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公子,是你回來了嗎?”沈絳的聲音在隔壁響起。
謝珣沒想到,這樣深夜她竟還未睡下。
但他還是應道:“是我。”
很快,院門被敲響,謝珣走過去重新開門。
就見沈絳穿著一身粉色長裙,在漫天銀輝映照下,如月宮仙子般。直到她將手中盒子拿出來,輕聲說:“我問了清明,知道三公子有用香的習慣,所以特地給你做的。”
今日她一回家,就把自己關起來,在屋子裡調制了一個晚上的香。
本來見今日太晚,想要第二日再給他。
誰知就聽到了隔壁院門被推開的聲音,她趕緊在自家院子裡撿了石子扔過來探探路。
果然,是他剛回來。
沈絳並未問他去了哪兒,畢竟這是三公子的私事。
謝珣伸手接過盒子,就聽沈絳說:“這香味道極淡,我是估摸著三公子的性子,才調制這樣的香。”
“我的性子?”謝珣有些好笑,伸手打開面前的盒子。
一股淡雅而清幽的香味,在空氣中彌漫,竟讓人有種心曠神怡之感。
謝珣略有吃驚:“這味道?”
“有凝神靜氣之效,是我特有的香料方子,絕無害處,亦不會叫人上癮,三公子盡管放心。”沈絳認真說道。
有些香料鋪子,為了讓客人時常購買,總會在香料中加上容易使人成癮的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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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低頭,沈絳心中略有期待道:“三公子,你可喜歡?”
少女清潤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喜歡。”
第26章
待收了香料, 謝珣才問道:“三姑娘,為何要送我這個?”
“自然是想謝謝三公子願意帶我去天牢, ”沈絳望著他。
還有就是,謝謝他不曾逼問自己,為何要去天牢。
從始至終就隻是,她求他帶自己去一趟天牢,他便同意了。沈絳不知他是否有所猜測,但是不管如何,他沒有開口問。
單單是這份緘默, 就叫她心中感激不已。
待送完香料,沈絳就要回去。
她衝著謝珣輕輕擺手,低聲說:“三公子,早些休息。”
謝珣站在原地,目送著她進了院子, 之後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盒子,沈絳所用的盒子乃是淡雅青花瓷。
估摸著他的性子, 特意調制的香料?
謝珣臉上的笑意漸收,若是她知道她所見一切都不過是假象,他亦非她心中所想的那個謙謙如玉的溫雅君子,又會如何呢?
他輕輕握緊手掌中的瓷盒。
沈絳這一夜竟睡的極安穩, 或許是在天牢見到了爹爹。
雖然他如今的境況並不算好, 但是好歹沒有生命之憂。
特別是皇上將他從錦衣衛的昭獄, 轉到了天牢之中, 似乎也透著一種訊息。
因此一大清早,沈絳就起床。
阿鳶將早膳端進來, 伺候她吃飯時, 問道:“小姐, 今個您還去鋪子嗎?昨日姚公子就問我,您怎麼沒去?”
沈絳喝了一口小米粥,沉思了會:“待會去一趟吧。”
自從朱顏閣開始賺錢之後,姚羨一顆心就撲在上面。
這些日子,他恨不得睡在鋪子裡。
倒是沈絳因為要追查沈家的事情,沒了一開始的上心,這幾日確實有些懈怠。所以用完早膳,她叫了輛馬車,帶著阿鳶一塊去了朱顏閣。
沈絳從馬車上緩緩而下,隻見寬闊一條街上,人流並不算繁密,唯有小販的吆喝聲,顯得格外響亮。
倒是馬車停靠著的鋪子,一大清早竟也有不少客人。
朱顏閣如今生意極是火爆,剛開門便有客人光顧。
進了鋪子,便發現鋪子中間擺著兩個對稱的正方形臺子,上面擺滿各種各樣的口脂。
一進門,就能看見。
光是這麼看著,就給一種琳琅滿目的感覺,仿佛市面上能買到的口脂顏色,都擺在這裡了。
而且朱顏閣專門提供了各種試色口脂,裡面的侍女,各個心靈手巧。
不僅可以幫忙上妝,而且服侍周到。
為此,沈絳還特地花大價錢,買了兩面水銀鏡在店內,這樣口脂上唇之後的效果,能夠清楚可見。
種種小心思,都讓朱顏閣在京城的名聲越來越大。
不過即便是這樣,姚羨和她都覺得還不夠,過幾日便是花朝節,他們都打算在花朝節搞一次盛大活動。
姚羨比她到的還早,原本正在吃早膳,見她來了,笑著招呼。
“你來了正好,昨個我想了一個晚上,總算想好咱們在花朝節怎麼宣傳鋪子了。往年花朝節的時候,京城許多人家,都會在淮水河畔郊遊踏青,即便是王公貴族之家,也會湊這樣的熱鬧。所以我想在淮水河畔搭個戲臺子,請樂坊前來慶祝。”
這種法子倒是新奇,沈絳點了點頭。
她略想了想,說道:“既然是這樣,就從二十四節氣中選幾樣口脂,著重推薦,因為我們很多口脂裡都是以花為主料。既然是祭花神,咱們幹脆排一出與花神有關的舞,盡量將咱們的口脂放在舞中。”
姚羨猛地一拍大腿。
他直接衝著沈絳豎起大拇指:“三姑娘的辦法好。”
“對了,我覺得咱們可以趁著花朝節,在推出花朝節的紀念版口脂,就是將二十四節氣的口脂上,雕刻出花神像。可以適當將價格提高些,增加這種紀念版的珍貴感。”
姚羨一怔:“恐怕請玉雕大師的話,有些來不及吧。況且這些玉雕大師,各個矜貴,會願意來給咱們雕口脂嗎?”
沈絳撲哧一笑:“請什麼玉雕大師,市面上不是有專門雕小核桃,或者其他小玩意的手藝人。這些手藝人隻要技術不差,你都把他們請過來。”
還真是這個道理。
姚羨正要去請人的時候,沈絳又說:“而且花朝節的盒子也得配套,咱們既然要做這樣的紀念版,就要做到精細。”
於是這下,姚羨又徹底忙了起來。
其實他和沈絳兩人倒是分工明確,沈絳負責把控鋪子的大方向,姚羨則是執行能力極強。
或許是之前他在姚家,沒有一展能力的地方。
如今他有了自個的鋪子之後,凡事親力親為,隻要沈絳說過的,即便再難,他都能力將這個完成。
如今花朝節的事情一敲定,他就開始忙了起來。
沈絳在鋪子裡待至酉時,外面天色漸晚,黑暗重新籠罩著整個大地,卓定也從外面回來了。
卓定如今就是專門在外打探消息。
他剛一進屋,就叫阿鳶給她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完,沒夠,又自個倒了杯。
沈絳從庫房出來的時候,他剛抹完嘴。
卓定迅速走到沈絳跟前,行禮後,低聲說道;“三姑娘,我們已經打探到了周管家的下落。”
沈絳立即問:“周管家如今在哪兒?”
卓定望著沈絳,讓她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直到他說:“自打侯府被抄家後,他就被抓了起來。後來還是大姑爺出面,這才把他從牢裡救出來。”
沈絳正要松一口氣。
就聽卓定又說:“可是周管家在牢裡遭了大罪,腿被打斷,到現在還沒將養好。”
周管家是沈作明身邊最親近的人,打小就跟在沈作明身邊,如今已超過三十年。
他又沒官職在身,別人抓他,定然是想從他那裡挖出對沈作明不利的事情。
隻是周管家被打成這樣,看來確實是沒說出對她爹不利的事情。
沈絳想了會兒,低聲說:“你再替我跑一趟,送五十兩銀子過去。”
因為沈絳住在衢州,周管家去過幾趟。
卓定是認得他,當初那樣風光無限的侯府大管家,這次他再見時,就躺在那樣一張憋屈的小床,頭發花白一片。
整個人頹廢的不像樣子。
卓定不敢跟沈絳細說,昨日小姐去天牢裡看了侯爺回來之後,整個人就瞧著十分
阿鳶一旁聽著,張了張嘴,最終卻還沒說出口。
姑娘之前為了省銀子,租了這麼小的一個院子,五十兩,都快趕上他們一年的租金。
可心疼也沒法子,周管家是長平侯的老人,是跟著侯爺身邊三十年的忠僕。
卓定點頭,這才又說:“周管家讓我帶話給姑娘。”
“你說。”
“他說他沒背叛侯爺,牢裡受了酷刑,也一句話都沒說。”
沈絳一愣,忽然眼眶微熱,這種感覺就像之前跟隨她的少年郎們,齊齊跪在客棧廂房門口,誓死要追隨她。
她爹下獄後,落井下石者多,可忠心耿耿的人亦有。
卓定頓了下,接著說:“他還說,如今侯爺下獄,三姑娘不該進京。”
“連他都為了爹爹,寧願斷了一雙腿,都不吐露一個字。我為何要獨自逃走。”
之前大姐姐沈殊音送來的信,都讓她不要進京。
周管家如此說,沈絳並不奇怪。
沈絳低聲說:“況且爹爹的事情,未必就是個死局。”
“不過我們盯在周家門口兩日,發現還有別人偶爾會過去接濟他們。”
沈絳問道:“是大姐姐派的人嗎?”
卓定搖頭:“並不是,此人格外謹慎,在鬧市時還特意甩開了我的跟蹤,瞧著像是受過專門訓練的。”
那就是別人,若是大姐姐派的人,不至於這麼謹慎。
畢竟周管家和沈府的關系,人盡皆知。
她皺眉,既然是接濟周管家的人,會不會是爹爹在京城裡埋下的暗棋?
雖然長平侯府看似落敗,可是破船尚且還有三千爛釘,爹爹不可能不藏著暗手。這也是她迫切想要找到周管家的原因。
周管家是爹爹身邊最親近的人,他未必不會這些。
想到這裡,沈絳起身道:“你親自帶我過去一趟,我要見見周管家。”
“小姐,你不是說要盡量隱藏行蹤?”卓定忍不住說道。
這些日子都是他們在打探消息,沈絳則是將自己隱藏在暗處,以免被有心人發現自家的行蹤。
此刻去見周管家,萬一還有旁人盯著他。
沈絳搖搖頭:“我必須得去見他。”
卓定去見了周管家,他為何單單要讓卓定給自己帶這句話,他說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什麼。
沈絳覺得她必須要親自見一面周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