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3
「上次考試的成績怎麼樣？拿出來我看看。」
回了家，程謁澤問我要試卷，我沒精打採地從書包裡抽出來遞給他。
「語文 95、數學 102……總分 503，考得不錯，比之前進步很多。」
男主看上去比我還要高興。
我卻盯著桌面發呆，滿腦子隻有白天他和段希微靠在欄桿上的那個畫面。
「怎麼了？」看我心不在焉的樣子，程謁澤放下試卷，抓著椅子的扶手把我轉到了他對面。
「沒事，今天不想補課，你早點去醫院陪妹妹吧。」
我把試卷塞回書包裡，起身要走。
卻被他一把抓住了左手腕。
「手怎麼回事？」他皺著眉問我。
低頭一看，我的袖口已經被程謁澤折了上去，露出了那道已經暗紅發黑的傷口。
因為沒有包扎，邊緣的皮膚甚至卷了起來，在細白的胳膊上顯得尤為猙獰。
「沒什麼，不小心劃到了。」我無所謂地聳聳肩，想要把手抽出來。
以前打螺絲時，受過的傷可比這誇張多了。要不是程謁澤發現，我都要忘記手上還有道口子了。
「時溪，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你知不知道傷口不處理很容易感染，嚴重的還可能會局部組織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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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謁澤黑著臉，語氣很嚴肅。
看著男主沒有一絲笑容的嘴角，哪怕是餓到胃痛、被其他小孩嘲笑沒有父母、被故意克扣工資也沒哭過的我，突然感到無比委屈。
出車禍死亡那天沒來得及流的眼淚，在此刻全部爆發了。
淚水垂直向下，盡數滴落在了程謁澤的手背上。
我覺得有點丟臉，但手又抽不出來，隻能把頭轉到一邊去。
淚眼蒙眬間，我的視野範圍突然變暗——
程謁澤抱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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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肩很寬，一伸手，就將我嚴嚴實實地包裹住了。
像是給了我一個可以短暫休息的安全屋。
我在程謁澤的懷裡待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胸前那一片布料都被我的淚水濕透。
久到我意識到，這些莫名的情緒，都是因為我喜歡他。
但程謁澤是小說男主，我卻隻是個冒名頂替少爺身份、處處受劇情制約的炮灰。
他和我一樣，家境貧困，父母早亡，可是卻比我厲害多了。
不僅靠著優異的成績獲得了上重點高中的機會，還能在打工賺錢的同時照顧重病的妹妹。
就算是遇到了原文中時溪那樣的人渣，也依舊沒有折斷他一身的傲骨。
合該他遇到段希微這樣美好的女主，理所當然擁有以後幸福的人生。
這是我和他的第一個擁抱，也會是最後一個。
我輕輕伸手推開程謁澤，沖他笑了笑，說沒事了。
他卻不肯放過我，大手牢牢地錮住我的腰，非要深究到底。
我隻能撒謊說父母忙著工作不關心我，成績提高了也沒什麼好開心的。
「真是個小少爺。」程謁澤臉色由陰轉晴，捏了捏我的鼻子。
又說：「那下次月考到五百二十分，我給你準備驚喜，好不好？」
我含糊地應了，腦子裡隻有白天他和女主相談甚歡的畫面。
為了不讓自己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我猶豫許久還是問出了口：「今天有個女生找你……是表白嗎？」
「什麼表白，段同學來是和我說元旦晚會主持的事。
我松了口氣，可突然想起小說中時溪就是在那天晚會結束之後甩了男主的，心情又跌到了谷底。
「對了，我們還想請你在晚會上表演鋼琴獨奏，不知道小少爺願不願意賞這個臉？」
程謁澤曲起食指，輕輕託起我的下巴。
看著他溫柔的眼神，我心口發酸。
「好……」
我的聲帶像被砂石磨過，發出的聲音艱澀難聽。
但好在剛剛哭過，程謁澤沒起什麼懷疑，隻是把我按回椅子上。
「坐好，我去給你拿藥。」
15
「時溪，快過來這邊，該你了！」
不知道哪個老師安排的魔鬼行程，把高三的月考安排在晚會前。我寫完試卷急匆匆跑去後臺，負責化妝的學姐趕忙招呼我過去。
她一邊拿著個氣墊往我臉上瘋狂拍打，一邊控訴：「你皮膚這麼好，都顯不出來我的技術了。」
我的心思卻不在這兒，眼神不受控地飄到了在一旁看臺詞卡的段希微身上。
她今天穿著香檳色的拖尾晚禮服，胸前有一片夢幻的紗做裝飾，一頭長卷發被編成精致優雅的發式。
像是童話世界裡的公主來到了現實。
我本以為自己偷看得天衣無縫，沒承想被段希微抓了個現行。
她提起裙擺兩步就走了過來，向學姐借了化妝品，說要給我塗口紅。
段希微一手勾住我的下巴，一手拿著口紅慢慢在我唇上滑過。
一股馥鬱的玫瑰香氣飄過來，嚇得我睫毛亂顫，一動都不敢動。
女主笑了：「聽說時小少爺是個風流種，怎麼看起來這麼純情？」
等等！我心中突然警鈴大作。
不，不可能，她應該隻是在故意逗我罷了。
我趕緊把腦子裡那個荒謬的念頭甩出去。
可是女主設定是在高幹家庭長大，打小就冷靜自持且理智，除了程謁澤以外對其他男生都沒有興趣。
怎麼會突然來逗我一個霸凌她心上人的渣男？
胡思亂想之際，段希微已經幫我塗好了口紅。
她上下打量著，好像很滿意。
「怪不得……說你很可愛。」
「什麼？」後臺太吵，我沒聽清段希微的話。
她卻不回答我，自顧自地直起身，語氣頗有些遺憾：「嘖，有人來了。」
玫瑰的香氣減淡了點，周圍多了一股清冷的皂香。
程謁澤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的身側。
他一手固定著我的下頜，一手用大拇指將我唇上剛剛塗好的口紅擦掉。
呵呵，我就知道男主肯定是醋了，人家幫我化個妝都不行。
但為什麼我的醋你也吃啊？我一個炮灰和女主壓根沒有半點可能好嗎！
程謁澤手勁大得讓我直皺眉，他卻一點都沒注意到，隻顧著和女主說話。
「段同學，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該準備上場了。」
段希微「切」了一聲，扭頭就走，程謁澤卻還站在我旁邊。
一把打掉他的手，我又恢復了紈绔小少爺的做派，轉頭狠狠瞪著他：「你怎麼還不走？」
程謁澤撐著椅背，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細長的唇釉：「剛剛那個顏色太深了，我找了一支更適合你的。」
我躲也躲不開，隻能僵著脖子任他施為。
「真乖。」他看上去心情很愉悅。
重新塗完口紅，程謁澤臨走前又捏了捏我的後脖頸：「晚會結束之後來天臺，給你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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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會的最後一個節目是我的鋼琴獨奏，看著站在後臺通道無聲給我加油的程謁澤，我抬手按下了第一個鍵。
今天本該彈一些歡快的曲子，老師準備的歌單卻被我不講理地換成了一曲《Track In Time》。
就當是用它來哀悼我這場無疾而終的暗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