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朕是個社恐,好在朕有文武雙全可成大統的攝政王。
上早朝,百官並奏朕至今未選妃嫔一事。
攝政王遲遲未到,急得朕在龍椅邊來回跳腳。
半炷香時間,攝政王終於穿著一身紅衣出現。
「聖上,臣有一議。」
朕趕緊拉著攝政王上龍椅,躲在他身後:
「眾卿聽攝政王就好。」
百官忽地跪了一片:「萬萬不可啊,聖上。」
朕疑惑著,身旁,攝政王彎腰作揖:「聖上,臣娶您。」
「那就聽攝政王的……什麼!」
1
朕是個社恐,本當不了皇上。
但朕的兄弟們互相爭權,死的死了,貶的貶了。
隻剩下朕這毫無競爭力的皇子。
先帝離世前,再三囑託朕的伴讀,也就是如今的攝政王,好生照看朕。
朕雖無能,可朕有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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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讀時,朕就看出他文武雙全可成大統。
沒少抱他的大腿。
如今朕登基了,自然是要……
大大方方地抱他的大腿!
攝政王待朕很好,這件事情先帝早就看出來了,因此我繼位的那一刻,霍涼也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
第一次上早朝,朕看著烏泱泱的一片人,心裡發虛,雙腿發抖。
「聖上,邊境戰事緊急……」
「聖上,國庫……」
「聖上,先帝留下的遺旨……」
……
眾卿的唾沫星子都快把我埋沒了。
我隻得攥緊攝政王的袖口。
「攝政王,朕命……命你,替朕回答。」
攝政王見微知著,處理政事井井有條,寥寥幾句就把那群老臣說得心服口服。
如果朕不是皇帝,朕高低也得給他磕一個。
有攝政王在,朕社恐又如何!
晚上,我召攝政王一同用晚宴。
我不斷往攝政王的碗裡夾山珍海味:「愛卿日理萬機,要多吃些好的。」
攝政王停下碗筷:「聖上,臣總不能每一次都幫您回答,聖上在位時間這麼長,總要自己獨當一面的。」
「朕不要,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愛卿這是要拋下朕了?」
「愛卿,朕看著那些老臣心裡發虛,朕胸無大志,腹中無墨,若非有你,這皇位朕才不要。」
朕畢生心願,不是創造新一代盛世,成為後世稱道的好皇帝,而是找個人煙稀少的地方隱居。
朕實在沒辦法面對一大片人,朕看到他們就說話結巴,還要被他們在背地裡笑。
朕受夠了。
攝政王勸道:「聖上,這話萬不可這麼說。」
「那愛卿你得給朕保證,一輩子都不離開朕。」
「一輩子?」
「太長了?那就朕在位期間,別離開朕。」
「臣遵旨。」
攝政王身板周正,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酒。
他似乎永遠都是這樣一副睥睨世人的姿態,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彎了背低了頭。
在酒桌上,朕和攝政王暢談過去與將來,講到盡興之處,便如同尋常兄弟那般舉起酒杯碰一個。
攝政王與朕在一起時的狀態和平常他在朝堂上百官前表現出的狀態不同。
好似Ŧūₒ更溫柔一些。
朕仿佛看到他就會覺得心安。
我盯著攝政王出神。
攝政王掀開微醺的眼皮,語氣揶揄:「陛下這麼盯著臣,臣臉上有什麼嗎?」
「愛卿生得真好看。」
朕往椅背上一靠:「難怪京城裡人人都想要嫁給愛卿,朕要是女子,也會對攝政王動心啊。」
「不像朕,京城裡都說朕陽氣不足。」
攝政王眸色一深,眼底似有情緒翻湧。
下一秒,朕不知怎麼的話就脫口而出:「愛卿覺得朕怎麼樣?」
攝政王修長的手指頓了頓,緩緩抬眸神色不明地看向朕:「什麼?」
我指了指自己:「朕怎麼樣?」
「陛下是天子,自然是很好。」
朕垂下眼簾:「朕自卑膽小又社恐,根本當不了一個好皇帝,可朕不知道能把皇位給誰。」
攝政王忽地松了松劍眉,自嘲地笑笑:「原來陛下問的是這個。」
朕不解,那還能是什麼?
「陛下是不是忘記了,以前陛下的性格不似現在,不過是出了一些變故,不怪陛下。」
想起過去,朕含淚飲了三大杯。
情緒上頭,朕吟詩一首,而後抱著攝政王哭:
「還好有愛卿,愛卿,沒了你,朕可怎麼辦啊。」
「愛卿你人真好,一直陪著朕。」
「嗚嗚嗚,愛卿你說,永遠都不會離開朕,嗚嗚嗚嗚。」
攝政王忽地抓住了朕的手,手心冰冷,可攝政王的眼神卻很灼熱:
「臣不離開您。」
2
朕酒量不行。
幾杯入肚,頭暈得厲害,搖搖晃晃站起來。
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好在朕的愛卿攝政王扶住我。
朕順勢靠在攝政王的肩膀上。
好結實。
朕不由感嘆:「愛卿身材真好。」
攝政王單手環住朕的腰,防止朕摔倒:「陛下,臣家裡是武將出身。」
是啊,霍家上下都是武將。
隻可惜將軍為國捐軀戰死沙場,死了卻還得背負罵名。
想到這裡,朕不禁為霍家滿門忠烈痛哭流涕。
「霍家有愛卿,就有希望!」
朕抬頭,恰好撞上攝政王,他劍眉星目,英姿卓爾,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的王者氣勢。
尤其是那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
久久地注視著,仿佛下一秒就會把朕卷入風雲之中。
許久,霍涼才開口,聲色微啞:「臣,謝陛下。」
朕走了幾步,腳步實在虛浮得很。
「陛下,您醉了,臣扶您回去吧?」
朕一個大男人喝點酒還要攝政王扶,傳出去,朕天子的臉面何存。
可還沒等朕拒絕,霍涼忽地將朕抱了起來。
「冒犯了,陛下。」
天,朕在他懷裡怎麼那麼一小隻。
朕擋著臉:「愛卿,記得抄小路,別被人發現了。」
3
攝政王勢力大,引得那群老東西羨慕。
甚至屢屢有老臣大半夜在朕的寢宮外面啟奏。
別以為朕不知道,他們就是想趁攝政王不在朕身邊,故意為難朕。
朕頭疼至極。
最後,朕想了個辦法。
讓攝政王與朕同吃同睡。
如此,就不會讓那群老臣鑽了空子。
朕真是個天才!
朕親自到攝政王府,看Ŧű̂ₜ著攝政王清貧的生活環境,更是下定了決心。
「陛下真的要臣入住養心殿?」
「愛卿的攝政王府雖好,可卻沒有人煙,久而久之,愛卿的性格都變得寡言少語起來,這樣不好。」
見攝政王不說話,朕覺得這件事情有戲,繼續說:
「與朕同住,攝政王多了耳邊說話的人,自然會變得開朗起來,這也是朕想要看到的。」
「既然是陛下之願,臣當聽從。」
「太好了。」
我連夜讓人打包了攝政王的行李,塞進了我的養心殿。
當晚,我就讓攝政王住進了養心殿。
一群老臣跪在養心殿外求見。
我委屈巴巴地看向攝政王:「愛卿,你不在的日子,朕一個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陛下受委屈了。」
攝政王應當真的心疼朕,隻身穿著睡袍就出去了。
外面一陣吵鬧過後,便安靜了。
攝政王掀了掀漆黑的眸子:「沒人再會打擾陛下了。」
朕高興地抱住攝政王,由心道:「攝政王待朕真好。」
攝政王比朕高了些許,站在朕面前,面容冷峻,背脊筆直,竟有種說不出的上位者的逼仄。
尤其是那雙漆黑的鳳眸,深邃寒冷。
不由讓朕打了個寒顫。
該死。
朕怎麼能覺得攝政王危險。
這夜晚並不踏實。
攝政王隨宮女去沐浴了。
內官前來稟報,顧愛卿深夜啟奏。
顧愛卿是朕的啟蒙老師,雖是古板一點,但所作所為都是為朕著想。
我披上外衣出殿,卻見顧愛卿跪在殿前:
「陛下,臣深夜打擾罪該萬死,隻不過,臣有一物,可證明攝政王對您起了二心。」
朕皺眉拿過顧愛卿所呈之物。
是一封書信。
書信上能證明攝政王正在招兵買馬組建自己的軍隊。
「攝政王早就開始謀劃了,他愧對陛下的信任,請陛下即刻召集百官處置攝政王的謀逆之心啊。」
攝政王要圖我皇位?
還有這等好事!
皇位這燙手山芋朕終於能甩掉了?
朕忽地大笑起來:「有什麼不可,攝政王要是想要這江山,給他就是了,反正朕在位也是攝政王處理政事。」
顧愛卿深深嘆了一口氣:「那如果,攝政王要的不是江山呢?陛下什麼都給?」
朕拍了拍胸脯:「攝政王要什麼,朕就給什麼,隻要他不離開朕就是了。」
「陛下,您您您,居然有龍陽之好!」
朕不解:「什麼龍什麼陽,顧愛卿,您快走吧,朕要和攝政王就寢了。」
顧愛卿抹淚離開。
4
第二天上朝,顧愛卿告老還鄉。
朕很是不舍,偷偷用攝政王的衣袖擦了擦眼淚。
攝政王有勇有謀,將邊關的戰事分析得鞭闢入裡。
雖有一些保守派在朝中攪弄風雲,但攝政王卻遊刃有餘地在朝堂上力戰百官。
朕在他身後看著他,猛地想起最近聽宮女談到攝政王。
一舉一動皆顯王者風範,屬實是京城小娘子心中一等一的美男子。
言畢,霍涼轉身,眉梢微挑:「陛下,您對臣說的話有何看法?」
我不吝誇贊:「甚好!」
「陛下,您不該如此偏心攝政王,如今攝政王權傾朝野,恐已為患。」
「霍涼,朕問你,你會離開朕嗎?」
攝政王俯身:「臣一世皆會守著陛下。」
朕大喜:「有臣如此,朕復何求?」
5
那日之後,屢屢有本上奏,提到替攝政王選妃一事。
「陛下,有家才有國,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攝政王既為國籌謀,家中怎能無人與他相伴,臣覺得,吏部尚書的大女兒賢良聰慧,可為良配。」
給攝政王謀一門好婚事,的確可行。
總不能讓他整天待在朕身邊,待在男人堆裡,那得傷了多少小娘子的心。
不過攝政王如此俊朗,必須好好挑選王妃,需要與其美貌、智慧,家世都配得上的。
朕扯了扯攝政王的衣袖,壓低聲音問道:「愛卿,你覺得怎麼樣?」
「陛下,臣不願。」
攝政王眼底氤氲了一層悲傷。
朕看得出來,這是責怪朕的眼神。
隻聽他有理有據繼續說道:
「陛下,臣要是有了妻妾,就不能時刻陪在陛下身邊了。」
有了王妃就沒有朕?
魚和熊掌不可得兼。
我相信攝政王還是以國事為先的有擔當的股肱之臣。
「那還是再等等,朕現在還離不開你。」
「臣覺得,陛下若能獨自上朝,克服心理障礙,攝政王就能有更多的時間處理自己的人生大事。」
沒等朕開口,攝政王怒斥道:「張相如此相逼陛下,到底有何居心!」
「並非臣空穴來風,隻是民間對陛下和攝政王的傳聞實在過於荒謬。」
「傳聞?什麼傳聞?」
「這……」
攝政王咳嗽兩聲:「既是如此,張相的建議,臣會好好考慮。」
朕咬了咬唇,暗暗下決心。
為了霍愛卿的終身幸福,朕必須做出改變。
要努力改變社恐!
6
朕想了一個好辦法克服社恐。
朕見那群話多的大臣害怕,可朕不一定見到太監宮女害怕呀。
於是朕趁著攝政王回府的日子,搜羅了一眾宮女太監到養心殿。
站成一排。
宮女和太監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看著烏泱泱的密集人頭,朕的恐懼感又上來了。
「朕,朕,朕想讓你們今晚陪朕……」
後面兩個字的措辭怎麼也想不出來了。
該死,剛剛在大腦裡想好的說辭到了嘴邊一下子就不記得了。
可朕是天子,不能讓他們看笑話。
於是朕走上前,咬牙學著之前皇兄他們寵妾的樣子,抬起一個宮女的下巴:
「咳咳,讓朕好好地看看你們。」
手指碰到宮女的臉時,就像電擊一樣,朕正要松開之時,忽地,養心殿的門被推開。
迎面出現的,是霍涼那張陰沉的臉:
「陛下真的是餓了,什麼都吃得下。」
瞧見是攝政王,養心殿裡的宮女太監丟下朕拔腿就跑。
殿內瞬間隻留下朕和攝政王兩人。
攝政王語氣冰冷得讓朕害怕:
「陛下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朕低著頭,但朕覺得自己沒錯:
「朕這也是為了愛卿著想,朕這麼努力,難道愛卿看不到嗎?」
攝政王的臉色並沒有好轉:「陛下,說吧,您看上了哪位?」
一字一句,反倒是在指責朕不對。
別以為朕聽不出他話裡的陰陽怪氣。
但朕ƭŭ₊不和他一般計較。
「朕沒有看上的。」
攝政王咬牙切齒:「陛下還真的關注了宮女長什麼樣?」
「朕……」朕百口莫辯啊。
7
自從這件事情之後,朕和攝政王關系淡了。
這段時間,攝政王不留宿養心殿了,下朝就往自己府裡跑。
朕是天子,應該有更廣闊的胸懷。
於是朕屢次堵在他出宮的路上。ţũ̂ₔ
可屢屢都被無視。
氣死朕了!
這件事情不知怎麼就傳到那群大臣耳朵裡了。
許多跟隨先帝的老臣早就看攝政王權傾朝野不順眼了。
連連參折子讓朕選妃。
禮部尚書的小女兒,戶部尚書的大女兒……他們恨不得一夜之間全塞進朕的後宮。
朕很是頭大。
這幾位達官顯貴之女都長得花容月貌,才識不淺,均可成為後宮之主的人選。
朕想找攝政王商量一下,無奈,派去通知的內官回稟攝政王身體不適不能入宮。
好啊霍涼,膽子大了,連朕都不見了。
8
第二日早朝。
攝政王告假。
朕又回到了獨自一人面對這群老臣的日子。
朕也好想告假啊。
朕是什麼很賤的人嗎?讓朕一個社恐上朝。
身邊還沒有知冷知熱的人。
望著一張張盯著朕的眼睛,朕又開始頭皮發麻了。
「上上上……上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朕戰術性地移開目光。
「陛下,臣啟奏,如今後宮無人,陛下子嗣空缺,是否應當廣納妃嫔,為我皇室開枝散葉?」
朕就知道!還是躲不過這一關。
朕之前作為闲散王爺時,朕的皇兄都已有妻妾,可那時並沒有達官顯貴家的女娘能看上朕。
朕好想哭。
但朕是天子。
朕回頭看向身旁空缺的位置,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攝政王啊,朕沒你真不行啊。
「陛下正值盛年,如今這件事關系到皇室的穩定,還請陛Ţü₈下早下決定。」
「這這這……還是等攝政王來了再議吧。」
「陛下,是您選妃,不是攝政王選妃!」
這群老東西就知道逼朕,當初也是他們逼朕上位,現在又要逼朕選妃。
朕就是被他們隨意擺布的小白鼠。
等著哪條厲害的蛇把朕一口吞了。
正當朕焦頭爛額之際,攝政王終於出現了。
攝政王霍涼今日的裝扮與平常不同,竟穿了一身張揚的紅衣,顯得挺拔周正,溫潤如玉。
隻不過,衣服上的圖案好ẗú²像是……
龍紋!
怎麼辦,怎麼辦,我的愛卿又要被這群老臣盯上了。
我趕緊拽著他到身邊,用自己寬大的袖口替他把衣服上的龍紋擋了擋。
「聖上,臣有一議。」
我渾然不覺攝政王今日的不同,連忙道:「好好好,眾卿聽攝政王就好。」
百官忽地跪了一片:「萬萬不可啊,聖上。」
朕疑惑著,身旁,攝政王彎腰作揖:
「聖上,臣娶您。」
「那就聽攝政王的……什麼!」
朕瞳孔地震。
什麼玩意兒?
我眨了眨眼,隻見一大撥人瞬時闖進金鑾殿,把全殿圍了個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