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端王此刻卻深知此刻不進則退,他立即說道:“太子殿下,貴妃娘娘執掌六宮,後宮之事都由她定奪,如今皇兄如此百般阻攔,難不成是真的要包庇殺人犯不成?”
“一朵尋常鬢花,便說是唱戲的女旦所有,豈不是荒謬。”
太子扭頭望過來時,傅柏林立即跪地道:“回殿下,奴才不敢擅自定奪,隻是來之前,我已去了暢園問過,那裡的管事說,這確實是戲臺上女旦用的鬢花。”
沈絳望著傅柏林,有些不明白,師兄為何非要趟這麼這樣的渾水呢。
端王與太子之爭罷了,他裝作不知就好。
可是端王卻大喜,說道:“太子殿下,既然暢園的管事已經證實,說明此鬢花就是尚寶清所有,還請殿下將此人交出來。”
“我早已說過,此乃我東宮之家務事,不勞你們費心。”
“此事我會交給太子妃處理。”
眾人實在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戲子,居然真的能讓太子如此相保。
霍貴妃也沒想到,可是東宮的侍衛在此,哪怕是有錦衣衛在,她也未必能搜得了宮。於是她與端王對視一眼,就見端王輕輕搖頭。
退一步,霍貴妃暗暗點頭。
她立即道:“好,既然太子殿下如此說,我倒也不好插手。還請太子妃一定要秉公持法,別讓殺人者逍遙法外,無辜者枉死。”
“貴妃殿下,請放心,”太子妃輕笑道。
誰都沒想到,此事居然真的如此草草收場,一個小宮女的死罷了。
霍貴妃願意退步,其他人自然不會說什麼,況且大家恨不得馬上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沈絳自然是與沈殊音立即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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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殊音實乃是無妄之災,明明隻是來參加小郡主的百日宴,卻意外撞見了死人。
謝珣送她們與王妃一道出宮。
在宮門口時,沈絳姐妹兩人向郢王妃道別。
倒是郢王妃安慰說道:“沈大姑娘今日受驚了,倒是受了些無妄之災。”
“多謝王妃關心,”沈殊音輕輕一行禮。
郢王妃:“過些日子,我們郢王府也會辦一場春宴,到時候還請兩位姑娘務必賞光。”
這樣的主動交好,讓沈殊音心頭大定。
沈絳不由朝謝珣望過去,就見他神色雖然淡然,但也一臉含笑的望著自己。
於是她輕啟唇形,謝謝。
先前在東宮大姐姐被冤枉的時候,他可是一絲都沒猶豫,就站出來護著大姐姐。
*
東宮。
太子妃隨著太子一路回殿內,兩人一路入了書房,太子妃這才發現,書房內竟已有一人在此等候。
“奴才見過殿下,見過太子妃。”尚寶清跪在地上,柔柔一拜。
太子妃雖心知肚明,可看著一個伶人居然堂而皇之的入了太子殿下的書房,哪怕是寬容大度如她,也暗暗咬碎銀牙。
“殿下,我覺得貴妃娘娘不會善罷甘休的。”
太子點頭:“我知,所以我會立即送寶清出宮,讓他暫且先避避風頭。”
太子妃瞪大雙眼,說道:“可是我已經答應貴妃,一定會秉公審查此案。”
“寶清是被冤枉的,那個宮女所懷的孩子並非是他的。”太子不悅。
太子妃:“殿下如何能肯定?”
尚寶清站在一旁,他雖是男生女相,長相過於柔美,但並非是那等妖娆之態,此刻站在一旁溫溫和和,倒像極了寒月裡那一枝頭的冷梅,泛著幽幽清冷之香。
“我自是知曉。”
太子妃險些眼前一黑,先前有宮人偷偷來回稟她,說太子寵幸一個伶人,更是與他同吃同住,還被她斥責了一遍,不許闲言碎語,更不許隨意打探殿下的起居。
可是太子卻沒有看向她,反而是望著身邊的尚寶清。
“我定不會讓旁人傷害你,孤會保護你。”
太子妃這才發現,太子的聲音溫柔到,竟是她從未聽過的。
第123章
沈絳一回家, 便讓人燒了熱水,給沈殊音洗澡更衣。
在她還想請大夫回來,給沈殊音開點安神藥, 可算是被沈殊音給攔住了,她無奈道:“大姐姐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 豈會這麼輕易就被嚇到。”
沈絳低聲說:“大姐姐真不害怕?”
沈殊音:“一開始剛瞧見, 倒是真的嚇得手腳發麻,可是後來發現那小宮女的年紀也就與你一般大,便也沒那麼害怕了。她也畢竟是被旁人害了的。”
沈絳點了點頭。
“灼灼, 怕不怕?”沈殊音柔聲反問。
沈絳搖搖頭,她連殺人都不怕,不至於被一個死人嚇到。
隻是她有些奇怪道:“隻是今日之事,我覺得有些奇怪。”
沈殊音不解:“哪裡奇怪?”
沈絳:“不過是一個小宮女的死,貴妃和端王卻一直死抓著不放,難道皇上真的會因為一個小宮女,而怪罪太子?”
沈殊音對於朝堂這些事情, 並不了解,隻說道:“想必這之後肯定還有別的深意。”
沈絳見天色漸晚,叮囑道:“不如大姐姐先休息吧, 今天勞累了一日, 大姐姐也累了。”
沈殊音見她一直安慰自己,反而過意不去。
她伸手摸了摸沈絳的腦袋:“我覺得怎麼灼灼才是大姐姐,一直護著我。”
“那又怎麼樣,又不是說妹妹就不能保護姐姐。”
沈殊音被她的逗笑, 揉了揉她的鬢發, “灼灼也累了一整日, 早些回去休息。”
待沈絳帶著阿鳶回了自己的院子, 剛進了門,她還沒坐下。
轉頭便對阿鳶吩咐:“去把我的夜行衣拿出來。”
阿鳶一怔:“小姐要出門?”
沈絳點了點頭。
她今日有個必須要去的地方,而且是一刻都不得耽誤。
阿鳶趕緊拿了衣服,沈絳並未立即換上。
而是等到外面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夜半時分,風雲突變,狂風瞬起,怒吼咆哮,在街頭巷尾呼嘯而過,天際上的烏雲連綿不絕,直至將頭頂銀月遮蔽。
隻有皇宮內,宮燈懸掛,火把燃起。
西華門前,突然來了一輛馬車。
“什麼人?”看守宮門的御林軍,將馬車攔了下來。
隻見趕車的人出示一個令牌,說道:“我們奉太子妃之命出宮辦事。”
守衛有些驚訝,一邊查看令牌一邊說道:“這麼晚了,才出宮?”
趕車的人是個太監,笑道:“太子妃吩咐的急,咱們這些當奴才的,還不都是聽令。”
“車裡有東西嗎?”守衛問道。
趕車的太監立即搖頭:“沒有,沒有。咱們可不敢夾帶東西出宮。”
皇宮中最忌諱夾帶,所以每輛出宮的馬車,都必須要被嚴格搜查。
趕車太監抵了抵坐在旁邊的同伴,“小清子還不把車簾掀開,給兩位守衛大爺瞧瞧。”
這個叫小清子的太監一直帶著帽子,微垂著頭,此時聽到這話,扭身將身後的車簾掀開。馬車裡果然空無一人,也沒什麼東西。
哪怕站在下面,也瞧得清清楚楚。
守衛看這兩個太監的腰牌和令牌都齊全,倒也沒什麼懷疑。
更沒浪費時間上車去檢查。
於是守衛揮揮手:“走吧,走吧。”
“幸虧兩位爺了。”趕車太監一臉討好。
雖說大家都在宮裡伺候,可是這些侍衛的出身卻比太監要高許多,因此太監瞧見這些侍衛都是低眉順眼。
侍衛將路讓開,趕車太監抬手揮鞭,眼看著馬車要往宮門外行駛。
“站住。”一個聲音從後面喊了出來。
宮門守衛回頭一看,隻見一行身著飛魚服,手握繡春刀的侍衛,急行而來。
趕車太監緊張的握住韁繩。
待一行人走到跟前的時候,宮門守衛發現,帶頭的竟是錦衣衛指揮使尹晉。
“尹指揮使,您怎麼來了?”守衛心有戚戚。
能讓錦衣衛最高指揮使,聞風而動,定然是出了什麼了不得大事。
可他們沒想到,錦衣衛一道跟前,居然將這輛馬車圍住。
守衛驚道:“指揮使大人,可是這馬車上夾帶了什麼東西?”
尹晉冷然:“倒是沒夾帶什麼東西,隻不過是夾帶了一個人罷了。”
馬車上的兩人俱是一僵。
圍著馬車的錦衣衛,刷一下抽出手中長刀,寒光畢現。
趕車的太監嚇得手腳冰冷,隻得大聲道:“大…大人,奴才是奉太子妃娘娘的命令,出宮辦事。”
“狗奴才,此刻還敢誣陷太子妃。”尹晉神情冷漠。
不等尹晉吩咐,兩個錦衣衛立即上前,將馬車上的兩人都拖了下來。
那個叫小清子的太監,被拖下來的時候,不慎掉了帽子。
露出一張如花似玉的臉頰。
尹晉跨步上前,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仰起頭。
“尚大家,你這麼著急,是要去哪兒啊?”
尹晉盯著尚寶清的臉,冷硬的聲音居然透著幾分溫和。
尚寶清被迫抬起頭,盈盈雙眸,楚楚可憐,明明是一個男兒身,身上卻有一種比女子更加柔媚的氣質。
“都說尚大家善姿首,美姿容,如今一見,倒真不是言過其實。”
尹晉一句戲謔,隨後甩開他的下巴,冷漠道:“帶走。”
錦衣衛上前將他帶走,旁邊的趕車太監被拖走時,整個人險些被嚇死。
尚寶清自知抵不過這些錦衣衛,卻還是問道:“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尹晉走在前面,倒是有闲心回答:“尚大家,到了地方,自然知道。”
“我要見太子殿下,我要見殿下。”尚寶清深知今日能保住他的,隻有一人。
此刻他掙扎著要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