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姑子再依依不舍，也不得不把孩子送到了學校。
我女兒周修竹和方鴻志在鄰班。
她經常回來跟我報告，方鴻志在學校又怎麼調皮搗蛋了。
我每次都耐心地跟她說，要善良、要有禮貌，不能像方鴻志那樣。
女兒雖然年紀小，但很聽話，總是點點頭說記住了。
而方鴻志，在學校依舊是個小霸王，橫行霸道，無人敢惹。
直到有一天體育課上，方鴻志用樹枝戳傷了同學的眼睛。
這下子，小姑子一家算是攤上大事了，對方家長不依不饒，一紙訴狀起訴到法院，要求賠二十萬。
二十萬，對我們這樣的普通家庭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小姑子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愁雲慘霧。
她丈夫方文也終於忍無可忍，提出離婚，說自己無力承擔這母子倆帶來的無盡麻煩。
小姑子氣急敗壞之下，帶著兒子回了娘家，企圖讓婆婆和哥哥為她收拾爛攤子。
「媽，我看透了，男人沒一個靠得住！這孩子以後就是咱老周家的根了，我明天就給他改姓！看在是咱自家骨肉的份上，您和哥一定要幫幫我啊！」
周豔言辭懇切，卻透出一股子自私與無理。
婆婆雖說疼愛外孫，但面對巨額賠償也是為難：「我哪有那麼多錢幫你啊？」
「您沒有，我哥總有吧？他那城裡的房子，少說也值個幾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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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聞言，面露難色：「那怎麼成？那是你哥的房子。」
「怎麼不成？我是他的親妹妹，這是他的親外甥，也是咱老周家唯一的男丁！反正將來他那房子也該給我們鴻志繼承的。」
婆婆一聽，覺得很有道理，就把這話跟我老公講了。
周亮這個耳根子軟的，居然原模原樣地向我來傳話。
我一聽就樂了，這是要把我們家也拖下水啊。
我跟老公說：「這房子是我們的家，是我們的根，不能隨便動。你真要把它賣了，給你外甥補窟窿，那我們就離婚！」
周亮自覺理虧，就沒再提這事。
幾天以後，婆婆邀我回家吃飯，飯桌上氣氛微妙。
6
那天像太陽打西邊出來似的，小姑子和婆婆對我異常熱情，幾乎讓我有些不適應。
我自然心知肚明，保持著一份疏離的客氣。
婆婆仿佛突然發現了新大陸，對我女兒贊不絕口，那眼神裡的寵溺讓女兒都感到驚訝，悄悄問我：「媽媽，奶奶今天怎麼變得這麼奇怪，像被附身了一樣？」
我忍俊不禁，婆婆惱羞成怒地瞪了女兒一眼。
回家的時候，周鴻志就躲在屋子裡打遊戲，直到晚餐時間才勉強現身，每走一步都顯得那麼不情願。
周豔連哄帶拉才把他帶到餐桌旁。
我仔細打量，這孩子眼神呆滯，多了幾分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冷漠與戾氣，前世這個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顯然，這一世沒有我的幹預，溺愛與放縱滋長了他的性格缺陷。
餐桌上，菜餚十分豐盛，卻全是周鴻志的喜好。
婆婆說請我吃飯，卻連我過敏忌口的紫茄子都擺在我的面前。
記憶中，婆婆曾對我的飲食禁忌了如指掌，生怕一絲疏忽，我的身體出問題傷了她的寶貝孫子。
如今，全忘得幹幹淨淨。
飯桌上，小姑子在一旁極力討好我，我心如明鏡，假裝看不懂她們的用意。
本來打算吃完飯就回家，沒想到中途還是出了意外。
周鴻志和我女兒起了衝突。
原因是女兒夾了他最喜歡吃的雞腿。
在我們家，所有的東西都是公平分配的，一人一份。
飯桌上的雞腿數量足夠，我女兒也像在家一樣，自然而然地伸出了筷子。
但是周鴻志已經被慣壞了，佔有欲特別強，隻要是他喜歡的東西，不許別人動一筷子。
他一看到我女兒的筷子伸過去，就大發雷霆，一把扣翻了飯碗，大喊：「放下，你給我放下！」
婆婆一看她的大孫子不高興了，便顧不上其他的，站起來一把打落了我女兒手中的雞腿。
「哎呀，你這個小丫頭怎麼就這麼不懂事，惹哥哥生氣。哥哥不讓你吃，你就吃別的嘛。」
我女兒當然就不樂意了。
「老師都說了，要尊老愛幼公平分配，他憑什麼霸佔一整盤？」
她還倔強地跟他們講道理。
周鴻志可能沒想到還有人敢反駁他，大怒，跳起來抓著我女兒的頭發就把她甩到了地上。
咕咚一聲，我女兒的頭就磕在了地板上，發出了沉重的聲響。
我連忙一把推開周鴻志，將女兒緊緊護在懷中。
女兒額頭上鼓出了一個大包，還出血了，疼得哇哇大哭。
周鴻志像頭被激怒的野獸，衝過來用頭撞我。
我將他的雙手反扭在背後，照著他的屁股就咣咣咣扇了三下。
小姑子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一把上前將周鴻志護了過去。
婆婆心疼地安慰他的大孫子，又被他捶了好幾下，疼得龇牙咧嘴。
「你憑什麼打我兒子！」周豔朝我大吼。
「我憑什麼？你看看我女兒傷成什麼樣了！」
我指著女兒受傷的額頭：「你們不教育他，自然有人教！孩子雖小，但行為有界，錯了就是錯了，必須承擔後果！」
婆婆埋怨我：「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不是很正常？你一個大人哪能下手？」
「就是啊！媽，虧我們還給她好臉，這女人就是個禍害，不能留在咱們周家，明天就讓我哥跟她離婚！」
7
她們真以為那點小伎倆能威脅到我嗎？
我心裡頭巴不得早點從他家抽身。
這些年，我拼了命地工作，偷偷攢了點私房錢。
再說那房子，是我們倆結婚後一起打拼來的，房產證上明明白白寫著我的名字。
我早就給自己鋪好了後路，要是真走到離婚那一步，該我的，一分一釐都不能少。
回想起以前，老公對我還算不錯，但現在想想，可能也就是因為我給他生了個兒子的緣故吧。
這次，我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周亮下班以後，我把他叫到了婆婆家，想跟他好好談談。
誰知，他一聽說事情的經過，就開始埋怨我：「小孩子嘛，力氣能有多大，你就不能忍一忍？現在搞得家裡雞犬不寧的，多難看。」
周豔一看有人撐腰，也跟著起哄：「哥，你這媳婦得好好管教管教了，讓她知道誰才是家裡的老大。再不聽話，就讓她走人！」
「可以，你把這個離婚協議書籤了，我們明天就去民政局。」
說著我就把提前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扔在了桌子上。
周亮一聽這話，愣住了：「你怎麼隨身帶著這個？」
小姑子還在那兒添油加醋：「離就離，我哥離了婚，有的是人搶著要，誰稀罕你這個生不出兒子的！」
婆婆也湊過來看，老花鏡都快掉到鼻子上了，一看協議內容，差點沒坐穩：「這房子可是我兒子掙的，怎麼還能分你一半？」
我慢悠悠地說：「這房子是我們倆一起買的，我出的錢也不少。不想分房子，那就折成錢給我吧。」
周亮還想勸我，我直接打斷他：「別說了，你不是已經決定要幫你外甥還債了嗎？」
周亮試圖辯解：「鴻志現在是周家唯一的男丁呀，而且已經改姓周了，我幫他不是應該的嗎？」
「是，你幫他是應該的，但我也說了吧，隻要你答應她，我們就離婚。」
一提到周鴻志，婆婆和小姑子臉色都變了，她們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小姑子拉著周亮的胳膊：「哥，你可一定要幫我啊！」
周亮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個大男人，居然往地上一坐，抱著頭哭了起來。
他最終還是被婆婆和小姑子的軟磨硬泡說服了，答應了離婚。
8
拿到離婚證的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帶著女兒搬了出去。
女兒眼裡閃爍著不解，我能感受到她的小手緊緊抓著我，那是對我的信任和依賴。
沒過多久，聽說周亮把房子賣了，給周鴻志還了債。
周亮沒了房子，也無處可去，就搬回了婆婆家的老房子裡，一家四口人住在一起。
我帶著女兒，用離婚時分到的錢和這些年我偷攢的小金庫，在市區買了個小公寓。
房子雖小卻五髒俱全，更令我滿意的是它的地理位置，緊鄰著即將入駐的市重點中學。
令我欣慰的是，小竹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我們母女二人相依為命，生活平淡卻溫馨。
我向女兒灌輸男女平等，巾幗不讓須眉的思想，讓她在自信中健康成長。
而她也很爭氣，憑借自己的努力，考入了眾人向往的市一中。
開學那天，女兒回家後跟我吐槽：「媽，你猜我看見誰了？周鴻志居然也進了這個學校。」
我想起來周亮有個親戚是在教育系統的，一定是花了大價錢打點關系，才把周鴻志送進了最好的學校。
但像周鴻志這樣的問題學生，在這樣學風嚴格的學校裡，隻會更加不適應。
上輩子周家的人就有這個打算，但是被我攔住了，我隻希望孩子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這次肯定也是我那個好面子的婆婆要求的。
我問女兒，周鴻志現在看起來怎麼樣？
女兒聳聳肩：「長得倒是挺高大的，但是整個人看著陰沉沉的，都沒有人願意跟他交朋友。」
我告訴女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們隻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因為我知道照周家人的養法，周鴻志遲早還會惹出大麻煩。
果不其然，開學不到一個月，周鴻志就鬧出了一件震驚全校的大事件。
周鴻志在課上偷玩手機，被老師發現，當眾嚴厲批評了他，並將手機沒收。
周鴻志上前去搶，剛好男老師體格也很健壯，沒搶成功，還被叫了家長。
事後，周鴻志懷恨在心，不知道從哪兒搞到了農藥，裝進了老師的杯子裡。
老師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中毒，被送進了醫院。
這件事鬧得很大，全市都在開展學生心理健康教育，將這件事作為典型。
周亮兄妹和婆婆三個人輪流到學校去求情，學校和老師家屬才肯網開一面，不再追究周鴻志的責任，隻讓他們賠醫藥費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