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張在電話裡試探道:「渺渺姐?」
我嗯了一聲。
他如釋重負:「你快來接一下婁哥吧,誰勸也不走,說什麼都不聽。」
我:「我已經睡了,要我給你齊音的電話嘛?」
電話那頭愣了一下:「齊音是……」
我淡淡點頭,扒拉著行李箱裡幾條婁承的 CK,有點兒燙手。
「他新歡?舊愛?」
一時間拿不準詞。
這下輪到小張眨眼了。
片刻,他說了句抱歉,掛了電話。
直到電話掛了很久,我抬起頭看窗子裡自己的倒影,形單影隻的,像是遊蕩的孤魂野鬼。
我被這想法嚇了一跳,然後低頭又看見了婁承那幾條 CK。
晦氣。
收拾完東西,我在沙發上昏昏沉沉刷著手機,準備開工作室的事兒。
半睡半醒之間,有人哐哐敲門。
我嚇得一激靈,手裡拎著花瓶就去了,等從貓眼裡一看,正是我那好前夫,婁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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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大半夜來……
婁承酒品不錯,就是愛折騰我,想起他折騰我那個勁兒……
已經和他離婚的我還是後背發涼。
於是我裝作已經睡了,還欲蓋彌彰地把燈關了。
門外的動靜幾分鍾後消停了。
我摸著打開燈的時候,門鎖咔噠一聲,開了。
婁承眯著眸子,視線集中在我手裡他那幾條 CK 上。
一瞬間大腦充血。
我:「你要不要聽我解釋解釋?」
婁承的眼眶有點兒發紅,他倚在門框上,眸光晦暗,有點理智和斯文,好像剛才電話裡的根本不是他。
他淡淡發笑:「說。」
「我收拾衣服的時候不小心帶出來了。」
我把那幾條 CK 遞給他:「正好你順道帶回去,還有些其他的東西,我去拿。」
「就這?」
我愣了一下。
點頭。
下一秒濃烈酒氣撲面而來。
我被人緊緊壓到了門口的牆上,耳邊聲音伴著湿熱的氣息。
「你們真談上了?」
我搖了搖頭。
他仿佛不信,緊緊地攝住我的眼睛:「你騙人。」
我有點不耐煩。
婚都離了。
他和齊音你儂我儂的,我們錢貨兩清,來我這發什麼瘋?
「你喝多了,我讓人來接你回家。」
婁承愣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卻半分都沒松,他輕車熟路地咬著我的耳垂呢喃。
「是不是要錢才行?一千萬?兩千萬?五千萬?隻要你離開他,和我……」
「婁承。」
我耐心耗盡,面色迅速冷下來,提醒他。
「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拿著離婚赡養費很開心,我曾經很缺錢,缺到拿命換也無所謂,然後那時候婁承出現,給了我很大一筆錢,解決了我所有的困境。
某些時候我很感謝婁承,畢竟我日子過得不算差。
可我再也不想我和婁承回到那樣的關系。
因為那是另一種同樣可怕的困境。
我想自由。
我想遠離婁承,好好生活。
過了半晌,婁承突然松開了我。
他半倚門框,顯得有點頹唐,唯獨一雙眼睛,微微紅,閃著光。
「提離婚的是我,可我覺得,你好像比我還想離婚。」
婁承的手機很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我看到來電顯示是齊音。
所有的耐心在這一刻反撲。
我點頭,第一次沒有再像以前一樣做作地說我舍不得。
「是這樣。」
他愣了一下,面色一瞬間難看起來。
「你現在裝都不願意裝一下了?」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你給我的感覺,好像你很想逃離我。」
我看著他琥珀色的眸子,胸腔發緊。
「你覺得呢?」
我懶得應付,往外推他。
「太晚了,你喝多了,該回去了。」
婁承也喝多過幾次,其實酒品不差,但就是愛斷片,明天他也不會記得這些。
臨走之前,我從婁承嘴裡聽見了一句讓我失眠整晚的話。
夜裡我輾轉反側,耳邊都是他的聲音。
他哭著說:「商渺渺,你還是這麼無情。」
半夜我給桃李發了一條消息,我說:【桃李,你覺得婁承有可能愛上我嗎?】
桃李很快回來信息。
是一張圖片,圖片裡的女人我認識,婁承的媽媽,還有我昔日的好友——齊音。
場景是婚紗店裡,齊音試穿婚紗。
聊天對話框一直顯示輸入中,我猜桃李打了刪刪了打,費盡心思想要安慰我,正如同此刻的我自己。
在這個深夜裡,我沒有發現婁承愛我的蹤跡,相反,我認清了我對婁承動心的事實。
它在說,你是輸家。
好吧,這是一件不受歡迎的事情。
7
從那天以後,我和婁承像是心照不宣似的消失在各自的生活裡,他和齊音的緋聞接二連三,每每問及,婁承的回答都意味不明,隻亮婚戒。
我才注意到,他的婚戒好像從來都沒摘。
細節做得還挺好,嘖,這要是傳出婚變,我的 k 線還能看?
而這段日子我和小霸還有桃李東奔西走,工作室的事情總算是忙得差不多了。
三十天過得很快,到了領證的日子。
婁承沒半點動靜,我礙於要注冊公司,還是想快點理清這些戶口本關系什麼的。
於是我試探著給婁承發了一個消息。
「在?三十天到了。」
婁承沒回。
又發了兩條消息,石沉大海,第二天我打給小張,小張頗為為難地說,婁承就在辦公室,不知道為什麼沒回我消息。
我讓他把電話給他轉接,遠遠我就聽到了辦公室關門的聲音。
看來跑一趟是不可避免了。
桃李聽說這事兒大罵婁承屁股長臉上,說話像放屁,還專門給我搭了一套怒打渣男裝。
對此,她還信誓旦旦地稱,婁承八成是後悔了,分開這幾十天裡,知道了我的好,不想離婚了。
我心髒重重跳了一下,不知道因為什麼。
隨後淡淡地挑了兩個包給她,我說,他也挺好,至少買包這方面,眼光還不錯。
桃李怒罵我沒底線,並說要仔細體驗一下沒底線的女人的人生。
*
等我到的時候,婁承不在辦公室。
小張沒預想到我會找過來,磕磕巴巴地說婁承剛出門,去談合同去了。
「電腦屏還沒關。」
26 攝氏度空調,小張額頭出了一層汗。
婁承的休息室我比小張熟。
等我殺進去的時候,情形和預想的不太一樣。
齊音背對著我,婁承坐在沙發上,我的出現似乎打破了他們之間存在的某種和諧氣氛。
「你怎麼來了。」
婁承急得甚至帶翻了桌子上的水杯。
「打擾你們好事兒了?」
我還當小張支支吾吾個什麼勁兒,看來我確實來得不是時候。
「看來你真在忙。」
我握緊了手裡的鱷魚皮,可惡,竟然也是婁承買的。
「我就是來提醒你一下,30 天冷靜期已經過了,我們可以挑個時間去辦手續。」
婁承的聲音迅速冷了下來。
「出去。」
自然不可能是說齊音吧。
出就出唄,切。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火氣,轉身就去摸門把手。
「拽什麼拽。」
可我還沒摸上門把手,齊音先摸上了,她朝我笑。
「我來找阿承談事情,外面沒找到他才進來的,你們好好談,渺渺,我先走了。」
齊音的解釋有點欲蓋彌彰那意思。
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婁承長腿一邁就把休息室的門鎖了,我嚇了一跳。
「你幹什麼?」
他伸手去摸煙,似乎是想到什麼,又放下了,皮笑肉不笑地衝我。
「商大老板,今天怎麼工功夫臨步賤地?」
看來他知道了我辦工作室的事兒,在這兒諷刺我呢。
狗東西。
「你三躲五躲,不就是想我來找你嗎?有事兒快說,我很忙。」
「還有離婚手續,你最好給我一個準確的日期。」
「如果有什麼事兒最好也是去外面談,青天白日的休息室鎖門,很容易讓人多想。」
每說一句,我就更不耐煩一分,如今回想,才不得不佩服自己,我那兩年在婁承面前裝腔作勢的日子到底是怎麼過的?
婁承可能也少見我如此疾言厲色,看我急了他反而笑了。
「你今天火氣怎麼這麼大?」
我下意識就回。
「用你管?」
婁承向我逼近。
「嚴格意義上說,我現在還是你的老公。」
我回得很快。
「那你就別嚴格了,畢竟我一向對你私生活也不怎麼嚴格。」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牙尖嘴利?」
「到底什麼時候辦手續?」
我愈加不耐煩。
等了半天,婁承雙手一抱倚坐在了沙發沿上。
那模樣極其放肆散漫。
然後我聽見他慢條斯理地說——
「我不想離了。」
「我……」
話沒說出來。
狗日的,他敢啃我。
我揚手就是一巴掌。
婁承被我打了還在笑,他看起來有種被打了但是反而很痛快的變態的爽感。
我才注意他眼底的血絲,看起來像是很多天沒睡過一個好覺。
我也被氣笑了,腎上腺素飆升,我聽得見自己心頭的狂跳。
「理由?」
長達半分鍾的時間裡,婁承的目光都盤旋在我的眼底。
又是長達半分鍾的沉默,他開口。
「景潤要進軍母嬰產業,我已婚三年的身份很有利,到時候我們也可以要個孩子……」
「在你眼裡,婚姻是什麼?」
我打斷他,所有心頭的狂跳在一瞬偃旗息鼓,話語冰冷。
「你的妻子,在你身邊一輩子的人,是要以這樣一種方式存在?」
他不知什麼時候垂下了眼眸,目光所至,是無名指上的婚戒。
「怎麼不行?反正你已經這樣在我身邊待了三年。」
我真的覺得婁承是我見過,最惡劣的人。
「我不願意。」
我重復。
「我說我不願意。」
他似乎沒有意外。
「因為那個小白臉?」
「不過就還是個大學生,自己都未必能養活自己,你看上他什麼?」
這話看起來他像是在吃醋,有時候男人的佔有欲蠻好笑的,佔有得莫名其妙。
「離婚以後,我看上誰是我的自由,就算他是個走販伙夫又關你什麼事兒?」
婁承笑:「走販伙夫尚且是良民,他連良民都不算。」
我:……
「婁總,你佔有欲別太強了。」
婁承從戒指上撤回目光,直直地看向我。
「原來這叫佔有欲。」
他笑:「有時候我甚至想,要是世界上不存在這種小白臉,你會不會多看看我。」
我內心一凜。
「你少打他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