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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媽媽,我是真的生病了 3707 2025-02-11 17: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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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三那年,當我把重度抑鬱的結果告訴媽媽時。


    她說我矯情,說那是弱者的無病呻吟。


    後來我舉辦個展,在萬眾矚目中提到要特別感謝的人,媽媽自然地站了出來。


    我的目光隻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就越了過去。


    我走向曾經被媽媽恨透了的周瑾。


    緊緊地擁抱了他。


    1


    我是掙扎了許久,才決定去看醫生的。


    當拿到報告,確認我是重度抑鬱症患者時,我反而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在很久之前,我就覺得自己不對勁了。


    最開始,我不想再跟別人來往,隻想一個人安靜地待著。


    有時候情緒會莫名變得煩躁不安,有時候又突然變得悲觀,好像身邊發生的任何事我都能想到不好的結果。


    後來我就出現了失眠、頻繁醒來、食欲不振、情緒低落以及注意力無法集中的情況。


    媽媽發現我的成績退步,不問緣由地質問我,是不是跟我姐姐一樣,談了戀愛導致分了心。


    她開始調查我平時在學校接觸的人,看有沒有可疑的對象;她把我的學習計劃安排得更加滿滿當當,試圖讓我用勤奮去彌補差距。


    所以我沒有時間再去思考轉變的原因,隻能強迫已經有心無力的自己更加努力地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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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我時不時出現幻聽,夜深人靜的時候絕望感和瀕死感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我想讓媽媽幫我請假,帶我去醫院看病。


    可她問我哪裡不舒服時,我說不出來。


    我隻是覺得每一天都很煎熬。


    我總幻想著熬過今天,也許明天會好一點。


    可是沒有。


    第二天迎接我的依舊是煎熬的開始。


    於是媽媽痛斥我,說那是我懶惰不想回校學習的借口,冷冰冰地命令我按時回校,然後她就拖著行李出差了。


    最後我自己一個人去了醫院。


    沒人知道我有多害怕找不到自己完全變了一個人的原因。


    那個無數次產生自殺念頭的自己,讓我覺得陌生又痛苦。


    我明明想要做點什麼去改變,卻又好像喪失了所有的行動力。


    而現在,我終於找到原因了,原來我是生病了。


    並不是真的如同媽媽口中所說,我是因為懶惰、不思進取才變得這樣。


    我心想,生病而已,不是不能治的。


    醫生給我開了藥,但還是跟我說,愛和陪伴是最好的良藥。


    於是我找到媽媽的微信,把我的診斷結果告訴她。


    其實我並非沒有傾訴感,在被絕望席卷的時候,我也會想要求生。


    所以我把手伸向媽媽,希望她能救我。


    手機裡很快就源源不斷地彈出媽媽的回復。


    她人在外地出差,正在去見客戶的車上,不方便跟我通話。


    否則我面臨的隻會是比文字更加冰冷的態度。


    「宋知知,不要為你自己的不努力找借口,你所謂的抑鬱症在我看來非常矯情,那是弱者的無病呻吟。


    「別跟我說你壓力大,誰不是這樣過來的?誰沒有壓力?我為了給你提供富足的生活保障和頂好的教學資源,每天睡眠不足五個小時,怎麼不見我得抑鬱症?


    「你沒有姐姐那樣的天賦,就請你擺正心態,正視自己的不足,後天多多努力,而不是用可笑的抑鬱症說事,懂嗎?


    「說句打擊你的話,如果你繼續這樣軟弱逃避,不管在學校還是社會,你都隻會成為一個 loser,那對我來說是一種恥辱。


    「我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為你付出的心血。」


    這一字一句,無一不在擊垮我本就瀕臨崩潰的心理防線。


    我一個人在房間裡,哭的時候沒有發出聲音,但心髒似乎被一隻手緊緊攥住,難受得幾近無法呼吸。


    最終我還是顫著手,執著地問她:「媽媽,你愛我嗎?」


    她回復:「你有時間問這種矯情的問題,不如去多刷兩道題。」


    哦對。


    媽媽隻喜歡優秀的女兒,例如我姐姐。


    可是她早沒了。


    2


    我曾有一個比我年長六歲的姐姐,她從小到大都很優秀,通過競賽在高三就獲得了保送名校的資格,是媽媽眼中的驕傲。


    然而那樣耀眼的她,在二十歲那年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那時候我跟在媽媽身邊,哭著喊她下來,臉色煞白。


    而姐姐滿含淚水地回頭看著我,啞聲對我說:「知知,你要過好自己的人生,不要走上和我一樣的路。」


    說完,她甚至沒有看媽媽一眼就跳了下去。


    媽媽說,都是那個男孩子害了姐姐,讓她不能專注學業。


    媽媽還命令我絕對不能早戀,以後也別讓戀愛衝昏頭腦。


    那時她眼裡的憤怒和不甘,大大覆蓋了失去女兒的心痛。


    沒多久媽媽就把她口中那個害了姐姐的男孩一家弄得雞犬不寧,聽說男孩失去了到國外當交換生的資格,他的母親也丟了工作。


    事情解決了之後,她就把唯一的期盼放到我身上了。


    我的腦子沒有姐姐那麼聰明,成績隻能保持在班級的前十名。


    對比姐姐的年級第一,我實在差得太多。


    媽媽堅信天賦不足就要靠後天補救,於是給我安排加倍的練習題、排滿的補課,我就像是上了發條的機器,一刻都不能停下來。


    我的成績也有了提升,基本可以保持在年級前十。


    但媽媽看著我的成績單,依舊搖頭,嘆氣道:「還是不及你姐姐。」


    我眼裡的光漸漸淡去,垂眸沒有說話。


    媽媽從來沒有想過,在她眼裡那樣蠢笨的我,到底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一點點爬到這個名次。


    她隻會覺得我還不夠勤奮。


    可是怎麼辦呢?


    我明明已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可還是不夠。


    我的腦子和身體都很累。


    媽媽真的不能接受,不那麼優秀的我嗎?


    我不敢這樣問媽媽,因為她隻會反問我,為什麼姐姐能做到的事情,我卻做不到。


    如果我不能像姐姐那麼優秀,我是不會有好的出路的。


    好的出路?


    我連眼下的路都看不到了。


    認清現實後,我不再寄希望於媽媽會拯救我了。


    三個月後,我做了和姐姐當年同樣的選擇。


    四年前,姐姐在生命最後一刻尚且會回頭看我一眼,然而當我自己站在頂樓邊緣時,一聲不吭就張開雙臂身體往後倒,如同斷了線的風箏。


    我該有多麼絕望,才會連一絲絲的眷戀都沒有,就毫不猶豫地放棄這個世界。


    我腦海裡最後的印象,隻有眼前無盡的黑夜,耳邊呼嘯的冷風,以及由於身體急速下墜而帶來的心髒不適感。


    老實說,那會兒我反而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起碼我的心不像一潭死水,泛不起半點波瀾。


    我想,我可以解脫了吧。


    然而我再睜開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以及周遭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我沒死,一樓的棚子讓我有了緩衝。


    但我摔傷了身子,需要進行很長一段時間的療養。


    媽媽衝進來的時候,眼睛猩紅,我看不到她眼裡有一絲心疼,反而是恨鐵不成鋼地罵我。


    「現在還學會用死亡來反抗我了是嗎?


    「為了名正言順當個廢人,你連死都不怕了?


    「真那麼不怕死的話,你就應該找個沒有東西遮擋的地方,找足夠高的樓層跳下去啊!


    「總比你現在半死不活要好!」


    如果不是因為我現在受了傷,我猜她會恨不得扇我一巴掌。


    「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的?我費盡心思培養你們兩姐妹,結果你們都用什麼來回報我?啊?


    「我怎麼會生了你們兩個這麼沒用的東西?!」


    我木然地看著天花板,耳朵嗡嗡的,面對媽媽的謾罵沒多大感覺。


    重度抑鬱讓我連反應都變得遲緩。


    我突然想起了以前還在念小學的自己,趴在書桌上一邊畫畫,一邊羨慕地跟正在刷題的姐姐說媽媽很偏愛她,都不怎麼會花心思在自己身上。


    姐姐停下筆,看著窗外的黑夜低喃:「媽媽的偏愛是有條件的。」


    隨後她又揉了揉我的頭發,眼神很溫柔,「知知像現在這樣可以自由地學習和生活就很好。」


    當時年紀小,我還不懂姐姐口中說的有條件是什麼意思。


    後來我才明白,媽媽的愛,是需要我們用絕對的優秀去回報的。


    這些年,我不過是走回姐姐的老路,經歷了一遍她當時的心情。


    姐姐真的是為情自殺嗎?


    3


    基於我的身體狀況和心理情況,媽媽即便有心想要把我塞回學校不要耽誤高考也沒辦法,隻能給我暫時辦理休學。


    她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我冷冷一笑,「現在不用上學,你滿意了吧?不會再說壓力很大了吧?」


    我沒有反應。


    她請了人照看我,轉身就出長差了。


    媽媽的工作很忙,經常要出差。


    姐姐還在的時候,她會照顧我;後來姐姐去世,我就自己照顧自己。


    但是對於我們學習的監督,媽媽並不會落下。


    書房裡有攝像頭,她隨時可以回看監控,觀察我和姐姐是不是有按計劃學習。


    愛和陪伴,她一個都給不了。


    老師來看我,得知我有抑鬱症,也難免詫異。


    我平時性格溫順有禮貌,學習又認真,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其實抑鬱症並不一定就是整天都鬱鬱寡歡,情緒失控,隻會把自己困在房間裡。


    我可以正常交流,會微笑回應,隻是在一個人的時候會承受更深的情緒反撲,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老師離開後,意想不到的人來了。


    來人是媽媽口中那個害死姐姐的男生,周瑾。


    他和姐姐高中時候同年級不同班,後來考上同一所大學。


    媽媽並不知道,但我認識他。


    有挺長一段時間我感覺得到姐姐很開心,不是平日那種在人前恰到好處的禮貌微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意盡達眼底的那種好心情。


    於是我便知道了周瑾這個人。


    他為人看著清冷,卻會溫和地叫我宋小妹。


    這還是姐姐去世後他第一次主動出現在我面前,我以為他應該不想看到我們家的人才是。


    周瑾提著一個果籃進來,黑眸注視了我片刻之後,才嘆了口氣問:「宋小妹,你還好嗎?」


    明明是那麼簡單而尋常的一句話,我卻遲緩地覺得眼睛正在發酸發脹。


    我拖著生病的身體刷題時,媽媽沒有問我一句還好嗎;我精神狀況出現問題導致學習成績退步時,媽媽沒有問我一句還好嗎;就連我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媽媽也沒有問我一句還好嗎。


    而這句關心,由她無比怨恨的人遲來地補上了。


    我勉強牽了牽嘴角,聲音沙啞地喊他:「周瑾哥。」


    我自殺的事情被傳到了網上,雖然個人資料沒有公開,可是他認出了我,又靜候了幾天直到我媽出差,他才現身前來探望。


    放在枕頭邊上的一小沓便籤紙掉了下來,周瑾拾起的時候不經意間看了一眼,問我那是什麼。


    我有些微微發愣。


    很長一段時間,我的睡眠都很差,要麼失眠,要麼一夜醒來很多次。


    而在難得可以入眠的時間裡,我會反復夢見家裡的事。


    心理醫生說,要對症下藥,就要先找出症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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