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
說實話，長這麼大，我從未聽說過龍族。
身邊的人也未曾提起過這個種族。
仿佛卡斯特並不屬於我們的星球。
「這沒辦法的。」
卡斯特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隻能慢慢治療了。」
「等一下……」
我突然想起曾經跟德蒙說過的話，一顆心狂跳起來：「我知道有辦法可以治療。」
就是不知道德蒙閣下願不願意分一點人類的血液給我了。
卡斯特隻是笑著看著我，並不出言詢問：
「你如果需要的話，我會派兩個狼系的士兵保護你。」
他又遞給我一張卡。
卡面上閃爍著金色的浮雕標志。
「這是我的出入證，可以進出所有場合，你拿著。」
我小聲問他：「你就不怕我拿著你的卡做壞事嗎？」
卡斯特輕笑著看向窗外，漫不經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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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鸚鵡是沒有壞心思的。」
12
我決定去獸人集市上碰碰運氣。
集市上倒是有很多外星來的玩意兒，星盜們大肆掠奪又把這些東西當廢品一樣賣給不同的商人。
最後則被淘金商人重新包裝出售。
萬一呢，萬一能遇到人類的血液呢。
我連著在集市蹲守三天都沒有成效，直到最後一天，無意中遇到了一個人類女孩。
她雖然用鬥篷遮住了面容。
但她的氣息我還是一眼就分辨出來了。
眼看著其他獸人也即將發現她，我率先下手為強。
這是我第一次用精神力控制別人。
在她昏迷後，我張開雙翼，背著她躲進了卡斯特借給我住的別墅裡：
「對不起啊，我就隻抽一點點的血。」
我雙手合十，心懷歉意和愧疚。
但想起卡斯特岌岌可危的身體。
小心翼翼地抽了一小管。
雖然隻有一點，但對於卡斯特的病情已經很有幫助了。
她很快清醒過來，卻並沒有發怒責罵我：
「我叫明妤，你呢？」
「我叫……芙麗恩。」
她是個很善良的人類少女，聽說我抽血是為了給兒子治病，還伸出另一隻手：「還需要嗎？我兩隻手都可以再抽一點。」
明妤說，她是為了找自己丟失的小貓咪才來到我們的星球的。
我把她描述的資料發給了卡斯特，又發給了其他朋友們。
貓系很調皮。
在我小時候，經常被他們拔羽毛玩樂。
想不通，怎麼能配上這麼好的人類呢！
當天晚上，我一邊給卡斯特注射人類的血液，一邊跟他講著這件趣事。
他挑眉：「找貓咪？」
「對啊，」我笑起來，「是一隻異瞳小貓，可能化作人形也才小孩子的年紀吧。」
卡斯特思索片刻，輕笑起來：
「是啊。」
13
經過卡斯特提醒，我想起可以帶明妤去王室的檔案室。
這幾天為了慶祝德蒙和卡斯特閣下的順利歸來，王室舉辦了盛大的宴會，根本不會注意到我們二人。
去王室的路上，我心裡忐忑不安。
這陣子，王室一直在大肆搜查人類。
也不知道德蒙閣下找沒找到其他人類。
車裡的明妤伸出頭到處看著窗外的世界，像個好奇寶寶：
「芙麗恩，這個是什麼呀？
「芙麗恩，你們不開汽車的嗎？
「芙麗恩——」
我一點兒也不想把明妤交到德蒙的手裡。
聽說曾經的人類不是成了王室的寵物。
就是被關在籠子裡，直到死去。
我突然後悔了，不應該帶她來這裡的。
「等會兒我們就趁著人多溜進去。」
想了想，我把卡斯特的身份卡給了她。
再三嚴肅強調：
「要是有士兵盤問到你，你就說你是卡斯特閣下的人，知道了嗎？」
卡斯特的地位僅次於德蒙。
有他的身份卡，其他獸人也不敢對明妤做什麼。
然而。
我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獸人。
……
「卡斯特——」
我氣喘籲籲地推開病房門，焦急地說：「出大事了！」
卡斯特本來正在看書，聞言，猛地翻身坐起。
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慌亂的表情。
「怎麼了？」
我焦慮到胡言亂語：「被抓走了！明妤被德蒙抓走了！」
德蒙的病情比卡斯特還嚴重。
要是抽血的話，明妤直接人沒了。
然而，卡斯特聞言卻松了口氣：「沒事。
「放心吧，德蒙不會對她做壞事的。」
我疑惑問：「真的嗎？可是明妤是人類，很珍稀的人類。」
卡斯特低聲哄道：「不會有事的。」
由於太過於擔心明妤。
我都沒意識到我已經被卡斯特摟在懷中安慰。
思來想去，我還是覺得不行：
「卡斯特，你可不可以去找德蒙問一下。」
我抬頭祈求道：「明妤她才來這個星球，肯定會很害怕的。」
說到一半，我突然呆住。
卡斯特：「？」
我咽了咽口水，心虛小聲道：「對了，還有一件事……」
卡斯特緩緩收緊了環住我的手，漫不經心地說：
「不重要。
「別擔心了。」
怎麼不重要呢！
是你的卡啊！
你的身份卡被我偷偷拿給明妤了！
突然，病房門被人撞開。
德蒙冷著臉衝了進來，強忍怒意：
「卡斯特，你身子還沒恢復好就已經到處勾搭人了嗎？
「你沒有自己的老婆嗎？
「為什麼要搶我的老婆！」
14
卡斯特松開了抱住我的手，慵懶地靠在沙發上：
「搶你的老婆？我沒有這種愛好。」
「那她怎麼會說是卡斯特閣下的人。」
德蒙緊咬牙關，冷笑：「你什麼時候養了個人類了？」
卡斯特正欲說話，又被德蒙打斷：
「還有你那名字。鐵蛋，我都不想說！」
卡斯特深吸一口氣，微笑起來，沙發扶手被他捏成碎片：「難道發財這個名字很高級嗎？」
德蒙：「……」
眼看著兩人又要打起來。
我連忙上前勸架：
「不是的！
「明妤的卡是我給的！」
……
經過短暫的溝通交流，德蒙和卡斯特各自坐在房間兩側。
德蒙神色變得輕松多了，連帶對我都是溫和的笑容：
「芙麗恩，沒想到你和明妤還是朋友。」
這種țûₙ笑容我見過很多次。
小時候，壞心眼的貓準備拔我羽毛的時候，也是這樣笑的。
他看向我，語氣柔和：「那就麻煩你了。」
我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卡斯特。
對方安撫性地朝我笑笑：「他是說，讓你在他的皇妃面前美言幾句，說些他的好話。
「幫忙促進他們的感情。」
我滿臉通紅：「可我……」
我自己都還沒有談戀愛啊！
德蒙慢條斯理地推了推單片眼鏡：「你也不必為難，隻是卡斯特好像還用了我未婚妻的血，要是我告上軍事法庭——」
我：「……」
很後悔。
當時治療的時候應該說他命不久矣的。
15
想到卡斯特是為了陪德蒙出徵才險些屍骨無存。
而我又要為了這對夫婦當好一個僚機。
我倆真是純純工具人了。
明妤和我出來玩的時候，不懷好意地撞了撞我，低聲道：「芙麗恩，你們這裡有貓咖嗎？」
「貓咖？」我愣了愣。
德蒙的聲音從我的便攜智腦裡傳出來：「那是什麼！」
ŧũ̂ₓ我也試探著問：「那是什麼？」
「就是有很多小貓咪在咖啡店裡，供大家抱著順毛，揉小肚子。」
明妤嘿嘿一笑：「小貓咪的肚子很軟，把頭埋在它的絨毛裡好舒服。」
德蒙已經在耳機裡發狂亂叫了：「那是什麼涉黃場所啊！關停！給我關停——」
話說到一半，被卡斯特切走信號。
對方溫和地說：「你們去玩吧，那隻瘋虎我會給他打一針的。」
見我一直扶著耳機，明妤擔憂地問：「芙麗恩，你在處理工作嗎？」
「沒……沒有。」我強作笑顏，「隻是接了一個電話。」
一路上，我用盡畢生所學，昧著良心誇贊著德蒙：
「其實德蒙閣下對你真好，一直以來從沒聽過他的緋聞。
「而且他對其他人都很不耐煩, 隻對你言聽計從。」
耳機裡, 德蒙滿意點頭：「對！對！對！就這麼誇。」
明妤沉默片刻，嘆口氣：「德蒙是很好看，我也很喜歡他。
「而且他確實對我很好，沒有要求我一定住在宮裡，說我想去哪兒都行。
「這裡的獸人可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對我很和善。
「這比我曾經的世界好多了。
「我第一次有種被愛的感覺。」
她說完這話，連我的心口也刺痛了一下。
我垂下眼眸。
比起明妤，我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兒去。
什麼是家人。
什麼是愛呢。
「如果你喜歡待在這裡就最好不過了。」
我拉起她的手，認真地說：Ṱůₐ「德蒙帶你來這裡, 就是為了讓你能生活得更自由。
「當然, 如果你覺得不喜歡, 也隨時可以離開，我想德蒙他尊重你的所有選擇。」
德蒙交代過我。
不要跟明妤提起任何關於人類可以治療他的消息。
他怕明妤會背上道德的枷鎖。
為了救治他, 而被迫留在這個世界。
「我希望明妤是自由的, 善良的，對這個世界永遠滿懷熱忱。」
……
明妤笑起來, 眉眼彎彎：「我很喜歡這個世界呀。」
「隻是——」
她見四下無人，偷偷湊到我耳旁小聲說：
「因為之前我把德蒙當成小貓咪了, 小貓的那個很小很小的。
「所以我現在見到德蒙總容易聯想到這個, 你知道嗎？」
我：「……對不起。」
這個真的超綱了！！
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我隻是一隻小小鸚鵡啊！！
德蒙在耳機裡沉默片刻：「芙麗恩，你跟她說，這個就不必擔心了。」
我：「……對不起。」
這種話我要怎麼說出口呢！
我隻是一隻還沒談戀愛的小小鸚鵡啊！
16
看著明妤和德蒙的感情漸漸變好。
卡斯特也到了出院的日子。
我扶著他往醫院外的停機場走去。
這段時間裡, 繼父曾上門多次要我回去, 都被卡斯特的手下拒絕。
繼姐和繼兄在星網上散布我的流言，說我嫌貧愛富, 勾搭上卡斯特閣下後就忘了自己的姐姐和哥哥。
被明妤單挑一陣輸出。
對方驕傲地說道：「放著！我來！這種低級黑, 我一個人就可以搞定。
「而且他們罵人的方式好落後, 我可以問候他們祖宗十八大不重樣！」
明妤果然戰鬥力驚人。
一個人罵了五十層樓，直接把蒂娜和艾倫罵自閉了。
卡斯特打了個電話, 兩人的賬號便被鎖定。
隨之而來的，則是懷特家族的各種醜聞：
【芙麗恩小姐原來不是懷特家族的女兒！】
【那當然了，她是母親改嫁後帶過去的。】
【好可憐的小鸚鵡，肯定被繼父一家欺負了。】
【聽說芙麗恩正在和卡斯特閣下交往呢……】
【真好, 咱鸚鵡家族出息了。】
【以後鸚鵡學舌不再是個貶義詞, 咱們鸚鵡站起來了！】
我看著這條評論，心跳如擂鼓。
「完蛋了！他們誤會我們交往了。」
面前的黑發青年卻毫不在意。
卡斯特的家族十分神秘，曾經也有貴族想要和他聯姻, 隻是被他拒絕。
他當時輕蔑一笑：「我還不需要聯姻來鞏固我的地位。」
所以對於他的伴侶, 一直被眾獸猜測。
在我說出話之後, 沉默片刻。
卡斯特理了理自己軍帽的帽檐，突然出聲：
「他們沒有誤會。」
他睫毛低垂, 在白皙的側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我愣住。
卡斯特抿了抿唇, 還在自顧自地說：「其實成為桑爾納家的夫人也不錯。
「我沒有父母, 我的妻子也不用處理各大家族之間的事務。
「沒有麻煩多嘴的親戚，也不會有人在背後說闲話。
「桑爾納家比不上德蒙的王室有錢，但也吃喝不愁。
「我雖經常去軍事基地訓練, 但每隔兩個月會有一次長假。」
我：「？」
我的聲音漸漸變得小聲：「卡斯特，你到底是想說什麼……」
卡斯特輕笑起來：
「我是想說。
「你不必羨慕明妤被人愛著的生活。
「我會盡全力給你想擁有的一切。」
他輕輕拉過我的手。
就像曾經他張開雙翼，擋在我面前一樣：
「德蒙希望明妤永遠自由。
「我隻希望你永遠快樂。」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