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捧金柯 4144 2025-01-26 14:55:36

臨死前,我燒死了夫君。


卻沒有想到,我們一起重生了。


再相遇,他對我惡言相向,立刻攀了高枝。


他道:「沒有你,這輩子我會過得更好,爬得更高。」


可後來,他又悽悽慘慘來求我,說沒我不行。


1


一場大火,將我和韓舟皆化成了焦骨。


我以為,我可笑的一生結束了,可就在剛才,我重生了。


今天是三月三女兒節,我隨著父親,參加知府夫人辦的賞花宴。


我記得,就在這場賞花宴上,我認識了韓舟。


想到這裡,我立刻在人群中尋找,隔著花叢和人群,我一眼就看到了年輕時的韓舟。


他也看到了我。


目光相接的一瞬,我知道,他也重生了。


憤怒幾乎將我淹沒,恨不得立刻上去再給他點一把火,燒他千百回。


我朝他走過去。


梨花樹下,我們厭棄地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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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舟咬牙切齒地道:「你夠狠,居然同歸於盡。我真後悔當時收留你。」


「你不就是個破落書生,你有什麼資格收留我?沒有我,你能讀書、科考、平步青雲?」


再惡毒的語言,都不足以表達我們對彼此的憎惡。


二十年夫妻,到頭來成了彼此最恨的人。


「沒有你,我一樣平步青雲,我會過得更好。」韓舟指著我,「你最好離我遠點,要飯都繞著我。」


我拍開他的手,冷笑。


「那咱們走著瞧。」


一起拂袖,我們背道而馳,沒有人回頭。


2


前一世,在這一天我和韓舟相遇。


他外形俊朗,有才華又溫柔體貼,我們順理成章相愛並成了親。


在不大的嵐湖縣,我們的親事,傳成了佳話。


婚後的生活,他讀書我持家,平淡又甜蜜,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韓舟無法生育。


看了大夫也吃了藥,但都無濟於事。


我安慰他:「隻有你我,也沒有不好。更何況,人生短短幾十載,如何過不是過呢?」


他當時什麼反應?


他哭紅了眼睛,抱著我道:「竇宴,此生能得遇你,是我的大幸。」


可,臨死前我才知道,就在他說完這番話的第二年,他的長子便出生了。


他不是不能生,而是不想和我生。


我恨他,若是不愛我,為何又和我磋磨一生,如實道明,我根本不會和他糾纏。


可他偏偏一邊和我扮演著恩愛夫妻,一邊又是別人的枕邊人,他享了齊人之福天倫之樂,而我,卻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仿佛白活了一世。


平復了思緒,目光所及,我看到一個挺拔的背影,眼睛一熱,忍不住喊道:「父親。」


父親轉過來看我,笑了起來,「囡囡快來和你王伯伯見禮。」


「是。」我忍著心酸,乖巧站在父親身邊。


父親是嵐湖縣令,今年三十有六,為人端方正直,是百姓口中的清官好官。


他對我也極寵愛,我母親去世十年,他未再娶,一個人將我拉扯大,既是爹又是娘,個中苦楚以前我不懂,現在卻是明白了。


可這樣的父親,前一世卻因為意外,生命停在三十七歲。


他去世後我沒了家人,後來韓舟求親,我便欣然同意了。


「父親。」我仰頭看著父親的臉,含淚將他的酒杯拿走了,撒嬌道,「您不能再喝了,回家又鬧著胃痛。」


父親和王伯伯都笑了起來。


王伯伯道:「還是女兒好,貼心。」


父親望著我,滿眼的疼惜。


父親,這一世換我來守護您。


3


父親素來細心,回家後他便問我今天怎麼了。


我猶豫了一下,將我前世今生的事都告訴了父親,因為接下來還有很多事,需要我們父女一起面對。


「父親,您可信女兒?」


父親神色復雜,背著手在房裡踱步,又頓足看我,「你是說韓舟?」


我點了點頭。


「這個斯文敗類。」父親怒不可遏,紅了眼眶,「父親信你。近日父親也常夢見你母親,她讓我看顧好你,若你不想成親,也不要逼你。」


我們父女坐在燈下,傷心了許久。


「我遇害的事,還有一年倒不著急。」父親踱著步子,「眼下要緊的事,是修堤壩。」


濟東府要修清瀾江,上報預算三百萬兩,這件事,今天知府王大人就和父親說過了。


清瀾江就在嵐湖縣,如果事成,第一負責人就是父親。


可嵐湖縣境內堤壩不過百裡,根本用不到三百萬兩,這很明顯是知府以及上面的人想貪錢而找的名目。


這是巨大的坑,一旦出事,被埋被填坑的就是父親。


「前世,堤壩修好的第二年就潰堤了,沿岸千戶百姓流離失所,損失慘重。」


所以,堤壩要修,但卻不能被知府牽著鼻子走。


「混賬。」父親惱恨地道,「我上呈奏疏,將此事奏報朝廷。」


我打斷了父親的話。


父親做事太剛正了,也正是這個脾氣,才導致他為官十幾年,不但沒升遷,反而越來越差。


「您別急,女兒有辦法,既有錢修好堤壩,又不讓那些人貪到錢。」


前世,韓舟為官十幾年,從七品縣令升到三品布政使,所經手的大小事,他幾乎都會來問我。


就是因為如此,我才盲目自信韓舟愛我敬我離不開我,沒想到他一面利用我協助他為官,一面享著美人福,如意算盤撥得震天響。


「囡囡打算怎麼做?」


想不讓他們貪到錢,又能摘出父親,最好的辦法,就是朝廷派監工來。


有監工在,將來出事,賬算不到父親頭上。


「我記得工部有位鄒大人,擅修水利,而且此人為官和父親相似,剛正不阿一心為民,若能讓他來事情必定好辦。」


父親在房中踱步,「囡囡言之有理,可若直接開口請他來,那不等於打了王大人的臉?」


「不直接請。」我低聲道,「父親先聽王知府的話,上呈奏疏請三百萬兩修堤壩,再請您同科好友俞伯伯寫奏疏彈劾您,說您立功心切卻眼高手低,難當大任。」


這樣做的結果就有兩個,一是朝廷駁回父親的請奏。但不怕,王大人會想辦法,我們管不著。


就算將來成了事,朝廷也會派監工來,畢竟這麼多錢,以聖上行事風格,他不會完全放權。


二是,朝廷同意了,但不放心父親的能力,而遣人來監工。


無論哪個結果,都是我們想要的。


父親拊掌大笑,「妙,妙極!」


「為父這就寫奏疏,再給你俞伯伯修書一封。」


第二日,奏疏和書信各送出去,一個月後,朝廷駁回了父親的奏疏。


王大人將父親喊去訓斥了一通,但半個月後,這件事又成了,朝廷撥款二百六十萬兩,下達嵐湖縣修堤壩。


預料之內,朝廷派了監工。


但監工卻在我們的預料之外。


4


來的監工是誰,大家都不知道。


他甚至都沒有和押送銀兩的車一起來。


父親又被王大人喊去知府衙門訓斥,但他回來後卻極高興。


「王大人氣急敗壞,卻毫無辦法。」


端午節那日,朝廷撥的第一批銀兩到了嵐湖縣,監工卻依舊沒有消息,外間傳聞監工根本沒來。


於是王知府又活絡了。


他每日將父親喊去指點工作,如何採買,去誰家採買,用哪一支工隊他都指定了。


「那些商家和工隊,應該都是王堯的人。」


開工那日,我隨父親去堤壩,意外見到了韓舟。


我懶得理他,但他卻來了,得意地站在我身邊。


「看來,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止五年後的洪水?」


我睨他一眼,「你想起來後年春闱的考題了嗎?不過,以你現在的文採,先知考題也考不上了吧。」


韓舟冷笑,「你這樣的人,就算再活一輩子,也會被自己的孤傲所害。一個女人,滿腹經綸又如何,最後能用的,不過是那張肚皮。」


他一頓又笑道:「忘記告訴你,我就要娶王小姐了,她可比你溫柔一百倍。」


我微微頷首,「那這一碗軟飯,你可要端好了。」


前一世,我父親雖去了,可韓舟依舊用了不少父親生前留下的人脈。


沒有父親的人脈做敲門磚,他韓舟的仕途,不會那麼順遂。


「竇宴!」韓舟氣急敗壞,「你不講夫妻情分,我卻不會和你一樣無情無義。」


他指著滾滾的江水,「堤壩的事我提醒你一句,王大人背後的人,你得罪不起。」


 「作為回禮,我也提醒你一句,」我微微側身,「蠢人活十輩子,也不會多長一個聰明腦袋。」


韓舟瞪我一眼,拂袖而去。


我撫了撫帷帽的紗簾,餘光望向他急躁的背影,想到前一世的許多事。


一開始,我們是相愛的,我有自信,他是愛我的。


成親第三年,我們去廟中求子,下山時遇歹人搶劫,他護在我前面,被刺了兩刀,他以為他挺不過去了,隻哭著讓我不要為他守寡,另尋幸福。


那時的我們心在一起,我想,若他真的去了,我也不會獨活。


可惜,人心最經不住考驗。


他什麼都有了,便嫌我年老色衰沒有新鮮感。他一邊和我扮恩愛夫妻,一邊在外又兒孫滿堂。


滿城的人都知道,唯獨我蒙在鼓裡。


那些夫人偶爾投給我的憐憫目光,當時我太自信沒深想,現在每每想起,隻恨放火前,沒刺他幾刀。


「是竇小姐嗎?」忽然,一道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我轉過去,看到一位戴著帷帽,但身量很高的女子,站在我面前,「我是,請問您是?」


女子微微頷首,低聲道:「我叫俞雙雙,是俞田驊的女兒。」


俞伯伯的女兒,我眼睛一亮忙喊了父親來。


父親也很高興,「你父親也來了嗎?」


俞雙雙搖頭,「我和兄長一起來的,他想來和竇叔叔您學習,我來遊玩。」


遠處,俞雙雙的兄長正走過來。


「行,行,讓你姐姐帶你玩兒。」父親又交代我,「雙雙就交給你照顧了,你可得盡姐姐的責任。」


我忙應了父親。


「這邊曬,你是想先回府裡,還是再看會兒熱鬧?」我含笑道,「一會兒要祭河神,還要一個時辰才結束。」


俞雙雙看著江面,「那再看會兒吧。」


我和她說話,得抬著頭,她算是我見過的女子裡,個子最高的了。


俞雙雙對水利似乎很感興趣,不但看得認真,而且還會問我:「王堯身邊的人是誰?」


「那是穿著便服的濟東布政使周大人。」我道。


俞雙雙嘀咕了一句,我沒聽清,「雙雙說什麼?」


「沒事。」俞雙雙道,「我們回去吧,這裡很熱。」


上了馬車,我摘了帷帽,俞雙雙遲疑了一下,也摘了帷帽。


我一愣,「雙雙你,不熱嗎?」


她竟穿著立領的上衣,脖子上已透著細細的汗珠。不過她生得很漂亮,眉眼很英氣,加上她這身高,怕是扮男子也是可以的。


我沒見過俞伯伯,沒想到他竟有這樣漂亮的女兒。


「還好。」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有疤,我覺得不好看,便穿立領了。」


原來有難言之隱,是我唐突了。


俞雙雙掀了車簾朝外打量,說起別的事。


5


我們住在縣衙後院,一間小院隻有四間房。


我和父親各一間,一間是父親的書房,另一間要留給俞雙雙的兄長住。


「家裡小,隻能委屈你和我擠一擠了。」


俞雙雙正在洗手,聞言錯愕地看向我,「住一間,我們?」


她可能覺得我怠慢了她。


我不好意思地道:「我房中有軟榻,晚上我睡軟榻,你睡床上。」


「實在是院子小,縣衙裡其他院子也都住滿了,委屈你了。」


俞雙雙的表情有些古怪,「我不委屈。」


晚上,父親和俞祿回來,俞雙雙說要出去賃房子,被我父親一口否決了。


「我和你們父親是至交,你們兄妹既來做客,又怎麼能讓你們住在外面。」


「雙雙是女子,如若出了事,我如何對你們父母交代?」


俞祿和俞雙雙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再提賃房子的事。


家裡沒有下人,平日洗衣做飯都是我,我給他們三人切了西瓜送去書房,進去時,俞雙雙正靠在圈椅上,神色很認真,不知在想什麼。


反而是俞祿,坐在她身側,低眉順眼的樣子。


我覺得她有趣,不禁多看了一眼,俞雙雙也朝我看來,一改方才的認真,「姐姐要做晚飯嗎?我幫你。」


她跟我來廚房,說要幫我切肉,我笑著道:「那我去街上再買些姜來,你小心些,別切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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