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夫君和守寡的表小姐好了。

後來，表小姐肚子大了。

我想請大夫看看，夫君勸阻：「她隻是貪嘴積食了，大夫來了也沒用。」

我應了，含笑看他大難臨頭，夜夜難眠。

上輩子我堅持請大夫，卻被發現國喪期，夫君不知收斂，讓表小姐懷孕了！

無奈，為了夫君的官途，我隻好想辦法將此事瞞下。

但表小姐早產而亡，他因此恨透了我。

「要不是你故意捅破真相，導致她惴惴不安，也不至於害她一屍兩命！」

「她死了，你們全家陪葬！」

他報復我，用骯髒手段害我全家，上百口人，血流成河。

這輩子，我進宮去火上澆油。

「求陛下恩典，接表小姐入宮，讓太醫院會診一二。」

1

「殿下，表小姐實在可憐，丈夫逝世不到三個月便惡疾加身，尋常的大夫怕是不能治好，還請您惦念著我家世代功勳，賜個恩典，讓太醫治療一二吧。」

御書房內，皇帝欣然應允。

梅媛兒被幾個太監帶入宮的時候，滿臉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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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郡主說你惡疾加身，朕特賜恩典。」

「宣太醫院院判入宮，為她診治！」

皇帝的話音落了地，梅媛兒眼睛差點鼓到裂開。

她慌忙地搖頭：「皇上，臣婦、臣婦的病不嚴重的，實在是用不著勞煩太醫。」

我朝著她微微一笑，按著她無處安放的手。

「你放心，你和我夫君感情深厚，即便是出嫁這麼多年，他都時常會去探望你。」

「你的事情，便是我夫君的事情，更是我的事情！」

「太醫在其位而謀其事，這點小事怎麼能算是勞煩呢？」

皇帝也十分認同。

「寧陽郡主素日也難得進宮一趟，何況還是跟朕提出了要求。」

「你別再推辭。」

說話的工夫，太監已經領著院判進來了。

根本沒給梅媛兒反對的機會，太醫的手已經搭在了她的脈搏上。

短短一瞬，太醫眉開眼笑。

「恭喜這位夫人，這是有喜了！雖說心有鬱結，導致積食不消化，可胎相很穩，馬上快要一個月了！」

梅媛兒臉色難看至極。

皇帝的眼神更是冷漠成冰。

「國喪期間，你亡夫逝世不過兩個月，你竟然，如此不知廉恥。」

梅媛兒嚇得渾身顫抖。

「皇上，皇上，臣婦，臣婦也不知道，也許是我和夫君夢中得子……」

皇帝眼裡的不耐煩愈發濃重：「你這樣的人，也配當五品诰命夫人嗎，即日起，褫奪你的所有封號！移出林家族譜！」

皇帝可沒有耐心知道她這腹中的孩子是誰的。

他隻知道，看在她丈夫戰死沙場上的面上，剛剛給了她一個封號，現在就被打了臉，要不是要維持自己仁厚的名聲，也許她現在已經被賜死。

梅媛兒哭起來，柔弱地半跪在地上：「皇上，臣婦知道錯了。」

皇帝緊皺眉頭，大手一揮。

「滾吧！」

2

「蘭歌！你太過分了！你為什麼要讓皇上給媛兒請御醫？」

「你可知道，她沒了丈夫，如今沒了封號，懷孕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如今是連出門也不行了！」

「你這樣，難道不是要她的命嗎？」

盯著凌傳傅這張和上一世一樣好看的臉，眼裡冒著的猩紅怒火卻和從前的儒雅溫潤大不相同，我一點兒也不覺得驚訝。

畢竟，上一世他在踩著我的臉，活活剝下我的臉皮時，眼神比這要狠厲多了。

我還未開口，一旁的梅媛兒哭哭啼啼起來。

「我不知道是哪裡得罪了嫂子，竟然，竟然要這樣報復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表哥對我太好，嫂子吃醋了。」

「我和表哥是清白的……嫂子，都怪我沒有分寸，可是你也不能一動手就想要我的命啊！」

淚水汪汪，聲音酥軟中帶著讓人忍不住動容的委屈。

到現在，我開始理解了。

為什麼凌傳傅冒著殺頭的危險，也要和她在國喪期間私通。

上一世，我隱忍不發，成全兩人，換來的卻是他們肆意瘋狂的報復。

這一世，我要讓他們統統下地獄！

「我報復你什麼了，是凌傳傅說你積食不消化，尋常大夫是治不好的，我是為了你的身體健康，才入宮求皇上的，你應該感謝我才是！」

「誰知道你這麼不知廉恥，不知道是懷了哪個地痞流氓的野種，皇上看在你丈夫為國捐軀的分上，留了你一條命，你還敢來怪我？」

「可千萬別讓皇上知道這奸夫是誰，國喪期間還敢染指烈士遺孀，這可是滅滿門的死罪！」

皇帝對她的處置不痛不痒，也是不想寒了那些遠在邊疆將士們的心。

可奸夫就不一定了。

之所以沒有直接告訴皇上，奸夫就是凌傳傅，是因為我拿不出確切的證據。

這種事情，他們倆咬死不承認，誰也不能定罪。

另一方面，我還是凌傳傅的妻子，他真犯了律法，我也不能抽身。

所以，看向正欲開口的凌傳傅，我淡淡道：「凌傳傅，我嫁給你這麼多年，也沒能給你生個孩子，我十分慚愧。」

「這個凌家主母，我是沒有這個臉來當了，你我和離吧，日後天高地遠任你飛。」

凌家這攤子爛事我已經管了多年了，以後不想再管了。

凌傳傅瞬間黑了臉。

「為什麼？」

我冷眼看著他：「我不是說了嗎？」

凌傳傅臉色更難看了：「我又不嫌棄你，突然和離，你讓我如何向爹娘交代？」

我嗤笑一聲：「你爹除了賭錢，還管過什麼事兒？」

「自我入門以來，你娘是端夠了婆婆的架子，動輒便讓我站規矩、親自下廚漿洗衣物，可見是不喜歡我的。」

「倒不如就這樣和離了，你另娶一人，讓你爹娘順心如意。」

凌傳傅梗著脖子：「不，我不同意。」

我抱著臂，斬釘截鐵。

「非要讓我說明白嗎？你沒什麼用，讓我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嫁給你，我和守活寡有什麼區別？」

「不同意也行。」我拿出擬好的休書，「那今日，我便休了你！」

3

休書扔在他腳邊，他整個人都僵硬了。

但梅媛兒喜不自勝，趕緊將那休書拿起來，前前後後看了三遍。

突然，凌傳傅將休書奪了過去，扔在我面前。

「你瘋了不成！要休也是我休你，豈有你一個女人休男人的道理！」

「蘭歌，你別太過分！」

「既然你鐵了心要和離，好，我便與你和離，你可別後悔！」

說完，他匆匆去了書房，片刻後，我們倆都在那和離書上籤了字。

我頓時松了口氣，叫了管家婆子過來。

「來人，去把我的嫁妝、我給府裡置辦——」

我忽然頓住了，朝著他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我忘記了，我當年嫁給你時，你不過是靠著家裡幾畝田地吃飯的窮舉子，即便如今官至五品，這通家的家產，也都是我置辦的。」

「連帶著這宅子也是我的呢。」

「麻煩了，凌大人，帶著你的全家老小，從這裡滾出去吧？」

梅媛兒喜歡搶話，聲音還有些尖銳。

「憑什麼！這宅子雖然是你買的，但都寫了凌府了，那便是表哥的宅子！」

「應該滾出去的人是你！」

如今，我已經不再是凌傳傅的夫人，她仗著肚子裡懷了凌傳傅的孩子，以為自己嫁進凌府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所以，也不需要再和以前一樣裝出那副柔弱可欺的樣子。

我掃了她一眼：「你是什麼東西，以前叫你一聲表小姐，那是可憐你是個將軍遺孀。」

「如今你不知羞恥，對不起你死去的夫君，對不起皇上的隆恩，也對不住生你的爹娘，青樓裡的倌兒尚且為常客守孝，你倒好，還不如她們呢。」

「即便你來過，這宅子都被你給汙染了，我也寧願拿去當救濟所，施舍那些無家可歸的乞丐！」

我冷眸掃向凌傳傅：「也絕不會便宜了你們凌家的人！」

凌傳傅氣得青筋暴起，握緊拳頭。

我不屑一笑：「怎麼，你還想打我？你可別忘了，你有今日，全都是我父親在背後提攜！」

「當年你科舉失利又逢大災之年，如同喪家之犬，是我父親收留了你，你今日敢對我動手，我定然稟報皇上，將你恩將仇報的面目公之於眾！」

凌傳傅有今日不容易，所以更加珍惜如今擁有的一絲一毫。

他擠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

「你我和離，應當和和氣氣，何必這麼苦苦相逼呢？」

我橫眉冷目：「那就，滾！」

梅媛兒還想再說什麼，此刻凌傳傅本就心情不好，不耐煩地呵斥了她。

「夠了！」

說完，他轉身就去收拾東西。

梅媛兒狠狠地瞪著我：「別以為你搶走宅子，就能把我們怎麼樣。表哥馬上就要被皇上提拔了，他聖眷正濃，日後就是官至宰相也不在話下！」

「你是郡主又怎麼了？表哥一定會娶我的，到時候我就是宰相夫人！你一個棄婦，一輩子也嫁不出去！隻能在娘家看人眼色過日子！」

說完，她得意洋洋地追凌傳傅去了。

4

凌傳傅落荒而逃，但有人上趕著來發瘋。

「蘭歌，你這小賤蹄子發什麼瘋！為何要與我兒和離！」

「即便是和離了，你也該灰溜溜地滾回你娘家去！憑什麼還讓我們走？」

「你這個忤逆不孝的東西，當初我就不同意我兒娶你，害得我家險些斷子絕孫不夠，還想繼續作妖？沒門！」

聽這聲音，如同是看見了凌母那張尖酸刻薄的臉。

一回頭，她果然叉著腰在那叫罵。

算上前世，我也忍了十幾年了。

這一次，我得好好把握機會，再不罵回去，以後可能沒機會了。

「你這個老太婆哪裡都不好，活得久就是你最大的缺點，一家子豺狼虎豹在我的宅子裡待久了，真以為這裡就是你們的家了？」

「當初是你兒子在我爹面前磕破了頭，我爹才肯讓我下嫁你家，這些年你作威作福，像一隻活過了年關的老母豬，且等些時日，總有讓你割肉上秤的一日。」

凌母震驚到下巴快要掉在地上，回過神來，抄起旁邊的掃帚就要往我這邊衝。

我一腳踹在她心窩。

「什麼東西，也敢對我動手，從前你貧苦時，為了幾兩銀錢，是臉都不要了，要不是我爹可憐你們，你墳頭的草該五尺高了！」

「如今你們一家在我身上吸夠了血，就忘了自己曾經狗一般的模樣了？」

凌母氣得白眼一翻，當即就要暈倒。

聽到聲音又返回來的凌傳傅，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扶住。

隨即，他陰冷的目光掃向我。

「蘭歌，你竟然敢打我娘！這事情，我即便是告去御前，你也佔不到什麼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