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等我到的時候，的確是看到了那個女生，但那個女生的身邊是賈苗苗幾人。
那個女生看起來也很膽小，被圍在中間，眼睛都紅了，看見我來了，雖然覺得抱歉，但還是低著頭對賈苗苗說：「她來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賈苗苗幾人把我拉進奶茶店旁邊的巷子裡。
她手裡把玩著一把瑞士軍刀，威脅之意很明顯：
「林未央，你能耐了啊，還會耍小心思了，你是故意讓英語老師看到那條蛇的吧？」
我低著頭不說話，在心裡盤算，她們到底敢不敢真的捅我刀子。
賈苗苗玩刀的樣子，又讓我想起桑落在夢裡被刀子捅的模樣。
我隻覺得胸口一陣刺痛感傳來。
賈苗苗覺得自己有我的把柄，把手機拿了出來，翻出之前扒了我的衣服給我拍的不雅照。
「我告訴你，要是你把我惹急了，我可就把你的這些照片給發出去，到時候，我看你還有沒有臉繼續念書。」
換做之前，這是能把我完全拿捏的把柄。
我害怕，害怕自己真的遇到了那般尷尬的事情。
可桑落對我說過：「為什麼要覺得被欺負著拍下這些相片是可恥的事情呢，可恥的難道不是那些拍下這些相片的人麼？她們拍的是你的不雅照，可暴露的卻是她們骯髒的心。」
所以，再次面對賈苗苗的威脅。
我說：「你發吧。」
「什麼？」賈苗苗有些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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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重復了一次：「你想發的話，就全部發出去吧，我都可以的。」
在那一刻，我看到賈苗苗眼裡的慌亂，因為她自認為的把柄，已經威脅不到我了。
我突然覺得有些痛苦，直接笑出聲：「就算是發出去了，我是受害者，你們是霸凌者，被人唾棄的隻會是你們。」
當然，逞一時口舌之快，是要遭報應的。
賈苗苗她們惱羞成怒，抓住我的頭發扇了我幾巴掌，幾個人輪流對我拳打腳踢。
不過我猜得也沒錯，她們不敢真的對我動刀子。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傳來，刺激到了淚腺，眼眶泛起湿潤。
啊，我突然好想桑落。
如果她在，我就不會被毆打了。
等賈苗苗打完出了氣，她們才丟下一句狠話離開。
捂著紅腫的臉回到家裡，關上房門之後，才敢把夾在胸口的小型相機給拿下來。
這個相機隻有打火機大小，吃安眠藥醒來的時候，我就買了，就等著派上用場的一天。
剛才接到那個女生的微信信息，我就起了疑心。
就算是真的找到了之前借走我的小說，應該也是第二天上學的時候順便還給我才對。
大晚上特意跑過來還我小說，肯定有貓膩。
所以出門的時候，我就打開了相機，然後把相機夾在衣領下，手機也打開了錄音功能。
剛才她們對我說的話，對我做的事，我都全部錄了下來。
我怕手機的錄音被發現，所以又用了相機，有備無患。
6.
賈苗苗她們發現我敢反抗了，對我的打壓就更明顯了。
賈苗苗是學校舞蹈社的成員，雖然是高三了，但五四晚會她還是報了名。
她不放過任何一個出風頭的機會。
那天下午她在藝術樓二樓拐角的地方練舞蹈，我抱著書本路過的時候，被她刻意絆倒了。
我手裡的卷子散落一地，賈苗苗一群人哄堂大笑。
我沒說話，彎腰一張一張把那些卷子給撿起來。
但賈苗苗卻直接踩住卷子，十分囂張地對我道：「林未央，你不是很能耐嗎，有本事就跟我打一架啊。」
我彎腰想把她腳下的卷子給拉出來，她卻踩得更用力。
我站起來，直視她的眼睛，這一刻我才發現，原來我比賈苗苗還要高一點。
之前因為害怕，一直低著頭，從來沒有發現這一點。
我：「我為什麼要跟你打架呢，你需要用打架來顯示你很厲害，但我並不需要。」
這句話，無異於是在挑釁。
加上之前的種種，賈苗苗直接就怒了。
她直接抓住我的衣領，瞪圓眼睛道：「你什麼意思？！」
我直接把她的手給扯開：「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你們合起伙霸凌我的樣子，有點丟人，一群人欺負一個人，以多欺少，還引以為傲，有這闲工夫，不如多做幾套卷子，考個好大學。」
我的話成功激怒賈苗苗，她直接揚手給了我一巴掌。
「林未央，你很嘚瑟啊，真以為我不敢對你怎麼樣是嗎？」她暴怒之下便開始威脅我，「你不要以為那些照片威脅不到你，我就拿你沒轍了，在高考之前的這段時間裡，隻要你落單，我們就能對你動手，我就不信你媽還能時刻守在你身邊。」
我聳肩：「你隨便。」
我餘光瞟向樓上，然後又彎腰拿起那張被賈苗苗踩髒的卷子。
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道：「這裡這麼大一面鏡子，你怎麼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好像峨眉山上蹿下跳的猴子。」
「林未央！」一向囂張慣了的賈苗苗，哪裡受得了這種委屈。
她尖叫一聲，揚手扇了我一巴掌之後，我下意識往後一躲，卻不想後面是樓梯，我一腳踩空，整個人直接滾了下去。
頓時，尖叫聲在樓道裡響起。
在慌亂之中，我看到站在三樓拐角處的那群領導全都慌張地跑了下來。
我知道，我的計劃成功了。
7.
五四晚會前，教育廳的領導們會來學校視察。
而這天，校長正帶著這群領導參觀學校。
藝術樓有兩個樓梯口，左邊的靠近教學樓，人來人往比較熱鬧；右邊的靠著圍牆，來往的人比較少。
所以很多藝術生都喜歡在右邊的樓梯口練習。
而校長是帶著領導從左邊的樓梯上去，然後再用右邊的樓梯口下來。
我是看著校長帶著人上去之後，才拿著卷子路過賈苗苗她們身邊。
掐準了時間讓教育廳的領導們親眼看到霸凌的這一幕。
摔下樓梯也是我故意的。
畢竟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班主任家裡有生意，需要賈苗苗父母的幫助，所以一直掩護賈苗苗，我不這樣做，班主任可能還會一直護著她。
吃安眠藥沒多久，我又因為摔下樓梯住進了醫院。
但其實我沒什麼事，怎麼滾下樓梯不受傷，我已經在家裡練了好幾次了。
我住進醫院之後，就跟我媽一起把收集的證據整理好。
然後以我媽的口吻發了一條微博。
我的微博都是粉絲在關注，雖然隻有七八萬，但也足夠了。
「大家好，我是作者夜未央的母親，我的孩子在學校裡遭遇了長達大半年的霸凌，在這期間，被毆打、被排擠、被誣陷偷東西、被拍了不雅照……因為不堪重負，孩子在一個月之前服用了安眠藥自殺，被搶救回來不到一個月，又被霸凌者推下樓梯，至今還躺在病床上……」
配圖則是我吃安眠藥自殺的醫療證明，還有此刻我身上包著繃帶，虛弱躺在病床上的相片。
之前拍攝到的賈苗苗威脅的我視頻，我也放了出來。
我又叫了跟我一起寫小說的其他作者幫忙轉發，順便還讓我媽報了警。
霸凌本就是個敏感話題，何況我又自爆馬甲。
霸凌者是網絡上小有名氣的網文作者。
一時間，輿論掀起千層浪，短短一晚上，就登上了熱搜。
網友 A：「原來我的太太斷更，是因為被霸凌了！」
網友 B：「霸凌者真的太過分了，我中學時期也被霸凌，現在我的孩子都上初中了，我想起那些事還是會做噩夢。」
網友 C：「能被欺負成這樣，老師是幹什麼的，是不是收了霸凌者的禮？」
……
這一次，我就不信賈苗苗還能被保住。
8.
我在醫院躺了一周。
在這一周裡，學校的老師跟同學陸續來看過我。
英語老師對我說，賈苗苗跟其他幾個人都被開除了，我發聲之後，學校裡其他被賈苗苗她們欺負過的同學，都紛紛寫了信，都說自己被賈苗苗她們欺負過。
她們不僅僅面臨開除，還要被起訴。
畢竟霸凌這個事情，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
因為我是當著教育廳領導的面被推下來的，教育廳也不會袖手旁觀, 整個學校都被調查了。
之前一直包庇賈苗苗的班主任，也被查出來跟賈苗苗家有生意來往，也被開除了。
之前孤立排擠過我的同學, 也拿著鮮花到醫院來看我。
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無視跟譏諷，而是帶著幾絲崇拜。
「未央，原來你是網絡上那個作者夜未央呀，我還追你的小說來著。」
之前被排擠、被孤立, 在此刻突然擁有了很多朋友。
我不太習慣, 借口自己要休息, 把那些人都趕走了。
我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的火燒雲。
桑落，如果是你，你也會這麼做。
對吧？
9.
後來, 沒有了賈苗苗的高三生活，過得十分順利。
我自曝馬甲, 全校都有我的讀者，我一下子從小透明變成了被追捧的對象。
接下來的一個月, 我安心準備高考, 最後超常發揮, 考上了一所還不錯的大學。
暑假期間，我爆更八十萬字, 讓故事裡的桑落過上了她想要的人生。
因為爆更，這本書也瞬間爆火, 登頂各站第一，我也從小有名氣變成了正當紅的作者。
可當寫到最後時，我總是不願意落筆。
因為我總覺得，要是我寫完了, 桑落可能真的就會離開我了。
上大學之前的晚上，我坐在電腦前，翻看著讀者們的催更評論。
這本書還沒完結，就已經籤了出版和動漫版權。
網上已經有不少畫手太太畫了插畫。
可我看著畫裡的桑落，總覺得不太滿意。
我用手機戳了戳畫上桑落的臉。
「畫得沒有她真人好看。」
夜深，我坐在電腦前, 卻怎麼也不敢寫完最後一章。
最後我趴在書桌上睡著。
林未央嘴裡的那些人，是那幾個霸凌她的女生。
「—今」我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 猶豫著出去吃個早餐再睡, 還是直接會床上睡覺。
可懶腰剛伸到一般，我就愣住了。
因為我打開的電腦文檔上, 突然多出了幾行字。
上面寫著：
「不要因為離別而感到悲傷，在今後你勇敢的每一個瞬間，我都會與你同在。
你創造了我，也希望我的存在能給予你力量。
我親愛的作者, 希望你能勇敢面對接下來的人生。」
我先是一愣, 之後便是眼眶湿潤。
我的桑落，真的存在過。
是啊。
我創造了你，你成就了我。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隻要我今後勇敢地面對生活, 就是你存在過的證明。
也希望你能順利，我最愛的桑落。
今後的路，我會一個人好好走。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