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是沒想到不久後下班我就又見到了他。
而且還是在一個讓人無比駭然的情況下。
12
這天下午下班，我騎著電動車走捷徑回家。
沒想到路過路口等紅燈時。
一輛黑色轎車闖紅燈疾馳而過。
一下子就將一個過馬路的男子撞飛了。
男子一下子飛到了我面前不遠處。
我看著馬路上洇出大片血跡，腦子頓時就死機了。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肇事車輛已經不見了。
我看著躺在地上抽搐的男子。
這才慌亂地丟下電動車去查看男子的情況。
男子傷得很重，頭上不斷滲血。
我跪在他面前卻不知怎麼去處理。
情急之下，隻能先脫下外套蓋住他的傷口。
但是面對那血肉模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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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緊張地不知道下一步該幹什麼。
隻能手腳慌亂地去幫他按傷口。
此時周圍也聚集了不少人。
一個人喊道：「小姑娘，趕快打急救電話啊！」
我的腦子這才有了片刻的清醒。
對，對，要先打 120。
我連忙掏手機去打 120。
手卻因為害怕不停地顫抖，連按了好幾次才按對。
電話接通後，我顫抖著告訴接線員我所在的地址。
有好心群眾也幫忙撥打了報警電話。
不多時派出所的民警和交警都趕到了。
警察見狀，還以為是我撞的，連忙上前問我情況。
我卻因為緊張和害怕話都說不全。
「我，紅燈，車，有車撞了他。」
「他流了好多血。」
警察連忙安撫我：「別緊張，慢慢說。」
我心中害怕，話說得一直不連貫。
正當我緊張之際。
我聽到有人喊我：「李心言？」
我轉頭看去才發現是陸清朗。
看到有自己熟悉的人，我也顧不上這人是不是和我有恩怨。
一個勁地對他說：「陸警官，不是我，他，他，流了，流了好多血。」
我想我當時的樣子肯定也很嚇人。
因為後面我才發現自己的衣服上也沾了很多血。
陸清朗見狀連忙讓其他人去維持秩序，驅散人群。
他則上來扶起我問道：「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我的腦子根本反應不過來他說了什麼。
隻是帶著哭腔一個勁地道：「他，他，流了，流了好多血……」
陸清朗安慰我道：「沒事，救護車已經快到了。」
我還是久久反應不過來。
救護車速度很快，不多時就鳴著笛趕到。
由於是我打的電話，我跟著醫生一起上了救護車。
陸清朗和幾個警察也跟著我們去了醫院。
在車上，我看著醫護人員給傷者身上插了很多管子。
自己的身體卻因為害怕忍不住地顫抖。
一雙手附上我不斷顫抖的手。
轉頭看去，是坐在我旁邊的陸清朗。
我看著他，終於哭出了聲。
一個勁地問他：「怎麼辦？陸警官，怎麼辦？他會不會死？」
陸清朗安慰我：「不會的，你急救電話打得很及時。」
可我還是害怕，他流了那麼多血。
我拿來為他蓋傷口的外套都被血湿透了。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醫院。
有醫生護士推著擔架床一路狂奔接走了傷者。
我幫傷者墊了錢。
然後和陸清朗一起坐在急救室外面等候。
天氣不是很冷，但我的身子忍不住顫抖。
陸清朗以為我冷，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看著地面，腦海中一直是傷者躺在一片血泊中的樣子。
我忍不住掉眼淚，陸清朗則一直握著我的手。
我哭著對他道：「陸警官，我怕，我怕，他流了好多血。」
「我害怕，他會不會死……」
陸清朗溫柔地撫著我的背。
「沒事的，醫生已經在搶救他了。」
此時，傷者家屬已經趕到了醫院。
一個勁地問警察傷者的情況。
我聽到警察盡力安撫家屬的情緒。
「醫生還在搶救中，家屬您先不要著急，別亂了陣腳。」
他們焦急地問道：「撞人的呢？撞人的來了嗎？」
當看到一群警察中顫抖的我時。
他們還以為是我，一個勁地指著我道：「是不是，是不是你撞的？」
我連連搖頭：「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陸清朗上前將我護在身後：「這位家屬，您先冷靜。」
「她當時騎的是電動車，肯定不是她，是她打的急救電話。」
「而且車禍路口有監控，我們已經在排查了。」
傷者家屬情緒稍微穩定了下來，卻還是惡狠狠地盯著我。
陸清朗不動聲色地站在我前面，幫我隔絕了那些眼神。
很快，事故現場的監控視頻就調出來了。
他們給傷者家屬看了視頻，這才徹底洗脫了我的嫌疑。
此時已經沒我什麼事了。
陸清朗提出送我回去。
我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下，點了點頭。
可是正當我們離開之際。
手術室門開了。
醫生一臉悲戚地對著傷者家屬道：「我們已經盡力了……」
「但是病人傷得太重了……」
最前面的女人頓時發出了野獸般的悲鳴。
整個急救室門口爆發了一片哭聲。
我也忍不住哭了。
陸清朗連忙來安慰我。
我哭著道：「都怪我，都怪我。」
「我應該早一點打急救電話。」
「都怪我，都怪我，我反應太慢了。」
「是我害死了他。」
陸清朗沒辦法，將我攬進他懷裡道：「不是你的錯。」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是你的錯。」
可我的情緒還是止不住。
隻是一個勁地哭道：「我應該反應快一點，早一點打急救電話。」
「這樣他就不會死了。」
「都是我的錯。」
13
隔了好久，我的情緒才再次穩定下來。
陸清朗送我回去。
我看著在旁邊哭得幾近昏厥的傷者家屬。
心中的難過和自責更甚。
車上，我一路上一言不發，隻是默默抹眼淚。
陸清朗安慰我道：「李……老師，真的不是你的錯。」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醫生說了，傷者傷得很重。」
「在送往醫院的路上已經失去生命體徵了。」
我聽不進去他的話。
這是我第一次見一個鮮活的生命在我面前消逝。
那團殷紅的鮮血在我腦子裡揮之不去。
他將我一路送到家門口。
我爸媽開門看到我這樣子嚇了一大跳。
陸清朗跟他們解釋清楚之後。
他們才松了口氣，連忙把我帶了進去。
我媽急急忙忙地給我找衣服換。
我爸則邀請陸清朗進我家。
陸清朗擺著手拒絕道：「我就不進去了，醫院那邊我還得過去一趟。」
「你讓李老師把我衣服給我就行。」
我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陸清朗的警服外套還在我身上。
他臨走前不忘對我道：「李老師，真的不是你的錯。」
「是肇事者的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然後又對我爸媽道：「好好開解一下李老師。」
他走後，我爸媽一臉擔心地看著我。
我媽溫柔地道：「言言，這事不怪你，你別有心理負擔。」
聽到我媽溫柔的聲音，我又哭了。
抱著她抽噎道：「媽，我覺得都怪我，是我反應太慢了。」
「我應該早點反應過來打電話的。」
當晚，我媽陪著我睡覺。
我卻還是做了一整晚的噩夢。
夢裡都是那團殷紅刺眼的血。
14
出了這件事，我連續好幾天都做噩夢。
我爸去我單位給我請了幾天假。
一周後，我才緩過來。
這天，我準備去上班。
結果一出門就遇到了陸清朗。
他騎著我那輛電動車。
那麼大的一個人，騎在小小的車上，看起來有點滑稽。
見我出來，他大老遠地就喊我。
「李老師！」
我停在路邊等他。
他停在我身邊，下車後將車鑰匙交給了我。
「我同事幫你把車帶回去了。」
「傷者家屬問我們要你聯系方式，想把墊付的醫藥費轉給你。」
「我讓他們轉給我，我轉給你，順便把車騎過來給你。」
我接過ƭü⁷車鑰匙，看著他欲言又止。
最後隻能道：「謝謝你。」
他撓了撓頭道：「沒事，你二維碼給我一下，我把錢給你轉過去。」
我疑惑：「你直接轉我微信就可以了。」
他臉上瞬間浮現了尷尬。
我心中了然：「陸警官，你該不會又把我刪了吧。」
他尷尬地幹笑了兩聲。
我心中略微有些不滿，卻還是掏出手機打開了收款碼。
他舉著手機道：「那啥，你把你微信二維碼給我。」
「我重新加你微信吧。」
我心中冷笑，看吧，刪了我還不是要加回來。
操作完畢後，他將錢轉給我。
Ṫũ₌然後準備回去。
我想著剛剛看到的事，又欲言又止。
他問我：「你是不是想說什麼？」
「我看你剛剛一直一副想說但又不敢說的樣子。」
我看著他，清了清嗓子道：「陸警官，你剛剛騎電動車，沒帶頭盔。」
聞言，他頓時臉紅了。
我笑道：「不過，幸好你沒遇到交警。」
「不會有人罰你款。」
他的臉更紅了。
15
經過那次事後，我和陸清朗的關系沒有那麼惡劣了。
偶爾還會在微信上聊個一兩句。
不過都是些開導我的話。
我隱約覺得，他似乎也沒那麼討厭我了。
這天放學，剛好輪到他在學校門口執勤，疏通人群。
我也恰好是當天的執勤老師。
我站在門口微笑著和每一個出校門的小孩揮手道別。
偶爾抬起頭看一眼不遠處指揮人群的陸清朗那清瘦挺拔的身影。
學生走完後，我回辦公室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沒想到一出校門口，陸清朗居然還沒下班。
見我出來，他狀似不經意地道：「下班了。」
我點點頭。
他隨意地道：「你們學校附近有沒有什麼好吃的？」
我想了一下：「對面那條街拐過去有家餛飩店，他家的餛飩還不錯。」
他偏過頭問我道：「一起去吃？」
我：「啊？」
他道：「要是你沒空就算了。」
我連忙道：「有空。」
吃完後他問我是不是騎車回去。
我搖搖頭：「有心理陰影了，這兩天我都是坐公交或者打車。」
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憐惜。
「那件事真不怪你，你別有心理負擔。」
「醫生都說了，人在救護車上就已經不行了。」
我低下頭，情緒有些低落。
「可我還是覺得很愧疚，那樣活生生的一個人……」
他拍了拍我的肩：「我知道，我能理解。」
「我剛上班第一次遇到這種交通事故的時候，也是這樣。」
我又問他：「肇事者找到了嗎？」
他點點頭：「是個小老板，事發當天喝了點酒。」
我心中莫名竄起一團火。
「判死刑了嗎？」
他點點頭：「死緩，緩期兩年。」
我憤憤地道：「這種人，對自己不負責，對別人也不負責。」
「居然還判了死緩，就應該當場槍斃。」
「不，應該把他放在馬路上。」
「讓車來回撞幾百次，讓他也感受一下。」
說完，我抬起頭看向陸清朗。
看到他眼睛亮亮地看著我。
我心虛地咳了一聲：「不好意思，陸警官，剛剛有點失態。」
他笑道：「沒事，看來李老師也是個性情中人。」
我的Ţṻₓ臉莫名紅了。
他道：「走吧，我送你去公交車站。」
我看了看時間道：「不用了，我走回去吧。」
「我家離這兒也就不到兩公裡，正好消消食。」
他卻道：「那一起吧，我也正好消消食。」
16
走在路上，我們倆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我心想，要不趁這個機會把之前的誤會澄清？
於是我找了個由頭道：「有時候覺得緣分真的很奇怪。」
他看向我：「怎麼說？」
我道：「兩個月前，我們兩個還互相看不慣對方。」
「誰能想到兩個月後我們居然能在一起吹著晚風散步。」
他笑道：「是啊，緣分真是奇妙，不過李老師，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我看著他：「什麼話？」
他清了清嗓子道：「你剛剛說那個酒駕司機不負責任。」
「我這裡也想給你說兩句，你也要對你自己負責任。」
怕我想歪，他又解釋道：「我不是說你不自愛啊。」
「我是覺得，你要愛惜你自己的身體。」
「比如說……比如說，上次那個啥之後，就喝冰的。」
「這對身體很不好。」
「現在你還年輕，等你以後老了，就會有各種病痛……」
我看著他這老奶奶似的嘮叨，忍俊不禁。
想著還是趕快給他說清楚吧。
「陸警官，我也有個誤會想跟你解釋。」
他道：「什麼？」
正當我要開口之際，一輛電動車從我身邊飛馳而過。
差點就刮倒了我。
還是陸清朗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我。
「小心！」
我扶著他站穩腳跟，他連忙道：「沒事吧。」
我搖搖頭：「沒事。」
他收回了關心的眼神，臉上浮現出怒氣。
拿出自己執勤時的架勢指著電動車道：「給我站住！」
陸清朗還沒來得及換下自己的制服。
那騎電動車的小伙子見狀，乖乖地折回。
那人態度也算好，連連道歉。
隻是我聽著聲音咋這麼耳熟呢。
抬頭望去，我和那人都驚呼出口。
「李心言！」
「林子安！」
陸清朗疑惑地看著我：「你們認識嗎？」
我有些尷尬地，小聲地道：「我前男友。」
他先是一愣，看了一眼林子安後震驚。
然後忽然變得生氣：「他就是那個讓你懷孕的。」
「然後不負責任跑了的混蛋？」
我：？？？
等我反應過來，陸清朗已經拎起林子安的衣領了。
我連忙去阻止。
林子安驚恐地道：「不是，大哥，我都是前男友了，還打啊！」
陸清朗憤怒地道：「你個王八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