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長公主病入膏肓後
  3. 第117章

第117章

長公主病入膏肓後 3247 2024-11-08 13:25:47
  • 字体大小 18
  • 宣明珠避開了他的手。


    梅長生略頓一下,抬起眼,看見她同樣輕抬的眼眸裡一片空洞。


    “你可有話對我說嗎?”


    敏慧如梅長生,隻聽這句話的語氣,便掌不住後退一步,反手扳住冰冷的亭柱。


    沉默半晌,他艱難找回自己的聲音:“……回去說。”


    “好。”


    這是他們時隔一日再重逢後,唯一交談的三句話。


    第90章 揚州夢


    下雪了。


    揚州入十月以來的第二場雪,多少年沒有過的氣候,反常得有些妖氣。


    東長街梅氏的百年老宅府門洞開,燈火通明,迎接被找回的大長公主。宣明珠身擁鹔鹴裘入門,氅領水華錦朱的風毛遮住她的下頷,那張臉便隻有半掌小巧。


    鬢髻微松,蛾眉細彎卻有鋒,眉下長睫掃向影壁前躬身肅立的眾人。


    沒有發落什麼,她先囑咐將梅眉山抬回房中,簡明地向等候的郎中道她傷在何處,身子有燒未退,令人盡心醫治。


    “本宮無事,都不必驚惶。”她對立身最前的梅父道,“今日之險我隻追究禍首,不連坐,陛下那裡自有我去回稟。眼下的陣仗可撤了,為梅氏計,還是不必鬧得滿城風聲。梅老爺以為如何?”


    梅父深揖:“草民代闔族感念殿下寬宏,荷罪逆人已拿獲,必給殿下一個交代。”


    宣明珠點頭,她回來的路上已聽人報了梅氏祠堂發生的事,同時她也得知,她帶上山的侍衛都盡數找回。

    Advertisement


    幾乎有半數人都與山獸有正面搏鬥,傷情很是不輕,尤其那名以身引走黑熊的侍衛受傷最重,腸腹都被熊爪剖開了,多虧他逃的路線中發現有一處狹縫可容一人通過的巖谷,閃身躲進去才僥幸不死。


    梅家該感念無人殉職,否則宣明珠絕不是這樣好說話,她但凡死一名護衛,必要梅家十人來償。


    梅穆雲代女兒眉山對大長公主感激不盡,宣明珠道不須客氣,“二姑娘是跟我出去的,於理應當將她平安帶回。”


    餘光瞥見身後那道靜靜的白影,她道:“梅老爺,可否讓我與梅大人單獨談談?”


    梅父會意,看了眼自進門始終不發一言的梅長生,下令眾人散去。


    忽然一聲軟軟的“阿娘”,乖乖地等著大家說完正事的寶鴉扁著嘴跑過來,宣明珠眉心輕緩,蹲身將小團子抱住。


    寶鴉兩隻手臂環住娘親柔軟的絨領,臉蛋蹭蹭她,聲哽如咽:“阿娘。”


    “寶鴉不怕,看,阿娘身上一點事都沒有。”


    宣明珠大張雙臂讓閨女瞧,衝她眨著眼悄聲道:“阿娘還獵了幾頭山彘哩,回頭給寶鴉講一講,可厲害了,寶鴉要不要聽?”


    寶鴉抹掉眼淚點頭說要,龇起小豁牙誇阿娘真棒。宣明珠摸摸她的小臉,讓她去陪著祖母。


    寶鴉看看娘親,又看了一眼遠處的父親,一步三回頭地去了。


    另一廂走入正院裡的梅父,回望身後明滅的火光,忽問了姜瑾一句,“他是如何得知公主所在的?”


    姜瑾愣了下,撓頭回答:“公子說是……夢到的,阿瑾也不知是何意。”


    *


    人皆散,她背對他起身,從鹔鹴裘中伸出一隻手接雪花,仰頭看雪落園庭。


    簌簌無聲的涼意,旋落後,又很快被燈亭的火把熔化。


    她看雪,梅長生看她,那道背影哪怕隔著貴重臃然的裘衣,依舊讓人憐惜單薄,“外頭冷,去臣屋中好嗎。”


    單聽語氣,還是早上分別時那個溫存不盡的男子。


    宣明珠說好,二人進屋。屋中是黑的,梅長生解下白狐裘去找火折,走到書案旁頓了一步,隨意揮袖將桌上的東西掃落,而後點燈。


    屋子裡所有的槃臺絹燈,他一盞一盞皆點亮,如通白晝。


    他又垂眸給她倒姜茶,請她暖暖身子。


    宣明珠默然坐在他對面,看著那盞冒著熱氣和辛氣的茶,心想定是很溫暖。手指貪戀地去夠,沒夠著,停在冰冷的桌木邊緣。


    “那日你說,”她經歷了一日風波,此時的眼神卻很平和,“如果日後我對你有所疑慮,給你一個當面解釋的機會,不要輕易下定論。我當時答應了。”


    “是以我這一路並不多想,並不多疑,等著聽你說。”宣明珠目光澄湛地看向他,“但,我隻想聽真話。”


    “所以,你告訴我,為何我在夢中對你說我在哪裡,你便能絲毫不差地找來?”


    注視這樣冷靜的她,梅長生心尖刺了一刺。他沒想過瞞一輩子,但在他有把握她不會離他而去前,是不能吐露的,尤其現在,他們之間才剛剛有了轉機,更非揭舊賬的時候。


    可所有計劃,都抵不過突來的變故和她的聰明通透。


    是馬腳總會露出。


    她想聽一句真話。


    又怎麼舍得拿假話來騙她。


    梅長生低下頭,聲音像窗外的雪絮,輕得沒有分量:“長生,可引殿下入夢。”


    宣明珠聞言全身都窒緊。


    她先前聽到梅豫的話時,便浮出這種荒唐的猜測,可又自己否定入夢之說實在大謬,她想,哪怕梅長生用心有靈犀來解釋,即使牽強,她也願意相信。


    可當她真的從一個不語怪力亂神的人口中印證了這個荒謬的猜測,一股止不住的寒意從她腳底竄上來,比在山底水澗邊走夜路更讓人膽寒。


    “殿下莫怕,”他看到她的表情不對,連忙傾身向前,緩聲解釋,“長生不會傷害殿下的,隻不過是夢境相通……”


    “隻不過是?”宣明珠抬眼輕笑一聲,“好輕描淡寫啊,隻不過是我在你的夢裡口不能言,動彈不得,跑也跑不掉,醒也醒不來,由著你胡作非為?我問你,南下船上,是不是你?”


    她問到最後,眉梢都凌厲起來,梅長生無色的唇嗫嚅兩下,“是。”


    宣明珠手指摳住桌角,指貝泛出蒼涼的白,“汝州行宮,是不是你?”


    她本是一點就通的玲瓏心肝,那些舊夢,原本便令她難解,在意琢磨了好久,因想不通一時擱淺,此時連本帶利,通通串了起來。


    梅長生又應一個是。


    他看起來太過無害孱弱了,可宣明珠目視燈影下那張幹淨如玉的臉,忽然有種想要逃離的衝動。


    他怎麼能白日信誓旦旦說著此情已經放下,夜夢裡卻一遍遍兇狠地吻她,怎麼能白日做全為臣的禮節,夜裡卻綁她在身下一場場地纏綿?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你一步步設計我,讓我夢見你,讓我忘不掉你,讓我疑心自己對你還留有餘情!”


    宣明珠戰慄起身,失手拂落桌邊的茶盞,“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是的。”他的心都似被她摔碎了,惶急起身握住她的手,指天發誓,“醋醋信我,我絕不曾以此控制你心神,我……我如何能夠做到,我連自己的夢都控制不住啊。”


    如果真能步步為營,又怎會是現今局面。


    他對法染放狠說,為了得到她可以不擇手段,又何曾當真舍得。


    “不能自控。”


    宣明珠重復這幾個字,憶起這些日子她感到的另一種異樣,抽出微顫的手問:“那麼你在夢裡對我的那種……狂欲,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的眼眶有些發紅,此前她便隱隱覺得奇怪,梅鶴庭怎會突然從一個清冷寡欲的人,轉變得浪蕩如此。


    隻因帷幄事羞,她也貪了這歡愉,所以無從深思。


    ——隻要他說這是分離之後才有的轉變,她閉了一下眼,壓制著某種不安的預感想,隻要他這麼說,她可以什麼都不計較。


    然後便聽他道:“我對你的那種心思,從新婚夜起,從未斷絕。”


    宣明珠陡然抬頭,對上一雙紅得發疼的眼睛。


    一個漩渦,接著另一個漩渦,七年的舊傷疤,要揭,就是連皮帶肉扯起一大片潰爛的腐肉。


    可是,事已至此,梅長生幾乎帶著自暴自棄,目光生疼地望著她,“隻是那些說不得的念頭,過激過歧,不甚同常態。


    “我……怕玷汙、怕傷害國朝的長公主殿下,深知自己一旦開這個頭便不可收,故爾一直壓抑。


    “我想要你。醋醋,但我不敢多看你。”


    宣明珠笑著淌下兩行清淚。


    “七年?”


    “七年。”


    梅長生不知自己是怎麼吐露出這些話的,他埋藏在身底最隱蔽的腌臜,連他的生身父母都不曾知,藏了七年,終於對她說出,有一種削骨削肉的痛與快。


    然後,他看到一顆接一顆的淚珠子砸上她的裘絨,濡成一個又一個空洞的淺渦。


    “你別哭……”他捧住她的臉,矮著身,手忙腳亂地替她擦拭,“是我不好,你打我罵我都行,不要哭。”


    奇怪呀,宣明珠如墮夢中,她明明一直把守自己的心的,她明明已告誡自己,不會再對任何男人掏心傷肺,為什麼還會哭呢。


    是不是因為她突然發覺,自以為還遺存些純真與美好的七年婚姻,其實是一場如夢的幻覺?


    她決意休夫時心腸的痛切,雖難捱,至少認為那痛是真的。可今日她驟然得知,原來連她的心如死灰,都未找準矢的。


    假的,都是假的……


    好一場滑天下之大稽!


    她主動了七年,他現在說,其實他的心一直愛她。


    他連她喜歡什麼花色都不知道,卻說,是因為要壓抑自己,不敢在她身上投注太多視線。


    他冷淡她,卻說,是因為愛得她太深,怕傷害她——


    “你不覺得自己好笑嗎?!”


    宣明珠咬牙推開他,梅長生皺眉悶哼一聲,聽她泣聲道:“怪不得,你說要重新開始。我是個傻子,我還在想,你從前是對我關心不夠,你改過了,那麼我也許可以和現在的你試一試。


    “現在,你卻告訴我,你一直在偽裝自己,你讓我如何面對過去那七年?

    作品推薦

    • 吾妻蠻蠻

      "大理寺卿裴行之是我的死对头。 我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 狗东西竟然暗恋我!"

    • 重生八零,被我的便宜老公勾了魂

      "我叫陈音音,本是维特舞台上耀眼的超模,追求者众多。 可我一心只想拿终身成就奖,对结婚生子毫无兴趣,甚至做了结扎手术。 谁能想到,二十三岁生日那天,竟因舞台上的一颗钉子,我就这么荒唐地死了。 更离谱的是,鬼差勾错了魂!当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八十年代,还成了个肥胖孕妇。 这里没有时尚的舞台,只有破旧的产房和刁难我的婆婆。"

    • 直播鑒渣

      直播综艺上,当红小花旦晒出家居照,却被眼尖网友发现是在顶流家

    • 三個人的全家福

      "爸妈带着弟弟去拍了全家福,可是没告诉我。 当我和室友去拍一寸照片时,碰到了他们,场面有些尴尬。"

    • 遇見傲嬌室友直接親了

      "室友是个毒舌清冷美人,某天我却突然听见他的心声: 【手好大,想牵。"

    • 妻子的竹馬撞死十頭犛牛後

      "青甘自驾游,妻子柳如烟的竹马车速太快,撞死 10 头牦牛。 她却将我推到群情激奋的牧民当中。 「是他撞的,要打要赔,你们找他!」 说完她带着竹马扬长而去。 等我疲惫地处理好一切已是两天后。 她竹马的朋友圈:【世间繁花无数,只有你才是我专属的沙漠玫瑰!】 配图是两个人紧紧相拥躺在星空帐篷里。 换作从前,我一定会打去电话质问、求证。 但这一次,我真的累了。"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