「是啊，很喜歡。」
「小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聽別人說的，然後就記住了。」
我點點頭，看著他唇畔露出的淺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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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會笑啊。
確實比他冷著臉的樣子要好看許多。
在做完幾套練習後，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
「在這裡吃晚飯嗎？」顧淮予看了一眼鍾，開口道。
我放下了手中的筆，思忖片刻搖了搖頭：「不用了。」
今天時間夠久了。
「送我回去吧。」
23
顧淮予送我回樓下。
我卻在樓下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賀洲野站在不遠處，雙唇緊抿，眼中透露出的怒火仿佛能點燃空氣。
【我靠，修羅場，來了來了！】
系統在我腦海中興奮地叫喊。
我下了車，站在顧淮予身旁平靜地看向賀洲野。
不明白他又想發什麼瘋。
他大步向我走來，開口質問：
「你怎麼跟他在一起？」
說著還想來拉我。
我蹙了蹙眉，神色冷下來，避開他的動作。
我很討厭別人對我動手動腳。
特別是我本就覺得莫名其妙的人。
他神色一僵，黑眸中又染上了不甘的怒意：「為什麼今天沒去看我賽車？」
賽車？
哦，原文中好像確實寥寥幾筆提到過，每個周末原主都會去看賀洲野賽車。
但賀洲野曾經不是煩不勝煩嗎？
我也不想繼續和賀洲野做無意義的拉扯，便開口道：「不是你說讓我別去的嗎？」
賀洲野一瞬間啞口無言，仿佛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口，氣焰也低了三分。
我不想再說多餘的話，側眸向顧淮予點了點頭，便轉身準備離開。
賀洲野還想伸手來拉我，卻被顧淮予攔在了半空。
「你憑什麼攔我？」賀洲野看向顧淮予，怒極而笑。
【宿主，他們要打架了！！】
我閉上眼，緩緩呼出一口氣。
轉回頭，剛準備向賀洲野臉上揮一拳。
卻聽樓梯邊響起了一個低沉冷漠的聲音：
「夠了。」
聲音不大，卻擁有足夠攝人心魄的強大氣場。
一時間，所有的聲音全部消失。
姜涉從黑暗中走出，昳麗的臉暴露於月光下，此刻卻更顯涼薄。
「賀洲野。」他緩聲開口。
「在這裡鬧這麼難看，是想讓賀先生知道？」
賀洲野仿佛腦子宕機般，看著月光下眉眼皆是冰冷的男人。
好半天才回過神：「不是，涉哥，我沒想……」
「不想讓你爸媽知道你來鬧事，就現在消失。」
他抬起眸，身形修長，傲然挺立，卻好似冷面修羅。
賀洲野最終攥了攥拳，沒再出聲，轉身離開。
顧淮予仍在原地，神色平靜。
我折返回身，走至他面前，輕輕開口：
「你先回去吧，那是我哥。」
顧淮予點了點頭，道了聲「好」。
隨後便將自行車調轉頭，身影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轉過身，走向姜涉。
「你怎麼下來了？」
姜涉沒有回答，半晌輕輕嗤笑了一聲，身上的壓迫感斂起了些許。
「上樓。」
24
進了家門。
姜涉將屋內的燈打開，然後隨意地解著自己領口的扣子。
「吃過飯了？」他望向我，開口。
【宿主，你說他是不是釣系啊……我怎麼感覺他在勾引人？】
「沒有。」我換好的鞋放入鞋櫃中，向客廳中走去，回答姜涉。
這些天晚上，桌上都不見飯菜了。
雖然不知一直做飯的阿姨為什麼不再準備晚飯，但倒也是省了浪費。
「今天不吃面了？」姜涉跟著我走進廚房，看我倒了些米到鍋中。
我點了點頭：「蛋包飯。」
「需不需要幫忙？」姜涉靠在一旁，淡淡開口。
我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瓷碗遞給他。
筷子碰到碗沿的打蛋聲輕輕響起。
「白天去約會了？」
姜涉低低的嗓音傳來。
餘光裡他卻仍垂眸看著盛蛋的瓷碗，手指靈巧地轉著筷子，好似隨意一問。
「沒有，去補習。」我翻動了一下鍋中的飯，開口道。
姜涉抬眸望向我，輕笑：「還挺卷。」
他話音剛落，屋內卻忽然傳來一聲脆響，隨即，頭頂的燈瞬間熄滅。
廚房內陷入一片漆黑。
灶臺上電源的光也滅了個徹底。
「停電了？」停頓了兩秒後，我反應過來。
先前雖說獨居了許多年，但停電的情況卻是第一次遇見。
「嗯。」姜涉的聲音從身側傳來，他放下手中拿著的瓷碗，語氣中未聞及分毫意外，「可能是跳閘了。」
跳閘？
【不應該啊，姜家住別墅區也會突然跳閘停電嗎？我怎麼感覺有點不太合理，這段劇情裡我記得也沒有啊，我得去看看……】
系統小聲嘀咕著，隨即聲音便消失了。
我略微思索了片刻，抬腳向外走去：「我去檢查一下電閘。」
卻在剛走至廚房門口處，由於光線過暗，腳下忽然被地上的一個物件一絆，瞬間失重地向一側倒去。
下一秒，我落入了一個有著淡淡檀木香的懷抱。
姜涉將我半攬住，手輕託在我的腰間。
屬於姜涉的氣息頃刻間撲面而來。
我短暫地怔了一下。
並沒想到會在突如其來的情況下，與姜涉有這樣的近距離接觸。
「謝謝。」我開口道，想要站直身子繼續向外走。
卻感受到落在腰間的那股力量不僅未松開，甚至加重了些。
與先前賀洲野毫無防備的狀態不同，此刻的姜涉卻是讓我感受到了一些力量上的壓制。
一下子竟沒有掙脫開。
他託於我腰間的手，甚至又微微將我壓向他的方向。
入目一片漆黑，我抬起頭，卻能感覺到與他審視的目光交匯。
「姜溶月。」他的聲音近在咫尺，「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妹妹。」我微微笑了笑，給出了和之前同樣的回答。
片刻，姜涉扯起唇角似是而非地輕笑了一聲。
「多大了？」語氣中帶著些好整以暇。
我知道他在問我之前的年齡。
「和你一樣。」
姜涉比原主大三歲，而我剛好也是。
「成年了啊。」他拉長了尾音，分辨不出情緒。
身子略微向後倚了些，環在我腰間的力量卻依舊不減。
「但如今你既說是我妹妹——」姜涉有些慵懶的聲音停了停，在寂靜而空蕩的漆黑環境中，仿佛留了無限遐想。
「那就不許早戀，知道嗎？
「不論是賀洲野還是新來的那個，都不許。」
25
清晨走入教室，不出所料，顧淮予早已坐在座位上看著書。
我目光落到他的背影上，隻一眼便微微凝了凝眉。
他受傷了。
走到位置坐下，我轉頭望向他的側顏。
果不其然，目之所及處他臉上就有著數道傷痕。
「顧淮予，你轉過來。」我蹙起眉，語氣沉了幾分，「昨天賀洲野還是跟你打架了？」
顧淮予聞言一頓，搖了搖頭道：「沒有。」
眼神卻始終沒離開過桌面上的書，甚至有些刻意地避開了我望向他的目光。
我看著他的神色，心中已有了結論。
「去醫務室。」我伸手拉住了顧淮予的手腕，將他帶出教室。
他愣了愣，沒有抗拒。
醫務室簾子後方，我坐在顧淮予對面，手中握著剛找來的藥膏。
「低頭。」我擰開藥膏，抬眸看向他。
「我自己來就好。」顧淮予抿了抿唇，低聲開口。
我也不強求，便將手中的藥膏遞給顧淮予。
腦海中照例響著系統的起床播報。
昨天姜涉說完後，去確認停電原因的系統才姍姍來遲，邊翻 VCR 邊尖叫著控訴說我們把它當外人，它一不在我們就搞這麼刺激。
但其實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
陽光透過醫務室窗戶的透明玻璃灑進來，落在顧淮予身上，將白色校服上衣照得近乎透明。
他靜靜將藥膏塗抹在臉上傷口處，片刻後垂下手站起身：「好了。」
我看向顧淮予，沒說話，隻抬手向他胳膊處一拉。
一瞬間，他微微吃痛，很小幅度地蹙了蹙眉。
明顯是肩膀後方還有傷。
顧淮予望進我眼中，有些啞然，再次坐了下來。
我起身將兩側的窗簾拉上，回頭平靜開口：「脫了吧。」
【宿主你這光明正大地說虎狼之詞啊，還是在校醫務室，不過我喜歡，嘿嘿。】
顧淮予眸光輕輕一晃，卻也沒有再抗拒。
他將上衣脫下，耳根染上了些許薄紅。
顧淮予是典型的清瘦卻並不幹柴的身材，恰到好處的薄肌，符合這個年紀女孩最美好的憧憬。
若他背後沒有那些青青紫紫的傷痕的話。
賀洲野是從小便與人打群架的紈绔，下手當真毫無顧忌。
我輕輕嘆了口氣，一點點將藥膏均勻塗抹在他後背的傷口上：「我會去找賀洲野要個說法。」
「不用。」顧淮予微微停頓了一下，「我也動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